有了他的保證,費爾南多大概也安下了心,立刻趕回去安排人和陛下匯報情況去了。蛇影先是指揮齊爾弗里格把那男人和他的妻子搬運回了屋子,自己則拿出了幾個小瓶子小罐子,在那口被污染的水井邊捯飭了一會,終于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意。
靈蛇使大人笑得的確讓人毛骨悚然。齊爾弗里格忍不住打了個抖,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了?」
「只不過說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蛇影把取來的水樣收好。雖然不知道異世界怎麼也有人會玩蠱,但是敢在五仙教靈蛇使面前用毒術蠱術為非作歹的人,全部都不會有好下場。
齊爾弗里格愣住了︰「你……你要對幽暗叢林的人下蠱?」
蛇影以「你在想什麼」的眼神看著他道︰「我怎麼會做那種傷及無辜的事?既然那個人願意用自己的血肉飼養蠱蟲,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何等本事,能承受的住萬蠱噬心之痛而已。」
說到這里,他話音一轉,漫不經心地問道︰「不過說起來,希爾芬陛下被害,所有的蛇族不都是你的仇人嗎?」
齊爾弗里格低著頭沉默了一會,蛇影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該采集的材料也都采集到了,蛇影索性拍了拍手表示打道打道回府——他還要去仔細研究一下這些水樣從而從中提取煉蠱的材料。而齊爾弗里格則一言不發地跟在他後面,其態度反常到讓城主府入口的守衛都有有些驚詫。兩人走到客房的時候,齊爾弗里格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蛇影的身影頓了頓。他沒有轉過頭,但是他感覺得到握著自己手腕的手指冰涼得有些可怕。
「是因為我的話嗎。」
話音剛落,他感覺對方的手指陡然縮緊,幾乎讓蛇影有些吃痛。
蛇影並沒有掙開他的手,反而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與他十指交握。
「齊爾弗里格,你恨你的族人嗎?」
黑發男子抿了抿唇。看著蛇影狹長的眼楮,他喃喃地說道︰「他們想殺我……並且害死了希爾芬陛下……」
「這是全族人的想法?」
「……是。當年維多利亞篡權奪位,妖言惑眾,當眾指責我為不祥之人。你知道嗎……蛇影,我就站在高台上,當年只有十幾歲,看著那些我發誓要保護的人群情激憤,叫囂著要殺死我……要不是希爾芬陛下連夜將我送出了幽暗叢林,維多利亞鐵定不會放過我的。維多利亞沒能殺死我,就只能陷害希爾芬陛下,說她包庇有罪之人,終日將她囚禁在寢殿,最終害死了陛下……」
「他們在你十幾歲的時候發現了你的身份?」
「是的。」齊爾弗里格捂住了臉,「誘因是維多利亞。本來知情的人只有幾個,希爾芬陛下又禁止大家聲張,我才得意好好地在幽暗叢林生活了十幾年。但是維多利亞……」
這一席話說的毫無條理,但是蛇影听的還算明白。雖然他曾經想到過齊爾弗里格被陷害至此,他的族人肯定也有落井下石的,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族人竟然會聚眾情願要求處死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不過是因為那不祥的預言。只是,這一切,真的能構成不顧一切報復的條件嗎……?
