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小戀 第二十二章代理公司

作者 ︰ 滕肖瀾

苟政達拿著一個紅色的貼子大踏步走進縣長室。♀尋找網站,請百度搜索+韓江林看見苟政達走路的姿式不對,馬上站起來笑迎,書記有事嗎?

韓江林知道苟政達的忌諱,與苟政達招呼的時候,一般都把姓給省掉。苟政達生氣地把貼子往韓江林桌上一拍,掀起風衣在沙上坐下,掏出煙抽了起來。

韓江林明知是陳老太送來的貼子,故意問道,什麼人這麼大的面子,值得書記親自幫他跑腿,送請柬啊。

陳老太的「天地聯合代理公司」請柬。

說起陳老太「天地聯合代理公司」這公司名稱,還是請了高人指點提出來的,天地人為三才,他取天地,唯缺人,以雙意,一者說明他的公司是代理人的生意,除了搞婚姻介紹外,還代理與人相關的各種生意,二者說明這是人與人的聯合公司。

苟政達過了幾大口煙癮後,手指點著茶幾,你看看,人家都找上來給我們看啦。

找上門不錯啊,說明尊重領導,尊重父母官啊,白雲辦起天地聯合公司,把天地都聯合起來,這是天大的事情,沒有書記出面剪彩,這天大地大的事情能辦得下來嗎?

你真是這麼看?苟政達輪著眼楮打量著韓江林。

韓江林點點頭。

苟政達猛地把桌子一拍,糊涂,這是嚴重的政治問題,陳老太他代理的事情,有些是原來政府管理的事情,如今執行寬松的政策,給他機會變成生意讓他攬了過去,他倒好,得巧賣乖,把臉亮到縣委政府大樓來了,以後縣委和政府的面子往那里擱?

韓江林見苟政達生了氣,坐下來勸道,書記,消消氣,也許他真不是這麼想的,他只是為了尊重縣委和政府,尊重書記,再說,政府把一部分事業性的事務,讓民間組織承擔,減少政府的負擔,讓政府從具體的事務中解釋出來,更好地進行宏觀管理,這是改革的一個方向,從其它地區的經驗來看,這部分事務還主要由政府管理的事業性質單位來承擔,我們的步子走得快了一些,但並不等于民間組織就不能承擔事務性的工作,我們不能把民間組織視為與政府相對立的組織,它僅僅是一個民間組織,與我們整個社會與息息相關的。

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某些代理工作應當由體制內的事業單位和服務機構來承擔,而不應由這些民間機構承擔,在這方面,你是有些激進了,在政治上激進會犯錯誤的。

韓江林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與書記發生爭執,他順著苟政達的話轉移了話題,說,我們在多個相關部門都成立了便民服務機構,司法機關還成立了法律服務機構,如果把這些機構的積極性都調動起來,與民間的代理機構開展業務競爭,一方在能夠通過政府代理機構的引導,促進民間代理機構法律意識提高,促進規範經營,另一方面,通過雙方的競爭,能夠便雙方在服務意識上得到共同的提高,降低成本,從而為老百姓提供低廉高效的代理服務業務。

苟政達說,這個想法很好,我想,我們還應當對代理服務的業務範圍進行規範,看他公司的名稱,天地都代理了,那還了得?

韓江林沒有說話,他和苟政達是兩代人,思想意識方面存在著嚴重的代溝。苟政達主要從政治性質來判斷社會組織的合理性,他更傾向于法律規範方面判斷社會組織的合理性。只要法律沒有規定的,凡是與社會服務有關的事務,老百姓都可以做;苟政達的意見則是政府許可的,老百姓才可以做。苟政達從包里掏出一份材料,遞給韓江林,你看看,這是一年來陳老太所從事的服務項目,有些服務項目他的業務一加強,我們政府組織的服務就弱化,這是一對矛盾,屬于我強敵弱,敵強我弱這麼個情況。

說到這里,苟政達不好意思地笑了,請原諒我這麼說,在你們年輕人看來,用敵對意識判斷事物,如果把陳老太的做法看成是新生事物,那我就成了守舊派,反動派了。

韓江林知道,苟政達表面這麼自我批評,其實是想試探他的看法,于是說,沒有那麼嚴重,書記在很多方面是十分開明的,倒是我們的思想意識跟不上,特別是政治敏感性比較弱,需要書記多加指導。

對,苟政達痛快地拍了一下腿,對新生事物,我們肯定是要一分為二地判斷,他陳老太有著不光彩的過去,他現在就光彩了?我看未必,你看上面,他做著吸引資金方面的代理,這是明顯違背國家法律規定的。

他吸納資金,那不是地下錢莊?韓江林驚訝地問,書記哪里得到的這些材料?

