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緋雪二人同去找晤歌,向他索要了一件皇後曾穿過的衣服,起初,可白也不確定緋雪是否救回皇後,但皇後畢竟是魔界的人,以及看到她堅定的眼神與口氣,他便確定她會做到。♀
「相信我,我會讓你最愛的人回到你的身邊」只為了這一句話,一句並沒有保障的承諾,堂堂一國之君欣喜若狂,仿佛精神異常般。
封閉的殿內,只有緋雪一人,極美的緋光透過門隙在地上投下一道淒美的光線,緋雪微笑著看著漸漸鼓起的長衣,絕世的面容讓那輪明月都隱去了蹤跡,更別說是讓這區區皇宮黯然失色!
許久以後,雍容華貴的宮袍下翩翩身影跪于自己面前,皇後拘謹而又欣喜,「半華參見公主」
緋雪拉起她,「你的夫君等你等的好苦,快去見他吧」
半華感動的淚流滿面,「謝公主」語落,奔向殿外,又是一場華美的歡聚……
緋雪這幾日異常高興,看著晤歌和半華,心里喜滋滋的,在宮里待了數日,也該到了回去時候,已至半晌,她蹦蹦跳跳的跑到可白房間,不見他人,卻見了某個不想見的。
見紫陌勾著嘴角向自己走來,蔑視與不屑的眼神猶若粘稠的糖蜜包裹著自己,那樣的神情真是與那清艷的面孔格格不入呢!
「你們不該在一起的」真是一針見血,讓人心寒!
「我為何要听你得話」緋雪輕笑。
紫陌繞著她緩緩踱步,「你是魔,他是仙,就這麼簡單!而且你那麼粘人,我早就厭煩了你,他的身邊不該有個你這樣整天嘻嘻哈哈好不正經對他只害無利的魔,而是該有個溫柔賢淑能幫助他的仙,不是嗎」
緋雪氣的咬牙切齒,冷笑道,「你不會是在說你是那個溫柔賢淑能幫助他的仙吧」
紫陌淡笑不語。
緋雪靠近了幾步,抬起她的下巴。
「你要干嘛」紫陌嚇得退後幾步。
緋雪勾了勾嘴角,輕蔑的說道,「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人間的公主罷了,我現在就可以一手捏死你!」
「你不敢,你若是殺了我,可白會怎麼想?他不會喜歡一個殺人如麻的魔女!」紫陌又語,「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你這個魔女,魔女!」
看著眼前這個厭惡的嘴臉,她恨不得立刻就殺了她,頓時,瞳孔泛著血紅,眼角妖艷的紅色雪花印記顯得更加妖媚,手指似乎要嵌進紫陌縴細的皮肉里,卻還是松了下來!
卻見突然紫陌邪邪的對著自己笑,竟狠狠的打了自己一掌,似乎是用盡全身的仙力,接著便見紫陌口吐鮮血,癱倒在地上,緋雪慌張的上前欲拉起她,卻又聞其驚呼,「可白救我!」
血氣彌漫,空氣里彌漫著莫名的悲哀,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前奏,緋雪顫顫的轉過身來,看著站的並不遠的可白,明明離的很近很近,卻仿佛又隔得很遠很遠……
不偏不正,此刻在旁人看來,是緋雪欲殺她的前奏。
「我——」她瞳孔里依舊沉澱著滴滴血色,不知所措的凝視著他。
緋雪不知道可白是怎麼來到紫陌身邊的,也不知道他怎樣推開了自己。也不知,此時的可白有多害怕!害怕這一國公主有任何意外,害怕自己心愛的女人這般凶惡的模樣,害怕听到「魔」這個字!
緋雪跌坐在地上,看著那個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跡的女人安詳的躺在他的懷里,心知或許這個時候,再多的解釋都是徒勞,沒有人會信自己,再怎麼說,紫陌是公主,修習仙法的公主,這里是她的家,而此刻的自己無依無靠。更何況,魔,是一個不得不面對的身份!誰都沒有說話,緋雪依舊坐在地上,看著他的背影,他們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依稀之間,她仿佛听到,那刺耳的聲音隨風飄來,「我,不要怪她,她只是怕我搶走了你,她是因為愛你才這麼做的」……
紫陌對他說,「可白,不要怪她,她只是怕我搶走了你,她是因為愛你才這麼做的」……
而在這種時候,卻是並不熟悉的人,選擇了相信她,那麼半華和晤歌,這種信任是來源于感謝還是什麼?
紫陌並無大礙,可是一點兒小傷卻給他們之間釀成大傷!
緋雪獨自坐在亭內,半倚著低欄,目色淒淒,浮雲不斷流過,仿佛在嘲笑她的孤獨,又好像憐惜自己的含冤!她猛地站起身來,立于高高的石桌上,對著天空大聲呼道,「連你們也欺負我,不許動!」
果真,可憐的雲朵停留在不明不暗的天空,放下手臂,無力的低垂著,沮喪的垂下眼眸,可白,你真的不理我嗎?
可白小心的將湯藥遞給紫陌,作為半人半仙的她還是用些人間補藥為妥,淡青的湯藥里無端落入一絲耀眼奪目的緋色,驚艷得讓我一怔!
