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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顧卿一個老太太帶了那麼多人出門玩,應該是非常顯眼的,可這是京城,什麼樣的人家都有,西市里帶家人出來賞燈的富貴人家,很多人的排場遠遠超過顧卿,前擁後簇著,三四十人的也不在話下。
顧卿帶的是府里的家將,這都是一個能打十幾個普通家丁的猛士,所以他們身邊圍著十來個家人並算不得扎眼,只是因為是一個老女乃女乃帶著兩個小孩,會引得別人多看兩眼罷了。
西市的花燈和東市的截然不同,若說東市里的燈絕大部分追求「高大上」,那西市里的燈則就是追求「新奇巧」的居多。顧卿甚至在角落里看到了一盞像是圖一樣的造型燈,她很怕兩個孩子會問她點什麼,結果兩個孩子只是看了一眼,就扭頭去看什麼龍燈、跑馬燈去了,倒把顧卿虛驚一場。
還是兩個孩子呢,沒到對女人感興趣的時候,哈哈。
顧卿在現代的時候就喜歡逛街,到了這里,一整個西市,相當于她以前居住的那個城市整個市中心那麼大,如此大的市場向她敞開,而她的財富足以買下任何想要的東西,簡直就像做夢一般。
她在國公府里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很有錢,可是有錢用不掉也沒處用,錢也就成了個擺設,現在她要出來玩,細心的大丫頭香雲早就把幾塊銀餅給絞成了散碎銀兩,也帶了些金錁子等物,就為了讓老太太買個痛快。
兩個孩子對木人兒和一些手工好奇,顧卿倒是對一些現代看不見的風物比較感興趣,三人一路走一路買,後面的家人都快拿不下了。
最可笑的是,在西市某個攤上,居然發現了有賣扳指的,人家倒不說賣扳指,而是說賣「邱君戒」,打的正是邱老太君的招牌。
圍在顧卿身後的家人自是義憤填膺,假冒府里的名義在這里設攤就算了,如此粗糙的扳指,居然也敢說是「信國公府上邱老太君與我家有舊」,還信誓旦旦自己家的扳指是從公府里學過來的,最正宗雲雲。
李銳的脾氣暴烈,當場就要踹攤子,還是顧卿拉走了他。
噗,這里對知識產權的保護也不怎麼樣嘛!早知道就叫李茂派個家人用府里的名義賣扳指了,好歹還能給府里進點銀子。
「女乃女乃,你為什麼不讓我砸他的攤子!他明明就是騙人。」李銳委屈地看著顧卿,他火都到頭上了,又被活生生掐滅了。
「人家糊口而已。」小孩子是沒見過後世的「貢糕」、「貢梨」、「貢鴨」什麼的,見多了就真的是見怪不怪了。只不過是個宣稱「和邱老太君有舊」的攤主,砸了人家的飯碗,信國公府反而要被其他人臧否沒有容忍之量了。
不過就是個玩意兒,做出來就是讓別人用的啊。
「我做的這東西要能活些人命,那才叫阿彌陀佛。是誰做的重要嗎?能換飯吃就行。若不是我在信國公府里,說不定也是要拿這個賣錢填飽肚子的,隨他去吧。」
「老太太仁慈。」花嬤嬤也見過府外人家生活的艱辛,對老太太贊道。
「可我們家的扳指明明不是這樣的啊!」李銘傲嬌地哼道,「才沒有這麼丑!」
光禿禿的粗直筒什麼的,難看極了!
李銳想了想,模出了隨身帶著的扳指,顧卿一下子沒拉住他,給他竄到了那個攤子上。這攤主的生意挺好,來買的大部分是想要附庸風雅,或者學過弓馬的男人,這時一個半大孩子擠了進去,倒把別人逗樂了。
喲,哪個府里的小少爺,也想買扳指?拉的開弓嗎?模過箭沒有?
