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存藏匿了的呼吸,只待一刻的釋然。懷揣隱匿的情愫,只待一瞬的恍惚。
——節記
像裝訂在相框中的油畫,靜寂而典雅的歐式城堡建築,由白磚黑瓦一層層砌至雲端,深紅色的尖塔撕裂了空間的距離,直接聳立在由人所遙不可及的半空中,而主色為白色的石磚是典雅的象征,厚重而堅不可摧,城堡建築上擱幾個相等的距離會有一扇落地的歐式窗,黑框與被擦拭得熠熠生輝的玻璃恰到好處相搭配,有些是半掩半開,而純黑的窗欞卻莫名落滿了偌大房中的寂寞,仿佛是禁錮了最孤獨的生靈。
坐落在偏遠的森林外的歐式建築不管是否奢華,可都淪落了一些不該有的孤寂。
從某些角度可以看到,城堡外壁環繞著純白色的木質階梯,後面聳立著一棟面積並不顯得大的塔樓,在某些程度上把宅子裝點得更顯幽雅,而不管從窗戶看到里面去,還是去想車上說的那番話,都能感覺到宅子從里到外彌漫著一股死一般的孤獨與沉寂,仿佛死神用鐮刀將這宅子原有的生氣砍斷,將沉積在最深處的怨念掩埋。
車程只有幾個小時,但是車內熾熱而沉悶的空氣將沉思著的謎題壓迫在心中,愈來愈深。
城堡外圍是黑灰色的高牆,將森林中的寂靜隔閡,不大不小的庭院中只是內置了幾片草坪與幾方水塘,隱隱約約從深色的車窗內可以瞟見遠方浸沒在淺淺日光下的歐式白色亭子,渾然一體的素淨,不染一絲人間煙火色,仿佛是與世隔絕一般沉的寂靜。
雖說是到了下午吧。
黑色的執事收起了打開了片刻的話匣子,讓司機川口重平把車子開到了後面的車庫,就已經在為來客介紹宅中景,而絲毫不會扯到這個叫做夏由家族的問題。
素淨的磚牆中,在偌大的庭院里呆了半晌的夏目思緒抽離了半天,涼子看到這個奢華的建築的時候也驚嘆萬分,盡管全宅子盡著素淨,但是似乎是在刻意修飾而不願著太多色彩,足見此戶人家背景之大。
「在日本能有這樣的宅子算是很不錯了呢櫻井的目光在整個院子里飄蕩,久居英國所以對英式建築有種熟悉感,也不顯得過多驚訝。
初來之前日光之猛烈,而逐漸到中午日光竟漸漸減退,似乎是時光預示了後面的未知。
「夏由家族以前是遠駐在東京之外的家族,逐漸遷移到東京生活,一代代流傳到老爺這代,家產已經非常豐厚,夏由老爺如今已經年滿四十三,卻不喜喧鬧,而將宅子遷到了這里,各位住得慣就好了菅原付吾在簡略介紹,而盡量不涉及一些隱秘的話題。
「只怕住也住不習慣了……」望著高大的英式建築,夏目頓時的眼神空洞,而不住嘟囔。
在眼神片刻的月兌離現實陷入恍惚之時,剎那間失去空氣的阻力,悄無聲息——
突然,一只不明的黑色物體在一個從下到上的窺視角度,撕裂了空氣,直接穿透過夏目恍然轉頭的那個空中,而剎那間,又有啪的一聲,那物體失去了速度,停滯在某個被束縛的空間內。
「啊?!」
夏目愣了一愣,在由感知到那物體擦過耳尖帶來的些微冷意的瞬間悚然退在一旁。
而失去夏目遮擋,背後的黑衣執事的動作雖突然也不顯得魯莽,反倒多了幾分斯文之氣。依舊是那一對沒有夾帶任何感情的瞳孔,也沒看得出在糾結什麼,只是一眼就看得到,那覆著純白手套的兩指輕巧地夾住一個與手套顏色格格不入的一枚飛鏢,明顯是剛剛的黑色物體,精致而又短小,像是小孩的玩具,但是明顯尖端帶有殺傷力。
