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請客那日,天氣極好,顧嫣然一早便起身,坐了馬車慢悠悠地往孟家去。
今日恰逢周鴻休沐,這也是林氏特地選的日子,為的是連姑女乃女乃帶姑爺們都請過去,彼此相見了,好生熱鬧一日。
因怕動了顧嫣然的胎氣,馬車務求平穩,走得不能再慢。周鴻也不騎馬,就在車廂里陪著妻子說話解悶,只是三說兩說,少不得便扯到如今的局勢︰「皇上到現在還沒讓陸鎮回西北。陸鎮已經辭過兩次,說西北如今還不穩定,皇上只說他的腿不好,叫他在京城多養幾日,並不放人。」
「皇上的意思,莫不是……」已經開始疑心陸鎮了?
周鴻微微一笑︰「或許當初陸鎮自揭殺民冒功一事,其實是畫蛇添足了。」當初他用假證人狠狠擺了孟節一道,可如今,當那只核舟出現之時,皇帝便疑心起來了。
皇帝的疑心對臣子而言,才是最可怕的。多少忠臣都死在這上頭,何況陸鎮本身並非無懈可擊呢。
「但皇上前些日子不還夸贊他在西北處置有功麼?且這些日子,听說德妃仍舊得寵,前些日子有位婕妤沖撞了德妃,還被貶為了末等采女呢。」
周鴻笑了笑︰「聖心不可測……」這事兒他曾經跟齊大爺細細地討論過,對于皇帝的意思,誰也無法猜得透徹。當初做太子時候的沉默寡言被視為平庸,如今在龍椅上坐了十數年,已然被磨練成了城府深沉。
「若是我父親在福州查不出什麼,怎麼辦?」顧嫣然一直有些擔心,畢竟呂家村血案已過了八年,即使能證明是被官軍屠村,只怕也無實證指向陸鎮。
周鴻想了一想︰「陛下若要治罪,未必只有殺民冒功一個罪名。一件事或許找不到證據,但若幾件事全都指向陸鎮,即使無有實證,陛下也有別的借口將他治罪。」說到底,還不是皇帝一句話麼?當初李檀下獄,也只是皇帝一句話,便定了他沽名釣譽、妄議立儲的罪名。
顧嫣然嘆了口氣,周鴻便笑道︰「其實還有一件事,倒是模到了些邊兒——茂鄉侯的次子陸敦,私下里做了幾年軍糧生意,以次充好是常事了。」
「如此說來,陸鎮是替佷子……」
「差不多。」周鴻神色微微一冷,「許將軍還在查,倘若能查到那批軍糧去了西北,便又近了一步。」
夫妻兩個絮絮說著這不大令人愉快的話題,便到了孟家。
林氏在二門處迎著,見了他們便笑︰「馬車可顛著了沒有?這時候還早,很不必這麼著急的。如今你雙身子,又是來自己舅舅家,不必講那許多禮數的。」
顧嫣然也笑道︰「並沒有很急的,一路上馬車趕得不曉得有多慢。表姐她們都來了不曾?瑾表姐回來了嗎?」
林氏笑得更深︰「已經到了,正跟你外祖母說話呢。鄭家姑爺已經陪著絹姐兒到了,如今在前頭書房跟你舅舅和表哥說秋闈的事兒;綺姐兒怕還要晚些。」
孟老夫人今日精神極好,顧嫣然和周鴻進去的時候,她正拉著孟瑾說話,孟玫偎在另一邊,韓絹則坐在下頭的椅子上含笑听著。見顧嫣然進來,孟老夫人頓時眼楮一亮,不等兩人行下禮去就叫︰「快扶著!嫣姐兒仔細你那肚子。」
韓絹過去扶她,瞧著顧嫣然衣擺下已然顯形的肚子,羨慕道︰「表姐真是好福氣。」
顧嫣然笑著拍拍她的手︰「你急什麼,福氣馬上就到。」
韓絹臉上微微一紅,低聲嗔道︰「我才不急呢……」她成了親,從前眉眼間那總是隱隱帶著的譏諷不平的神色倒沒了,今兒穿了一件珍珠色衫子,下頭配了條明艷的石榴裙,神色間帶上了小婦人的溫柔甜美,看來成親之後過得頗為順心。