「齊爾弗里格,實話和你說了吧。」蛇影拉他進屋,點亮了燈火,靜靜地坐在他面前,「我有辦法替你報仇。」
齊爾弗里格還沉浸在過去悲傷的回憶中,冷不丁听蛇影冒出了這句話,登時抬頭向他的臉上看了過去。雖然外面已經天亮,但是室內的窗簾並沒有拉開,唯一的光線只有搖曳的燭火。靈蛇使半張臉隱沒在陰影里,跳動的燭火閃爍在狹長漆黑的眼楮里,泛起了一絲冰冷的魅。
「你是我看中的人,我會為你做一切事。」蛇影靜靜地凝視著他,略微泛紫的唇角也輕輕上揚,整張臉的神色是說不出的蠱惑和危險,「我是天一教淨壇左使的孩子,五仙教的靈蛇使。當年天一教主烏蒙貴輕易地就將繁華的李渡城變作尸人橫行的廢墟,而我不認為自己使毒的功夫和他相差多少。如果這是你的意願,那麼所傷害你的人,我會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齊爾弗里格從沒有見過蛇影這個樣子。在齊爾弗里格的印象中,蛇影一直是個溫柔且富有正義感的人。若非如此,他當初便不會因為一飯之恩而對福爾克斯部落傾力相助,更不會對地下拍賣場進行的邪惡勾當深惡痛絕。而如今,那泛著淡紫色的薄唇竟能吐出如此寒涼陰狠的話。他對自己的語氣溫柔如同往昔,只是說出的語句卻無端讓人覺得……有些寒冷。
「……不必了。」最終,黑發男子低下了頭去,「我——」
「你不用向我解釋為什麼。」
他的話語被打斷了。旋即,一只手指抵住了他的下頜,指尖的銀飾染上了對方的體溫,帶著些許溫暖的觸感。那只手輕輕抬起了他的下頜,他看到了靈蛇使的臉。妖異的面容上淡去了之前冰冷的魅惑,多了幾分柔和的笑意︰「既然你今天做出了決定,就不要再後悔。」
「雖然……你即使要求我施蠱,我也不會干這種喪盡天良的勾當,但是我還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想明白。」頓了頓,蛇影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我只是不希望你步葉依山和李驚弦的後塵而已。你無法想象他們有多麼痛苦,尤其是李驚弦。」
「李驚弦?浮屠地宮鑄劍台的鎮守者?」
蛇影站起身來拉開窗簾。天色已經大亮,明亮的陽光一下子灑向室內。齊爾弗里格不適地眯了眯眼。恍惚間,傾斜而下的陽光將蛇影籠罩了起來,像說給他渾身上下鍍上了一層金色。蛇影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隨手把玩著剛剛取了水樣的小瓶子,笑眯眯地對齊爾弗里格說道︰「總之,不要總想著報復。至于那個膽敢給無辜之人下蠱的人,我自然也要煉一味蠱蟲來治他。你知道藥室在哪麼?」
「就在城主府里……」齊爾弗里格下意識道,「不過你最好還是和府上的醫師說明一下,平時他就在那里的。」
……………………
接到了費爾南多的上報後,獅王立刻按照他的話,整治了被感染城市的水源。然而整治歸整治,大家畢竟不能不喝水,于是蛇影又煉了幾味解毒的蠱蟲並請費爾南多轉交給獅王,請他將這些蠱蟲投放入被污染的水中。
看著這些緩慢挪動的蟲子,包括獅王之內,王庭之上所有的人都有些發指。畢竟之前被蟲子害慘了,他們實在不相信這種東西竟然能治病……
面對眾人囧囧有神的樣子,費爾南多只好硬起頭皮解釋——雖然他也覺得這些蟲子似乎不是很靠譜——他說蛇影醫生其實說一名毒師,他治病的方法不過說以毒攻毒。在他列舉完蛇影的一系列常人無法理解的舉動——比如用幽藍鬼蝶給齊爾弗里格恢復體力、用「蠕動的白色蟲子」(冰蠶)給那獵戶解蠱、還有在藥室里擺了一口紫色的大鼎,一臉「陰險狡詐」地笑著並往那冒著詭異的綠色泡泡的「濃湯」里添加奇怪佐料的時候,連見多識廣的獅王陛下都忍不住為齊爾弗里格抹了一把同情淚——可憐的幻劍使閣下呦,你平時到底被這個鬼畜的醫生喂了多少奇怪的東西?!他跟著你根本就說來拿你試毒的吧?!