剛剛的啪的一聲,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面對的便是這樣的畫面,那執事空洞的眼神明顯就望向面前那個突兀出現在大家視野面前的白衫小少年,明顯也只有七歲,但是清澈的眸子中帶有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憤恨。
「合里少爺,現在不是游戲時間,所以請您回到您的臥室歇息好嗎菅原付吾反手將捏在指中的飛鏢折入掌內,隨即換了與面前的矮小少年同樣的高度,屈膝半跪下,將手掌攤開,絲質的白手套上,靜靜地躺著一只短短的飛鏢,鏢尾精致地用金邊環了幾圈,顯得典雅而精致,短短的影子在日光下搖曳不定,菅原付吾的眼神定格在少年稚女敕的臉上,卻也看不清他的心思。
剎那間風起,少年沉默,眾人不語,由風聲沙沙地單調吹響樹葉,風止才有動靜。
「啪」小少年稚女敕的手指一把抓走飛鏢,似乎心有不甘,咬著牙,鼻腔之內在不甘地輕輕反抗︰「我不會讓你們傷害姐姐的,姐姐她才不是什麼怪物!我會保護姐姐的,所以,所以——」聲調開始牽強不住,稚女敕打破成堅強︰「所以一定要把你們這些壞人全部驅逐出去!」
「噓——」菅原付吾似乎在淡然地停止話題延伸,聲音沒有過大起伏,重新站起,而夏由合里從下看的角度中,眼神里帶著極具威嚴的壓迫性,「少爺,請不要說這麼奇怪的話好嗎,這三位是老爺邀請來的客人,是與老爺有過長久合作關系的董事的子女,所以此次商談財產分配問題需要這三位的意見
而少年,卻也沒有過多頂嘴,倔強地立即跑向另一頭,連背影都帶著抹不去的憤恨。
「那個——」涼子指著那背影止不住問,卻勾勾繞繞不敢說出口。
「抱歉,恕在下待客不周,望請見諒多包涵畢恭畢敬地微微鞠躬,一切都保持應有的禮數與不變的淡然,沒有過多作解釋,將三人引至門前,修長的手指直接打開那個如同金鍍成的把手,眼神里擁有著掩藏到位卻可以被三人瞧出的那股神秘,「那麼,請進吧
那扇雍容華貴的大門打開,是否意味著最後導向的結局。
精致而又空蕩的回廊,細長的廊道上空無一物,只有長長的地攤作指引,而壁頂的水晶吊燈早已在閃爍著莫名的光束,斂去了一些不必要的神秘,呈淺棕色的牆壁上每隔幾個固定的距離就添置了一幅用相框裝起的油畫,每一幅都定格了一個詭異的瞬間。
靜寂得只剩下送餐車的輪子滾在木質地板上咕嚕咕嚕響,卻也盡量控制得听不到。
先是空蕩的送餐車闖入視線,再接著是那個女僕出現在大家面前,渾身的裝束有種莫名的不協調感,雙手推著送餐車,而右肘卻極其不便地夾著一個看樣子是小孩玩具的兔子玩偶,而卻被摧殘不堪,耳朵像是被剪掉了一塊還漏了些棉花在外,深褐色頭發的女僕完全沒有被突兀出現的幾人慌亂心神。
得體地停下送餐車,將兔子玩偶掩在腰下,鞠了一躬。
「小池小姐,大小姐已經休息了嗎?」菅原付吾突兀問。
喚作小池的女僕將臂彎中破碎了一角的玩偶摟得更緊了點,脆生生道︰「是,小姐已經睡下了