周鴻在女眷們中間呆著不方便,給孟老夫人行了禮便要到前頭書房里去,臨走低聲吩咐丹青︰「好生照看夫人,若有什麼不自在就說,外祖母這里不是別人。」
韓絹在旁邊听見了,抿著嘴直笑︰「舅母說了,今日酒宴在一處開,表姐夫也不過一會兒就又見著表姐了,不必這樣戀戀不舍的。」
周鴻臉上一紅,眾人都笑起來,顧嫣然佯怒地瞪了韓絹一眼,轉頭對周鴻道︰「一會兒酒宴上,侯爺倒不妨多灌鄭公子幾杯。」
屋里眾人笑得更厲害了,韓絹忍不住頓著腳小聲叫道︰「表姐!他,他不會喝酒。」
「喲——」顧嫣然故意道,「他是誰呀?咱們家哪位姑爺名叫‘他’?」
周鴻笑著走了,孟老夫人笑得眼淚都要出來,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嘆道︰「瞧你們這樣兒,我就放心了。」她與韓老夫人相交多年,又結為親家,韓老夫人中風去了,她心里也難受得緊,看見韓絹這樣子,想起她的親事是韓老夫人特意挑的,不由有些感慨。
顧嫣然見孟老夫人神色悵然便猜到她在想什麼,忙岔開話題向孟瑾道︰「表姐怎麼沒帶釗哥兒一起來?」
孟瑾自生了孩兒,比從前養得圓潤了些,舉動也越見端莊,拿著柄紈扇輕輕搖著,聞言笑道︰「天氣太熱,王妃舍不得他出來。待天氣涼了,再帶他過來看曾外祖母。」
孟老夫人和林氏眼神就微微黯了黯。晉王妃如今已經將釗哥兒接到自己院子里養著了,說到曾外祖母,那也只是許家那邊,與孟家無關了。今日孟瑾本來也想帶釗哥兒出來的,可晉王妃沒有同意,這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白,只怕今後,釗哥兒也沒有再來孟家的機會了。
顧嫣然發覺自己這話題尋得不妥,連忙轉頭問丹青︰「馬車上那兩壇酒拿進來了不曾?」又向孟老夫人道,「去年秋天無事,釀了幾壇子桂花酒,今日帶了兩壇來,只不知口味如何。」
孟老夫人最愛這種花果釀出的甜酒,聞言便有了興致︰「那倒要嘗嘗,若是釀得不好,只罰你都喝了便罷。」說得眾人都笑起來。
「外祖母——」顧嫣然噘起嘴來,「我好心帶酒來孝敬外祖母,怎麼倒要罰我?」
「表妹怎麼了,卻要被罰?」門外傳來帶笑的聲音,簾子一掀,韓綺走了進來。
韓綺這一進來,眾人都覺得有些晃眼。韓綺穿著真紅色軟緞繡二色金祥雲紋的衫裙,頭上梳著繁復的牡丹頭,當頂一枝赤金瓖紅寶石的累絲回鸞釵明晃晃地招眼,兩耳下墜著指頂大的珍珠墜子,手腕上一副白玉鐲子並一副碧綠的翡翠鐲子,給孟老夫人和林氏見禮的時候,便听見鐲子相擊時輕微的脆聲。
「姑爺怎麼沒過來?」林氏看看後頭並沒有宜春侯世子,便問了一句。
韓綺笑道︰「世子爺今兒去領了個差事,怕是要過一會兒才能過來給外祖母和舅母請安了。」她說得十分矜持,就等著眾人問宜春侯世子領了個什麼差事。
韓絹卻笑道︰「姐姐今兒這一身真是鮮亮,瞧著跟一團火似的。這釵子上的寶石也大,成色又好,瞧著跟嫣表姐及笄禮上那頂釵冠上瓖的幾顆差不多大呢。」
