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府里旖旎*的時候,潞國公府里卻是另一派景象。
陳太夫人靠在羅漢床上,慢慢地捻著手中的佛珠,馬氏站在對面,恭敬地低著頭。她站的地方是角落,吹不到風,也感覺不到冰山的涼氣,站了小半個時辰,汗已經浸透了後背的衣衫。
「今日在周府,你說要讓鵬哥兒對沈家二姑娘負責?」陳太夫人終于開了口。
「媳婦是想——」終于熬到婆婆開口,馬氏反而松了口氣,柔聲說,「畢竟是鵬哥兒扯壞了沈二姑娘的衣衫,若是沈家鬧起來,傳出去對鵬哥兒名聲不好。」
「這麼說你還是為了鵬哥兒好了?」陳太夫人的語氣中听不出有什麼起伏,「那你說,鵬哥兒該怎麼負責?」
馬氏偷偷地從眼角窺視了一下陳太夫人的神色︰「到底是昌平侯的女兒,也勉強配得上咱們家……」她敏銳地發現陳太夫人眉梢跳了一下,馬上改口道,「媳婦是想著,回來問問母親,都听母親的……」
「都听我的?」陳太夫人點了點頭,「那好。你去庫里挑十匹煙霞錦,親自給昌平侯府二姑娘送去,就說今日之事,我們家絕不會隨便往外頭說,昌平侯夫人不必擔心沈二姑娘的名聲會有所玷污。」
「母親——」馬氏吃驚地抬起頭來。陳太夫人的意思,就是根本不打算讓陳雲鵬負什麼責任,這十匹煙霞錦不過是個由頭,陳太夫人是要警告昌平侯府,這件事本就是他們家姑娘有錯在先,不要想借著這件事攀扯陳家。
按說陳太夫人這麼做也沒什麼,可問題是,白天馬氏剛在昌平侯夫人面前大包大攬替陳雲鵬答應了要負責,明日就得親自去反悔,自打嘴巴也沒有打得這麼干脆的。馬氏頓時覺得臉上都火辣辣的︰「可,可媳婦今日已經……媳婦若是去了,也——咱們家的臉面……」
「你下去吧。」陳太夫人眯著眼楮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擺了擺手,再也沒提這件事。
陳太夫人不提,馬氏當然更不會提,連忙就走了。明日她自然是不會去的,若是陳太夫人責問,她就說陳太夫人沒有說清楚,反正拖一天算一天唄。
等她走了,陳太夫人才淡淡地道︰「你說她打的是什麼主意?」
旁邊伺候的嬤嬤是跟隨陳太夫人多年的心月復,半晌才道︰「太夫人心里最明白的……」
「是啊。」陳太夫人自嘲地笑了一聲,手指間轉動的念珠走得更快了,「我啊,當初就不該叫老二先承了爵,就該立了鵬哥兒做世子才是。」有些東西,從來沒有沾過還好,若是曾經擁有過,只怕就再也舍不得放下。人心是會變的,是會被養大的,人心越大,就越不滿足了。
「不是老奴說一句僭越的話,大少爺也實在是——」也就只有陳太夫人真正的心月復,才敢說出這句話來。
「是。」陳太夫人默然半晌,點了點頭,「鵬哥兒畢竟是沒有父親教導,長于婦人之手,總歸是不成的。老大早亡,老大媳婦又跟著去了,我這老太婆,再怎麼上心,也免不了有疏漏之處,免不了會有所溺愛。鵬哥兒雖比鴻哥兒要強,可還是不成。」
嬤嬤又後悔自己方才說那句話了︰「鵬哥兒心性善良,太夫人好生教導也就是了。」
陳太夫人輕輕搖了搖頭︰「還是不成。善良得過了頭,就是愚了。不說別人,你瞧瞧他帶回來的那個敏娘,妖嬈作態的,只有他看不出來。還有這次,珊姐兒都知道這責任不能往自己身上攬,他偏不知。」
