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見著面,方偉把警方審訊的過程挑重點說了,彼此一溝通,一致認為,這次警方的行動並非大範圍行動而是有意針對錢莊而為之。
其實這個錢莊,怎麼看都不值得警方又是動用稅局又是布置線人這麼大動作,最大的可能,警方的目標並不是錢莊,而是想通過錢莊順藤模瓜,牽扯出錢莊背後的大鱷。
值得慶幸的是,錢莊的法人,是高勇。單從這點來看,只要高勇矢口否認自己跟凌氏的關系,警方也拿凌氏沒辦法。但這樣一來,想要保住高勇全身而退就成了不可能的事。也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警方才不允許律師保釋高勇。
方偉之後還有其他事,跟凌蕭和蘇紫把案情分析了一番之後,便匆匆離開,蘇紫看看時間,已近下班時間,也懶得再回軒龍,直接坐在凌蕭辦公室里等他一起下班。
凌蕭除了在總部的辦公室之外,在市區不同方向有分別設了好幾個辦公室,方便議事,現在這個便是其中的一個。
方偉走後,會客廳里只剩下蘇紫和凌蕭兩個人。
「凌蕭,你說這次的事會不會是羅家做的手腳?」
不怪蘇紫會這樣想,實在是羅家之前搞出太多事來,而且,敢明目張膽地公然挑釁凌氏的,江湖上除了羅家,還真的很難找不出第二家。
凌蕭認真想了想,「我也有過這樣的猜想,但卻找不到丁點蛛絲馬跡。」
其實,凌蕭對羅家的關注和防御從沒松懈過,但他布下信息網,卻沒有任何關于羅家的信息反饋過來。
「那現在打算怎麼辦?勇哥在里面會不會有危險?」蘇紫有點擔心高勇在里面會受到非人的虐待。
凌蕭臉上少有地變得十分凝重,「阿勇一出事,我立即找人打听,對方說沒收到風聲。後來你說不準保釋,我再次打給他,他說這個案子應該屬保密案子,他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亦插不了手。種種跡象表明,這次確實是針對凌氏而來的。至于里面的情況,阿勇應付得了,你不用太擔心。」
這些涉及到凌氏太多內部機密的事,凌蕭特意等方偉走了之後才說出來。
兩人又把這幾天的事細細分析了一遍,仍舊找不到新的突破口。毫無頭緒的情況下,兩人決定先回凌氏總部,慢慢再想辦法。
一路上,凌蕭都沒怎麼說話,蘇紫想要說些什麼來安慰一下他,但張開嘴,卻發現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去安慰他,于是拍拍他的肩膀,默默陪著他了出神。
凌蕭現在的心情,蘇紫能理解。
凌蕭這個人,別看他時常對手下甚是嚴厲,該罵的、該罰的一樣不少。但他對手下,卻是公認的好,是實實在在把跟隨的手足當成兄弟一樣對待,正因為這樣,他才能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收復人心並建立起他自己的威望。
而高勇這個人,比起其他兄弟,對凌蕭來說更加尤其特別及重要。
高勇比她和凌蕭要大幾歲,對她和凌蕭,甚至對凌氏年輕這一輩的人來說,高勇都是大哥哥一般的存在。
高勇的爸爸,跟蘇豪和安紹陽幾個是一起打江山的兄弟,也是凌氏的老臣子,高勇十幾歲時高爸在一次任務中喪了命,高媽媽受不了這個打擊,帶著一雙兒女離開凌氏。
可才過了幾天,跟著高媽媽離開的高勇卻獨自跑了回來,他說他生是凌氏的人,死亦要是凌氏的鬼。
眼下,這個忠心耿耿且像哥哥一樣的人,面臨牢獄之災,凌蕭卻沒有辦法把他解救出來。最壞的打算,可能要像壯士斷臂一樣砍了他以保凌氏的安全,這對凌蕭來說,是極大的打擊,也是對他能力的嘲諷。
「凌蕭,別想太多,興許陽叔和我爸還有其他人脈,可以幫忙解決也不一定。」
于是,安紹陽被叫到凌家一起吃晚飯,因為高勇的事,四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安安靜靜吃完晚飯,移師到書房里計議高勇的事。
