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無絕人之路。♀言情穿越書更新首發,你只來+天下之大,還能沒有我的容身之處?」她沉思片刻,堅定地說道。
「不,你一個女孩家能到哪兒?干脆和我在一起,反正我現在也是四海為家,他們不會找到我們的。等風頭過後,那時看情況再說。」想不到小文堅決地搖了搖頭︰「我巳經告訴他們,你是我的未婚夫,他們也知道你家的地址,我不想連累你,如果你因為我而有個三長兩短,我將會抱憾終身的。你知道上次在小鎮發生了那件事後,我幾天都沒有合眼,如果他們繼續折磨你,我就上北京告狀去。不過這次不一樣了,這次是真的出事了,那個沒了**的書記豈肯輕饒了我一一?」說著抱住金成號淘痛哭起來,金成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這時,帳篷外響起輕微的腳步聲。「誰?」沒有人回答,腳步聲反而響得更急了,很快就跑遠了。金成急忙穿好衣服,跑出來看時,從背影上認出是王前。兩個人相視無語,稍停,小文堅決地說,這個地方不能待了,必須立刻走,這個女人會去告密的。金成拿出身上僅有的三百多元錢,小文只肯拿一百,金成有些急了,嗔怪她都什麼時候了,還推三阻四的,小文這才把錢收下。
路口,正好一輛解放軍的軍車打著大燈從這兒經過,小文招了招手,一位年輕的戰士見是一位女知青要搭車,趕忙把車停下了。臨上車前,小文突然停下腳步,直視著金成的眼楮︰「小成,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吧,什麼事我都會答應的。」
「如果遇到真正愛你的女人,就和她結婚,忘掉我吧。♀有了這一次,我一輩子都滿足了。」也不等金成回話,就跨進駕駛室頭也不回地走了。
金成早巳淚流滿面,眼睜睜看著軍車開走了,直到被遠處的黑暗完全吞沒,他還痴痴地站著。
送走了小文,也送走了金成的心。每當想起小文,鼻頭就發酸,躺在被窩里有時還暗暗流淚。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哪兒了,會不會被那個閹割了的書記抓回去?回想這幾年,一次又一次的坎坷遭遇,讓他對人世險惡這句話有了真切的體會和了解。「霧失樓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他在心里問著蒼天!感到胸口像被什麼堵著,憋得人難受,第二天,他起大早步行了七八里地,來到姜山河放蜂的村子。這個村子規模較大,房屋也整齊,前邊的丘陵下邊,紫雲英開成一片花的海洋,引得蜜蜂頂著露水忙著采蜜,田野里一片「嗡嗡」的聲音。姜山河戴著面罩,正忙著搖蜜,看見金成來了,招呼他在凳子上坐好。
「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吹什麼風把你給刮來了?」姜山河打趣道。金成說,心里憋得慌,出來隨便走走,說著把丟蜂的事講給姜山河听。姜山河沉思片刻,告訴金成,他今天不來,他也不會主動去說,其實那戶姓董的,手腳很不干淨,凡是住在他們那兒的年年少蜂。本來想給他們提個醒,看小錢的德性,就懶得開口了。前天他的徒弟小徐去鷹潭,看到王前和姓董的在西邊道上說著話,小徐回來一學舌,他猜著又要干壞事,果不其然,這次讓金成倒霉了。
金成恍然明白,那晚姓董的硬拉他說話,原來是故意拖延時間好讓自己的同伙跑掉。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蜂,金成回到住地時,村民兵營長和治保主任正候著他。他知道兩人一定又是為了小文的事。昨晚,小文的預感是對的,王前將小文犯事的話告訴了老董,老董興奮不巳,這可是個邀功的絕好機會。當下喊上兩個民兵,準備半道上去截小文,誰知趕到時,看到小文上了一輛軍車,三人狂叫「快停車」,軍車理也不理,加大油門絕塵而去。三人又去找治保主任和民兵營長。他們都想立這個功,算計來算計去,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金成開口。他們說金成是黑五類子女,隨時可以對他采取無產階級專政,同時威脅要扣下金成的蜂群。想不到金成突然放聲笑了起來︰「我想你們有沒有搞錯,這蜂不是我金成的,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本來我就不想走,兩箱最好的蜂在你們地界上被偷走了,你們治保主任和民兵營長干什麼去了?