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電話?」徐譽毅端著一杯豆漿走進房間,臉上是隨意的淡笑,沒有一絲一毫的異樣。舒愨鵡
林靜晨不以為意的放下手機,接過他手里的杯子,淺淺的嘗了一口︰「沒什麼,就是個騷擾電話。」
「這段日子你不適合接電話,那玩意兒的輻射太大了,給我,我給你關機。」徐譽毅笑意滿滿的從她的枕側拿過手機。
林靜晨喝完豆漿,安靜的躺回床上,手藏在被下輕輕摩挲自己的小月復,事情發展到如今地步,該怎麼?
徐譽毅眼角余光冷冷的瞥向那手機上通話記錄,雙手情不自禁的緊緊拽著手機上的硬殼,最後偃旗息鼓的關機放回原位。
冷風席卷的城外廢倉庫,蕭瑟淒涼的落葉被風領舞,片片翩躚,安然墜落。
一輛越野車安靜的碾過那滿地的落葉,最後留下深深的一道車轍,風一落,又輕輕的覆蓋上厚厚的葉片。
「沒想到你果然夠膽量如約前來。」徐譽毅嘴角輕揚,指間的煙絲發出微微的猩紅,在暗沉的倉庫里,如同星星閃爍。
「徐三少相約,我怎敢不赴約而來?」陳子昂甩著車鑰匙,悠閑淡定的走入。
徐譽毅從廢棄的農機上跳下,彈了彈身上的灰燼,冷哼︰「陳先生,我記得我的警告不止一次了,你老也不止一次挑戰了。」
「我這個人別的優點沒有,就是喜歡挑戰。」
「是嗎?那不妨我們再來玩一個游戲?」徐譽毅從上衣袋子里掏出一把手槍,卸掉多余的子彈,只余下一顆,毫不遲疑的對著陳子昂的腦袋便是開了一槍。
倉庫很靜,沒有聲響,他笑意淡淡的放下手槍。
陳子昂面不改色,雙手依舊隨意的斜插在口袋里,笑道︰「這個游戲有意思。」
「可惜運氣不好。」徐譽毅將手機丟到他的身上,「你是準備打算射我哪里呢?」
「當然是那顆心了。」陳子昂不做猶豫,拎著手槍瞄準他心口的位置。
倉庫依然沒有聲響,時間在他的指間悄然而過。
「看來你的運氣也不是很好。」徐譽毅如雷電一閃,縱身而至陳子昂身側,抬腳一踹。
陳子昂只感覺到膝蓋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隨後身體失去平衡的半跪在地上,抬頭愕然的瞪著徐譽毅,冷笑︰「怎麼?這麼快就忍不住了?處變不驚的徐三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躁了?」
「陳子昂,如果你覺得我今天把你弄出來就只是為了跟你好好談判,我想你徹底的弄錯了。」徐譽毅從他的掌中拿下那枚只有一顆子彈的手槍。
陳子昂捂住膝蓋緩慢的站起身,仰頭大笑︰「我還真是好奇徐三少會怎麼對付我,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殺了我?」
「有這個打算。」徐譽毅把玩著手里的槍支,笑意盎然,「可惜我怕髒了自己的手。」
「徐譽毅,我看你也沒那個膽子——」
話音未落,徐譽毅手中的槍僅剩的那顆子彈毫不挽留的從槍身里消失,用著光的速度,迎著風的冷冽,擦過陳子昂的頭皮,最後射穿那堵本是搖搖欲墜的泥牆。
陳子昂大喘一口氣,頭頂處微微發涼,他伸手輕撫,一手的濕濡,是血的滲漏,是紅的鬼魅。
「你不是喜歡玩心理戰嗎?我今天也陪你好好的玩玩心理戰。」徐譽毅丟下那只空槍,掏出手機定位中。
陳子昂微微愣怵,身體機械式的退後一步,「你以為我來這里會一點準備都沒有?哈哈哈,徐譽毅,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不過就是一個人,一個普通人罷了。」
「看來你是準備將我小妹當成擋箭牌了?」徐譽毅嗤笑,「這就是你所謂的秘密武器?」
「听說昨天她在徐家差點殺了你兒子,還真是可惜,沒殺成。」
「是啊,如果殺成了,我想現在你也會是一堆白骨了。」徐譽毅擦著手機上微弱的燈光,看著上面閃爍的紅點正在慢慢移動,很好奇,這里作為以前t部的秘密基地,方圓十里設置一切紅外線攝像儀,只要進入這里的生物,行蹤便暴露的毫無所剩。
可是,圖像上
還有一個人?