李銳可不管他們想什麼,板著臉把帶著扳指的大拇指一伸︰「我前兒得了這個,和你們家‘邱君戒’完全不一樣,你給我看看,是我弄到了假貨,還是你賣的不正宗。」
李銳手上的扳指,正是御賜的七彩扳指里的一枚,屬于「青」的那只翡翠扳指。整個扳指碧綠剔透,清澈如水,原本是成人帶的大小,李銳手大,倒也能勉強套的上。這扳指一看就不是俗物,絕不是攤子上這些雜玉、木石做的扳指可比。
最重要的是,李銳這枚扳指,是後來經過兵部和工部調整過,做成了坡型的,里面還有弦槽。這攤主不知在哪里得知了「扳指」的作用,猜想出樣子來,照葫蘆畫瓢在這里賣,卻不知道扳指幾經改良,絕不是一個圓筒樣的東西。
能在西市地界上站住腳的商家,沒有哪個是傻子,一看這小孩手上扳指的成色,如此規格的翡翠非貴冑而不敢輕易佩帶,否則反是招禍,再听听這口氣,立刻推斷出大約是國公府的正牌少爺來了。
雖心里一陣驚慌,但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要是國公府不想他賣,早就叫家丁砸了他的攤子,抓到衙門里去了。現在只有一個小少爺出來挑事,怕只是這少爺看不過去,想來出出氣的。他本就是西市里隨便誰伸個腿就能踩死的小人物,出氣就出氣吧。
這麼一想,這攤主立刻腆著臉說︰「喲,這麼精致的扳指,小人真是一輩子也沒有見過。小人這扳指只是從信國公府里傳出來,我再仿的,不敢說就是出自國公府里。老公爺和老封君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像我這樣靠買賣糊口的人家,怎麼可能沾的上半點仙氣……」
「你先前還說和邱老太君有舊!」
「呵呵,小人是從荊南來的,和邱老太君是一個地方的人,那還不是有舊嗎,哈哈,哈哈……」
這信國公府里的孩子,眼神怎麼跟狼似的!
「你以後再敢說自己和邱老太君有舊,我叫人拔了你的狗牙!邱老太君出身荊南,荊南幾萬戶人家,難不成都和邱老太君有舊不成?你這樣壞人名聲……」
攤主臉皮一陣發緊,覺得自己的臉紅的都要熟透了,周邊還圍著一些原本要買的客人,以及看熱鬧的游人,見這攤主這般慫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紛紛起哄。
「哦哦哦哦哦,我說你怎麼和公府攀的上關系還在擺攤,原來是這種關系。要這麼說,我祖母也是出身荊南,我也和公府有關系!」
「原來連這扳指都不是該有的樣子,還說什麼和公府里少爺戴的一模一樣的!」
「老板,退錢!我剛買了三個!」
李銳看著這個和自己叔叔差不多大的男人,勾著背,畏縮成一團不敢反嘴的樣子,不知道怎麼心里涌起了一絲異樣。
這毯子上的扳指並沒有珍貴的材質,一旁還放著一些木雕木鐲木梳等物,怕這人以前也不是做的扳指的營生。這攤主一邊彎腰駝背的道著歉,一邊從一個罐子里拿出錢來退給旁邊的人,李銳瞟了眼那個罐子,里面的銅錢只裝了罐子的三分之一,大約四五十枚,四五十枚錢只夠買幾個雞子加一斤米面,現在還要退人家錢……
再想到女乃女乃說「不過糊口」,小胖子已經有些後悔。
「銳兒,不要再鬧了。」顧卿拍了拍李銳的背,從他身後走了出來,「店家,我這孫兒年輕氣盛,火氣大了點,你見諒。」
孫孫孫孫孫……兒?
那這這這這這這這……是……!
店家已經嚇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話都不會說了。
「店家這扳指還算正宗,只是這里應該再陷進去點,這里要高一些才行。」顧卿隨手拿起一個扳指,細細地說與他听。「我家孫兒的扳指是家中交好的大人給的,後來經過好幾次改良,外面是不得見的。」
「老老老老……夫人,小人是豬油懵了心,小人……」
喲,居然從李小胖的一番話就猜出了他們的身份。顧卿覺得這店主挺聰明的,就是膽子小了點。
顧卿的臉原本就嚴肅,不笑的時候更是嚇人,攤主已經給她看的兩腿哆嗦了。
顧卿怕真的嚇到這個人,擺出了後世哄孩子時常擺出的笑容,安慰道︰「我看店家的扳指所選的材料都挺堅硬,內面也打磨的極為光滑,想是下了一番功夫,不是粗制濫造,只為了賺錢的黑心人,所以才出聲提點一二。只是和邱老太君有舊的話就不要多說了,人家孀居多年,又在深院,你這般說,傳出去反倒給自己惹禍。」
那店家噗咚一下就跪了下來,擦著眼淚說︰「小人見識淺,又給錢迷了眼,沒想那麼多,老太太提點的是,小人以後再說,叫小人全家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顧卿嚇了一跳,發這麼重的誓!