陳榮自從那天劃傷了凌蕭之後,再也找不到人影,估計,是被警方作為重要證人保護了起來。因而,從陳榮方面入手這個可能已被完全否決掉。
現在唯一可以想的,就是讓警方撤訴。但這個可能性,幾乎等于零。因為,無論是凌蕭還是蘇豪抑或是安紹陽,都分別找過不同的人去疏通,得到的答案,跟凌蕭得到的答案大同小異,都是以各種理由推搪,說不方便插手。
討論了一晚上,事情仍舊毫無進展,凌蕭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蘇紫知道凌蕭心情不好,只讓蘇豪和安紹陽各自回去休息,自己,則留下來陪著凌蕭。
凌蕭洗完澡出來,窩在沙發里發了一會兒愣,然後,用腳頂了頂蘇紫。
「妞,你也趕緊回去睡,我沒事。」難得他竟會主動開口趕蘇紫回去。
蘇紫起了身,卻不是離開,而是進了廚房,隔了一會,端了杯茶出來,遞到凌蕭面前。
「把這喝了。」
凌蕭抬起眼皮盯著她,「這是什麼?」
「毒藥!」蘇紫挑挑眉,「怕麼?」
凌蕭本來情緒很低落,被她逗一逗,咧開嘴笑了,接過茶放在鼻子下吸了吸鼻子,笑道,「你給的,就算是毒藥我也得喝!」
蘇紫雙手抱臂,瞅著他只等他喝。
凌蕭猶豫了一下,用鼻子吸了吸味道,又看她兩眼。
「喝啊,怎麼?不敢喝了?」蘇紫催促道。
凌蕭斜斜眼打量著她,「誰說我不敢喝?事先聲明,如果我喝了這茶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得負責我下半輩子!」
蘇紫心想,你喝了只會呼呼大睡,不會有三長兩短。
「是,如果你啞了,我當你的嘴巴,如果你聾了,我當你的耳朵,如果你瞎了,我當你的眼楮,如果你跛了,我當你的腳,這樣,行了吧?能喝了嗎?膽小鬼!」
蘇紫舉起右手許了一長串的毒誓。
凌蕭舒心低笑,「好,這可是你說的!」
蘇紫打了個ok的手勢,凌蕭仰起頭,把杯里的茶一口所喝了個精光。
「對了,我的樂隊今天開始錄音,很快,就會有打著軒龍標簽的歌手唱片在市面上出售。」
平時,蘇紫是不會把軒龍的這些事拿到凌蕭面前說的,因為他不感興趣。
但現在,她只想盡量找些跟凌氏無關的話題,好讓凌蕭放松心情。
以前,凌蕭確實不關心娛樂圈的事,但現在因為蘇紫的關系,凌蕭亦變得越來越八卦了。
「是嗎,首發的時候記得告訴我,我會發動全凌氏的人去買專輯的。」凌蕭的注意力,終于被蘇紫轉移到別的事情上去了。
蘇紫眉開眼笑,扳著手指數,「凌老大,凌氏上上下下算起來怕是有幾萬人吧,單凌氏這塊,我就能賺不少!」
凌蕭不屑地瞟她一眼,「真沒出息,才幾萬張就滿足了?你可別忘了,我是軒龍最大的股東,賺的錢大部分都進了我的口袋里,你高興什麼?」
蘇紫趁他開心之際,去拿了藥箱,一邊幫他換藥,一邊跟他胡扯。
「嘖,你沒說錯,這傷疤真的像條大蜈蚣趴在手臂上一樣,好丑。」
凌蕭又認真地端詳幾眼那條大蜈蚣,「確實挺丑的!」
「听說,有人嫌傷口難看,會干脆在上面紋身。」
凌蕭眯起眼瞄了她一會,「要不,你陪我一起去紋?」
蘇紫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我才不要自讓苦吃!」
她沒紋過身,但她听說過紋身很痛,凌氏有不少兄弟都有紋身。
凌蕭見她這反應,也搖了搖頭,「哪我也不紋,丑就丑點吧。」
蘇紫幫他包扎好,「其實,也可以做植皮手術的,小手術而已。」
凌蕭不在意地聳聳肩,「再說吧。」
蘇紫把藥箱收拾好放回儲物櫃,回頭,正好看見凌蕭哈欠連天,兩眼泛著水霧。
「妞,我怎麼覺得很困?」
凌蕭清明的眼眸變得迷離,又努力眨了幾下,那眼皮似是不受控地越垂越低。
「困就對了,那杯茶,是寧心安神茶,幫助睡眠的。快去睡吧,我今晚睡客房,有事你就大聲喊我。」
蘇紫擔心凌蕭會因高勇的事而心煩折騰,泡這安神茶的時候,特意在茶里加了半片安眠藥。他傷還沒完全康復,受不了失眠加焦慮的折騰。