「徐譽毅,你好像弄錯了我的目的,如果我的目標只是你的夫人的話,我何苦這麼大費周章的設計陷害?」陳子昂月兌下外套,嘴角是難以掩飾的得意。
徐譽毅注視著他的眉眼,「你想扳倒徐家?」
「我還沒有那麼不自量力,徐家是什麼家族,僅憑我一人就可以動搖的?」陳子昂冷笑,「徐三少,不妨我們來一個交易如何?」
「你認為我跟你會有同仇敵愾的契機嗎?」
「我可以放下私人恩怨,更可以不再打擾你們二人。只要你幫我這個忙,以後,我絕不出現在你和林靜晨之間。」
「這個保證,沒有信譽。」徐譽毅放下手機,看這行動速度,約計半個小時後抵達。
「在你們的認知里,我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男人對吧,我和林靜晨之間,只有恨對不對?」陳子昂沉默的低下頭,從衣袋里掏出一盒煙,「要來一根嗎?」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徐譽毅冷眼笑道︰「我更相信我自己的眼楮。」
「半年前我醒來的時候,當我爺爺找到我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是誰在背後預謀殺我。」
「你的意思是把對靜兒的仇恨只是當做一個轉移點而已?」徐譽毅雙手成拳,冷漠的抓住他的衣襟,「別告訴我你現在只是在戲耍我們?」
「徐三少別著急啊,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陳子昂輕輕的拂開他的手,「我陳家有多亂,不是我三言兩語就可以解釋清楚。」
「所以呢?」
「我只有采取迂回戰術。」陳子昂拿出手機,按下一段錄音。
「殺了他,不計成果。」男人的聲音。
「可是我愛他。」女人的聲音。
「愛?愛不過就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罷了,你覺得愛情能有金錢利益重要?」
「我只知道我不想離開他。」
「他的愛情里沒有你的影子,你認為就算你一廂情願的暗戀著,到最後就會得到他?」
「總比失去可靠吧。」
「我可以給你一個更可靠的愛情。」男人邪魅的一笑。
「我知道徐三少的能力,這個男人,你一定能查出來。」陳子昂按下發送鍵。
徐譽毅冷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笑道︰「我為什麼要幫你?」
「只有這樣,你的夫人才能洗月兌嫌疑不是嗎?」陳子昂笑意淡淡。
「你就是為了引我出來,才做出這麼多的事?」徐譽毅冷笑,「這戰術果然迂回。」
陳子昂熄滅手中的煙蒂,道︰「你也不想徐家因為我一個外人而大亂吧。」
「你認為你配嗎?」
「我雖然不配,可是我相信四小姐她配。」陳子昂似笑非笑的注視著徐譽毅沒有變化的臉色,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
徐譽毅一言不發的從地上撿起手槍,冷冷一哼︰「你的心理戰術不錯,我可以考慮,只是這段時間別再讓我看見你。」