「店家言重了,無非是提點,心領了就是。我這孫兒魯莽,壞了店家的生意,我這有個扳指,倒真是信國公府里流出來的,就給店家壓壓驚吧。」顧卿扭頭跟李銳說,「把你後來得的那個鹿角的拿來。」
「那是……!」
「拿來吧,下次做什麼事前,三思後行。你就當長個教訓。」
李小胖心不甘情不願的掏了鹿角的扳指出來,遞給了那個攤主。
「吶,拿去。這個比我手上的貴重多了!」這可是女乃女乃後來做的,李小呆找他要了一個月他都沒給!他手上這個就是材料貴重些,和這個完全不能比!
那攤主還在那跪著,李小胖彎腰把東西遞過去,攤主受寵若驚的用雙手接過扳指,低頭就要給顧卿磕頭。顧卿要說到這里最受不了什麼,那就是磕來磕去了,趕忙避開,又叫下人把那攤主扶了起來。
「攤主你靠手藝吃飯,不偷不搶,工藝又好,就是不打信國公府的這面招牌,也能熬出頭的。就算是信國公府,出身草莽之時也不見得富貴到哪里去,無非就是奮進罷了。如此佳節,讓攤主你這般誠惶誠恐,反倒是我們的不是。」顧卿看了看四周圍過來看熱鬧的人,跟身邊的家將說,「我們走吧。倒耽誤了人家做生意。」
等顧卿離開了好一會兒,那店家才從地上爬起來,抱著那個梯形的扳指看的稀奇。他原本就是木匠,後來也喜歡做弓箭,勉強能糊口。只是立國之初時,老皇帝下了令,讓山林中的禽畜也休養生息十年,一年倒有大半年不許打獵,他才想著做點其他東西活口。
當初這扳指的事兒,皇帝頒了賞賜給信國公府,聲勢浩大,清水坊上幾乎官宦人家人人都知曉,人多口雜之下,外城自然也有許多人知道了。這些茶館里游走的說書先生本就是喜歡拿富貴人家里的事說頭的,且宣傳的大都是富貴之事或者一些有趣的事,並不犯忌諱,如今不像前朝,動不動就以「言」入獄,這些先生們說的更是起勁。
說起來這攤主也是手藝巧,他是沒見過扳指的,和信國公府有舊更是扯淡,這扳指是他在茶館里听說書的先生說來,只是略微說了大概的形狀和功能,就在家里仿了出來,又拿弓箭試了試,確實好用,這才斗膽出來賣。
只是時下京城習武的少,京城里獵戶少,用弓的達官貴人家也不會在西市里買東西,這麼一個眾人不知的東西,竟不好賣,所以他才假借了「信國公」府那個「邱氏射玦」的名義,改作「邱君戒」來賣。
別說,這一假借,果然生意大好。只是他畢竟是胡扯,心中未免發虛,生意一好,就不知為何心里荒突突的。
這也是他幸運,遇見的是已經見慣了盜版和山寨貨的顧卿,這扳指本又不是她發明的,對所有權或者是誰做的這種事更是看得淡,不然換成隨便哪個人家看到這幕,這攤主都要給自己招禍。
這麼多圍觀的人,也不全是傻子,看這老太太架勢,還有那孫兒的激憤,以及那孫兒手上的那不是俗物的扳指,再看這老婆子後面家人肌肉緊繃,腰中鼓囊明顯有武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立刻圍成一團,小心翼翼的討論起了今晚上這事。
怕是明天一早,各茶社酒樓的說書先生說的段子里,就要有「邱老太君宅心仁厚,黑心攤主浪子回頭」之類的新書了。
「嘿,店家,那個鹿角扳指你賣不賣?給你十兩銀子。」有一個武生樣子的青年掏出一枚紋銀,開始游說。
「十兩?這鹿角都不只十兩。店家,我出十五兩!」
「我出二十兩!」
「我出……」