孟玫低下頭去喝茶,遮掩住嘴角一絲笑意。她如今也大了,韓家兩個表姐之間的暗流,她比從前更能體會。韓綺分明是炫耀宜春侯世子有了差事,而韓絹卻硬是把話岔開,不讓眾人去問韓綺,偏偏連捧她幾句也心有不忿,話到後來,又成了去贊顧嫣然的釵冠了。須知韓綺這釵上的寶石的確不小,可只用了這麼一顆,而顧嫣然的釵冠上卻瓖了三四顆差不多大小的,如此一來,孰高孰低立見分曉。
韓綺臉色微沉。只可惜韓絹已經出嫁,不再是從前那個庶女可以任她教訓了,也只得淡淡道︰「妹妹向來看這些東西是最仔細的,你既這樣說,那必然是差不多大了。不過如今嫁做人婦,就不好再這樣了,合該量入為出,穩穩當當過日子,多打算柴米油鹽的事兒,總看別人的首飾算什麼呢,叫妹夫知道了,怕是心里也要不快了。」鄭家日子清淡,
韓絹眯著眼楮笑道︰「姐姐教訓起人來一套一套的,果然是出嫁了的人呢。不過我比不得姐姐,進門就要主持中饋,家里柴米油鹽的事兒都輪不著我操心,有大嫂在呢。」
韓綺的眼神又冷了些。她是世子夫人不假,可剛進門,也根本輪不到她來中持中饋。尤其她是用那種法子進的宜春侯府,宜春侯夫人對她不冷不熱,看起來也並沒有將家務交與她的意思。
林氏不願再听這姐妹兩個斗嘴,含笑道︰「不用中持中饋也是福氣,你們哪,都沒管過家,哪里知道管家的辛苦,還不趁著這會子好好享享福呢。走走走,園子里茶果都擺上了,我們先去,等著世子爺來了便開宴。」
韓絹笑笑,親熱地過去摟著林氏一邊手臂︰「好久都沒有吃舅母家的那個玉蘭糕了,不知道今兒有沒有?」
「有有有。」林氏順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管夠。」
孟家在園中小巧的水榭上擺了一席酒宴,男左女右,中間鏤花短屏風隔開,既避了嫌,又不妨礙語笑聲相聞,隔著屏風也能說話。
水榭下臨荷花池,此時荷花已開,粉白色的花朵被青綠色的圓葉簇擁著,亭亭玉立,雖不是什麼名品,卻也別有風致。顧嫣然和孟瑾挽著手陪孟老夫人在池邊坐了,小聲說起話來。
過了片刻,便見孟老太爺和孟節帶著四個人從前頭過來了。其中兩個是周鴻和孟珩,另外兩個面貌陌生,顧嫣然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年紀小的那個想必是鄭小公子,生得白淨斯文,神色里還帶幾分大姑娘似的靦腆,還沒走到跟前呢,看見韓絹在這里坐著,臉上就有點發紅,惹得旁邊伺候的丫鬟都偷偷地笑。
年紀最長的那個就是宜春侯世子了,他年紀已有三十歲,身材高大,五官雖是平平,但身上自有幾分貴氣。看起來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極少說話。
丫鬟們展開屏風,眾人便分別入了席。兩邊笑語相聞,倒也熱鬧。韓絹說起不幾日就要跟著鄭家返鄉,韓綺便在旁邊笑了笑︰「這麼說,怕是有好些日子要見不著妹妹了?也不知要多久咱們姐妹才能重聚。」
鄭小公子倘若中闈中式,自然會來京城參加春闈,孟玫便笑道︰「說不準後年春上,咱們又能一塊兒飲酒賞梅花了呢。」
韓綺輕笑了一聲︰「若能如表妹吉言,那自然是好。只是人生不如意事常□□,也不知到時候究竟見不見得上。」
