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看了他一眼,遲疑的坐下,楊老板坐在了她旁邊,笑道︰「真是有勞劉公子了,親自跟我們談。」
「楊老板客氣了。」劉亦城沒有看向田甜,自顧自的喝著手中的茶。
「我不同意。」田甜忽然說道輥。
老楊一愣︰「田甜,你做什麼啊,一來就不同意。」
「我來就是說我不同意的。」田甜看了一眼劉亦城,然後起身,說道,「我要開店,你就送鋪子,我要開書院你就送銀子,現在好了,我要賣酒,就就開家酒樓,我拜托你了,安靜會兒好嗎。」
男子手中的杯子微微一頓,然後听見他緩緩道︰「你還真是直白呢。」
「我不管你是真想幫忙還是別有目的,我已經欠你八百多兩了,請你不要再增加我的債務了。」說著轉身要走,「我言盡于此,告辭。」
「是七百二十三兩。」男子在田甜他出門的一瞬間,悠悠道。
田甜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听見他繼續說道︰「知道為什麼嗎。鹿」
「為什麼……」糟了,月兌口而出了!田甜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
劉亦城放下手里的杯子︰「我已經讓李總管算過了,你這些日子,書院的雖然有一點虧損,但是桃花釀賣的異常的好。」說著不知從哪里拿出一本賬冊,放在了桌上,「所以這才是我要跟你談生意的原因。
田甜楞了一下,回頭看著桌上的那本賬冊,心里一邊月復誹李富貴果然是個奸細,一邊糾結著要不要坐下。
「田甜,劉公子是很誠心要談這筆生意的,本就是兩盈的事情,做生意嘛,不用總糾結與那些私人恩怨。」老楊果然是在商界混跡數十年的人,一下子就道破了天機。
田甜看著老楊,遲疑的坐下︰「你說說看。」
劉亦城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逝。
桃花村,夜幕沉重,許家。
「起風了。」女子晚飯過後獨自站在廊下。自從許子期和許子秀搬到書院去住之後,田欣就跟田甜住在一個屋,現在他們突然就回來了,害得她有些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田甜怎麼還沒回來,不是說好了晚上回來了嗎。
「看來是要下雨了。」男子的聲音忽然響起,嚇了田欣一跳,回頭道︰「是姐夫啊。」
許子期平日里跟田欣沒什麼交集,搬出去這麼久,也等于說這是第一次說話︰「田甜他們……出門帶傘了嗎。」男子的聲音有些低。
田欣本就是個剔透的人,淺淺一笑︰「這是下午才變天的,姐姐原本說晚上會回來的。」說著,風乍起,帶著濕濕的水氣,「只是看樣子,怕會在娘家住一晚了。」她不回來,田欣面對著許子秀有些手足無措,只是好在,他子回來就沒跟自己說過一句話,飯後一直在收拾自己的東西,也沒來找她。
「是麼。」許子期眸子微微一黯,田欣察覺,正要安慰,就听見男子說道︰「那我先回屋了,對了,子秀說有事找你。」
田欣一時愣在那里,抬頭就看見了許子期身後的人。許子期轉身拍了拍許子秀的肩膀︰「有話好好說。」然後便揚長而去了。
田欣撇開眼,往後縮了縮︰有什麼好說的啊,要說什麼明天說不行嗎。女子在心中吶喊,不知道許子秀是不是要興師問罪。
「你……」沉默了半響,許子秀終于開口道,「最近還好嗎。」
田欣一愣,抬頭看著他,連忙點了點頭。
「我今天回來的時候看見周義了。」許子秀果然還是想弄明白。
周義?田欣敏銳的神經一下子就被觸及到了,連忙說︰「上次的事情是你誤會了,我跟他什麼事也沒有。」
「沒有?」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說喜歡我,可是……」可是我一顆心完全都懸在你身上,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口。
「可是什麼?」許子秀看著她追問道。
「可是我看見你了,所以沒顧得上……拒絕他。」最後三個字很輕,卻清晰的落在了男子的心里。許子秀激動的握著她的肩膀,喜不自勝︰「你剛才說你是要拒絕他的。」
田欣不知為何,見他如此開心,心情也好了起來,原本那一點點不自在似乎也煙消雲散了。
只見女子抿唇,淺淺一笑,點了點頭︰「嗯。」這樣,算是解釋清楚了吧。
平水縣,仙鶴樓。
寒風透過窗欞吹進來,一陣瑟縮。田甜看了一眼關著的窗戶,想必外面已經是漆黑如墨了。