「什麼嘛,你懷里那個是什麼?」從回廊另一邊走出一個身材更為高挑的女人,有的是與眾不同的雍容華貴,撩撥了一下被燙成金色大波浪卷的頭發,此時她手指上的金色戒指映射著凌冽的光,眼線被描得很重,似乎映襯了當下的流行,而將兩眼更加拉大更顯迷人,而只身著的一件玫紅色的緊款連衣裙更加緊致得凸顯身材,突出身上之物的不菲與此人何等奢華。視線流連在小池懷中的玩偶片刻,有些不屑地又將視線置放在隨處可見的油畫上,「至衣那丫頭又給扯壞了這些東西嗎,還真是難為你收拾掉呢
「不是的,凌子小姐,這是在給小姐送下午茶的時候小姐順便讓我幫她把以前的破玩偶補起來的小池畢恭畢敬地躬身,不敢怠慢,似乎在收斂一些不必要透露的事情,更加護緊了懷中的玩偶,兔子玩偶的一只耳朵裂開的縫隙里塞滿了蠢蠢欲動的棉花,而玩偶塑料材質的黑色眼楮卻在空洞地盯著地下。
「好了,我們還是先到餐廳去用下午茶吧女人背後的一個男人喝住不必要的爭吵,看樣子挺年輕,但是大概是因為從事的工作而顯得有些憔悴,瞳孔中掩藏了疲倦,而麥色的皮膚卻顯得很健康,笑得很溫暖,暖到心里甚至有點發癢,白格子黑底的襯衣更加增添幾分的魅力,磨砂扣子一直扣到領口,而黑色的領口也被仔細得翻好,沒有一絲的皺紋壞了所追求的完美,大概比剛才的女人高那麼一點,如此的裝束突顯出此人優雅的氣質。
小池淡然地俯身鞠躬︰「緒方先生,凌子小姐,下午茶已經準備好在餐廳了
叫做凌子的女人不屑地撇撇嘴,但轉眼又姿態優雅地從眾人身邊穿過到另一條廊道。
似乎怔了一怔,也被忽視了一陣子的眾人愕然。
「這位是宅子里的女僕小池陸子小姐未曾參與幾人對話的菅原付吾平淡地出聲,不為之所動,狹長銳利的目光落在兩人剛走過的廊道上,面部表情沒有過多變化,「剛才的兩位分別是老爺的親妹妹夏由凌子小姐,嫁給了剛剛的緒方利先生之後就改姓了緒方
執事頓了頓,半刻才點到想說的重點︰「這兩位都是這次商議財產分割的主要人物,老爺的親人不多,大概也只剩下這兩位親戚了
夏目的目光似乎顫抖了一瞬,猝不及防地瞥向兩人的去處,而將森然的目光置放。
「誒,這個玩偶真可愛誒,大小姐喜歡這樣的一定很可愛吧!」櫻井繞開了一些不必要的話題,有意無意地避重就輕問道,但是似乎是在勾勾繞繞地想要取得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池陸子呆滯了一瞬,化解了剛剛的平淡,而微微眯眼一笑,寬和的弧度放開了很多︰「小姐以前確實是很可愛呢,不過年少的時候就體弱多病,所以不願意和人相處,就只能和這些布女圭女圭打轉——」表情漸漸過渡為惆悵,似乎口有遮攔,「但是有時候會有些暴躁不安,所以會有一些被不小心扯壞的女圭女圭,正好今天小姐讓我有空的時候用針線補補
「但是啊,為什麼說是以前很可愛呢?現在呢?」涼子似乎在嘗試著把答案誘導出來,猝然一笑。
「誒?——」小池陸子眼里的流光折返了一瞬,然後隨意地上揚了微笑,仿佛是碎開的盛世煙花,不灼燙也不冰寒,恰到好處地暖到心里,「小姐小時候當然比較可愛了啊,不過現在上了國中之後用可愛形容不太好了吧,反倒多了點成熟感呢
似乎在雪藏著不想讓人知道的東西,因為涼子與櫻井二人嘗試地要刨開,所以有一瞬的恍然。
默默旁觀的夏目佇立在最容易察覺對方表情的角度,深藍色的瞳孔將剛才小池陸子一瞬的恍惚收在眼里,漠然地擴開一個悄然而淺淺的弧度。