嬤嬤只能說︰「也是哥兒心性善良有擔當的緣由。」
「這不叫有擔當,這叫糊涂。」陳太夫人目光中閃過一絲悔意,「當初他爹娘都去了,我心疼他,雖然讓他學弓馬騎射,但始終舍不得送他去邊關。如今他拘在府里,功夫兵法學得再好都是紙上談兵。上回他偷跑出去那一趟,帶回來一個敏娘,我就該警醒的——那個妖妖調調的賤人,也只有他看不明白,居然當成了可憐人帶回來。」
嬤嬤輕聲道︰「也幸好哥兒心性是好的,敏娘雖使了些手段,哥兒也不曾失過分寸。」
「這是因著在自家里。」陳太夫人搖頭嘆氣,「總有人盯著,那敏娘翻不出什麼大浪來。可若是到了外頭呢?或者若是有人心懷惡意,跟敏娘聯手呢?就如今日在周家,明明沈家丫頭跌下來時周家那孩子離得近,為何他不去接?」
嬤嬤苦笑了一下︰「周家那位二公子,過的日子跟咱們哥兒不同……」那等的防備警惕,都不是錦繡鄉里能養出來的,周家二公子,可比陳雲鵬多吃了許多苦頭。
「可是如今,整個周家,就是他最出息。」陳太夫人長長嘆了口氣,「鵬哥兒也快二十歲了,這會兒再出去,大約還來得及。竹青啊,拿紙筆來,我要給皇上上折子。」
「您是要替鵬哥兒請封世子?」竹青嬤嬤雖然從听說了馬氏在周家的表現開始就隱隱猜到了,但此時仍舊微微吃了一驚,「您,您這是打定主意了?」
「爵位本就該是長房的。」陳太夫人重重捻過一枚佛珠,「咱們家跟周家本來不同,長房還有骨血在呢!原先我總想著,若是老二自己提出來那是最好的,也保住了叔佷情分。如今看來,老二怎麼想的還不好說,老二媳婦卻是定然不肯讓的了。」若是肯讓,又怎麼包攬下這件事?若是陳雲鵬娶了個侯府庶女,以後還怎麼去競爭國公府這個爵位?
「那昌平侯府那邊?」
「明日你去一趟吧,將煙霞錦送了去。」陳太夫人目光一冷,「昌平侯府若是明白道理的,自然會閉上嘴的。」
潞國公府發生的事情是眾人都想不到的。第二日黃昏時分陳太夫人請封世子的折子就到了皇帝案頭——這是潞國公府的殊榮,也是對相夫教子,生出了能以身殉國的好兒子的陳太夫人的殊榮。
皇帝看完折子就笑了,親自提筆在上頭批復了,吩咐轉去禮部︰「潞國公府長孫年近弱冠,可盡快封為世子。」有皇帝這一句話,不出三天也就解決了。
當然這件事情暫時還不為官員們所知,周鴻和顧嫣然就更不知道了,他們這個時候,正在齊家門前。
齊大爺的住處是皇帝賞賜的,不過只有五間正房的一個小院子,環境卻十分清雅,院子里有兩棵並生的柿子樹,頗有些年頭了,這會兒樹上掛著好些未長成的柿子,像些綠色的小燈籠。這些日子齊大爺一直呆在宮里,連顧嫣然的及笄禮也不能參加。畢竟羯奴雖然已經被打得不輕,但要扶持新君兩國建交,後頭還有許多的事情都需要向他咨詢。今日總算是告一段落,周鴻夫婦才能來見他。
齊大爺就坐在樹下,顧嫣然第一眼看見他,不由得嚇了一跳。說起來齊大爺今年也就是四十出頭,可乍看起來仿佛比孟老太爺年紀還大。臉龐黑瘦,頭發花白,兩邊臉頰上刻著深深的紋路,眼角還有一道疤痕。看見周鴻夫妻進來,他露出笑容,要站起來身來︰「鴻兒來了?這是——」
「舅舅快別起來!」周鴻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他,「這是您外甥媳婦,您怎麼還要站起來呢?」