楊老板正在跟劉亦城談著拿酒的細節,田甜沒有帶田豐出來,有些懊惱,她不是不清楚這些,只是跟劉亦城談生意,她總不能心平氣和。
忽然,女子嗅到了雨水的味道,伸手推開窗戶,果真是下雨了。
風,猛然的灌了進來。
「真的下雨了……」女子喃喃道。
劉亦城自田甜發呆開始,就一直有意無意的看著她,談話
tang的人也變成了李總管跟楊老板。
見女子推開的窗戶,若有所思,卻沒有說話。老楊听見雨聲,說道︰「辛虧你今晚沒有回村子,不然這會兒一定淋在路上了。」
田甜不知道有沒有听進去,忽然說道︰「談完了嗎?」
楊老板一愣︰「差不多了,你有什麼想法嗎。」
田甜伸手重新關好窗戶,看著劉亦城︰「我只有一個條件,我供給你的酒,除去楊老板的利潤,我的那部分,我分文不要,充做還你的債務。」
男子嘴角似有若無的笑意,漸漸的隱去。他知道,田甜這是在跟他劃清關系。
他不喜歡這樣。
「不過供酒多少得由我說了算,我不能把所有的家當都壓在你這邊。」田甜說著看著老楊,「楊老板覺得這樣可好。」
「這是你的盈利,自然是隨你了。」他並沒有意見。
「那就這麼定了。」田甜說著起身要走,忽聞男子說道︰「等一等。」
田甜低頭看著他的絕世容姿,見他淡淡道︰「酒樓也是開門做營生的,你如此說,要是哪天一滴酒也不給我,我豈不是麻煩了。」
田甜有些訝異,他居然能對自己說出這麼正常的話,轉身提起桌上的筆,不管三七二十一,翻到最後的沒有用的紙張,算起了公式。
老楊湊過來看的一頭霧水,劉亦城也是不明所以︰「你在畫什麼?」
田甜自然知道他們沒見過阿拉伯數字,更不知道加減乘除,這也是為什麼田甜不太願意自己管賬,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說著看著冊子上的算式,揮毫寫下了結果,「從正月起到明年四月,我保證每月至少向仙鶴樓供應三百斤酒,四月過後會重新計算。」
「三百斤啊,你確定嗎。」老楊問道。
田甜點點頭︰「隨後我會讓田豐跟你對一下。」說著看著劉亦城,「這樣可以保證你的酒樓每天可以有十斤的桃花釀,李總管應該清楚,這是我最大的誠意了。」
男子看著她,一臉的深意。田甜見他不說話,轉身道︰「我還要回去,先告辭了。」
老楊還在研究田甜寫在冊子上的算式,听見她這麼說,趕緊道︰「可是外面下雨了。」
田甜擺擺手︰「沒事的,我想起來還有急事。」不知道為什麼,從夜幕降臨之後,她就一心想著回許家。剛才冬雨落下的時候,這種想法更加強烈。
可是,外面正在下雨,田甜看見雨不大,便低頭跑進了雨里。雨水很細,風卻很涼,夾雜著雪花。
田甜跑了沒多遠,便听見身後匆匆的馬蹄聲,猛然回頭,便被人拉上了馬背。一時錯愕,抬頭便看見了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你做什麼!」
「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我自己會找馬車。」田甜掙扎著,她不理解,為何他總能為自己做出這種沖動的事情。
劉亦城低頭看她一眼︰「你就那麼想跟我劃清界限麼。」
田甜手心一緊︰「是。」
「吁……」男子忽然勒住了韁繩,「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再復雜的關系總會理得清的,你我現在只是做生意的伙伴。」田甜冷著臉說道。
「是麼。」劉亦城冷冷一笑,冬雨下顯得格外冰冷,「要是許子期背叛了你呢,你還會這麼決絕的跟我拉開距離麼。」
男子的話像魔咒一樣,鑽進了田甜心里,片刻,女子心慌意亂的跳下了馬︰「你別再跟著我了。」
劉亦城驅馬慢慢的跟在她身後︰「我記得,你欠我一個條件。」
田甜一愣,停下了腳步,回頭迎著雨水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我的願望就是,如果有一天許子期背叛了你,你要來我身邊。」
田甜愣愣的看著他,劉亦城已經拉住了馬的韁繩轉身離開了。夜色中,女子吼道︰「你對我這麼執著究竟是為什麼!」
沒有人回答她,只有雨聲淅淅瀝瀝。
當田甜濕漉漉的回到家的時候,眾人嚇了一跳。
喬芷蘭趕忙拉她進屋︰「快把濕衣服換下來,會著涼的。」說著見她不說話,問她怎麼了,是不是生意沒談成。田豐听見動靜,也跑了過來,沒顧得上打傘。
田甜搖搖頭︰「談成了。」然後看著田豐,說道︰「去找輛馬車,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