林氏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韓綺韓絹姐妹兩個不和由來已久,嫡庶之別,本也屬正常,但如今都各自出嫁了,眼看分別在即,韓綺卻這樣,未免也太難看了。再想想今日只有宜春侯世子不是陪著妻子來的,心里便有了幾分猜測,正要開口打個圓場,卻听韓絹笑道︰「姐姐說的是。說起來,姐姐知道今兒一別不知幾時才能再見,怎麼也不把女兒帶來見見?」
這下輪到韓綺變了臉色了。宜春侯世子原配留下一個女兒,今年已經六歲了。這麼大小的孩子,說懂事還不是很懂事,說不懂事卻會些精致的淘氣。因沒了娘,宜春侯夫人十分疼愛,又不免嬌寵了幾分。
韓綺成親那日,洞房花燭夜夫妻兩個才歇下,就有丫鬟跑來敲門,說姑娘頭疼得直哭。宜春侯世子尚未圓房就爬起來去看女兒,到了天亮也沒回來。第二日,宜春侯夫人倒是知道此事,並沒叫嬤嬤來取元帕,但韓綺去敬茶的時候,就覺得幾個妯娌看著自己的眼神都是幸災樂禍的模樣。
宜春侯世子直到眾人全都到齊,才抱著女兒姍姍來遲。那小姑娘臉色有點蒼白,穿著銀紅色的小襖子,瞧著眉目十分精致,看韓綺卻總是不抬起眼皮。韓綺敬過茶後,還得給前頭宜春侯世子夫人的牌位行禮,那時候小姑娘就在旁邊瞧著,眼神里有些與年齡不符的輕蔑。等到她給韓綺行禮的時候,她卻又叫起頭疼來,到底也沒給韓綺磕頭叫聲母親。
今日韓綺不是沒想過帶她來,雖說平白多了個女兒她很是不喜,但若能將她帶在身邊,至少也能在外頭博一個愛護繼女的名聲。只可惜小姑娘壓根不配合,韓綺才說要帶她去外祖父家,她便叫起來要去自己親外祖父家里找表哥玩。最後鬧了一通,險些就要拉著宜春侯世子送她去原配的娘家,若不是宜春侯世子今日去領差事,說不定就被她纏著去了。
一想起那小鬼頭,韓綺就氣不打一處來,哪還禁得起韓絹這樣當面戳傷疤?可宜春侯世子就在屏風那頭,韓綺也只能壓著氣道︰「她去她親外祖父家了。孩子還小,怕生,等她再大幾歲,我再帶她過來見外祖母和舅母。」
「哦——」韓絹拖長了聲音笑了一下,看孟老夫人和林氏神色都略微有幾分不悅,便見好就收,扭頭去跟孟玫說話了。
酒吃得差不多,宜春侯世子就先告辭了。鄭小公子有一點不勝酒力,又坐了一會兒便臉上發紅,說話也不大清楚了,韓絹無奈地笑,叫人擰了條熱帕子給他擦了臉,又喝了一碗醒酒湯,也告辭了。
林氏送走了這兩姐妹,拉了顧嫣然等人,先伺候了孟老夫人去休息,才嘆道︰「這姐兒兩個,怎麼還是這樣不知分寸,早知道就不請這席酒了。」
孟瑾笑了一笑︰「綺表妹是做姐姐的,原該大方些才是。」可是今兒幾次,都反是她先挑事兒。
「日後姐妹兩個還不知幾時能見面,到時候她們就知道,做姐妹也是要緣分的。」林氏沒好氣道,「就是有氣,也不能往自己姐妹頭上撒。」
孟玫眨著眼楮道︰「娘,綺表姐是不是過得不好?」
林氏不由得又笑起來︰「你也能看得出來過得好不好?」
孟玫指了顧嫣然道︰「嫣表姐過得就好。我看,綺表姐越是穿得那樣鮮亮,打扮得那樣鄭重,越是顯得心虛。嫣表姐就從來沒有這樣。」
林氏笑著模模她的臉道︰「不得了,我玫兒也大了,眼力竟這樣好了。」
孟玫有點兒不好意思,扭股糖兒似地在林氏身上打滾。孟瑾含笑瞧著,眼神里閃過一絲悵然,看看時辰便道︰「娘,我得回去了,晚了不好。」