苟政達神秘地嘿嘿一笑,在政治上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做到防患于未然,所以我們對新生事物要嚴重關注,關注他的成長、發展,如果有利于社會進步,則扶持其壯大,如果是不利于社會安定團結, 嚓!苟政達果斷地做了一個劈砍的手勢。

苟政達在陳老太那里安插有線人,想到政府辦公室主任及時地把情況向苟政達匯報的情形,韓江林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轉念一想,這樣也好,有這樣一位具有強烈政治意識和安全意識的書記做後盾,至少能夠保證社會秩序方面不會出現大的問題,能夠給自己的行政工作解除後顧之憂。

還好,陳老太好像是替錢莊做外圍的工作,他自己好像沒有把資金投入進去,苟政達說,奇怪的是,最近人們在紛紛議論錢的事,好像有一樁特別賺錢的生意,這樁生意像磁鐵一般,把社會上很大的注意力吸引過去,閑錢也像被磁鐵吸納一樣,紛紛朝著這個錢莊投進去,據說已經投進了很多很多了。

韓江林一驚,莫非上次楊卉所說資本運作的生意出現了嗎?某些人利用國家緊縮銀根,銀行貸款因難的情況,通過資本運作把社會閑散資金集聚起來,提供給需要資金支持的建築開發商和其家商人?根據他現有的資本運作知識,只是隱隱約約感覺這種運作模式一旦失控,有可能造成嚴重的社會問題,但吸納多少資金才會造成問題,在多大層面上會影響社會穩定,他沒有把握,也就不好提出這一問題。只是說了一句,這個問題值得關注。

苟政達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比起地下錢莊,他還是更關注陳老太的問題,說,我肯定是不能去的,書記去就是對他政治上的支持,如果你願意,你去表示一下支持,只是行動上的支持,不具備政治意義。

好,韓江林笑道,按照活動日程,陳老太那里有一個婚介交友聯誼會,我們民政局的婚介所明天也有這方面的活動,我深入他們內部考察一下,考察他們的運作模式,看看他們有什麼優點,回來再整頓國有事業性的代理服務機構。

臨出門時,苟政達慨嘆一句,李功來判了無期,市委的意思是趕緊了結,免得有這麼個案子擺在那里,牽動著外界的神經。

不是說要定死刑的嗎?比他貪得少的定死刑的不少。

出了一個死刑貪官,南原就太出名了,老弟,這塘子里的水深呀。

在前往陳老太公司剪彩的路上,韓江林心想,苟政達不能接受陳老太做大做強,自己又能在多大的層面上接受呢?陳老太是在政府制定的游戲規則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所以自己還能夠接受,如果有一天陳老太坐大了,想把經濟實力轉化為政治實力,參予制定游戲規則,那個時候,自己還會不會同意呢?縣人大常委會具有法律方面的權威,為了找听話的人出任常委,屠晉平和他翻遍了有一定資歷、而又一直表現良好、老實听話的人的檔案,挑三揀四,才湊成了一套完全服從縣委意志的班子,一旦在這個班子里出現不同的聲音,不服從縣委的意志,那麼,縣委的第一反映肯定是要純潔隊伍。暫且不管陳老太這類人的過去,不管他們的資本有沒有帶有原罪,假設這類私營經濟和民間政治力量要求進入人大常委會,要求社會上有他們的聲音,他作為地方執政官,會不會任由這種聲音發展呢?

他一直反對在經濟上做強的人轉而尋求政治上的表現。從他所受到的教育而論,他認為私營資本具有天生的自利性,與當前的政治體制所追求的共同價值不在同一個目標上,私營經濟在政治上的壯大,勢必會帶來政治意識上的不純。以此推定,他同樣不會接受以陳老太為代表的私營經濟和民間勢力進入權力階層。

人啊,一旦自己的意志居于統治地位,總是千方百計排斥其它的意志凌駕于自己的意志之上。

「天地聯合代理公司」開業,前來祝賀的客人驛絡不絕,陳老太特意穿了一套舊式的藍色絲綢袍子,扮成一位民國時期的闊佬,站在門口迎來送往,不斷地給客人行抱拳禮。為了給他的表演做背景,在他的身邊還有幾位老街的老頭,也穿著舊式絲綢袍子,戴著黑色寬邊禮帽。陳老太原來有些駝背,看起來有些瘦小,今天的他就像填充了東西的稻草人,顯得高大了一些,氣派十足。