「不賣不賣不賣!」攤主胡亂揮舞著胳膊,「這射玦我要供起來,以後留著傳家的!」
「嘁!」
「你這老貨,也不知道哪里走的狗屎運!」
攤主把扳指珍之又珍的捏在手里,這才笑著又說︰「不過從明日起,本攤位出售仿照這個鹿角制作的新射玦,雖不是我手上這個,但用起來是一樣的。連那位老夫人都夸了我的手藝好,做的光滑細致,大伙兒可以放心買了用吶!」
「老板,我先預定一個!我要也要鹿角的!」
「我要那小孩手上那種的!」
「得了吧,張麻子,那小孩手上的一看就不是便宜貨,你要你也要有錢買才行,別痴心妄想了,雜玉的來一個得了。」張麻子的鄰居揶揄道,「我要個木頭的就行,給我家兒子帶著頑,積個福氣。老板,你今晚上別洗手,就用那少爺模過的那只手做!」
「行行行行行!我以後都不洗手了行嗎!」
老板那生意做得熱鬧,這邊公府里雖然經過了剛才那個小插曲,可是祖孫三人依舊興致不減,顧卿沿路買了一些沒見過的吃食,每樣都嘗一口。花嬤嬤勸了幾次,她都沒理。都老成這樣了,還不及時行樂怎麼成?髒?再髒能髒的過後世地溝油做的各種吃的嗎?她當年不也吃了不少!
顧卿買的多,好吃就繼續吃,不好吃就塞給李小呆。
什麼?你說李小胖?人家都叫小胖了,自然是在減肥啊!
李銘一邊得意洋洋的吃著女乃女乃給的小食,一邊還不忘刺激李銳︰「哥哥,就說你那個鹿角的給了我吧。早給我,今天也就不用給旁人了。」
「呸,要給了你,今天掏扳指的就該是你了!心疼的也是你!」李銳沒好氣地說。
李銘一想,也對,前後做了那麼多只扳指,大部分是象牙和犀角的,御賜的不能贈人,其他的太貴重給人惹禍,就那鹿角的正合適。這麼一說,還不如當初不得,不然得到了又失去,怕是比沒得到還難受。
這麼一想,李小呆萬分的同情起哥哥,一看顧卿正顧著看前面耍猴,連忙把手中的丸子偷偷地遞到李小胖嘴巴,輕聲說︰「來,這個可好吃了,哥哥吃一口。」
李小胖早就被顧卿和李銘二人饞的不行,此時好弟弟把吃的送到嘴邊,哪里還能忍得住,連忙張開大嘴就要咬……
「銳兒,銘兒,你們看那邊,圍了好多……咦?你們在干嗎?」
兩個孩子背著身子,頭都要湊到一起了。
「沒……沒干嗎……」李小呆慌張的一哆嗦。
「嗷嗚!」
「怎麼了?」
李銳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解釋說︰「沒什麼,沒什麼!」
「沒什麼怎麼哭了?」
「眼楮里進了沙子,進了沙子……」李銳揉著眼楮,「我讓銘弟弟給我看看。」
雖然覺得兩個孩子怪怪的,但她也是從小時候過來的,什麼背對著大人竊竊私語,胡亂吐槽什麼的,誰沒干過啊,也就笑笑放過了。
「你們看前面,圍著的人好多,還掛著一堆燈籠,那是在干什麼?」
李銘看了一會兒,也說不知道。還是旁邊一個家人見得多,伸出頭來說︰「太夫人,大約是猜燈謎,能贏到彩頭,所以才有那麼多人。」
咦?傳說中的燈謎!顧卿眼楮亮了,旁邊家人看見顧卿這般態度還有什麼不知道的,立刻從人堆里殺出一條血路,護著三位主子往人群的方向走。
「哥哥,沒事吧?」李銘偷偷的丟掉了丸子,那扎著丸子的簽子上面都紅了。
「戳到嘴巴里面了,不礙事,就是好痛!」不是好痛,是好好好痛啊!那竹簽削那麼尖,是要拿來謀財害命的嗎?這府外的廚子就是沒見識!看他們府里,就沒有什麼東西是尖頭的,就怕傷到主子!
