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義是最後離開書院的,因為夏大娘有好多東西要收拾,還總是舍不得自己的菜園子,甚至一度說怕打擾周義,而要在書院過冬。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周義關心道,田甜知道他要帶夏大娘回去住,還特意多發了餉錢給他。
「好了好了。」夏大娘滿口的應著,卻又忽然說道,「你等一下,我要去菜園子看看。輥」
又來……
周義無奈的搖搖頭︰「你去吧,我把東西先拿到門口。」
「好好。」夏大娘開心的跑出去了。周義見狀,不禁抿唇一笑,他還以為再也看不到老人家如此的笑容了。一邊想著,一邊伸手去拿行李,其實也沒多少東西。
走到院子的時候,許子秀忽然叫住了他。周義平日里跟他沒有什麼交流,現在忽然叫住自己,讓他微微一愣。
「你還沒回家啊。」說起來他已經在書院住了好久了。
「我在等你。」許子秀緩緩走來,面無表情的說道鹿。
周義一愣︰「有什麼事嗎?」
許子秀看著他手里的行禮,說道︰「我想了好些天,還是決定問你一個問題。」許子秀斂了斂神色,「你跟田欣……怎麼回事。」
「田欣?」周義腦海里閃過女子天真的笑容,「你是指什麼。」男子的神色有些尷尬,自從上次自己突兀的跟田欣表白之後,她就沒有再來過書院。旁敲側擊的知道,她跟著田甜,似乎很忙碌。
「你喜歡田欣,是嗎。」許子秀追問道.
周義再遲鈍,也知道許子秀為什麼這麼問︰「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你回答我。」
「是,我是喜歡她。」
男子手心一緊,有些遲疑︰「那她呢,喜歡你嗎?」
周義看著他,手里的行李緊了緊︰「你這人真有意思,她喜不喜歡我你不是應該去問她嗎。」
「你難道不知道嗎?」許子秀有些著急,這些天他躲在這里,自己生著氣,可是卻還是會忍不住的去想田欣。那天他听見周義說的話,看見他們兩個在一起,居然一氣之下就跑了,他原以為田欣會跑來跟自己解釋,可是他等到現在也沒等到。
那個女人心里在想什麼,他真的不知道。
周義見他落寞的樣子,輕輕一嘆,終于說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瞞你說我跟她表白過了,可是她哭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來過書院。」
許子秀眉頭微微一蹙,听見周義繼續說道︰「她的心思我猜不透,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你就自己去問她,如果她告訴你了,麻煩請你轉告一下我,也好讓我自己明白。」
「你……」許子秀抬頭看著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好。
周義看見許子期走了過來,說道︰「我希望明年我來的時候,一切都能有個答案。」
許在秀張了張嘴,還沒想好要說什麼,就听見許子期的聲音︰「什麼答案。」
「二哥。」
「沒有什麼,想想明年讓你給我漲工錢。」周一笑笑,夏大娘也匆匆趕了過來。
許子期抿了抿唇︰「今年真的是謝謝你們了,工錢一定漲的,放心。」說著看了一眼許子秀,「只是你們兩個在說什麼的。」
「沒什麼,他看見我們要走了,隨便送兩句。」周義說著拉著夏大娘,「我們先走了,你們也不要總待在書院了,明年見。」
許子秀點點頭,不知道說什麼。听見許子期又叮囑了下大娘幾句,然後院子里恢復了寧靜。
「子秀,你怎麼了。」許子期看他這個樣子,果然還是覺得有事情。此刻許子秀的腦子里,周義剛才的話不停在腦子里轉。
他想要回去找田欣問清楚,要是她真的喜歡周義,他就不再糾纏了。可是……又怕她像上一次那樣跑掉。
糾結似乎會傳染一樣,無一幸免。
「二哥。」許子秀終于開口,「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家。」
許子期微微一愣,支支吾吾道︰「怎麼了,忽然問這個。」
「我想田欣了,你呢。」說著看著許子期,「你想嫂嫂嗎?」
許子期繃緊了下巴,他想回去,想看看田甜,想看看家人。可是事到如今他不知道如何回去,當初是自己毅然決然的搬了出來,而田甜也沒有來找過他,解釋任何一句。
如今,別人都回去了,他想要離開這里卻似乎變得無比困難。
許子秀看著他,見他不說話,有些著急︰「要過年了啊,你不會真的不打算回去吧。」
「我……」許子期猶豫著開口,忽然听到一個爽朗的聲音︰「你們兩個東西收拾好了嗎。」
「大哥?」許子期回頭嚇了一跳,「收拾什麼。」