「既然卿都這麼說了,那也只能先試試了。」獅王一臉糾結地按照蛇影的話做了。果然沒過多久,這場由水蠱帶來的瘟疫就消失了。
獅王陛下及其左右都大感不可思議,同時對這位傳說中的蛇影醫生更加感興趣了。由于倫斯勒城和王城不是很遠,獅王陛下還悄悄地用傳送卷軸跑過來微服私訪了一番,就說為了見見傳說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用毒術救了他的國家的那位醫生。
他的突然到訪把費爾南多嚇得夠嗆。看著費爾南多急忙就要行禮,獅王陛下趕緊將他制止,並表示卿家的敬意嘛本王心領了,只是我想去見見蛇影醫生,你就和他說我說你的門客就好了。
「呃……」費爾南多的臉上露出了蛋疼的表情,「陛下……您還是不要去看他比較好……醫生他……他的行為……有的時候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沒關系!」獅王陛下倍兒豪爽地一揮手,「天才嘛總是有點怪癖的!告訴本王……哦,告訴我他在哪里!」
費爾南多很想說「醫生現在很嚇人」,但是這句話說了,肯定會讓這位國王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侮辱,于是只好帶著他去藥室。藥室周圍彌漫著一股詭異的香甜氣味,像是異花的幽香,又想是迷蝶的磷粉。費爾南多頂著巨大的不適敲開了藥室的門,只見蛇影手中捧著一罐顏色詭異的液體,意外地問道︰「城主,您找我有事?」
「……有……有位客人……想見您……」
蛇影往他身後一看,系統人物掃描一啟動,一下子就納悶了︰「獅王陛下為啥要跑過來見他?」
獅王凱撒沒有計較他盯著自己看的失禮行為。因為……這貨已經被光著上身渾身銀器的蛇影閃瞎了……
「咳……您……有什麼事?」說到這里,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沒有問他名字。今天齊爾弗里格去決斗場尋釁滋事——哦不,說挑戰對手去了,就留他一個人在這里煉藥。沒有齊爾弗里格出面說話,他在外人面前一向是惜字如金的……
「沒事,就說來見見您!」凱撒很真誠地說,「您救了整個國家,是我們的恩人,我只是想來當面道謝而已。」
一個國王竟然願意給一個無名小卒當面道謝,蛇影頓時給予了他很高的評價,同時心里也略惆悵——如果他們大唐的明皇陛下也說如此就好了,那安史之亂,想必都不會發生了吧……
「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救人,是我的本分。」蛇影依然面無表情,只是輕輕向他點了點頭。
「您真是一位偉大的醫者!」就是救人的手段有點嚇人,不過凱撒很識趣地沒有吐槽,「不瞞您說,我在陛下面前說話也有點分量。如果您有什麼想要的,我一定替您傳達?」
蛇影嚴肅地思考了一會,覺得他實在沒什麼想要的,于是他推月兌了。然而獅王陛下不依不饒,最後蛇影想了想,從身後燒著火的紫色大鼎中舀起一碗紫色的液體,很嚴肅地對獅王陛下說道︰「如果您真的想感謝我,麻煩把這個喝了吧。我剛剛煉出來還沒有嘗試效果,因為齊爾弗里格跑掉了。」
「……」
「……」
凱撒和他的小伙伴費爾南多都驚呆了。
作者有話要說︰致各位親愛的讀者︰
首先,十分感謝你們沒有拋棄我,我同時也對我的斷更深表歉意。
在沒更的這些日子里,作者走進了一個我有生以來最大的低谷。我現在面臨不正當的譴責,並且很可能會為這個無妄之災承擔我不該承擔的後果。我這些日子來心力憔悴,每每想要更文的時候,都沒有心情把歡月兌的文風繼續保持下去。
現在事情還沒有結束,但是我覺得我的生活應該回到正軌上了。從今天起,我的文將恢復更新。
有讀者剛剛考完中考和高考吧?如果你考好了,那麼蠢作者由衷地祝福你們進入了自己理想的高中或者大學。如果你沒考好,甚至名落孫山,蠢作者也有一些事情想和你們共勉。
這些日子以來,一個無妄之災降臨在我頭上,帶來的是極為嚴重的後果,甚至直接和我的前途、未來掛鉤。如果我最終無法翻盤,我將面臨的後果遠遠比中考落榜、高考落榜要嚴重很多。你們高考落榜了,可以明年復讀。而作者一旦無法翻盤,就真的是全盤皆輸,死無葬身之地,所有光明的前途都毀于一旦了。一旦指控放心,和法律、犯罪無關成立,帶來的將是我暫時無法承受的後果。我會失去我目前擁有的一切,我會失去我引以為驕傲的資本,我會失去所有能帶給我希望的東西,除了我的父母。
我麻麻安慰我的時候,她告訴我金庸的一句話——「除死無大事」。人生在世,總要遇到許多的大風大浪,如果連一個溝坎都渡不過,那麼這個人,即使才華橫溢,也是一個沒用的人。退一步說,只有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才能最終成長起來。對于這不正當的指控,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去證明我的清白,但是有的時候,真的是我命由天不由我。如果天意如此,如果命中注定就是這般,那我也坦然接受。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有愛我的粑粑麻麻,我還許諾過給他們最美好的生活。
抱歉,嘮叨了這麼多……唉,似乎覺得我在這十幾二十天中成長了一些呢。當然,這些話也送給所有暫時失意的親們。套用那句已經被說爛了的話,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就算你高考落榜,誰能證明你將來不是ceo?就算你中考沒有考到你想去的高中,誰能證明你將來無*成名就?