顧嫣然發現齊大爺的右腿不正常地彎曲著,真想不出他在羯奴這些年吃了多少苦,又是怎麼拖著這樣的身體繪出一副地圖的,連忙上前鄭重福身行禮︰「嫣然給舅舅請安。」
「好,好。」齊大爺很是高興,忙叫周鴻扶起來,又仔細打量了顧嫣然一番,「是個賢惠有福氣的模樣。頭回見面,舅舅也沒什麼好東西給你,這塊暖玉是陛下賞的,說是冬日里戴在身上可生暖驅寒,你拿著罷。」
顧嫣然連忙推辭︰「舅舅身子不好,這暖玉您得時常戴著,我不能拿。這些年我們做晚輩的也沒能孝順舅舅,舅舅不拘給個什麼都是心意,一家人,不爭什麼。」皇帝賞了齊大爺不少東西,以這塊玉最為貴重,因听說齊大爺在草原上挨凍,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這才賞了這塊暖玉,她自然不能要。
「好,好。」齊大爺頗為感慨,「你說得是,一家人,不爭什麼。陛下還賞了一塊翡翠山子,你們拿那個回去擺著玩,不許再說不要了。」
「哎。」顧嫣然脆生生答應了,「謝謝舅舅。」
齊大爺很是高興︰「鴻兒,你有福氣。」
周鴻含笑看了顧嫣然一眼︰「嗯。我們還帶了些藥材來,舅舅也不許不收。」
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端著茶水過來,一見顧嫣然頓時有些發怔,上下仔細看了幾眼才試探著道︰「顧——顧姑娘?」
「呂良!」顧嫣然沒想到他居然跟齊大爺住在一起,還端茶倒水的,「你也在這里?」
「是。」齊大爺也頗有些驚訝,「你們——相識?」
「舅舅知道呂校尉是為何去邊關的吧?」周鴻接過呂良手中的茶水,親自給齊大爺奉上一杯,「當初呂校尉與一個同鄉,就是在我岳父家中唱戲告狀的。」
「是是。」呂良也激動不已,「當初還是顧大人送我來了京城,又是孟祭酒大人托了關系將我送去了西北軍中的,只可恨我學藝不精,才去了半年就被羯奴俘虜了……」他越說腦袋越往下沉,一臉羞愧。
齊大爺笑著拍了拍他︰「你身手還算不錯,只是少了上陣殺敵的經驗。如今到了京城,我替你尋個明師,好好教導你些拳腳兵法,當可再進一步。再說,你不是在羯奴營中也殺了好幾個兵丁麼。身雖被俘,心念故國,有此一念,就是忠貞之臣了。」
呂良低了頭,喃喃道︰「只是我不知何日才能出頭,才能得以向陛下告御狀。」
齊大爺笑道︰「陛下已經答應了你,自然就有機會的。」
顧嫣然有些詫異︰「陛下答應了什麼?」
「這個傻小子。」齊大爺順手拍了拍呂良的腦袋,「陛下說他此番也有功勞,要賞他一個御前侍衛當。結果這個傻小子說要去邊關立軍功,等將來他立了功勞,求陛下準他告一人的狀。陛下也答應了,便給了他這個八品校尉——傻小子,御前侍衛可比你這個八品強太多了。」
「可是,可是我還是想告狀。」呂良抬起頭來,一臉倔強。這些年他臉上風霜之色漸重,看起來比實際年紀還要大上一兩歲,只是這倔強的神色,仍舊跟當年在顧家戲台前告狀的那個少年一模一樣。
齊大爺點了點頭︰「不但你要告狀,將來只怕我也要告。陸鎮——哼,當年重關之戰,與茂鄉侯府只怕月兌不了干系。」
「果然是茂鄉侯府?」周鴻看起來並不意外,「只有扳倒了潞國公府,才能扳倒皇後娘娘。可我們平南侯府,又怎麼扎了他們的眼?」