「那麼,小池小姐可以將客人們待到餐廳去嗎,我要去老爺那邊說一聲菅原付吾無意地摩挲著絲質的手套,而藏在垂頭一瞬而落下的陰霾下的那一對眼楮,散發著復雜的氣息,能感知得到,氣氛在一點一點轉變,突兀而讓人不知所措。
隨著黑色身影的離去,熾熱的空氣在狹小的空間中擠壓著,壓迫感愈來愈烈。
歐式的城堡內部主要是強調華麗的裝飾與色彩,盡管微微內斂了一些不必要的繁華,但是內部的裝橫還是比較華麗,正當是下午三點,而太陽光並不怎麼濃烈,偌大的餐廳中只是隔著窗子投進些許的光影,刺踫到皮膚上並無感覺。
原本有稜有角的天花板邊緣裝上了木質的深色雕花制品,無論是天花板,地板,或是牆壁,都是壓抑地盡著上典雅的深色,或許是偌大的宅子不能憑借微小的日光來滿足光線所缺,所以天花板正中穩穩地掛著的那盞華麗的的水晶吊頂閃著微微的光束,能照清楚這一片地方。
幾十米的歐式長桌佔了餐廳的大部分,深紅色上還染了些耀眼的金色的餐布極其妥當地鋪在桌上,桌子正中間放了一個晶瑩剔透的細頸瓶子,而瓶子內新換的水靜止不動,而在透明的瓶子內極其剔透好看,最奪目的不過是瓶子中斜插著的幾只紅玫瑰,許是剛從園中折出來,所以顯得新鮮得很,微卷的花瓣柔弱不堪,嬌嬌地安然在狹窄的瓶子中靜默,而那殷紅的顏色與這餐廳的主色相符。旁邊並未放有菜肴,因為用餐時間未到,木質的椅子整齊地擺放在桌前,一絲不苟而顯得華貴。
餐廳周圍也置放有深褐色的磨砂花瓶,花瓶內置的不過也是剛從樹上連枝折出的與主色相同的殷紅花朵,主位之後開了一個火爐,里面空洞洞的沒有任何東西置放,許是因為正值夏季,火爐的大小也正好適合暖烘好整間餐廳。
而餐廳右方嵌了一個可以打開的玻璃門,黑框也盡量映襯內置的深色,從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是一方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的白色露台,露台之上置放了幾張三人茶桌,深色與淺色的過渡也十分緩和,沒有突兀性與違和感,實屬難得。
「吱呀」玻璃門被從外拉開一角,白衫的小少年神情漠然地勉強拉開門,但是因為力氣不足而沉重的門拉開了一個角度便再一次彈回去,夏由合里咬牙企圖再一次逞強推開門時,佇立門前的夏目一只手輕輕松松地替他拉開了門,夏目勉強撐起的微笑有點牽強與不爽︰「不要逞強了,我幫你吧
「合里少爺置放好用餐車的小池陸子妥帖俯身行禮,又詫異說道,「您已經用完茶點了嗎?」
夏由合里小小的眼神卻一直在小池陸子懷中破裂的玩偶上徘徊,神色黯然了一瞬,也不理會夏目,反倒自己挑起話題︰「姐姐已經休息了嗎
「是的,大小姐已經歇下了妥帖不失禮數的回答,小池陸子把懷中的玩偶掖得更緊了些。
「我也回臥室休息了,晚餐的時候叫我一下夏由合里淡然道,沒有多施舍一寸目光給三人,暗自堅強著自己並不穩定的步子一路走出去。
小池陸子側退一旁讓了一條道,而神色內斂地將玩偶小心塞在干淨的裙兜中。
「餐廳內部是用來進早中午三餐的,而要品下午茶的話,還請移步外面的露台小池陸子微微躬身,有些粗糙的手指輕輕向露台方向指過去。