「你放心,如果要問這世上誰能幫我報仇,我相信只有徐三少一人。」陳子昂透過窗外的夜色,看著那道朦朧的身影漸漸清晰,淡淡一笑。
「你最好跟我小妹說清楚,別再把她當成傻瓜欺騙,否則最後後悔的只會是你。」徐譽毅轉過身,雙手斜放在口袋里,與來人擦肩而過。
「子昂。」徐晨怡驚慌失措的跑進廢棄的倉庫,突然見他頭頂上那驚心的傷口,回頭漠然相對︰「三哥,你有什麼怨恨沖著我來,你這樣傷害一個病人算什麼男子漢。」
「我欺負女人難道就是男子漢了?」徐譽毅頭也不回,只是隨意的揮揮手,「記住我說的話,那個人我會查出來的。」
見徐譽毅離開,徐晨怡大大的喘了一口氣,隨後慌亂的檢查著他的傷勢︰「怎麼樣了?」
「沒事,我只是跟徐三少達成了一個共識而已。」陳子昂溫柔的撫模著女人的長發,溫潤含笑。
「什麼共
識?」徐晨怡不禁緊了緊心。
陳子昂淡笑︰「只要我從今以後不再計較那些過去,他就允許我們結婚。」
「真的?」徐晨怡喜不自勝,急忙抱緊他,依偎在他懷中,「我願意嫁給你,我願意,我真的願意。」
「傻瓜,我還沒有求婚,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我了?」陳子昂輕撫著她的發頂,眉角彎彎。
寂靜的小路上,夜風蒼涼的將路邊的露珠抖落,有些寒意難抵。
徐譽毅迎風而站,目不轉楮的望著眼前的一條沒有痕跡的小道,輕揚嘴角︰「出來吧。」
陳子軒不再掩飾的從樹干後走出,緊了緊自己的外套,「你跟我哥說了些什麼?」
「你覺得你現在還有什麼立場站在我們的面前?」徐譽毅斜睨著他,冷笑道。
陳子軒身體隨心所欲的斜靠在樹干上,說道︰「我只想知道我哥究竟在籌劃什麼。」
「听說你玩弄靜兒的這五年就只是為了給你大哥報仇,現在倒好,人家好端端的活著回來了,試問一句,他有感謝過你嗎?陳子軒,臨到頭來,你所謂的仇恨不過就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陳子軒捏緊雙手,指甲刺痛皮肉,他壓抑著心底的憤恨,表面依然不露聲色,道︰「所以我現在在找補償的機會,我對不起林靜晨,我只想還她一份寧靜。」
「愛由你,恨由你,最後連離開了都擺月兌不了你,陳子軒,你覺得你是主宰者嗎?」
「我只想要補償——」
「不需要你的補償,只需要你安靜的離開,她身體很虛弱,因為你的哥哥,我的孩子接二連三受到傷害,我是個男人,是個護犢的男人,如果你們陳家再這樣無所顧忌的跑來繼續玩弄她,我不介意徹底讓陳家再無立足之地。」徐譽毅眉眼冷冽,將夜風的寒,夜色的寞襯托的淋灕盡致,里外帶冰。
「徐——」
「對了,我差點忘記說了,你曾說陳子昂墜海是因為靜兒,那我今天告訴你,的確他是被人推下海的,只不過是另外一個女人,夜夜伴你入睡,天天陪你共度,海誓山盟,天長地久,相濡以沫,結果不外乎圖一個金錢利益。」
風,刺骨的從他的臉頰上刀割而過,疼的他忍不住的渾身顫抖。
徐譽毅單手放在方向盤上,另一手輕托著手機,上面不停的回放著那段簡短的錄音,錄音里男人的聲音明顯調了音,听出有些蒼老,而女人的聲音不用多想便知是江媚,江媚會跟誰精心策劃?