韓江林走近,陳老太從人縫中擠出來,邊擠邊大聲說,讓開,讓開。涌擠的人群果然讓出了一條寬道。陳老太先向韓江林鞠了一躬,說,歡迎韓縣長大駕光臨。握手寒暄後,轉過身與韓江林並排走向剪彩的紅色禮台。陳老太走路用了一種奇怪的姿勢,一扭一扭地不時側過臉看著韓江林的步伐,生怕韓江林走快了,生怕自己落下。不時地伸一伸瘦長的脖子,這有點像草叢中的眼鏡蛇,面對威脅使勁地向上昂脖子,以讓自己單薄的身材看起來高大一些。他自認為作為一個有錢人,心態已經開始改變,視自己為社會名流,白雲的民間領袖,他今天要借公司開張的大好時光,在自己的地盤上好好露一露臉,同時與韓江林這位官方代表,有權勢的人比一比。搖頭晃腦的神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電視中看到的獅王競爭,並排站立著比較獅毛的多少和長短,以此文明地一決高下。在韓江林看來,這種小市民似的挑畔是小兒科似的把戲,簡直不屑一顧。

來到彩帶處,陳老太讓韓江林站在核心位置,韓江林謙讓一番,說,今天是貴公司開張的大喜日子,你應當是核心。陳老太說,我是一個草莽英雄,永遠也站不到核心的位置。韓江林說,你不站核心位置,這核心位置給苟書記空著,他才是真正的核心位置。陳老太見說,也不再爭,于是,兩人各自往兩邊退,中間空出了一個屬于苟政達的彩球。

司儀大聲宣讀了賀辭,宣布剪彩活動開始。在轟鳴的鞭炮聲中,剪彩活動逐項進行。到公司門前紛紛揚揚的彩球飄起來時,韓江林終于從煩鎖的禮儀中擺月兌出來。

貧而禮薄,富而禮繁。人們崇尚禮儀的風氣,完全是有錢鬧的,肚子一日三餐饑不擇食,整天嘰嘰咕咕唱歌,那還有閑情研究這些繁鎖的禮節?

陳老太領著客人參觀公司。公司是從原縣農具廠的地盤上置換來的,門面雖然不大,但里面有寬大的地盤,陳老太對廠房和宿舍進行了改造,保留廠房作為公司的大禮堂兼活動中心,同時,還可以作為婚宴等承包酒席場所。原來的單身職工宿舍改造成了天地客棧,平房改造成單間的包房,從外面看顯得有些粗放,但里面裝修十分豪華,別有一番天地,算是藏寶于樸中。

原來堆放材料的庫房一應拆除,天地公司投資近千萬,正在建設前廳後宮排列的賓館,陳老太說,白雲賓館老化了,不適應社會需求,這里將建成白雲最豪華的四星級賓館,上面有客人來時,能夠給領導撐一撐面子。

韓江林笑著說,謝謝了,真想不到我們白雲的老板能夠有這麼高的政治素質,能夠替縣里分憂。

急國家之所急,想百姓所想,這是做生意人的本分。

說得好,韓江林說,來到臨老街的出口。在一排鐵架子搭起的雨棚下面,擺放著一排板板車,幾輛板板車走了出去。一些人在打撲克,另一些人則懶洋洋地躺在板板車上休憩。他們都統一穿著一件背心褂子,上面寫著︰板板車,電話︰4200001。

陳老太看出了韓江林眼里的疑惑,趕緊解釋說,這是我們的板板車聯合俱樂部。

這倒是一個新名詞。韓江林說。

重慶有棒棒,成都有扁擔,南原有背簍,板板車是我們的特色,板板車們平時在街上風里來雨里去,沒有一個放車的地方,有生意時大家搶,沒有生意時,大家閑,有時候有生意也不知道怎麼聯絡,既不方便群眾,也不方便他們,有了互助聯合社,有了統一的地點和聯系電話,群眾有事可以找到他們,成立了互助,有重活路,或者誰家里有些什麼困難,大家可以互相幫助,老話不是說,眾人拾柴火焰高,互助社提高了效率,他們的收入也增加了,群眾高興,板板車也高興,我們就取了一個名,俱樂部,大家快樂。

不臨其景,不知其情,只是一味地與懷疑的對象隔離開來,不作具體的調查研究,這就是官僚主義的作風,韓江林心想,真應該請苟政達來看一看群眾的創造性,先不說天地聯合代理公司其它經營活動是否合法,但板板車俱樂部確實是一個非凡的創意。