還好是戳到上面,戳進喉嚨,李銘就要背上「謀殺親兄」的罪名了好嗎!
李銳齜牙咧嘴,怕是好一陣子不能吃什麼東西了,李銘也是心驚膽戰,生怕被發現。
但顧卿卻沒多在意兩個孩子,光看燈去了。
若說這猜燈謎,在後世里也是有弄過的。各大商場有時候中秋或者元宵搞活動,也會扯出一兩條繩子,掛上幾個燈籠和簽子,送點紙巾啊油啊之類的東西來吸引人氣。
顧卿以前也去參加過幾次,但是看著一堆人低著頭在燈籠下面用手機百度答案,頓時覺得天雷陣陣,也就懶得再去參加類似的活動。
她雖然不是什麼智商超群的人物,但是猜謎這種東西老少咸宜,玩游戲這種東西,就講究個重在參與,公平公正。你一個人傻傻的在那里猜,身邊所有人在度娘,完全是比哪個手機的搜索速度快,根本就失了那個味兒。
這燈謎攤子是幾個書生弄的,看樣子家中應該有些底氣,因為顧卿看有好幾個燈籠做的絲毫不亞于自己府上的,配色好看,設計精美,上面還有不少書畫,一看就不是那種大路貨。
有一個蓮花式樣的燈,也不知道是怎麼做的,一點上蠟燭就張開,熄滅就合上,吸引了許多人氣。那個燈旁專門有個小孩在旁邊點點滅滅,蓮花燈上的紅簽也一直掛著,沒有人答出來。
此外,還有琉璃燈,八寶宮燈等四五個稀奇又華麗的燈籠,瑞氣千條,惹得許多頭戴紗籠的女人圍著,或讓男伴想辦法解謎,或自己在那里冥思苦想,倒是又吸引了不少公子少爺的圍了過來。
顧卿愛湊熱鬧,帶著兩個孩子進了這個用布幔隔開的燈謎場地,各條桌案,頭頂上懸著的,腳下放著的,到處都是燈。
「請問,這燈謎怎麼猜,什麼彩頭?」有一個書生前來招呼,顧卿就問起了這人。等湊近了顧卿一看,喲!好相貌!
這書生大概年約十七八歲,看起來儒雅俊秀。好吧,原諒她用詞貧瘠,只能想出這個詞兒來。
「老夫人,外圈的二十個銅錢猜一次,內圈的五十個銅錢猜一次。」齊邵笑著給這位老太太解釋,看她的衣裳和後面跟著的家人,喊聲「老夫人」應該不為過,「若是猜對,燈拿去,銅錢我們收走。若是沒猜對,銅錢我們收走,您可以再猜一次,若還猜不對,就要再付錢了。」
這小伙子長得俊,一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酒窩,看起來和善極了。難怪有這麼多姑娘家圍進來猜燈謎。
他旁邊還有幾個低頭在寫簽子或在燈籠上作詩作畫的書生,一個個都長得挺端正的,俗話說燈下看美人,這燈下看書生,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啊。(– –)
顧卿滿心里突然全是「俏丫頭會書生」之類的戲碼,滿心蕩漾,可是再一抬頭,那招呼人的書生一開口,顧卿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
老!夫!人!
啊啊啊啊啊啊!穿到現在,總算看到幾個年輕齊整的男人,但是自己卻是個老太婆!老太婆啊!
人生最殘忍的事情,莫過于你是個老人身蘿莉心的怪阿姨,可是面前卻有一排清秀可人的書生,你想搭訕兩句,可是人家卻喊你老!夫!人!
老!夫!人!
戀愛都不給人家談了好嗎?想要勾搭都不行了好嗎!
她要去死!