「收拾行李啊。」許子嚴朗朗笑道,「你嫂子說,用功也要有個度,這書院的人都回去了,你們也該回家了,所以讓我來幫你們收
tang拾。」
「我……」
「那麻煩大哥了,好在我們的東西都不多。」許子秀趕忙說道,現在有人來接自己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麼。
許子期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許子嚴喊了一聲,才轉身跟了過去。
終于要回家了。
許子期回家的時候,田甜跟田豐去鎮上了。
听陳氏說,還有一些賬目完成了,田豐就要跟田欣回鎮上了。許子期沒有第一時間看見田甜,有些失落。可是自己既然回來了,田甜回家也是早晚的事情吧。
平水縣,楊柳酒坊。
田甜和田豐跟楊老板算完賬已經是下午了,天色不太好,陰沉沉的。田甜擔心會不會下雨,可是楊老板說應該不會。
「我看今晚就別回村子吧,回家住吧,萬一真的下雨呢。」田豐建議道。
田甜想了想,點了點頭︰「那就明早回去吧,也沒什麼事兒了。」書院都沒人了,閑下來去看看吧,好久不去了。
還有子期,還是去把他接回家吧,也不知道還在不在生氣了。
楊老板听說他們要回田家,也說好,幾人相互道了別,田甜他們便回去了。
到家的時候發現喬芷蘭在家,這些天鎮上的人個個身體健康,長命百歲,鋪子里生意冷清。田廣就讓她早早的回家休息。
「我去菜市買些菜回來吧,家里沒什麼菜了。」喬芷蘭知道他們留在家里很是高興。
田甜擺擺手︰「不用了,隨便吃一點吧,這天色不好,我怕會下雨。」
「帶傘不就是了。」喬芷蘭笑著便不由分說的要出門。
王氏听到家里忽然熱鬧了,走出了祠堂,就看見了田豐,眼楮不知怎的有些濕潤。
田豐有些發愣,喏喏道︰「娘。」
王氏手中的佛珠一緊,怒道︰「你這個不孝子,我還沒死呢,你就不回家了。」
有一瞬間,田甜覺得王氏又像以前那個飛揚跋扈的王氏了,嘴角不禁微微一揚。
這邊正母子重逢呢,就見喬芷蘭又匆匆忙忙的跑了回來。
「三嫂……」這是怎麼了。
「五姑娘,門外有位楊老板找你。」
「楊老板?」不是剛分開麼,有什麼事麼。
田甜讓喬芷蘭不要一個人去菜市了,還是去店里叫田廣一道,反正店里也沒客人,喬芝蘭只能答應了。
田甜趕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起了大風,迷了她的眼。楊老板正站在門廊下等她。看見她出來,立馬激動的說道︰「你沒有回村子真是太好了!」
「啊?」田甜不明所以,「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有大客人啊,大客人啊!」楊老板激動的說道,「你走了之後有人忽然來店里找我,談桃花釀的事情。」
「桃花釀?」
「是啊,有酒樓想訂一大批,用作招牌酒啊,真是太好了。」楊老板五十歲的人了,在田家門口高興的手舞足蹈的。好在天氣不好,大街上沒什麼人。
「酒樓啊……」田甜縴細的神經敏銳的捕捉到了不易察覺的重點。還沒反應過來呢,楊老板已經迫不及待的說道︰「快跟我走吧,老板約了我們談呢,要是能談下來,桃花釀的銷量會上去一大截呢,而且酒樓的利潤也是相當可觀的。」
田甜暈暈乎乎的跟著老楊走在了去談生意的路上,暮色西垂,看這樣子,夜里是一定會下雨了。
當田甜站在仙鶴樓門前的時候,抬頭看著這熟悉的三個大字,嘴角抽了抽︰我就知道。
李總管笑吟吟的迎過來︰「楊老板還真是快啊,里面請。」
田甜眯了眯眸子︰「不了,這生意我不談。」她不想跟劉亦城再扯上什麼關系,之前的以及扯不清了,現在還來……她接受不了,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如果田姑娘不進去,不是為難屬下麼。」李總管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你隨意。」田甜冷漠的轉身要走。老楊站在那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勸道︰「田甜,這是怎麼了,劉公子不是你姐夫麼。」怎麼像仇人一樣。
姐夫?田甜一咬牙,自己心里有沒鬼,見面也好,當面拒絕他。想到這里,田甜已經轉身,踏入了酒樓。
雖說天氣不好,但是這吃飯的時間,酒樓還是有些客人的。
李總管一路領著田甜他們上樓,果然,樓上幽靜的雅間,劉亦城已經等在那里了。
男子銀灰色的錦袍,微微敞開著,一點兒也不似身在寒冬,看見田甜來了,一臉淡然的說道︰「坐吧。」
田甜見他如此,微微一愣︰他這是改過從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