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天石慢慢升起,外面的雨聲就傳了進來,蘇景灕皺眉,忘了自己進來之時,外面已下起了大雨。
雷聲時而轟隆,不時的閃電起,將雨下的山林照得恐怖。
「依本王來看,這外面似乎還不如里面,死在外面,不光要被這雨水淋得狼狽,還會被野狗豺狼叼走分尸,而死在里面,只要這冰陵不毀,閣下的尸體就能永遠保存。」
溫潤的笑容,殘忍的話語,這樣的姬墨傾,蘇景灕領教過不知多少次,每次回以淡笑。
起身毫不猶豫走進雨幕,沒有听到身後的腳步聲,蘇景灕回頭,見姬墨傾依舊站在冰陵入口,在雨幕夜色中,那抹白色身影如同一幅色彩單調卻清雅至極的水墨水畫。
「王爺不跟過來,也不怕我趁機逃跑?」蘇景灕挑眉看他,黑巾禁濕,覆在臉上有些難受。
「閣下盡管試一試能不能逃跑?」姬墨傾含笑看她,紫眸精銳,話音剛落,前方飛下幾個帶著面罩的蝙蝠式黑衣人,這種打扮——是魔教的人!
怪不得這般放心,原來是早有準備!蘇景灕禁不住冷笑,前有狼後有虎,情況不妙啊!
「本王還是那句話,交出聖令,本王留你一個全尸!」
「通常情況下不都是說‘饒你不死’的嗎?這樣反而更有誘*惑力,不是嗎?若是王爺這樣說,說不準我會考慮考慮將聖令交給你呢?」蘇景灕看著他譏唇相對,諷刺毫不遮掩。
「你以為本王會讓你活著離開?」平寂的紫眸寒光乍起,語調清雅疏冷,狂爵而殺氣畢露,看著蘇景灕緩緩啟唇︰「動手!」
身後的黑衣人得令,紛紛亮出武器,朝著蘇景灕而來,蘇景灕躍身迎上,她動手從來都是空手搏擊,這一次卻從袖中取出一把鐵扇,輕小晶亮而無堅不摧,被它踫到的武器個個變得殘缺不全。
蘇景灕唇角輕彎,靈巧的身子在幾個黑衣人中游刃有余,引著他們往遠處去。
「主子,不好,這人是想溜了!」藍衣站在姬墨傾身後凜目,看著這個黑衣人,突然想起了在魔教林中的一幕,當時他與蘇景灕打斗時就是被他引著往遠處走,若不是主子有金蠶絲在手,當時根本就擒不住他,而這人,是想要跟蘇景灕采用一樣的辦法嗎?
姬墨傾邪肆低笑,眼里泛起嗜血狠厲的光芒,嗓音低沉啞質︰「想溜……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白色的身形似是一道流光,速度極快的朝著蘇景灕而來,強大的氣勢令空中飄落的雨珠都改變了方向,蘇景灕一見,臉色微變,暗叫不妙!
旋著鐵扇擊退黑衣人的進攻,身影後掠,躍身上了高樹,身形飄逸輕盈,幾個飛跳,轉眼已在數丈之外。
姬墨傾見此也是目光深幽,止不住的驚詫,眼見那抹黑影就要消失在雨幕中,森冷眸中閃耀過鋒芒,雙手上推出十分的掌力,氣息劈空,威力迅雷般一路劃向前方林木,由地表進揚開來的交鳴聲,大樹應聲頹搖,堅實的樹身開始綻裂,掌力直直打在前方疾馳的身影上。
雖然距離太遠卸掉了一部分掌力,蘇景灕還是撲跪在地上,涌吐一口鮮血,回頭看了一眼追擊上來的藍衣和蝙蝠殺手,忍著體內翻騰的血氣,站起身躍起,漸漸又消失在林中。
*
蘇景灕百無聊賴的在大街上亂逛,哈氣連天的,胸口伴隨著陣陣悶痛,被姬墨傾打出的內傷經過一晚上的調息總算是舒暢一些,一夜未眠,早上剛微微睡著,就被服侍的小翠叫起來了,院內大掃除,被子都被拿出去曬了,蘇景灕無奈只好出去走走。
早上的集市已經開始了,人熙熙攘攘的各種叫賣聲,蘇景灕又重重的打了個哈欠,在一旁的小攤販旁坐下,那賣東西的主人看了她一眼,微微閃神,儒雅俊逸的容貌,含春帶露的清眸,一襲明艷紫衣松松夸夸的掛在身上,襯的面如白玉,整個人在這人潮流動的大街上殺傷力十足!
蘇景灕似醒似睡的眯了一會兒,只覺得跟前越來越吵,輕蹙眉頭,有些不悅地睜眼,發現這個小商販前已不知何時聚了這麼多人,大多是年輕的女人,大家看似爭相買東西,互不相讓。
蘇景灕好奇,到底賣什麼東西呢?這麼受歡迎!她剛來的時候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啊!伸長脖子朝里面望了望覺得也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都是一些小孩子玩的小玩具!