雖然心中在滴血,顧卿還是強忍著淚意(究竟淚什麼呢),從荷包里拿出了一兩銀子。
此時一兩銀子等于一貫錢,一貫一千文,這一兩碎銀,就算是猜內圈的好燈,也能猜個二十次了。
「內圈的猜十次,外圈的猜二十五次。」就當帶著小孩子們玩吧。除了內圈幾個燈有意思,外面的燈只能粗看,靠近了就覺得粗糙。
不過想這種辦法賺錢,這些書生也是風雅,成本不高,能猜燈謎的都是識字的,和識文斷字的打起交道來也不會像賣其他東西那麼麻煩。
齊邵從簽台上拿了十枚紫色的花箋,二十五枚青色的花箋遞給顧卿。
「老夫人居然還會算學,一般老人家來,都是一次一次買,很少有像您這樣一次買這麼多的。」一般能買這麼多的,都是對自己有自信,或是旁邊帶著女伴來充大頭的,這老太太就帶著兩個孫子,又能一口換算出猜多少次,難不成是哪個學士家的女眷不成?
顧卿笑著自謙︰「老身識字都還是大半年前才學會的,略會算個賬,也談不上會算學。」
我的娘誒!這世界里連這麼基本的數學都不會嗎?一千塊分成五十和二十的兩份這不是最基本的代數嗎?
齊邵意外的愣了愣。大半年前才會識字?那以前怎麼算賬的?
再一想自己外祖父家的老夫人也是不識字,但是依舊管了許多年的賬,這才有些了然的點了點頭。管家多了,有些帳也就自然會算了。
顧卿還不知道自己被這清秀書生給歸到了「文盲老太太」一類,一手牽一個孫子,帶著他們去猜燈謎。
她覺得憑自己的聰明,和在現代那麼多年的經驗,蒙總算也要蒙對幾個吧?她可是一手簽子,可以猜許多回呢!
結果,她剛看上一個走馬燈,就被這燈上的謎條給雷的外焦里女敕。
「身自端方,體自堅硬。雖不能言,有言必應,猜一物。」
顧卿表示不好意思,她想歪了。那啥,應該不是那個,這有這麼多女人,這一群書生寫這個,肯定會被砸了場子的。
「女乃女乃,是硯台。」李銘看了一眼,拿走了顧卿手上一張青色花箋,「硯台端方,用以寫字,可不就是‘有言必應’嗎?這位先生,我們要拿燈!」
齊邵幾步走了過來,拿走了李銘手上的簽子,又听了他的答案。
「小公子說的不錯,正是硯台。喏,你的燈。」他伸手從他們頭頂上的繩子上取下那盞走馬燈,「給你。」
李小呆興奮的把走馬燈拎給女乃女乃,惹得顧卿喜笑顏開。
雖然自己還沒八歲小孩聰明,不過人家聰明也是為了替她掙東西,想想也很滿足啦!
祖孫三個猜謎猜的興起,有一半倒是李銘猜出來的。李銳心思並無李銘細膩,但有急才,也猜對了不少。此外,花嬤嬤,丫頭等人,顧卿也給了不少簽子,讓她們一起樂呵樂呵,到最後幾乎人人手上都有燈籠,只有顧卿的燈籠全是孩子們給的。
嗚嗚嗚嗚,不是她笨,可是這些燈謎寫的太深奧,自己猜不出啊!
為了挽回面子,顧卿只要看見有意思的燈,就瞟上兩眼謎條,總算找出一個自己答得出來的燈謎了!感謝三國演義!
「玄德請二人進莊。備座?」顧卿自己都沒什麼自信的問那書生。
「呵呵,老夫人說的不錯,正是備座。這盞桃園結義的燈,老夫人拿好。」齊邵伸手取下燈,遞給了顧卿。
嗚嗚嗚,他的個子好高!手好長!他對我笑!
嗚嗚嗚,又是老夫人!