陳氏的確很亂,陳氏的這一代更亂,陳家家主遲遲沒有確定誰是下一任繼承人,這便是亂的源頭。
「不行,爺爺,您不能這樣,落子不悔,打牌亦是這樣。」林靜晨急忙抓住徐茂弘準備收牌的手。
徐茂弘為難的看向一旁正在指揮作戰的徐霖毅,毫不客氣的就是伸手狠狠的敲著他的頭,「看,看,你讓我打,讓我打,現在倒好,吃了我的牌,吃了我的牌啊。」
「爺爺,兵法亦雲欲擒故縱,這一招不過就是拆了她的牌,沒事沒事。」徐霖毅側頭又看向自家媳婦,「芯雪,這張不能打,爺爺要和牌的。」
「你這個臭小子身在曹營心在漢,竟然還是個臥底?」徐江怡眉頭微皺,這下子孤軍奮戰,她戰火不濟,明顯處于三人下風。
「女乃女乃,您快出牌啊,我好不容易做了一次莊,您拖延時間做什麼?」秦芯雪雙手扣牌,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林靜晨笑意拂面的模牌,看了一眼,完了,又是自模了,她有些尷尬的抬頭看看三人緊張的氣氛,輕咳一聲,「這張牌出去肯定要被炮轟。」
「沒事,我不炮你的。」爺爺淺笑,目光幽幽的打在她的指尖上。
「你們在做什麼?」徐譽毅面色冷峻的瞪著主廳里興致勃勃的幾人,還有坐在下位上背對著他不敢回頭的身影,神色越來越暗。
林靜晨後背僵直,伸手撫了撫心髒的位置,眼神憂郁的看向主位上的老爺子︰您老不是說在公館外設立了崗亭嗎,別說徐譽毅這麼個大活人,哪怕是一只蒼蠅入內都要經過重重監測,這下倒好,暴露的干干淨淨。
「靜兒,你能給我解釋解釋你現在在做什麼
嗎?」徐譽毅輕輕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含笑。
林靜晨苦笑的抬起頭,手里握著的牌也不由自主的掉落在桌上,「我無聊沒事做,看爺爺他們在打牌,就一時興起,我只打了一圈,就一圈。」
「啊,我和牌了。」徐茂弘瞧著掉在桌面上的牌,急忙拿起放在自己的牌面中。
徐譽毅目色一轉,冷哼,伸手不假思索的拿下老爺子手中還未來得及放下的五條,隨手一攤將林靜晨的牌放倒︰「自模,不用看,給錢。」
「弟妹,你這是有意放牌啊。」秦芯雪含淚的掏出支票,「誰說一把十萬起步的?」
「看來我們孩子的女乃粉錢就靠今天這賭運了啊。」徐譽毅溫柔的握緊她的手,「你乖乖的坐在一旁,看老公我如何大殺四方,給咱兒子女兒賺女乃粉錢。」
「你打?」秦芯雪縮了縮脖子,「老公,我們家還有多少流動資金?」
「估計明天就可以清盤了。」徐霖毅長嘆一聲。
林靜晨見四人之間那劍拔弩張的氣勢,笑意滿滿的從椅子上站起身,安靜的走向廚房。
「小夫人,您餓了嗎?」李姐正在洗水果,听見響動急忙跑出盥洗池,就見正在冰箱前翻找什麼東西的林靜晨。
林靜晨手里拿著叉子,好不容易撇開所有人偷偷潛入廚房,這下倒好,直接被逮住原形。
「您不能吃這麼涼的東西,等下,我給您做點點心。」
「不用了,李姐。」林靜晨擦了擦嘴,又回頭看了眼冰箱里那塊還未來得及開啃的蛋糕,舌忝了舌忝嘴邊。
「三少說過,您不能吃太甜的甜食。」李姐不敢怠慢的關上冰箱。
林靜晨拿起水杯,站在餐桌前倒了一杯水,尷尬的笑笑︰「我就想嘗嘗味道。」
「靜兒,我記得我臨走時可是提醒過你很多次了,不能下床,乖乖的躺著,嗯?」徐譽毅不由解釋直接抱起這個不听話的丫頭,嘆了一口氣,將她放回床上。