天地聯合代理公司場面鋪得很大,韓江林很是懷疑他的資金來源。農具廠怎麼轉到天地公司名下,很讓韓江林感到困惑。縣農具廠破產清算時,出于招商引資的需要,縣里決定只允許外地客商購買和開發。後農具廠果然被一神秘湖南籍客商以三百萬的超低價購得,但開發的事宜許久不見動靜,縣里因注意力轉移的原因,也不再關注農具廠的土地開發問題。沒想到今天居然掛在了陳老太的天地聯合代理公司旗下,莫非當初陳老太采用了偷天換日的辦法弄到了這塊土地?如果土地從一開始就是陳老太購得,說明縣清算小組里肯定有人給陳老太暗通消息,促成了這件卑鄙的勾當。反過來想,當初縣里為什麼要規定只允許外地客商購買呢?這本身就是一條歧視性的條款,一方面沒有給本地居民同待的待遇,另一方面,外地客商可以超低價購買的辦法,違背了市場經濟原則,對國有經濟造成了重大損失。換到現在,韓江林絕對不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來。

韓江林問,天地聯合代理公司主要的業務發展方向是什麼?

群眾的需要就是我們的業務。

韓江林一楞,多精闢的回答啊。把業務定位在群眾需要上面,群眾需要什麼,他們就從事什麼,這樣的公司想沒有生意、想不發展都困難。相比之下,號稱一切為了群眾利益的政府,卻不敢打出群眾有需要、我們就有服務的口號。假設政府真正能夠圍繞群眾的需要而設計制度,群眾有需要,政府就會服務的話,這樣的政府還愁沒有群眾基礎,還愁不受群眾歡迎嗎?

韓江林玩笑道,按照你這個思路走下去,以後凡是群眾有需要,政府又管不了的事你都攬起來,你不變成白雲的第二政府了?

哪里,我們是做生意,政府是服務,二者不可同日而語。

韓江林心想,這話算是說對了,于是順口夸了他一句,陳總經濟實力雄厚,一下子能夠把場面鋪得這麼大,是白雲商界的出色代表。

陳老太笑著說,我哪來什麼錢,哪是什麼代表,充其量只是個代理,代理代理,代別人管理,如果韓縣長願意,你一聲招呼,我保證三天內能夠籌集一個億沒有問題。

怎麼可能?韓江林笑著說,想到苟政達和自己為籌千來萬資金焦頭爛額,陳老太一開口就是上億,這個民間草莽領袖的氣魄和架勢遠遠蓋過了書記縣長。

陳老太笑著說,要不把你的虎皮借我試試?

韓江林說,我哪來什麼虎皮,只有一張紗皮,抵不了什麼用的。

南原的資金運作正炒得熱火朝天呢,韓縣長有錢也可以炒一炒,我擔保,保證利率收益比銀行高一倍。

是嗎?韓江林再次听到資本運作的事,不由得他不驚奇。

千真萬確,與其把錢放在銀行里睡懶覺,胖子慢慢睡成瘦子,不如把它放生,變成一條魚仔投在池塘里,翻個身就長成大魚,收益翻倍。

韓江林想進一步了解詳情,問,白雲有多少資金投了進去?

陳老太神秘地笑笑,閃了話題,這我就不知道了,這方面的情況只有銀行行長掌握得更清楚。

公司活動中心交友聯誼會正進行得熱火朝天。陳老太引著韓江林一行進去參觀時,陳老太準備讓主持人把韓江林介紹給大家,韓江林立即予以阻止,說,不要打擾大家的興致。

活動已經進行到了第三步,大家配上了對,找到了意中人,主持人要求各自用昵稱稱呼自己的情侶。

一對胖嘟嘟的農村青年男女走到台前,女人稱呼男人,我的水牛。

主持人問,為什麼稱呼他為水牛。

女青年回答,希望他健康強壯,有力氣給家里做活路。

女青年的話引來熱烈的掌聲,主持人大聲說好,問男青年,你眼中的她是什麼?

肥豬。男青年說著,頑皮地看了女青年一笑,女青年一听立即跳起來,擰著男青年的耳朵,我是你的什麼,是什麼也不能是笨豬呀。

男青年一邊叫著一邊辯解,在外國,豬才不笨,是有錢人家的寵物,我希望你像肥豬一樣能夠安睡,巴家。

女青年松了手,笑了起來,話不中听,心眼不壞。

又上來一對情侶,女青年毫不猶豫地稱男青年,你是我的山,是我的依靠。

男青年則稱女青年,你是我的水。

主持人不明白,問,女人是你的水?滋養你的心田?