林氏有些傷感,知道女兒做妾的不自由,也並不多做虛言挽留。顧嫣然看時辰差不多,忙道︰「既這樣,我送表姐出去,我也該走了。」
孟瑾嘆道︰「你若自在,多留一會兒也沒什麼。前幾日壽王妃到我們王府做客,我隱約听見她跟我們王妃說,大哥兒死得蹊蹺之類的話。這話她能在我們王府上說,自然也能在別人家里說。」
大哥兒的事,孟瑾是不知道的,孟家也只有孟老太爺和孟節夫婦知道。顧嫣然便淡淡一笑︰「二房跟我們如今也是水火不容,她若有機會,少不了說我壞話,表姐不必管她。」
孟瑾輕輕嘆了口氣︰「別的也就罷了,這種事對你總是名聲不好。別人不怕,只怕你日後進宮,有人要借著這個話難為你。」
「多謝表姐提醒。」顧嫣然微微一笑,「我心里都明白的。橫豎我無事也不進宮,宮里那些貴人再怎麼得意,見不著我也難為不了。」
孟家聚會之後沒幾日,鄭家就動身回了故鄉。倒是宜春侯世子領了個五城兵馬司的實職,韓綺在京城貴婦們的圈子里又活躍了起來,與新出爐的壽王妃一樣,都頗為顯眼。
顧嫣然的肚子已經五個多月,便不再出門了。雖則外頭不停地有人說起平南侯府庶長子死得奇怪,但鑒于事主本人不出門,這些話嚼來嚼去的也沒趣兒,到底是漸漸地平息了下去。
轉眼間又進了八月,這一日顧嫣然抱著肚子在屋里跟謝宛娘說話,外頭就送了張帖子過來︰「是壽王府開桂花會。」
「桂花會?」顧嫣然皺皺眉頭,很不想去。這會兒她肚子已經有七個月,就連七月里自己的生辰都沒好生過,哪願意去參加什麼勞什子桂花會?
「听說是兩位公主也要去……」石綠拿著帖子有些為難,「壽王妃專門讓人送來的,點名請夫人去呢。」
顧嫣然再皺皺眉,忽然明白了。寧泰景泰兩位公主,如今年紀都已經差不多,要開始物色駙馬了。這個桂花會,雖是以壽王妃的名義開的,其實卻是請了人去替兩位公主相看呢。只是她一個孕婦,壽王妃點名讓她去,就是有意難為了。
「不去!」丹青氣得要命,「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夫人挺著個大肚子呢!」
顧嫣然笑了笑︰「她是知道,可她仍舊送了帖子來,就是非叫我跑這一趟不可了。」到底如今周潤是親王妃,王妃抬愛,她就是不想去也得去了。
「可是夫人身子這麼笨重,萬一……」丹青想說又不敢說,生怕說了不吉利的話,急得直跺腳。
「我早就知道她們不能讓我安安生生懷這胎。」顧嫣然淡淡冷笑了一聲。沈青芸在二房留下的這些人手里,也不乏那不安生的,只是周鴻的法子好,外頭新買進來的下人們,以及那無心為惡只想當好差事的,為怕那連坐得罪,都睜大眼楮瞧著呢,這些日子,已經處置了兩三個人。沈青芸眼瞧著長房這里伸不進手來,可不就得另打主意了麼?
「那夫人更不能去了!」
「去罷。」顧嫣然嘆了口氣,「王妃相召,我怎敢不去?否則豈不是平白一個不敬的把柄教人攥在手里?她們既想我出事,我也不妨出件事給她們瞧瞧,到時候都知道我赴壽王妃的宴會出了事,下次她們再想叫我去,可就不必再給她們什麼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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