「真是高檔呢推開那扇玻璃門,櫻井贊嘆的同時也引兩人擇了位置坐下。
鄰座的緒方凌子不屑地瞥了一眼,轉而用銀質茶匙攪拌了茶杯中色彩呈茶紅的紅茶,蒸蒸的熱氣一直往上蒸發的同時也代表了涼了許久的茶溫度剛好,而蒸發出一股香濃的味道。慢條斯理地品下最後一口芝士蛋糕與濃茶,拎著擱在另一個空位上的深色的皮包,後面的緒方利緊隨其後,只留下一串離去的背影。
無言也無語。
「久等了小池陸子打開玻璃門,推著一輛送餐車進入露台,車輪咕嚕咕嚕響。
一個個把餐車上的食物卸下,整齊地擺在三人面前。
涼子愣了一愣,面前放的是一個簡約的盤子,上面是安然放著的蛋糕,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盤子上擱著的一刀一叉,純正的銀色,由日光的映襯都可以反射出那股凌冽的光芒,閃瞎了涼子的眼楮,要知道她自己用刀叉都很難得,更別提用純正的銀制刀叉。
還有一邊晾著的紅茶,英格蘭的風格,連杯身都細細描上了簡約的玫瑰圖樣,素淨而不失華麗,杯中純正的茶紅色液體在蒸蒸冒著裊裊熱氣,上升而沒落了蹤影,紋理細致,雖然杯中盛著熱茶,觸手也不覺得滾燙,溫熱中透著冰涼。
無從下手了。
「誒,這個款式的杯子我家就只有一套誒夏目舉著茶杯仔細端詳杯子上花紋,也不急著留意杯中的熱茶,「這個是去年英國比較流行的款式了吧,英國著名的設計師所設計
「這種款式我在英國的時候倒是經常用細膩白皙的手指觸踫到溫涼的杯柄,卻一點都不感覺滾燙,櫻井十分放心地嗅了嗅杯中的清香,然後把視線定格在茶杯上細膩精致的玫瑰花紋上,「這種款式的茶杯采用白瓷作原料,但是整體感並不顯得單調,而在杯壁描上的精致的玫瑰花紋讓通體更加典雅,白中有紅,而通體的觸感也不顯得滾燙或是冰涼,許是白瓷經過的特殊加工,而香味卻凝固在內也久久不散,更添別致
「是的,這是老爺最欣賞的款式呢小池陸子猝然一笑,凝眸中因為淺笑似乎凝聚了一片星空。
原來都比我高檔得多……涼子暗諷,不敢兀自作評價。
待到杯中茶味凝固得更加濃郁,而溫度也逐漸合適時,櫻井細細抿了一口紅茶,清香入口半晌,余香仍在味蕾盤旋,杯中熱氣蹭著櫻井鼻尖,很快做出高度評價︰「這個紅茶也真是上等的……」
「沒錯沒錯,香味馥郁不散,或是……」夏目隨即也摻合進去。
夠了我不想听……涼子自動切換屏蔽外界干擾狀態,沉默地望著桌子中間的紅色玫瑰。
「對了,夏由小姐的母親呢?」夏目把話題從紅茶中扯開,抽離了不重要的話題。
小池陸子將置放在桌上的配著紅茶喝的裝著鮮女乃的精致罐子打開,用銀質茶匙替三人舀了適量的鮮女乃兌入紅茶中,頓了頓,待到鮮女乃由浮在眾人杯中紅茶茶面的形態漸漸隨著時間的消磨化開,化入紅茶深處,入了味,才細說︰「夏由夫人在合里少爺三歲,也就是大小姐九歲的時候就出車禍去世了,而出事不久,老爺便把宅邸搬到了這里,再不問世事了
浮在表面的鮮女乃化開,顏色也由深紅有了點淺淡,深沉地映入涼子復雜的凝眸中。
三人默。
