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唇上多了輕輕一圈的壓力開始,周圍的場景似乎都變了。她站在校道邊的桃花樹下,瞪著那個人緩緩而來,那個季節是屬于桃花的,只要一陣風,就能帶起大片落英繽紛,也吹起了他粉色的圍巾和額前的碎發。
他攤開手,緋色的花瓣飄飄然落于他掌心,落在他肩頭,他優雅拈花,勾唇淺笑。慕容煙看著由遠及近的人,恍然生出一種置身如夢似幻的仙境中。
回過神時,對方已在面前站定,嘴唇動了動,像是要說什麼。
距離近了,慕容煙甚至能看得清他白希無暇的臉上,最細小的絨毛,打著光,她莫名覺得暈眩,連心跳都不正常起來。
嘴一撇,慕容煙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出息。
恢復了橫眉冷眼,慕容煙一根手指戳上對面人的胸膛,伸長手臂,逼他退到一米外,才開口「好了,別動,你就站那里講就可以,我听得見,有事快說,有屁快放,我忙得很。」
他帶著笑,眉眼溫柔,「你昨天失約了。」
慕容煙不以為然,「然後呢?」
「還不接我電話。」語氣里多了些委屈。
「所以呢?」
「為什麼?」
「你是我的誰?我做什麼都要跟你報備?」慕容煙旋步就要離開,倏然又極快地回身,一把去扯他胸前的圍巾。
他反應更快,在她抓住圍巾的同時,連帶著圍巾握緊了她的手,執拗,「為什麼?」
「這是我織的,我拿回來不行嗎?」
「你嫌它丑仍掉了,是我撿回來的。」
慕容煙怒,「我的東西扔掉了也還是我的東西,誰允許你帶著它了?又是誰允許你戴著它搞外遇了?」
「外遇?」他不由失笑,伸手將人攬在懷里,眼波曖昧地盯著慕容煙,「可是,你剛剛說我不是你的誰。」
慕容煙臉一熱,直接紅到了耳根,慌慌張張低下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窘迫。該死,跟那群死人口無遮攔慣了,說話都不過腦了。
很快慕容煙就意識到,這姿勢不對,就好像,就好像電視劇里動不動就出現的小鳥依人?丫的,這個臭男人明目張膽地吃她豆腐。
慕容煙怒火中燒,立馬折騰起來,「放開我,少拿你踫過別的女人的手踫我。圍巾我不要了,反正它也一定跟你一樣,全是其他女人的味道。我警告你,立刻放手,離我遠點,不然我不客氣了。」
「那個人是我小姨媽,只大我兩歲,所以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我說過要介紹你們認識的,你不記得了?」
慕容煙想了想,好像有這麼一出,白女敕的皮膚立刻又燒紅,梗著脖子繼續嘴硬,「……不記得!」
他知道她在害羞,也不逗她了,揉著她軟順的長發,在她耳邊低語,「我很高興。」
「什麼?」
「因為傻丫頭為我吃醋了,因為傻丫頭喜歡——」
「住嘴,不許說。」
慕容煙一急,掙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酥軟溫潤的唇緊貼著掌心,慕容煙瞬間全身過了電一般,震得她心頭發顫,不敢再有動作。
他又是一陣好笑,拿下她的手,緊緊握住,「好,我不說,」他原本不想嚇著她,可她這幅傻愣愣毫無防備的樣子實在是可遇不可求,心猿意馬地小小糾結了一番,他還是低下頭,壓上她飽滿欲滴的緋唇,又壞心地舌忝了舌忝,才痞痞笑道,「那你說,這里有沒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
「我喜歡你,慕容煙,我喜歡你……」
桃花盛開,漫天緋紅,一切美得如同畫中仙境。
相似的場景,一如听到喜歡的那一刻,她再次潸然落淚。
不同的是,那時候的她心里滿滿的全是那人給的甜蜜,而現在她只剩下刻骨的思念和悔恨。
「你——」風沅宸不明白,她既然攤牌,既然都是假的,那她現在又在做什麼?為什麼又要擺出這樣的神情?
「不要、不要再有下次。」不要再讓我想起討厭的事。
慕容煙失魂落魄地,一步步走向院門口,一眼都不曾再看過風沅宸。
「你記住了,這場游戲是由你開的頭,可何時結束,決定權在本王。」本王不叫你消失,你就必須給本王好好活著。
後半句話,風沅宸沒有說出口。原因?他不知道。他唯一清楚的是,此時此刻的慕容煙,只是背影都緊緊揪著他的心弦,而他恨極了這樣心慌的感覺。
「我是什麼人你既然清楚了,你應該也明白,我們這種人隨時隨地都可以了結自己。」慕容煙仍然一步步地往前,字字清楚,卻又飄渺無力,仿佛隨時都會倒下,「所以你最好也記住,我不但自私而且懦弱,不管你何時想結束了,我一定死會在他們前面,呵呵,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一切也就與我無關了,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