「女乃女乃,這個燈給我吧!我拿這個琉璃燈跟您換!」看見一堆姑娘圍著這個琉璃燈,李銘覺得自己女乃女乃肯定也喜歡,廢了三張簽才猜到,結果一看女乃女乃手上捧著桃園結義的燈,他的臉上笑的和花兒一樣,急忙把燈送過來「邀寵」。
兩兄弟天天听「三國」,听的有點走火入魔了,見到三國題材的東西都不肯放過。
這世界雖然也有三國志,也流傳了不少關于三國的傳說,但畢竟還是沒有後世那麼的深廣,有些內容傳的也實在無稽,所以兩個孩子搜集了半天,也沒搜集到什麼東西。
「女乃女乃,給我,我要!我拿這個給你!」李銳捧著一盞船燈過來,這船燈做的栩栩如生,船頭撐桿的船夫,釣者都有做出來。甚至,船上還有文人騷客的小模子,拿起船艙部分點起蠟燭,燭火會把船艙里那些小模子的人影印在窗上,設計的極為巧妙。
顧卿挺喜歡那盞琉璃燈的,可是也喜歡小船燈,看著兩個孩子眼巴巴地盯著自己手中畫著桃園結義的便宜貨,顧卿心里直犯難。
我了個去,這給誰啊?給誰都要打起來的好吧?這一家兩個孩子只有一樣東西的人家簡直沒法活兒了!逼著兄弟吵架啊!
「給我吧,女乃女乃!」
「我是哥哥,孔融讓梨你沒學過嗎?
「我是弟弟,你得讓我才是!」
「都給我別吵了!」
顧卿原本還在為難,一听到兄弟倆個為了個燈居然爭起來了,一肚子鬼火。
「劉關張三人雖非親生兄弟,卻意氣相投,同心協力,最終禍福同享,共建了蜀漢的基業。你二人是親兄弟,卻不知謙讓,只顧著自己的得失,實在讓女乃女乃心寒!」
顧卿瞪著兩個孩子。
「女乃女乃說這‘三國’,是想讓你們知道其中的真意,學習諸般做人的道理,可笑你們只知道盲目喜歡那些故事和人物,反倒將本末倒置了。這燈籠要了有何用?毀了罷。」顧卿將「桃園結義」的燈籠往地上使勁一擲!
燈籠傾斜,不一會兒火焰就撩了燈罩,將它燒了個干干淨淨。
兩個孩子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齊邵暗叫可惜。這盞「桃園結義」的燈,是前幾天他的堂叔齊耀去他家府上串門,特意為他畫的燈面,早上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錯,他那小童把這盞燈也帶了出來,和其他府里做的燈混在一起。因燈面素淨,也沒用什麼珍貴的材料,竟被丟在了外圈的燈里。
寫謎題和貼謎條的都是他在國子監的學友,自己只管招呼和收錢等雜事,剛才一見自己的燈籠也被掛在上面,還想等人少些趕緊拿下來,結果這老夫人答對了題,他只得拿下了燈。
心里還在懊惱呢,轉眼間,這老夫人就把燈毀了。
這燈畫的不錯,顧卿雖然可惜了那盞好燈,卻不後悔。燈籠易得,兄弟的感情是經不起一點摩擦的。大人們都說小孩子不懂事,那都是屁話,小時候不把性格掰正了,以後有的是影響一生的時候!小孩子若是從小嬌慣,也常常造成後來價值觀的扭曲,只有因小見大,孩子們才知道其中的嚴重性。
現在可以為了個燈爭成這樣,以後呢?要是其他東西,豈不是要打破頭?
顧卿板著臉訓著孫子,後面的下人和家將們誰都不敢吱聲替兩個少爺求情。這老太太以前火上來,是連老國公都敢指著鼻子罵的,現在的國公爺三十歲的時候,還被老夫人拿玉盞砸破過頭,這時候她要教育孩子,誰敢出頭?
自求多福吧,少爺們吶!
還好,沒過多久,總算有個倒霉蛋救了兩孩子的場。
「你們這是仗勢欺人!」
「我就是仗勢欺人怎了地了!你這荷花燈就是再貴,十兩銀子也賣得了!小爺我猜不出燈謎,我買不行嗎?你們這說是猜燈謎,其實不就是賣燈?別給臉不要臉,銀子我放這兒了,你賣也是賣,不賣也給我賣!」
「你們這是仗勢欺人!」
「我就是仗勢欺人怎了地了!你這荷花燈就是再貴,十兩銀子也賣得了!小爺我猜不出燈謎,我買不行嗎?你們這說是猜燈謎,其實不就是賣燈?別給臉不要臉,銀子我放這兒了,你賣也是賣,不賣也給我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