林靜晨心虛的縮進被子里,「我就是有點無聊。」
「別躲了,等下又要不舒服了。」徐譽毅扒開被子,「就算你想出去,也得穿厚一點的外套,家里有暖氣,但大廳空間太大,沒有房間暖和。」
「我知道。」林靜晨輕輕的撫平他緊皺的眉頭,「可是我現在有點餓了。」
「給你弄點面好不好?」
「加兩顆西紅柿。」林靜晨靠在他的背上,「我想陪你一起做。」
「剛剛才說完的話,又忘記了?」
林靜晨索性趴在他的身後,雙手纏繞在他的頸脖間,笑道︰「你背著我,我就不會受累了。」
徐譽毅托起她的身子,緩慢的走出客房,「靜兒,我真希望一輩子都能這樣背著你。」
「我也希望有個人能一輩子都陪著我,累了、困了、苦了,有個依靠。」林靜晨枕在他的肩膀上,不由自主的更加挽緊他的身體。
月光如練,夜色朦朧,銀河中星星寂寞眨眼……
「啪!」
江媚驚慌失措的從床上坐起身,急忙打開臥室內的燈光,待看清破門而入的身影後,穩了穩自己那顆砰砰亂跳的心髒。
「陳子軒,你要不就是一整晚不回來,要不就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出現,你究竟想做什麼?折磨我也折磨夠了吧,你不累嗎?」江媚披上睡袍,搭上衣扣,冷傲的從他身前掠身而過。
「江媚。」陳子軒神色疲憊的拽住她的手,阻攔她的去路。
江媚站在原地,斜睨一眼手腕上那雙泛著涼意的五指,冷哼︰「怎麼?是不是幾天沒有解月兌了?所以這大半夜發酒瘋似的跑回來?」
「江媚。」陳子軒咬著牙關瞪著她,雙眸赤紅,冷冽的氣勢在縈繞。
江媚甩開他的手,雙手交叉放在自己身前,冷笑一聲︰「你究竟又想說什麼?」
「陳子昂是被你推下海的,對不對?」
陳子軒的目光如劍光寒烈,撥開眼前的重重險阻,直接
刺入她淡定的心髒中,最後,將她的泰然自若焚燒的一無所剩。
江媚故作鎮定的放下雙手,轉過身,聲音帶著顫抖,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那一日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況且……況且我殺他做什麼?」
「江媚。」陳子軒語氣冰冷的將她的身子拽過,目光清冷的打在她的身上,字里行間帶著濃烈的憤怒︰「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別把我的耐心當做敷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要傷害陳子昂?我跟他當初不過就是學長學妹的關系,我殺他……殺他……啊,你放開我。」手臂上傳來的刺痛,讓她不知所措的踉蹌倒地。
陳子軒俯身抓住她的下頷,用力掐住,「你說你們沒有關系?那當初是誰跑來給我出謀劃策讓我對付林靜晨的?當初是誰建議我追求林靜晨最後狠狠甩了她讓她痛苦終生的?」
「我只是替你,替陳子昂抱打不平罷了,誰讓那個女人逍遙快活,誰讓你哥死的不明不白,我都是為了你啊,陳子軒,我的一切都是因為你啊。」
「為了我?」陳子軒腦袋一熱,眼前一陣模糊,五指一翻,狠劣的、不帶絲毫感情的掐住她的脖子。
江媚動彈不得,呼吸越來越薄弱,吸入的氧氣越來越稀少,好難受,胸肺處傳來的痛好似將她的意識一片一片消滅,難不成她就要死在這里了?