紫陌站起身來,仰望著天空,不可思議的喚道,「我,你看,紅色的雪!」他竟有些兒不敢抬首。
又聞其紫陌喜言,「上次我以為是我眼花了,沒想到真的有紅色的雪」轉過身,石桌上留下散著縷縷熱氣的湯藥,卻已不見他的蹤影,四處張望,「可白?」
可白匆匆向緋雪跑去,那時,緋雪凝視著他的眼神就如目視著一個幻影般,可白奔過去死死的抱著她,抱得讓他自己有點兒透不過氣來!
「對不起,緋雪,對不起,不要哭好不好,是我該死,我不該不理你」緊緊的擁著她,眉頭緊蹙,極為愧疚的輕語。
「我,我沒有打她,你要相信我」鼻子酸酸的,哭嗓著音調說道。
「我信,我信你,緋雪!」
「不要再不理我,好不好?」
他悲傷的揚動嘴角,點了點頭。
「拉鉤」緋雪笑著伸出小指,還未來得及看到自己心愛的人,唇已被傾覆而上,來的有些兒倉促,她只覺得全身越來越熱!
可是為何越來越喘不過氣來,全身緊繃著,越來越痛,她無力的癱倒在石桌上,又如那次的感覺,痛的生不如死!
可白恐慌的看著她,「緋雪,你怎麼了」打量著她此刻的情形,難道是炎氣?不過這里哪來的炎氣?
試著用上次的方法將炎氣移至自己身上,卻毫無作用!「緋雪,我該怎麼做,告訴我該怎麼做」聲音愈加顫抖,仿佛要失去自己生命般嘶吼著,痛喊著…
「魔宮,找,找鏡月」微弱的聲音漸漸消失,漸漸看不清他的身影….
可白抱著她在即將飛入雲層的時候被紫陌一把拉住,她死死拽著他,她說,就讓這個魔女死了好了,她于這天下有害無益!
可白沒有遲疑的推開她,無情的撂下一句話便抱著緋雪離開,
他說,我們的事,由不得你來管。
這是他第一次來魔宮,也是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魔君黑主,不知是何原因,一路上沒有魔攔自己,撕心裂肺的痛那還讓他顧得及欣賞一路的風景,只知道陰風不斷,幽暗卻華麗的魔宮一點兒也不似聞中的恐怖血腥,幾近癲狂的抱著緋雪沖進魔殿,口中不斷狂呼著「鏡月——」「魔君——」。
仿佛鏡月的反應也讓自己大吃一驚,沉靜冷漠的面容竟生出狂怒與痛心的神情,劇烈的疼痛讓自己的身體終于有了一絲感覺,沒有看清鏡月是怎麼打傷自己,已是口吐鮮血倒在宮角,見他抱著緋雪走進後殿,痛得麻木僵硬的心終于恢復了跳動…
鏡月本可殺了他,意外卻吩咐祭司藍祭給他療傷,並帶至他寢宮之中。
可白望著眼前的背影緩緩轉身,睥睨萬世的也看著自己,傳聞中風華絕代的魔君黑主鏡月果真名不虛傳,那緋雪?究竟是什麼身份,能讓堂堂魔君為她如此!越來越多的疑問充斥著腦袋……
鏡月帶著一絲毫無感情的微笑輕啟雙唇,可卻是不知眼中為何流露出那樣的悲傷!「你是夜可白?你該知道我是誰吧」
「魔君,黑主鏡月」
神情復雜,端詳著可白,「你愛她嗎?」
可白不知為何魔君竟會問這樣的問題,腦中卻自然反應的點了點頭。
鏡月嘆了口氣,目色淒迷,哀傷的說道,「夜可白,我可真是羨慕你呢!」
雙眉輕蹙,不解的問道,「為何?」
「她是那麼喜歡你,那麼的喜歡」空靈的聲音縈繞耳畔,讓人听了有些兒迷幻。「我知道你愛她,她也愛你,可是你們不能在一起」
「這是我們的事,我答應過她,再也不會丟下她,離開她」
「輕易的諾言誰都可以承諾,但是你了解她嗎,你知道她的身份,她的一切?什麼都不知道,便許諾不離不棄?」
「不管她是仙也好,魔也罷,我夜我愛的不是她的身份」終于敢面對自己的內心,仿佛再也沒有什麼牽絆與顧及,說出來的感覺真好!
「你錯了,夜可白!」鏡月直視著他,「她不是魔也不是仙」
淡淡的看著他,面上毫無波瀾,沒有一絲震驚!
「她是魔神與雪神的女兒,我魔宮的公主,也是,我未來的妻子,未來的魔後!」
雙腳莫名的有些兒顫抖,退後了幾步,難怪你身上既無魔氣也無仙氣,難怪你得法力那麼高,難怪你一哭便會下紅色的雪,原來,我的緋雪,你是魔界公主,魔神雪神之女!這世上唯一的神體,還是他未來的妻子!
那我們呢?我們又算什麼?
可白揚著嘴角苦笑,提動重若千斤的腳緩緩走出魔宮,你為何不告訴我?
韶華盛極之後,只在風中零落成滿目的殤。
芳香暗送,兀自美好。
那些花下的影子,仿佛還殘留著昨日的竊竊私語,彌漫著絕美的笑魘。
徒手輕折一枝淡雅的九朱雪,緋雪,你可知我為何喚它九朱雪,九片葉子的白花,你說像我,朱雪便是你的名字緋雪,我想要我們如這九朱雪一般,綻放時在一起,荼蘼時亦在一起,生死不離。
只是,沒有了你,手中這溫婉的花,又能遞給誰呢?
我們的相愛,到底是你的劫,還是我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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