蘇景灕站起身伸了伸懶腰,這時有個粉衣的少女大膽的上前詢問了,看著蘇景灕滿臉嬌紅,那姑娘開口問道︰「公子可是京城人士?不知道家住哪里?」
蘇景灕被她問的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姑娘問這些是何意,還不待她開口,旁邊人群中又爆出一連串的問題。
「公子,您娶親了沒有?」
「您決定納幾房小妾?」
「我家家財萬貫,公子可有意向入贅?」
……
蘇景灕驚的瞠目結舌,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那些作勢買東西的人瞬間轉移目標,狂蜂浪蝶般將他圍起來問東問西,甚至還有四五十歲,提著籃子的大媽上前嬌羞的問他要不要納妾!
蘇景灕被這些熱情的女人險些擠得跌倒地,旁邊的商販大叔羨慕的看著他,原本還納悶生意怎麼就這麼好了,原來都是奔著這少年來的!
當終于鬧清是怎麼回事了,蘇景灕無奈嘆氣,這西冥的女人也太熱情了,再說她這張臉都整成這樣了,還有這麼大的殺傷力,太過出乎意料!
眾人推我搡,互不相讓,旁邊的攤販都被推倒了,蘇景灕冷汗,剛想再開口,大街上突然傳來驚叫聲,烈馬長嘶。
一輛車隊速度很快的在大街上奔馳,眾人急急讓路,不少人跌倒在地,還有人直接被嚇的撲倒在旁邊的攤子上,大街上頓時亂成一團!
蘇景灕見此眼里閃過怒意,推開眾人站在路邊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年輕婦人趴在路邊,掙扎著起來,眾人齊齊吸氣,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正坐在馬路中央,疾馳的馬車非但不停,趕車的大漢一鞭子抽在馬背上,馬車跑的更是瘋狂,眼看就要踏上去,有人已經不忍的遮住雙眼。
蘇景灕面色一凜,清俊的面上寒肅端起,躍身而上飛快出手,身影一閃,側身勾住小男孩的腰,朝大街一旁滾過去。
「沒傷著吧?」蘇景灕左右看了看小男孩,那婦人哭著跑過來,將小男孩抱在懷里,不停地對蘇景灕說著︰「謝謝,謝謝……」,小男孩被嚇著了,這會兒才緩過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蘇景灕見他沒事,站起身來,目光冷冷的看著那輛橫行的馬車,縱身上去,踏著兩側的牆壁,如輕煙般翻身趕上馬車,伸手扯住馬車的僵繩,一腳抵在馬的脖子上,用力一拉,那馬嘶叫長鳴,停了下來。
「大膽,你小子也不看看是誰的馬車,不想活了是不是?」趕車的大漢目露凶光,揮著鞭子抽了上去,蘇景灕一把接住他的馬鞭,勾唇不屑,手上暗自用力,那大漢順勢被她拉倒在地。
上前一腳踏在他的後背上,將他踩在腳下,朗聲道︰「叫你們家主子出來,要不小爺就拆了這悶*騷的馬車!」,她倒要看看,這京城內誰這樣飛揚跋扈!
馬車內傳出一陣悶悶的笑聲,一個粉色的身影飛了出來,不容分說的朝著蘇景灕出擊,身體向後彎去,蘇景灕提著腳尖後退幾步,抬腳踢在那人的紙扇上。
看清那人的面貌時,蘇景灕嗤笑出聲,原想著是個女人,卻不想竟是個男人,居然穿粉色的衣服,除了姬墨傾身邊的尤然,她還沒有見過哪個男人再穿這種俗艷的顏色!
「原來是個小美人啊!」那人看著蘇景灕笑的極其輕浮。
蘇景灕看著他冷哼兩聲︰「原來是個騷包男啊,穿的這麼鮮艷招搖過市,還惹出這麼大的亂子,是怕別人不知道你有多騷包嗎?」說罷靠在馬車上,將腳下的男人踢開。周圍圍觀了一群人,有人听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那人目光瞬間一變,凌厲中泛起惡意的光束︰「真是伶牙俐齒的小嘴,配上這般美麗的相貌倒也招喜!可有興趣隨我回家,跟著我會讓你體會到一般男人體會不到的東西!」
這可是大庭廣眾之下赤裹裹的勾*引啊!蘇景灕惡寒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一臉厭惡,譏諷道︰「原來是只斷袖啊,小爺我可是純爺們,不吃你那套,想男人的話盡可到尋歡閣去,不過——」,蘇景灕邪惡的打量了男人一眼,笑道︰「就你的小身板,我懷疑你是不是被壓在身下的那個?」
男人瞳孔收縮,透出濃烈的戾氣,握著扇子的手一緊,吐出一句話︰「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來今天得把你捉回家好好調*教調*教!」
蘇景灕輕笑,目光卻冷清︰「那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周圍人四處躲閃,兩人殺氣太重,看樣子都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