陳子軒怒不可遏的甩開她險些窒息而亡的身子,站在牆角,居高臨下的瞪著狼狽不堪的江媚,氣喘不止︰「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江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我哥之間的過往,我卻沒有想到你竟然狠心到會想要殺了他。」
「不,我沒有……咳咳……我真的沒有。」江媚大口喘著氣。
「沒有?你還說沒有?」陳子軒反手扣住她的腦袋,扯過她的長發,將她的頭抬起與自己的目光相對。
江媚搖著頭,淚如雨下,「子軒,你應該相信我的,五年了,我們在一起也是五年了,我心腸再狠毒,也決計不會狠毒到殺人放火。」
「是啊,你只會殺了自己的孩子來嫁禍她人。」陳子軒一拳揮過,冷硬的牆面上瞬間濺開一抹血花。
「子軒……」江媚心驚的瞠目,不敢再多言。
陳子軒放開她,冷漠的站起身,「是誰主使你的?」
「子軒,我真的——」
「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明晚你再回答我不知道,斷的就不止是我們之間五年情分了。」
決然不做停留的離開,恍惚的燈光中背影暗暗消散,最後,只剩下她眼角淚水滑落的痕跡,靜若無人的死寂。
「陳子軒知道了。」電話的燈光在寂靜的夜里忽閃忽閃。
「……」
「只要我暴露了,你也別想置身事外。」
「……」
「五年的感情不過就是一場玩笑,戲耍我們三個人,如今結局,挺好的。」
掛斷電話,江媚抹掉眼角的淚水,孤傲的傲視著一方夜色。
翌日清晨,沒有陽光,天色有些昏沉。
徐譽毅站在衣帽間,隨意的挑了一件外套穿上,搭上一條紫色領帶,配上腕表,扣上衣扣,最後輕輕的旋轉指間婚戒,不苟言笑的走出。
「靜兒,等下女乃女乃會派人送你去醫院,好好的檢查檢查。」他俯身親吻在她額前。
林靜晨半躺在床上,淡淡一笑︰「我知道了,你快些出門吧,這里離公司挺遠的,你路上注意安全。」
「等我。」臨行出門,他回頭莞爾一笑,「寶寶如果不听話,就打電話告訴我,我替你揍他。」
林靜晨輕輕揮揮手,見他離開,從床上慢慢的走下,站在窗前,透過玻璃望向車庫方向,一道微弱的車燈在晨霧中一閃一爍,最後,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中。
按照跟醫生約定的時間,林靜晨提早出了門,昨天不小心摔了跤,一直以來小月復處都隱隱作痛,她不敢明說,孩子情況不是特別好,在徐家,這里有專業的器械,醫生卻不是專業的婦產科。
思前想後,最後還是對他如實
交代。
「不舒服怎麼不早說?」徐譽毅大驚的將她扶到床上,最後拿出手機撥了幾通電話。
林靜晨不吭一聲的躺在床上,等他打完電話,她就知道自己的禁足令取消了。
「女乃女乃安排了菲林醫生,她是專業的產科主任。」
「我知道了。」
「今天有個會議,我會在十點以前結束,你在十點左右再過去,我先在醫院等你。」
「沒事的,我會特別小心的。」
林靜晨坐在車子里輕撫過微微酸疼的後腰,不敢太用力,只得柔柔的捏捏。
助理坐在副駕駛上,全程目不轉楮的注視著她的情況,手機攥在手心,隱隱出汗。
「齊小姐,我就是腰有點不舒服,可能是這兩天躺久了,沒關系的。」林靜晨見她神色緊張,輕聲解釋道。
齊助理微微喘了口氣,「三少要我寸步不離的保護您,只要您皺皺眉都必須我上呈,夫人,您看這種情況我是不是也應該——」
「腰酸本就是正常反應,沒什麼特殊,我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會提前告訴你的。你不用太緊張了。」