我報了案無人理睬,現在倒好,還向我要什麼剪**的女人?這實在欺人太甚了!告訴你們,就是現在讓我走,我還不想走呢!非要向你們討回兩箱蜂來。」治保主任和民兵營長被說得啞口無言,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金成完全沒有了剛來時的浪漫、沖動和激情,他第一次感到很累很累,他太需要休息了。他巳經決定,一到蘇南,馬上就和小錢他們分手,待花期結束時,讓隊里派車直接拉到林場去。任靜靜來信說,為金成申請民辦教師的報告縣里很快就要批下來了。金成感到十分意外,可他不想弄明白其中的原委,反正只要事情成功就行。
天剛擦黑,小李踅過來了,他特羨慕金成有小文這樣的紅顏知己。金成告訴他,男女私情也許是世界上最說不清道不明的,古人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是古人的詮釋,他代表了一種境界、一種信念、一種思想。現在的人,要革命、要造反,是不能講兒女私情的。小李說,去你的,人家特地來和你說說心里話,你倒好,打起官腔來了。他告訴金成,昨晚小錢故意把他支開,又和王前干那事。今天小錢又偷偷將三框蜂送給王前,反正他都記好帳,到時不怕小錢抵賴。金成說,其實小錢也不想拿集體的東西送人,可他被人要挾著呢。
結束了蘇南的花期後,隊里派來的汽車終于把金成送到了和小鎮毗鄰的林場。
這是一片偌大的防護林帶。解放不久,國家為了根治危害沿海人民的風沙災害,動用幾萬勞力沿著海岸線植樹造林,既擋住了肆虐的風沙,又改造了鹽堿土壤。十多年過去了,當年的速生樹種——剌槐樹早巳長成了綿延幾百里的林帶。每到五月,那一嘟嚕一嘟嚕白色的剌槐花如粉砌玉琢,濃郁的花香引得無數昆蟲亂飛,更有那蜜蜂追花采粉,日夜辛勞。林子大,蜜源足,忙碌了幾個月的金成仿佛一下子進入世外桃源,整個人完全進入了放松狀態。
金成在林子中間的空地上架起了帳篷。任靜靜說晚上來陪他,被他斷然拒絕了,其實金成根本不知道,任靜靜的舅舅巳官復原職,擔任了省革會副主任。縣革會知道任靜靜有這層關系,立馬提拔她為公社組織委員。這可是一個有實權的位子,解決金成民辦教師實在是小菜一碟。不過任靜靜了解金成的性格,很有一點中國文人的臭脾氣,事先並沒有告訴他。金成找來了他的堂兄弟,一個十七歲的男孩金二小來陪他。平時,金二小去不遠的村子里挑水一一這兒到處有水,全是不能吃用的咸水。有時還得去鎮上買米買菜。
清晨,林子里空氣清新,不知名的鳥兒躲在樹叢中清脆地啼鳴,兔子,更有那撲騰翅膀的野雞,在林子里竄來竄去,顯然不歡迎不速之客前來騷擾它們寧靜、安祥的生活。春花爛漫,不知名的野花,在田頭、地旁、野外,在溝邊、樹叢、圩埂,一叢叢,一串串,凡有生活的地方,都有它們希望的笑臉。
金成完全陶醉了。這兒真好,沒有傾軋,沒有陰謀,更沒有明爭暗斗和爾虞我詐,仿佛置身于世外,忙時搖蜜采漿,閑時躺在樹蔭下看書,那份閑暇和安逸,真賽過神仙過的日子。特別是暗夜中的林子,靜謐、安祥,風兒不吹,草兒不動,整個世界仿佛都凝固了,死去了,唯有貓頭鷹那一聲恐怖的啼鳴,才讓你從沉寂的黑暗中蘇醒。
這一天,金成從清早開始就忙開了。金成的蜂群巳經超過了汪四原有的水平,他自認為對得起生產隊了,忽見遠遠一個人向這個方向走來,他在心里打著問號,待到來人走近時,他的血液都快凝結了。
「吳衛!她怎麼到這兒來了?」
吳衛比原來更漂亮了,上身穿一件紅色的毛線外套,一條薄呢淺灰褲子,黑發梳成長波型,白皙的皮膚透出更加迷人的亮麗和青春朝氣。金成問她怎麼來了,吳衛反問她怎麼就不能來?
「腌贊地方難留高貴人的腳印,這地方不適宜你來?」金成的話中透著辛酸和苦澀。吳衛很優雅地四處看了看,點點頭說這兒環境不錯,很有一點情趣。金成苦笑一聲,你有沒有搞錯,窮人忙著填飽肚子,那有閑功夫來欣賞閑花野景?想不到吳衛叫了起來,金成,我是你的客人,你說話干嗎這樣尖刻?千方百計來挖苦人。要不是看在相知相識的份上,我可要拔腿走人了。說著,指了指金成手中的蜂刷,詢問他一輩子真打算干這個。金成皺了皺眉頭,他很不習慣吳衛居高臨下的說話口氣,故意嘆口氣,說命該勞苦,再蹦達也得認命。吳衛看著他穿著回紡布做成的衣服,髒兮兮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憐憫,說話的話氣也非常懇切︰「金成,听我一句話,重新選擇工作吧,你的前途會被耽擱的。」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