齊大爺哂然一笑︰「戰場之上,老潞國公與你祖父互為犄角,守望相助,自然是能弄倒一個,才能弄倒另一個。老潞國公為人穩重,戰術上也以穩妥見長,潞國公世子性情也隨了他,不好下手。而你父親畢竟還是年輕些,從他那里下手,自然更為容易。」
周鴻微微抿了抿嘴唇。齊大爺所說的父親,指的是戰死沙場的平南侯世子周勛,雖然他已經過繼到長房一年多,但如今听起這個稱呼,仍舊覺得有幾分說不出的淒涼。
「這件事還要慢慢地查。」齊大爺說著,回頭看了呂良一眼,「你也不要急躁,先在京中呆幾年,好好拜師學藝,日後自然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是。」呂良老老實實地點頭,小聲問顧嫣然,「顧姑——周夫人,宛娘她,還好嗎?」
顧嫣然輕輕咳嗽了一聲,看看周鴻,到底還是道︰「她如今在我們府上,已經——當了娘了……」
三言兩語將謝宛娘的事說清,顧嫣然對謝宛娘當初逃走的事情含糊了過去,但無論如何,她給蔡將軍做妾的事卻是不能含糊的︰「……二月里她生了個哥兒,母子都平安。」
呂良的目光就黯淡了下去︰「她有兒子了……也好,也好……我這些年都沒個消息,她來西北都不曾找到我,想必吃了許多苦頭……」
顧嫣然無言地看了他一眼,呂良倒真是個寬厚的,這樣也好︰「如今她只能暫時留在我們府上,將來若是能替蔡將軍昭雪,她才可恢復身份。你若想見她,我可以安排,只是萬不可泄露出去。」
呂良想了一想,嘆道︰「還是先不必見了。將來我若是能替村里的父老鄉親們報了仇,再去見她。」
齊大爺長嘆一聲︰「又是一個冤死的!那些軍糧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有線索了?」
「目前只是查到,是自山西運來的,可尚無憑證。」周鴻目光寒冷,「陸鎮,那陣子正任戶部山西清吏司郎中!」
「又是陸鎮。」齊大爺緩緩搖了搖頭,「只可惜,呂家村之事無有實證……」
「總會有的。」周鴻沉聲道,「若是能將重關和軍糧之事先查清,那麼呂家村慘案縱然無有物證,有人證亦是可以的。」
呂良握緊拳頭︰「我一定能立功的!一定要到皇上面前去告狀!」
齊大爺看他這樣子,忍不住又抬手在他腦袋上拍了拍,轉頭向周鴻道︰「我能逃出羯奴多虧了良子,我想,認他做個義子。」
「齊大人——」呂良有些怯怯,「我這身份——夠不上。要是大人不嫌棄,我一輩子伺候大人,不用,不用做義子也行的。」他是種田的,最佩服讀書識字的人,齊大爺又會讀書又會兵法,在他眼里真是天人一樣,若說自己能做他的義子,實在覺得配不上。
齊大爺忍不住好笑︰「這說的是什麼。就是認你做義子,也不是讓你一輩子伺候我的。」他在羯奴這些年,身體已經耗損得差不多了,若說要娶妻生子為齊家延續香火,只怕是有心無力。呂良與他一起風餐露宿吃盡辛苦逃出羯奴,危急關頭也不曾放棄他自己逃跑,他便覺這年輕人品性實在不錯。若認了他做義子,一者自己終身有靠,二者也能讓呂良的路走得更順當些。周鴻在血緣上雖近,但畢竟姓周,如今又過繼到了周勛名下,禮法上也不宜太過與自己親近的。