男青年臉一紅,羞澀一搖著頭說,我們村里缺水,她是我的水,我可以在水里愉快地洗澡。

女青年明白了男青年的諧意,瞪了男青年一眼,跑掉了。會場被轟然的笑聲鋪滿。

再上來一對青年,男的瘦小,女人粗壯,明顯的不配對。有人說,婚姻是否合腳,只有自己知道。這話可以在這一對人身上得到驗證。

女人說,他是我的竹筒子,我所有的煩惱可以往竹筒里倒。韓江林笑了,心想這比喻倒是有意思,城里人換一種說法,開心果,農村許多地方的女孩子,自然不知道開心果是什麼,她們天天用竹筒提水,或者用竹筒裝東西呢。

男青年則稱,你是我的老虎。

這話讓滿場露出驚異之色,有一首歌唱,女人是老虎,說老虎不吃人,但不吃人的老虎可是很少的,女人作河東獅吼,沒有哪一個男人不心驚膽顫,沒想到有人居然希望自己的女人是老虎。

主持人掩飾不住好奇,樂著問,為什麼你要女人是老虎呢?

我希望被老虎吃掉,男青年調皮一笑。

韓江林又是一陣驚詫,心想,男人稱女人秀色可餐,是希望吃掉女人的,或者外國人所說,你是我的甜點心,你是我的貓咪,意思大抵如此,他倒是反其道而行之,也算是有創意的稱呼。

待他人笑過,男青年又說,她是老虎,別人不敢惹,能夠給我和孩子帶來平安。

實在話,十分可愛。韓江林笑了,心想,在這種輕松的氛圍之下,人們才真正露出本性,給社交創造了更多的機會。

第二天,韓江林參加民政舉辦的婚介活動,真正感到二者的天壤之別。

民政婚姻原來是由陳老太承包的,後來他退出去以後,民政局接手過來承辦。民政局的婚姻活動只是把大家聚在一起,先是座談會,實則就是磕瓜子會。後來有一個舞會,交誼舞,再後來就是酒會,三步曲,單調而枯燥,參加這樣的聯誼會,根本不可能產生什麼樣的愛情。韓江林這才明白正規軍被游擊隊打敗的原因了,民政局的聯誼會有板有眼而獨缺創意。陳老太活動中心的交友會,始終洋溢著輕松活潑愉快的氣氛。

幾天後,韓江林請分管機關事務的韓道宗主持召開了一個促進機關事業單位服務效率的座談會,請具有相關代理和服務業務的部門領導出席會議。

部門領導座談發言可以歸納為幾個方面,一是業務經費不夠,二是人手不夠,三是老百姓的法律意識還沒有跟上,還不懂得請人代理或者請求法律方面的服務。等等。

這些領導主要從客觀方面找問題,很少從主觀方面分析存在的問題。特別是听到部屬一次又一次地抱怨說業務經費緊張時,韓江林幾次想拂袖而去。

不管是民政的婚介代理,還是司法方面的法律代理業務或者法律服務,業務人員拿著國家的工資,由國家提供辦公條件,居然競爭不贏一沒有辦公場地,二要自己找工資,三不熟悉業務的私營公司。

韓江林把二者的區別分為餓狼與飽狼的區別。養飽的狼看到食物還會嫌食物味道不好,而餓狼則會千方百計尋找食物來源,在飽狼睡懶覺的時候,餓狼始終保持著昂揚的斗志。

韓江林心想,在改變這種作風、改變這種狀況,除了斷女乃,別無他法。這話韓江林沒有說出來,制度的改變只能靠行動,不能靠嘴巴強調。在會議結束時,韓江林知道自己的重要講話其實在他人心里,並沒有什麼重要,只是泛泛地調強了一下增強服務意識的問題。本應尋求解決問題的會議,像機關其它大多數會議一樣,滿腔良好的願望變成許多清談,化為幾多泡影,會議無果而終。

機關中一般的看法是,如果把這些單位斷了女乃,這些單位的人員就會失去生活的來源。因而不敢進行改革,只好繼續地把狼養著,直到這些本應具有戰斗精神的狼,始終困睡在窩里,終了一生。

但韓江林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觸踫這個禁區,觸動這些人的女乃酪。想到改變既有的習慣和意識這麼難,一直對生活抱著強烈自信的韓江林忽然有些迷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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