凌蕭困得眼皮直打架,思維變得遲緩,就連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听蘇紫這麼說,也顧不上去考慮她這麼做的動機,打著呵欠站起來,「嗯……那我先去睡了……」
蘇紫點點頭,「晚安。」
凌蕭很自然地低頭在蘇紫額上親了一下,「妞,晚安……」
然後,扔下她,轉身進了臥室。
蘇紫看他迷糊得緊,有點不放心,跟著他走了過去,只見他臥室門都不關,月兌了鞋子上了床,呈大字狀仰躺著,也不蓋被子,閉上眼一下就睡了過去。
蘇紫搖搖頭,「這小子……」
把被子扯上來幫他蓋好,蘇紫站在床邊看著他。
睡著的凌蕭,比起平時要可愛許多。沒有了火爆的脾氣,沒有了惡毒的言語,沒有了讓人沒轍的耍賴……
有的,只是還帶著幾分孩子氣的睡容。他那微微張開的唇,薄而紅潤。細看之下,蘇紫才發現,凌蕭的唇形很漂亮,清晰的唇線像是用唇線筆精心勾勒出來一般,配上粉紅帶透的唇色,很是性感誘人。
蘇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鬼迷心竅了一般,竟是坐在了床沿上。手,輕輕撫上他的臉。他的膚色,是男人中最受歡迎的小麥色肌膚,明明從里到外都表現得如此硬氣的一個男人,皮膚卻細膩光滑如綢緞。
蘇紫暗暗拿自己跟他作起比較來,他這皮膚,怕是跟自己這公認的好皮膚亦不相上下了。
從前,她只知道他五官組合起來很帥氣,卻從沒如此細致去觀察過他的唇,或者,皮膚。
蘇紫的手,在凌蕭那張臉上來回摩挲了好幾回,那涼而滑溜的手感,竟讓她有點上癮。模著模著,竟是鬼使神差地把唇湊了過去,在他的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果然,這質感,如想像中的一樣美好!
她的腦子閃過如此想法的同時,緊隨其後是「 啦」一道閃電驚雷,差點沒把她劈死。
她被劈得驚跳起來,然後,用破百米跑的紀錄倉遑逃回客房。
關上客房門,背挨在房門上,一味地喘氣,心跳快得跟負重跑完三千米一般。
天啊!我為什麼會親他?
雖然只是臉,雖然只是輕輕的一下,但對蘇紫來說,這是個十分可怕的先兆。
她不能否認,親下去那一刻,她的腦子里,全無雜念,也就是說,她只想親,所以,就親了下去。
這個舉動,代表什麼?
代表,她潛意識其實是想接近他?
還是,代表,她仍被他深深吸引著?
可蘇紫知道,無論代表著什麼,對她來說,都不是好事!
蘇紫慢慢地滑坐在地板上,抱著膝,想要讓自己的腦袋冷靜下來好好思考一下。
可是,她的腦子里,不停轉來轉去的,只有他唇色漂亮唇形性感的唇,還有,他臉上皮膚那細膩的觸感……
蘇紫在地上坐了很久,卻始終冷靜不下來,最後,拿了衣服進了浴室,春天的氣溫還是挺低的,她卻毅然開了冷水開關,站在花灑下,由著冰涼的水柱從頭一路沖到腳下。
她不知道在水柱下站了多久,直到覺得全身肌膚已經凍得像冰一樣,才把身子洗干淨,穿上衣服走出來。
蘇紫躺上床上,渾身,是冷的,但心頭的煩躁和焦慮,卻絲毫未減。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個多小時,最後,起床去給自己沖了杯跟凌蕭之前喝那杯茶一模一樣的加料安神茶,大半小時後,才模模糊糊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蘇紫是被額頭奇怪的觸感給驚醒的,睜開眼,對上的,竟是凌蕭含笑的眼眸。
「睡公主,醒了!」
蘇紫的腦子還有些迷糊,三幾秒之後,才驚覺凌蕭的臉湊得實在太近,抬手硬生生地把那張俊臉推開,坐了起來。
「你睡得好沉,是不是發什麼美夢了?」
凌蕭的臉被她的手擠得有些畸形,但從他的眉梢眼角,還是能夠清楚地看出他笑意。
蘇紫的記憶,一下子回歸到昨晚,他漂亮的唇……他細膩的皮膚……然後,她親了他!