「大小姐因為年少時就體弱多病,離不開藥石的調適,所以連學業大多都是請老師到家里完成的,小姐沒什麼朋友,所以性格也就形成了如此的孤僻,以前有時候半夜會自己在床上抱著膝蓋抽泣,會經常望著和夫人的合影發呆,但是在幾個月之前就莫名地不會這樣,或許——」在掩埋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小池陸子輕巧地將瓷罐的蓋子蓋上,暗自輕輕捏了捏露出裙兜的兔子玩偶的那一只漏了棉花的耳朵,「或許小姐真的成長變得堅強了吧
能一點一點由加了女乃的紅茶品味到,那種馥郁甜蜜中夾帶的微小的苦澀,凡是茶中必有苦澀,只是大多都是被甘甜所取代。
「吱呀」
玻璃門被拉開的那一刻,沉默了的沉寂也被打亂,菅原付吾悄無聲息地出現讓人來不及回過神,便已經接觸到那清晰而柔和的嗓音︰「用完下午茶,如果各位沒事做的話,可以到庭院走走,或是可以,能陪伴一下大小姐,已經經過老爺允許了最後的選項莫名把字音壓重,在暗示著,選擇的後者。
黑衣執事那一對深邃的瞳孔中平淡得復雜。
「那我們就去探望一下大小姐吧,畢竟要表示禮數呢夏目听得出那種語氣的意思,猝然一笑中也是包含著那種難以言對的神秘復雜。
菅原付吾整齊的裝束本就映襯出他的神秘氣質,但又添加了可以疊加那種神秘氣息的東西,盡禮數的微微鞠躬,以及似有似無的時而飄渺,時而沉重的詭異話語︰「yes
……
顯然是給小孩子住的房間,而且大概是七歲男童的住所。
由于沒有拉窗簾而封塵了熾熱的空氣,憑借昏暗的光線,牆壁上貼著各種動漫人物的海報,各個角落都擺滿了類似玩具車之類的玩具。
七歲的小少年黯然地坐在床頭,飲下涼了許久的一杯涼水,冰涼入月復,澆涼了逐漸焦灼的心,回味似的望了望床頭被擦得 亮的鏡框,年輕的女子,一手各牽一個小孩,一男一女,女的明顯是七八歲的年紀,卻神情漠然,牽強撐起一個堪比晴天的暖色笑容,而男孩,明顯只有兩歲,拼命支撐著軟弱的小腳站立,卻也咧開一抹笑。高高低低三個人站在碧色蕩漾的原野上,大半個湛藍的天空也甘願作陪襯,最美的瞬間卻冰冷地定格在了玻璃框中,被封存了許多年,如今視線觸踫去,也感覺不到當日的暖度,卻浸滿了悲涼。
但是,此時的七歲少年,卻再無了笑顏。
……
另一個被封閉的空間里,沒有一絲的光線浮動,陰影中,不過十二十三歲年紀的少女,掖著被子,坐在床上,但是在被窩中的兩只腳,卻沒有被暖度感化,反倒愈來愈冰涼。
空洞的眸子機械版盯向前方,不能從表象揣測其思想。
身上的白色睡裙混著昏暗的光線,交雜著最淒涼的色彩。
棕色的發,被擱放在,一邊的肩頭,被梳理得整整齊齊,可是少女卻沒有一絲生氣。
定格在另一方的不存在同一空間的虛空距離,脆生生而又帶有機械性的語氣在說︰「確定入侵人物,人物名稱確定為,夏目介,倉木涼子,櫻井冉幽。倉木涼子,造成威脅幾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二。夏由洞察結果得出——」冰冷的字眼沒有人性化的色彩,全部是如同機器一般的語氣︰「目標即將接近,夏由試圖切換一級防御狀態
(下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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