我看過一篇文章,講的是一個哲學系學生霍華德金森對于「幸福」的調查。在他還是一個本科生的時候,他發問卷做調查,調查人們是否幸福,然後寫了一篇畢業論文。有121個人在問卷中表示他們很幸福,而這121個人中,要麼說淡泊名利、隨遇而安的普通人;要麼說功成名就,揚名立萬的成功人士。他說,世界上有兩種人最幸福,一種說淡泊名利的平凡人,一種說功成名就的杰出人士。然而,多年以後,當他再次調查這121個人中,那些成功人士中很多人都破產了,因此他們覺得自己生活得不再幸福。相反的,那些隨遇而安的平凡人,卻依然表示他們很幸福。
如果你以物質作為幸福的來源,你就不會感到幸福。只有淡泊名利、與世無爭,才是真正的大超月兌。這個道理我很早就懂了,只是我一直做不到。在我寫的小說里,《青衣氏》中龍玄為了海皇之位陷害兄長、利用情人卻最終皈依佛門,青燈古佛;《歡盡》中李雙宸為了皇帝的寶座苦心孤詣了二十年,最終君臨天下,卻孤獨終老。劍舞為了虛名和地位而拒絕追隨前世自己而來的牡丹花妖丹墀,最終請兵鎮守邊關,兩人又一次錯過了一世;《帶血的戒指》中韋天賜為了財產陷害兄嫂,等險些痛失女兒時才幡然悔悟;《月神的加冕》中,蒂萊薩為了獲得強大的力量,不惜奉上自己的血軀為生祭,卻最終淪為魔主宙爾梅斯長達數千年之久。
……還有,就是這篇文里,皇女維多利亞,那個害死母親、囚禁妹妹,害得齊爾弗里格遠走他鄉的,用無數惡毒的手段擴張自己疆域的王女。
對權力、力量的渴求讓他們失去了作為「人」最基本的人性,讓他們變得心狠手辣,六親不認,以反派的形式出現在文中,但是他們的存在其實相當令我困惑。如果李雙宸不去渴求更多的權柄和力量,他就會被當作前朝余孽處死;如果蒂萊薩不懇求露娜迪亞的眷顧,她就會被當時的光之守護者查爾斯斬于劍下;如果龍玄不去爭奪海皇之位,前世和今生的她都將永遠屈居人下。一言以蔽之,如果他們不去追求權柄和力量,他們的人生將不會有任何意義——像李雙宸,他也許根本不會有人生。
穿越入書,變成反派boss,是許多文的梗,而我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如果讓我穿越成反派boss,我的第一反應絕對不是「最終會被主角碾壓」的悲劇,而是「我終于有了我夢寐以求的東西」。然後,該如何運用這種力量?我想我無法評說。
有些東西不會給人帶來幸福,反而會是悲哀的源泉。但是,我看透了嗎?我怎麼覺得我好像更加執迷不悟了。
嘮叨了這麼多,希望你們不要嫌我煩。我這些日子以來幾乎過著以淚洗面的日子,精神簡直快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