這些清晰得不能現地清晰的記憶,讓蘇紫想死。
她用力揉捏著他的臉,咬牙切齒道,「美個屁!」
話一說出口,蘇紫呆了一下,因為,嗓音沙啞得不像她的聲音,然後,她覺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難,鼻子,好像塞了?
「阿嗤!阿嗤……」
蘇紫接二連三地打了幾個噴嚏,這可把凌蕭給嚇壞了。
「妞,你感冒了?」
在凌蕭的記憶里,蘇紫似乎從來沒有生過病。
蘇紫放開他的臉,心想這次真的造孽了,準是昨晚那一通冷水澡惹的禍。不,應該說,是眼前這小子惹的禍,若不是他弄得她心神恍惚心情煩躁,她會傻傻地去沖冷水澡嗎?
擅自地把罪過都推到凌蕭身上之後,蘇紫惡狠狠地瞪了凌蕭一眼,掀開被子下了床。
「感冒就感冒唄,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蘇紫用沙啞的嗓音說著,閃進了洗漱間刷牙。
換好衣服走出客廳,剛好看見頂著一頭鳥窩狀亂發惺忪著睡眼的黃欽抱著個藥箱跑了進來。
「蘇蘇,你不是病了?」黃欽像見了鬼似的,睜大眼瞪著蘇紫。
蘇紫眨眨眼,看看站在一邊很是緊張的凌蕭。
「感冒而已。」
說完,繞過兩人去餐廳吃早餐。
「啊!老大,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蘇蘇得了什麼大病,不過是感冒而已……」
「啪」
黃欽還沒說完,頭就挨了凌蕭重重一掌。
「什麼感冒而已,妞長這麼大,我就沒見過她生病,你快去看看,給她開最特效的藥。」
在兩人爭持的時候,蘇紫已拿了一大杯白開水整杯灌了進去。
「黃欽,你回去吧,不用給我開藥,我身體好,喝幾杯白開水下去,明天就沒事了。」
蘇紫說完,在餐桌前坐下,喝粥。
凌蕭哪里肯,硬是讓黃欽給蘇紫又是量體溫又是看舌頭,折騰了一番之後,黃欽開了一大堆藥給蘇紫,這才被凌蕭轟走。
「妞,吃完早餐把這些藥吃了,黃欽說你發燒!怎麼搞的,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蘇紫把那一大袋藥擱一邊,「吃完早餐就吃藥不好,等我回到軒龍再吃。」
「什麼,你還去上班?不行,你今天得呆在家里休息!」
于是,無論蘇紫怎麼反抗,反正,人是被扣押在凌蕭家里出不了門。而凌蕭,為了不讓蘇紫出門,自己也留在家里辦公。
另一邊,方偉亦是一大早就起了床,他什麼也沒干又去了一趟警局,只是,跟昨天一樣,同樣無功而返。
出來之後,他給蘇紫打電話,凌蕭破天荒地讓方偉過來凌氏總部匯報情況,甚至,還把方偉請到了凌家來。
這次,高勇讓方偉轉告凌蕭,「方律師,事是我自己的事,跟別人無關。」
高勇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想把警方所列的罪名全部認了,盡快把凌氏撇清出來。
「凌老大,我們也覺得這次的事還是早早結案比較好,再拖下去,只怕牽扯越來越多。」
方偉話說得十分誠懇,跟警方交涉了兩次,警方的意圖很是明顯,分明是想從高勇那里獲得更多深層的信息。
「媽的,所以我才不喜歡你們!合著那不是你的兄弟,所以才能這麼冷血說讓他背負一切吧?」
凌蕭黑著臉,口吻極之惡劣。
高勇的意思,方偉的話,凌蕭豈會不明白,但他不願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兄弟遭受牢獄之災,而他卻因兄弟的庇護而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
「凌老大,如果高勇順順當當把罪認了,估計判不了多久,大概半年到一年,但如果他不認罪,這事一路追查下去,不止他月兌不了身,還會牽扯更多人進去,這樣,也沒關系嗎?」
這麼簡單邏輯,凌蕭心里再清楚不過,他只是接受不了在兄弟有難的時候,自己卻無能為力。
「凌蕭,方律師說得對,現時來說,這已經是最佳的方法了。」
蘇紫不是想把高勇往火坑里推,而是,現在無論用什麼辦法,高勇都不可能一點事也沒有,而且,磨嘰得越久,牽扯就越多,到時,出事的,怕就不止高勇一個人這麼簡單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