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民的故事 第八章︰相思冗長

作者 ︰ 林楓客

走在古城的街道上,享受著冬日的暖陽,思念嵐竹的心愈加濃熱。♀

那種思念錐心地痛,易民再無心情觀賞美景,索性從一吊腳樓旁下去,來到沱江河邊,選一塊*的水泥墩躺下,就著暖和的太陽,任由自己的思緒隨那緩緩的河水自由飛翔。

不知什麼時候,從哪個吊腳樓的窗口吹來了旭日陽剛蒼涼的《離歌》。

「你說愛本就是夢境,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還你,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沒說完溫柔,只剩離歌;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擁著沉默,用心跳送你,辛酸離歌」

听著這悲憐的歌,身在異鄉的易民心感蒼涼,他就覺得梅晴是這座美麗的古城里唯一的親人。盡管她是房主,他是住客。

易民覺得梅晴除了有種大大咧咧的個性外,其它方面都是好的。比如說她能半夜替住客關好窗,比如說她能為生病的客人熬姜湯,所有的這些不能不說梅晴的確是個好女人。只是在易民心里只能把她當親人看,一個人在外,有個不是親人看似親人的人在照顧著你,那也是好的,也是一種福分。

他不管別人怎麼去看她,至少易民是這樣想的。

他雖然痛恨自己的身體耽擱了去苗寨的行程,可他不後悔,因為多了與梅晴閑聊的機會。

回到住店,梅晴不在。昨天與自己討價說詞的那個男人坐在櫃台里,他見易民回來了,就說︰「听梅晴講你生病了,這里有幾顆藥,她說是給你的。」說完就見那男人遞給易民用紙包著的藥。

易民很感激地接過了紙包,說了聲「謝謝!」後來听梅晴講,那是她哥哥。晚上,那幾個去苗寨的人還沒回來,梅晴回來了。

嵐竹也在此時打來了電話,她在電話里說︰「易民,你還在那里嗎?」

易民回答,帶著幾句咳聲︰「是的。」

「你感冒了?」嵐竹的話顯得很擔心。易民︰「嗯」了一聲。過了片刻,嵐竹又說︰「我去陪你吧。」易民想拒絕,說法卻不一樣︰「很遠的。」

「我問過了,坐高鐵幾小時就到。」

「好吧,你會來嗎?」

「嗯,明天我就過去。」

剛掛完電話,就听梅晴在門外對易民說︰「這里有些水果,你生病了,多吃些水果有好處。」易民邊說謝謝邊去開門,已不見了她的影子,只听一陣「咚咚」的腳步聲在樓板坡傳來。

易民坐在床上,用一種失望的眼神看著窗外,他本想與梅晴聊一會,告訴她嵐竹明天會來。易民越來越感覺到梅晴就是他的親人了,他有好多的話想與她說,就在今晚。因為明天嵐竹就要來了。

一陣失落之後,易民的心依舊澎湃起來。♀想起明天,太陽不知道該有多明多亮。

易民想著想著就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吵醒了他。細細一听,是早上去苗寨的幾個熟人回來了,還有梅晴的聲音雜夾在里面︰「早早睡,明天準備去哪啊!」

「南方長城吧。」年長的聲音很慈和。

過了許久,聲音漸漸沉寂了下來,易民感覺梅晴在他的房門外站了好一會。

窗外的夜燈火輝煌,古城也開始沉寂,在準備迎接明天的到來。

一大早,古城就喧鬧起來。易民還在床上,梅晴就來敲門︰「你還不起來。」

「有事嗎?」

「我昨晚听你電話說今天有人來看你,不是嗎?」

「還沒來電話,也不知道她從哪里來?」

「哦。」梅晴沒有再說話,易民听見她離去的聲音,踩著樓板發出「咚咚」的聲響。那種聲音很沉,不一會就消失了,在易民听來,感覺梅晴好像有心事。但他實在想不出像她這樣大咧活潑的女人會有什麼心事,他搖搖頭,就想起該要問問嵐竹什麼時候才到。

電話撥通,卻無人接听。他又重撥,還是無人接听。一連的幾次撥打,易民開始焦慮起來,不知嵐竹為什麼不接電話,心里緊跟著一陣緊張,緊接著一種莫名的恐懼襲佔著心。他再次撥打,還是無人接听。一種不祥的預感侵襲而來,把易民的心揪得隱隱不安。

他極速地起床,來不及洗漱,「咚咚」地沖下樓去,看見梅晴就問︰「旅客一般在什麼時間到?」梅晴被他莫名其妙的問話怔怔地愣站在櫃台里。

「快說啊!」易民幾乎是大吼。

梅晴看著他一臉的焦慮與驚懼,不敢去細問,連聲答道︰「清早和傍晚。」易民緊張地握著手機,極度不安地對梅晴大聲道︰「那就是說現在沒車了,只有傍晚會有?」「嗯。」梅晴小心地應答。「不會是這樣子的,她應該要接我的電話的。」