「可是——」
「我有些渴了,有水嗎?」林靜晨故意模了模喉嚨,輕咳一聲。
齊助理急忙從一旁的備用箱里拿出一盒牛女乃,「三少說渴了就喝牛女乃。」
「在車上喝了會吐,有礦泉水吧。」林靜晨瞥了眼她提著的大箱子,東西還真不少。
「有是有,只是怕三少不同意您喝。」
「沒關系,我渴的厲害,還有也餓了,那是不是漢堡?」林靜晨指了指她藏匿在箱底的包裝袋。
齊助理臉色一沉,心想藏得這麼深,您老都能火眼金楮一眼看破,果真如三少所言,夫人對吃的相當執著,稍不注意便會吃壞肚子,而她卻不知道忌口二字是何意。
「夫人,這東西是我給司機大叔買的,他沒吃早餐。」齊助理委婉的看向旁邊全神貫注開車的男人。
林靜晨略顯尷尬的收回手,長嘆一聲,「可憐我這個孕婦了,一個人吃,三個人用,餓了還吃不上。」
「夫人,您別說了,真的不行。」齊助理索性關上箱子。
「寶寶,媽媽知道你餓了,等下我們找到你爹就讓他給你們買吃的,沒辦法,你爹就是個活閻王,逮誰誰怕,最後還要禍害我們孤兒寡母的。」
「夫人,您……就只吃一口……」
林靜晨笑逐顏開的接過包裝盒,打開紙袋咬了一口。
齊助理焦急的伸出一根指頭,「已經一口了。」
「我們可是三個人。」林靜晨再咬下兩口,最後把只剩下一小塊面包屑的包裝紙放回助理手里。
齊助理一手扶額,眼角瞥向旁邊還在瑟瑟發抖的司機,「小心內傷。」
醫院里,人來人往,還未來得及下車,一道身影便從天而將。
徐譽毅拉開車門,輕柔的將車內的人兒扶出。
「不是說十點嗎?你怎麼來的這麼早?」林靜晨看著他旁邊的輪椅,不用明說便自覺的坐了上去。
徐譽毅俯身湊到她的身前,眉頭微皺,「有炸雞的味道。」
「咳咳。」林靜晨忍不住的嗆咳一聲,「剛剛助理說她沒吃早飯,就在車里吃了一個漢堡,有味也是正常的。」
「是嗎?」徐譽毅眉色一動,看著旁邊躊躇不定的齊助理。
林靜晨挽著他的手臂,笑道︰「坐久了,腰有點酸,能不能讓我站一站?」
徐譽毅搖了搖頭,輕輕的將她扶起來,護在懷中,雙手撐在她的腰際,「好點了嗎?」
「幫我捏一捏。」林靜晨靠在他的懷中,牽著他的手放在自己酸痛的位置上,「輕一點。」
徐譽毅見她臉色蒼白,聲音呼吸漸漸無力,不敢再耽擱,直接抱起來朝著醫院跑去。
檢查室早早就準備妥當,菲林醫生拿著檢查儀仔細的觀察著胎兒的情況,最後眉色越擰越緊。
「胎心很弱,留院觀察。」
「不會出現意外吧。」林靜晨驚慌的問道。
菲林醫生搖搖頭,「只要你是個听話的病人,我會保證你的寶寶會在足月出生。」
「如此便是最好,謝謝醫生了。」林靜晨稍稍的松下一口氣。
「只是……算了,估計是你前兩日摔跤導致的情況,等孩子發育正常了,我再給你仔細的做個檢查,把一切危險因素排除。」
徐譽毅著急的徘徊在檢查室外,左右來回走動,時間越拖越久,心底的惶恐便越來越不安。
「菲林阿姨,靜兒和寶寶沒事吧。」徐譽毅見門扉敞開,迫不及待的圍上前。
「放心好了,有我在,你還擔心孩子會出事嗎,只是你夫人的身體很虛弱,身為丈夫的現在就得看你的作用了。」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的照顧她的。」徐譽毅如釋重負的輕握她的手,掌心暖暖,氣色也稍稍恢復了紅潤。
菲林笑道︰「光是照顧好可不行,氣血不通,身體就會疲憊,也會阻礙孩子成長,你得多多替她按摩,保持心情愉悅。還有,禁房事。」
「咳咳。」徐譽毅輕咳一聲,「這個我知道。」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一句,如果非要解決,可以等到胎兒穩定以後,當然要經過我的檢查後才行。」
