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杯咖啡的功夫,包包里的電嗡嗡的響了起來。莫莉對雷仁說了聲抱歉,接通電話起身走向窗邊。
「吃飯了麼?」電話里傳出晉某人溫和而親切的問候。
莫莉轉頭看向淺抿咖啡的雷仁,沉沉哼笑,「呵呵,在等你電話。怎麼,打算裝模作樣地問候一下,然後說被什麼重要的事情耽擱了?」
「哈哈……」太聰明了,叫人無力招架。
「隨便你吧,也可能我們的緣分僅限于此吧。後天考試,然後就跟所有的回憶說拜拜了。」盡管放心,她會安排好自己的課余時間的,比如回趟老家,給她那躺在亂墳崗子上的親爹上柱香。提醒自己珍惜眼前的幸福,如果她親爹沒死,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村姑。
「你就胡思亂想哇,我說過不會再躲著你了。不過這會兒確實有點忙。龍龍在學校又惹了一**爛事,等我忙完就晚了。先打個電話安頓你一下,自己找地方先吃點。晚上我抽空去看你,有變化再聯系。」
說不出的感覺,隱隱失望,郁悶地喘不上氣。還不如直接說不來了,最受不了那句「有變化再聯系」。掛斷手機,回到座位上,對著雷仁無奈地聳了聳肩,「人家忙。呵,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那就一起晚飯?」如果晉大老板堅持理智的回避,他倒真要對他另眼相看了。
「好啊,我請。」
晉三虎在校長辦公室被人訓得跟三孫子似的,緊咬著牙根,一個字——忍!
也怪他那敗家子不是東西,閑來無聊跟人打賭,開車撞壞了圖書館門前的十四組宣傳欄,影響極其惡略,不是賠幾個錢就能解決的問題。這小子生出來就比別人家的孩子費勁,被韓二蓉慣得不像樣子,整天的惹是生非,沒有一天消停的。
兩年之內換了四所學校,他不知道這書念得還有甚勁哩?可他真心希望兒子能多學點知識,別像他一樣,縱使再有錢,在別人眼里也還是個文盲。
為了保住兒子的學籍,好話說盡。低三下四,點頭哈腰,任憑校長、系主任獅子大開口他也認了。最煩對方打官腔,要錢就直說,轉彎抹角弄得他都心力交瘁了。死等到領導大爺們下了班,在酒店預備了一桌酒席,私下里再做做工作,求先生們網開一面。
最很韓二蓉!照他的意思老早就把孩子送到國外去了,背井離鄉,讓他也好好受幾天硬治。可這老娘們死活舍不得,說一輩子就這一個,非得擱在眼前看著。又說萬一出了啥事,後悔都來不及了。
在孩子的問題上,倆人永遠尿不到一個壺里。他就眼看著親親的孩子被慣得啥也不是了。可他沒有發言權,一說話就落埋怨。人家一張嘴就是「孩子他一天也沒管過」,嚼來嚼去都是人家的理……
喝到月上中天終于放倒了一桌子「秀才」,校長是江浙人,號稱有些酒量,一開始還挺囂張的,戰過兩輪直接就沒了動靜。什麼酒量到了他們荒原大漠上都甭吹牛逼,一出了雁門關,娘們兒的酒量都是一斤把半的。
微醺,還沒到醉的地步。心里有些猶豫,還要不要過去看莫莉。猶豫了許久,終于撥通了對方的號碼。兩秒鐘之內,那面就接了起來。
「喂?」有氣無力。
「忙完了?」忍不住狂喜。
「啊。」解開衣領的紐扣,仰在靠背上望著全景天窗上勻速劃過的街燈。
「喝醉了?」
「嗯。」緊皺濃眉,揉著脹痛的前額,「我在路上了,下樓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