周鴻倒是十分贊同齊大爺收個義子。他在西北邊關便找軍醫為齊大爺診過脈,對齊大爺的身體狀況知道得清楚,呂良又是個實心眼的,將來必定會盡心伺候齊大爺的。
「此事也不必張揚,免得有人又拿眼盯著良子。」齊大爺笑了笑,「我這身子雖說不中用了,再活個十年八年還是可以的,也不急在一時。」等將來呂良再有些出息,就不會覺得做他的義子太過高攀了,「總歸,我一定要活到親手揭開重關戰役的真相,要替你父親、你祖父、你外祖父,還有被害死的那些將士們報仇!」
直到天色黑盡,周鴻和顧嫣然才離開齊家。他們有心請齊大爺到周家去住些日子,卻被齊大爺推拒了。
才回了周府,便見一個小丫鬟等在二門上,急急道︰「侯爺,夫人,可回來了。大哥兒病了。」
周鴻眉頭一皺,拔腳便往珂軒走,顧嫣然緊跟在後頭,問道︰「請大夫了沒有?」
「請了請了。」小丫鬟點頭如搗蒜,「大夫說是受了風,還在發熱,大哥兒哭得厲害,不肯吃東西。」
珂軒里亂成一團,在門口就听見大哥兒有氣無力的哭聲。顧嫣然是喜歡小孩子的,如今知道了大哥兒根本不是周鴻的骨血,心里的芥蒂一除,听著大哥兒的哭聲便覺心疼,一腳便跨進去︰「怎麼哥兒哭成這樣?」
齊媽媽和乳娘都在房里,正輪流地抱著大哥兒哄,謝宛娘坐在一邊愁眉苦臉,見周鴻和顧嫣然進來忙道︰「侯爺和夫人回來了?唉,哥兒也不知怎麼就受了風,午睡起來就哭個不住,這會子索性發起熱來了。」
周鴻一看大哥兒小臉紅紅的,趴在齊媽媽身上全無精神,只是有一聲沒一聲地哭,頓時惱了︰「你們是怎麼伺候大哥兒的!」
乳娘嚇得撲通一聲跪下︰「奴婢抱哥兒午睡的時候,明明把窗都掩好了,只放了一小塊冰在門口。不知怎麼的窗就開了,哥兒受了風……」
齊媽媽也有些慚愧︰「也是我大意了……」大哥兒身子不錯,生下來也不怎麼長病,都覺得他結實,誰知一個不小心就病了。
「藥來了藥來了。」小桃捧著藥碗從外頭小心翼翼地挪進來,「藥熬好了,奴婢拿扇子扇得差不多涼了,哥兒可以喝了。」
周鴻看了她一眼。小桃臉上不知怎麼抹了一道黑,頭發上還落著炭灰,大熱天的在爐子前頭煎藥,熱得滿頭大汗。
齊媽媽忙接過藥來喂大哥兒。藥苦,小孩子怎麼會願意喝,單是喂藥又費了好些功夫。也不知是藥起了效,還是大哥兒實在哭累了,喂了藥片刻之後總算是迷糊著睡了過去。周鴻冷冷看著乳娘︰「你若不能精心伺候,就不必留在這里了。」
乳娘嚇得半死,連忙又跪下指天誓日。齊媽媽低聲道︰「她平日里伺候還算盡心,且哥兒吃慣了她的女乃,若這會子換了只怕哥兒不吃女乃,不如等哥兒好了再說?」
周鴻這才罷休,看著乳娘戰戰兢兢抱了大哥兒去廂房安置,又把一干丫鬟婆子警告了一番,最後看了看謝宛娘︰「謝姨娘也上心些。」他雖然不大懂照看孩子的事,但方才給大哥兒喂藥,連顧嫣然都上去幫忙了,謝宛娘卻只扎撒了雙手在一邊打轉嘆氣,實在是……
小桃忙道︰「侯爺放心,再不會有這樣的事了。奴婢一定盡心伺候哥兒。」
滿屋子里人頂數她狼狽,周鴻不由得又多看了她兩眼,微微點了點頭︰「用心伺候,夫人不會虧待了你們。」
「是。」小桃忙蹲身脆生生應了,暗暗吁了口氣。不枉她這樣折騰,侯爺和夫人眼楮里總算能看得見她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