易民焦慮地來回走動,嘴里不停地念叨︰「別出事!千萬別出事!」

梅晴走出櫃台,拉住易民的手說︰「出什麼事了?」

「她為什麼不接電話,我們說好的,不管再忙,電話是一定要接的。」易民望著梅晴,眼里露出憂郁與擔心,讓人看著心慌與不安。梅晴被他的眼神震懾,她喜歡他的眼神,從第一眼看見他就喜歡。那種喜歡就像易民喜歡嵐竹一樣,一種說不出的喜歡,一種一見傾心的喜歡。

「別急,你再打打看,說不定有事沒听見。」

「不會的。」易民很激動,他的手在不停地顫抖。梅晴仿佛看見他的心在劇熱不安地跳動,她的心也在不安地跳動。♀梅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很在意他的一切,從他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總在他的眼里出現,很激蕩、很在意,從沒有過的感覺。

易民在她的勸說下,心有點平復,沒有先前那樣狂亂。他再次按響了嵐竹的電話,許久,還是沒人接听。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坐在櫃台邊,不停地抽著煙。梅晴看著他,心里有種痛徹心扉的意亂。眼前的這個男人,正一點一點把她俘虜,可她明明知道他的心在另一個女人身上,也還是那麼地喜歡。

有幾次她試著去安慰他,當看見他的眼神,心里酸酸的,眼里莫名地濕熱,幸好易民沒有看見。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端了杯水給易民。易民沒有看她,連句「謝謝」的話都沒有,接過水猛喝。她想與他說,欲言又止。靜靜地坐了很長一段時間,誰都沒有說話,空氣里透著沉重的氣息,以及濃濃的煙草味。

過了許久,易民站起來,走近櫃台,他看了眼梅晴,輕聲言道︰「剛才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沒事,再等等看,或許她會看到電話打給你。」

「但願吧,我回房間,頭好痛。」易民邊說邊走上樓去。

梅晴看著他傷心和萎靡不振的樣子,那種莫名的痛徹心扉的意亂再次涌了出來。

整個一上午,易民把自己關在房間沒有出來,不吃也不喝,梅晴送上去的那碗面條孤零零地座在床頭櫃上冰冷著。

下午二點,手機里還沒有一點嵐竹的信息。

他走下樓,梅晴看見他一臉的不安與焦急。她想說點什麼,鼻子卻是酸酸的,眼里一陣滾動。她怕易民看見,側過身偷偷抹了下眼楮,很快地裝著無事的樣子對易民說︰「你去哪里?」

「出去走走。」她看見易民的眼神似乎在凝視自己,只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她不敢再去看易民的眼楮,深怕那雙深邃的、帶著憂郁的眼楮一下就看穿了自己的心事。盡管她很喜歡他,必竟是自己的心事。她怕他知道了,那將是一種怎樣的局面。她想,當然是很尷尬。她只有默默地強忍自己的思念,不想一絲一毫地暴露。

易民已走出門去,下午的陽光照在他清瘦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投放在地上,拉得好長好長。

晚上六點,天已黑盡,梅晴站在門外望著被燈照得亮堂的街道,沒有一絲易民的影子。她就回想起易民下午出門時,他不經意地回了一下頭,發現他的眼神憂傷迷離。他緩緩移動的身影,像是帶著莫大的惆悵與迷惘。她不敢去想像那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或悲、或憂。

直到晚上九點,還不見易民回來,就連去游南方長城的幾人也早已經回來了。她想,不會出事吧。一瞬間的想法把她打入寒冷的冰窖,她連忙跑上樓去,把這情況說與那幾人听。

大家一听,有點急亂。

還是年長的沉住氣︰「這可不行,得分頭去找找。」

「你知道他的電話嗎?」還是年長的人問梅晴。

「不知道,要知道我早打了,登記冊又不記游客的電話。」

「要不去他房間看看,信許能找到他的電話號碼。」年輕的人說。

梅晴一听,連忙帶著大家打開易民的房間,大家尋找了一番,梅晴在他的挎包里找到一本筆記本,上面記滿了他的心情。她慌忙地尋找,一張紙條掉了下來,那是嵐竹寫給易民的電話號碼。這時,梅情才從紙條里知道嵐竹的名字。

「沒有他的號碼,只有一個女人的電話。」梅情著急地對大家言道。

「還是去找吧,這樣耗著不行。」年長的也有些急切。

大家走上街道,焦急地四處尋找。夜晚的燈清亮白透,卻也透出些許的清幽。梅晴被晚風一吹,似乎想起了什麼。她對大家說︰「去車站。」

大家趕到汽車總站,就著蒼白的燈光四處尋找。由于是淡季,車站的人不多,梅晴很快就找到了易民。也許是冬天的夜過于寒冷,也許是易民本來的病未曾好透,梅晴看見他的時候,正在全身發抖。

