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如梅花般綻放，半張精巧的臉蛋，另半張卻是深深的劃痕。♀
鑽心的疼痛襲來，戚悅雙手緊握，這張臉終究是毀了。這天下間的女孩，沒有哪個是不愛美的。她還記得娘親說過，紅顏薄命，可是她偏偏命好生在了戚家，這張玉顏只會成為她的福。
「芙蓉，該接客了。」老鴇笑著推開門，嘴角都咧到耳朵處了。
戚悅緩緩轉過頭來，一雙剔透的眼楮宛若一汪碧水，殘顏染血，宛若鬼魅。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了起來。
「賤人！」老鴇有些猙獰地看著戚悅。
隨後進來的吟姐整個人都怔住了，隨即有些急切地說道︰「媽媽，怎麼辦？客人都在等著呢。」
紅玉樓新來的芙蓉姑娘貌美如花，乃是芙蓉仙子下凡塵，今日開始正式掛牌，不知多少人慕名而來。
「先把這個賤人給我關柴房里。」老鴇使勁瞪著戚悅，氣哼哼地離開。晚些時候再收拾這個賤人！
「走，快走！」兩個打手不由分說地拖著戚悅往柴房走。
戚悅整個人被人拖著關入柴房，單薄的衣衫被地劃破，白皙的皮膚出現血痕。♀
「啊！」
戚悅整個人被摔倒一堆柴火上，尖銳的柴火順著直接插入戚悅的右肩。
「嘶！」戚悅捂住右肩，直冒冷汗。
強咬著牙，戚悅猛地往前一掙，整個右肩膀被血色染紅。戚悅捂住肩膀，靠在一邊的牆角處，濃郁的血腥味讓戚悅忍不住留下眼淚。
「娘……」戚悅帶著哭腔呢囔著。
戚悅記得母親說過，眼淚是女人最強硬的武器，既可以達到目的，卻也容易傷害到自己。在別人面前裝作示弱，那是在用它傷害別人；一個人默默的哭泣，那是在傷害自己。只是此時的戚悅，到底還是做了一回弱者，她終究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良久，戚悅哭累了，再也哭不出來，這才扯出一個笑容來。戚悅曾經變著法子把青樓的構造打听清楚，本是想著找機會逃走的，只是她被看得太嚴了，如今倒是用上了。打量了四周，右邊堆滿了柴火，左邊則放了一下雜物。這個應該是一件廢棄了的雜物室，倒也沒多少東西，所以有些時候柴房的柴火放不下了，也會臨時放到這里。♀這里較為偏僻，平日里少有人來，只是這里到底是風塵場所，如今又是夜里，隱約可以听到調笑聲。
戚悅扶著牆緩緩起身，在放雜物的地方四處找了找，卻仍舊沒有什麼有用的。拾起弦有些磨損琵琶，戚悅神色有些黯然。緩緩坐下來，目光觸及對面堆的柴火，戚悅眼楮一亮。顧不得肩膀上的疼痛，戚悅拾起一些柴火，一點一點摩擦起來。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出現了一絲小小的火苗，戚悅慌忙往里面添柴，火苗越來越大，煙沖著門口沖了出來。
「咳咳……」戚悅躲在門口，被嗆得一陣咳嗽。
「失火了，失火了！」戚悅的聲音並不大，帶著一絲驚惶，卻足夠門外的人听清楚了。
門外守著的小廝听到叫聲，又看了看冒出的煙味，頓時慌了神，慌忙將門打開。小廝只來得及看清楚不大的火苗，只覺得腦後跟一疼，瞬間失去了知覺。
戚悅雙手握著破舊的琵琶，撫了撫胸口，顧不得廉恥，把火撲滅，穿上小廝的衣服，又往臉上涂了些灰塵，披散著頭發就慌忙跑了出去。慌亂中，戚悅猛地撞到了一個人。
「哪個混蛋居然敢撞爺我？」刁蠻的少爺聲音響了起來。
戚悅顧不得疼痛，慌忙低下頭壓低聲音道︰「對不起爺，是小的莽撞了。這琵琶是寶珠姑娘身邊的丫鬟碧春姐姐要的，小的急著給姑娘送去，卻不想西院那邊失了火，小的急著去喚人。」
戚悅慶幸自己慌亂中把這個被她當做凶器的琵琶也帶了出來，否則還真找不到借口。
一听到寶珠姑娘，那人的怒氣頓時小了些。先不說寶珠姑娘的美貌，縱使是即將給太守公子做妾這一點，那公子就不想得罪。只不過，一個小廝，他又實在不想放過。
「哼，你若是給本公子舌忝舌忝鞋，本公子就放你一馬如何？」
戚悅聞言，整個人都僵住了。
「怎麼，不願意？哼，看爺我怎麼收拾你？來人！」
不行，不能把這件事情鬧大了，否則讓人發現她是個女兒家，她就逃不了了。更何況現在頂著半張殘顏，就算面前這個二世祖也會覺得不對的。
戚悅咬了咬牙，整個身子緩緩彎曲，跪在地上，蒼白的面色不見血色。那公子見戚悅跪了下來，高傲地看著戚悅，抬起腳。
嬌小的身子，緩緩低下頭，伸出舌頭，眼底一片冷意……
「宇明，這是……」一個不大的男聲突然出現，打斷這一幕。那讓戚悅熟悉的京城口音，沒來由的讓戚悅心中一暖。
「原來是靖瑜兄。」孫宇明見狀，態度頓時一變，把腳收了回去，「這個小廝沖撞了我，給他個教訓。」
戚悅緩緩抬起頭來，用頭發擋住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眼楮。那男子一襲青衫，儒雅的外表讓人頓生好感。
這是怎樣的一雙眼楮？無悲無喜，波瀾無驚，讓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麼。靖瑜在她的眼中看不到恨，卻清澈如一汪碧水。似乎又看到了那個人，眼中一片清澈，卻有著洞犀一切的敏銳，一種憐惜之情頓時在心中涌了出來。
「這個小兄弟年紀不大，這事就算了吧。」靖瑜雖然是在請求，只是話語間那種不容拒絕，讓人無法抗拒。
「哼，看在靖瑜兄的面子上，本公子就放你一馬。」孫宇明沒好氣地說。
靖瑜緩緩走上前來，輕輕地抬起手，伸向戚悅。
靖瑜，靖瑜……戚悅猛地一抬頭，文靖瑜，是他！這一刻，她記得了這個儒雅的青衫少年，這個自己應該稱作表哥的人。
最終，戚悅搖了搖頭，自己起來，轉身離開。
文靖瑜看著戚悅離開的背影一陣錯愕，最終搖了搖頭。目光觸及地上的那攤血跡，文靖瑜的臉色沉了沉。
緩緩走出紅玉樓，戚悅轉身看了最後一眼。
早晚有一天，她戚悅還會再回來的，到時候，恩要報，仇也要報。所有欠她的，她都會討回來的。不論是蘇城，還是京城。
還有，那個溫潤如玉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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