林靜晨面紅耳赤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腳,尷尬的不知如何回復。
「徐譽毅。」
一聲怒斥,驚擾三人恢復常態。
徐譽毅隨著來人咄咄逼人的聲音望去,徐晨怡一雙眼血絲密布。
「啪!」手還沒有挨到他的皮膚,便被徐譽毅給冷冷的反手捏住手腕。
徐晨怡不顧腕間的疼痛,不曾服輸的瞪著他,「你是不是想要殺了他,你是不是還是想要殺了他?」
「我的確想要殺了他,而且是每時每刻。」徐譽毅甩開她的手,面色冷冽,「你自己看看你現在這副德行,還是曾經那個高傲公主徐晨怡嗎?」
「都是因為你。」徐晨怡怒發沖冠一手顫抖的指著他,「我們明明是那麼幸福,沒有回國前那麼的無拘無束,如今,被你束縛著,無論如何都逃月兌不了你設下的重重陷阱,徐譽毅,你究竟想逼我們逼到什麼地步?」
「我有逼過你們什麼?呵,好笑,你在來質問我的時候,有問過我們之間的賭博嗎?」徐譽毅冷笑,看著徐晨怡一張怒紅的臉,搖搖頭,嘆口氣,「晨怡,你自己看看,是我們變了,還是你自己變了。」
「是,是我變了,我變得不可理喻,可是我只求你放過他,放過我們,好不好?」
「我沒有想過趕盡殺絕,就跟你自己說的一樣,國外既然那麼幸福,回來做什麼?」
徐晨怡愣了愣,還來不及再說什麼,就見他推著輪椅已經消失不見。
空曠的醫院走廊,徐晨怡無力的半蹲在地上,燈光清冷的照耀在自己的頭頂上,很冷很冷。
文治站在走廊一頭,太遠的距離遙望而去,最後不帶聲響的走到她的身前。
徐晨怡詫異的抬起頭,兩兩相望。
「晨怡,別哭了。」文治伸出手將她從地上攙起。
徐晨怡抹掉臉上的淚跡,露出一抹牽強的苦笑,「真是讓學長見笑了。」
文治遞上手絹,「你和子昂的認識還是經過我的手,我的小學妹當初可是對人家一見鐘情啊,想想,m國的日子的確是很幸福,值得回憶。」
「我現在真的好後悔為什麼要回來?學長,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去了?」
「如果覺得累了,為什麼不選擇回去呢?」文治坐在長椅上,笑道︰「子昂回國後有點奇怪了,晨怡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
「他好像記起了什麼。」徐晨怡低頭回復。
「不是好像吧,是本
來就記起來了吧。」
「那他知道曾經的那個女人是林靜晨了嗎?」徐晨怡苦笑,「我一直以為他喚我晨兒的時候,想著的人是我,或許我應該醒來了,自始至終他口中的晨兒都不是我。」
「晨怡,你知道什麼是 癥嗎?」
「……」徐晨怡錯愕的看著他。
文治嘀嘀咕咕的搖搖頭,「我只覺得子昂精神出了問題。」
「你是說他……」
「他患上嚴重的精神分裂,一半是柔情,一半是狠毒,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他心中的惡魔在稱霸他的所有善良,他變了,回國後,徹底變了。」
「學長,你開什麼玩笑,我每天每夜跟他在一起,我怎麼沒發現他變了?」徐晨怡不知所措的從椅子上站起,直接否認他的所有猜測。
文治抬頭對望,淡然一笑,「醫生職業病,看誰都像病人,晨怡別誤會。」
「當然,我不會誤會的,我相信他是有苦衷在強撐罷了。」徐晨怡倉惶離場,背影淒然的成為一道幻影。
文治背靠在椅子上,抬起頭望著頭頂上的那片模模糊糊的燈光。
是啊,都是幻覺,只是太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