梅晴走近他的身邊,輕輕叫了一聲︰「易民,天冷,跟我回去。」

易民听到聲音,看見是梅晴,他再也控制不住幾近崩潰的心,抱住梅晴就哭了。她一陣顫抖,任由易民緊緊地抱住自己,她感覺他的心跳得很厲害。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易民,梅情不由自主地抱緊了他,听任易民的眼淚打濕在自己的肩頭。

梅晴的心分外復雜,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卻在為別的女人擔心而抱住自己的身體在哭泣,哪怕是再深的忌恨,她也想不出任何理由去拒絕他的擁抱。那抱緊自己的身軀是那樣顫抖和熱切,她又何嘗不想易民抱她,只是不想是在這樣的境況下。但她知道,此時易民的心是何等脆弱,哪怕一丁點的額外打擊,也會讓他支離破碎。

回到住處,梅晴煮了碗熱騰騰的面條給易民吃,大家看他的身體太過虛弱,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是安慰了一番話就各自回房去睡了。

梅晴想走,易民叫住了她,然後易民告訴了她嵐竹的事。

上午,易民一直沒有打通嵐竹的電話,心里十分焦慮。下午他走出門後,朝著車站的方向走去。在那里他一直等,直到月兌黑也沒等到嵐竹,他就想起了楊總,就給他打去了電話,托他去問問嵐竹的情況。後來楊總打電話告訴他,嵐竹今早出門要來古城,不料出了車禍,她的腿被撞傷,住了院,手機也被摔得破碎。她還要楊總告訴我,不要掛念她,安心養病。

易民說到這里,一臉的慚悔。

「是我害得她這樣。」

「你沒有錯,是誰都會這樣的。」梅晴本想說︰「換作我也會這樣的。」但她終究還是改變了說法。

後來梅晴又問易民,他哪來那樣的預感,讓他惶恐不安。易民就告訴她,原來那日在廣州嵐竹想對她說夢里的話,他一直把她的夢埋在心里,直到今天才證實那種預感是多麼的真實和可怕。

梅晴听完易民的述說,她被眼前的男人那份痴戀深深感動。她又何嘗不對易民心存眷戀,從見面起,從頭至尾地想著他。

深夜,易民從一陣劇痛里醒來。

他掙扎著爬起,翻尋著梅晴要她哥哥給他的藥,遍尋不見,想是早已吃完了。不小心弄翻了床頭櫃上的水杯,「啪」地一聲落地摔得粉碎,破杯的聲音在空曠的夜晚傳得很遠很清。

不一會,就听一陣咚咚的腳步聲傳來,想是那一聲驚空的響把梅晴吵醒了。她來到門外,啪啪地敲打著房門︰「易民,你怎麼了?」

易民艱難地拉開房門,突然間一陣暈眩,眼前所有的物件在他面前晃動,「澎」地一聲倒下。恍惚中只听見梅晴不停地喊︰「易民!易民!你怎麼了。」

當他醒來,眼前浮動著許多人影,只是很迷糊。過了好一陣,才感覺全身都痛,人也清醒了許多。他想坐起,梅晴著力地扶著他坐好。就看見同車的幾個熟人都在,就听見梅晴說道︰「幸虧陶叔他們把你一身的痧揪出,要不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

這時,易民才一一知道年長的叫陶叔,年輕的倆個一個叫彭亮,一個叫魯陽。他沖他們投去感激的眼光,心里涌出一種出門在外遇親人的感覺。

陶叔看上去有五十多歲,很面善,總帶著一臉的笑容;彭亮與魯陽比易民小,臉上不見一點憂愁,很快樂。尤其魯陽,有一雙會說話的眼楮,總像是帶著頑皮的天真,沒有絲許的煩惱。認識幾天了,今天才真正感到他們是那樣的親切。

陶叔輕輕拍了一下易民的肩膀︰「沒事就好,好好養病。」

「呵呵,想那麼多干嘛!不就是女人嗎?」魯陽口無遮攔地說道。

「魯陽!」陶叔用眼瞪著他喊道。

易民對陶叔笑了笑︰「陶叔,沒事。」

大家都會心地笑了,就听梅晴說︰「好了,天不早了,都回去躺一會吧。」

大家都陸續回各自的房間去了,就剩下他與梅晴。易民望著梅晴,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隱隱約約感到梅晴對他的好,只是在易民心里,她就是他的親人。他從未有過那樣的想法,一絲靈光都沒有。以至于後來他對嵐竹說,在古城如果沒有梅晴的照顧,他不知將如何面對所有的困境,她就像他的親人一樣,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一夜,梅晴一直陪到天亮。

易民很感動。他沒有說話,眼里一陣滾動。梅晴似乎是看見了他要出的眼淚,她也沒說話。她的心里涌動的情感如山澗的泉水汩汩噴出,易民發現她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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