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有人看守著。
但正是凌晨快要天亮的時候,人在這個時候最想睡,便是徹夜盯的人這個時候也最是疲倦想要睡覺的時候。
這麼多的燈,總能弄出一點動靜來。
又是秋高氣爽,天干物燥的時候。
屋子里雖是簡陋,被褥和帳幔什麼都是半舊的,但也極易著火。
全身軟綿綿一點力都沒有,容華也只能慢慢地挪。
只要這邊有動靜,她就相信周珩能注意到。
近了,近了,容華一點一點地挪。
砰的一聲悶響,往床下滾去,滾下去的瞬間,容華順手帶了下帳幔,然後借著下滾的力道,往一旁多滾了幾幾下。
躺在地上容華看著燒了起來的帳幔和被褥,鼻息間傳來焦味,容華卻緩緩勾起了唇角。
火沿著帳幔就往上串,床也燒了起來。
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容華心情是極好,只恨自己不能潑幾桶油上去。
「走水了!」等人發現的時候,火已經竄上了房梁,燒得如火如荼了。
「快,救人!」白凜冷著臉看著那濃濃的煙和火,喝道。
還真是放火了!
她是怎麼做的?
怎麼就不能乖乖地听話呢?
隨即,白凜模了下脖頸的疤,眼里閃過一絲笑意。是了,她要是能乖乖地听話,那他也不會如此執著了。
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得到。
跟著了魔了一樣,如瘋了一般,就是想把她禁錮起來,然後狠狠地蹂躪她,要讓她身心都只能屬于他!
桐薈推開門就直接往里闖。
「主子,會不會引起王爺的注意……?」常川很是擔心。
「不會。」白凜一臉的自信,「就算是他在面前,也不會看出什麼破綻來的。」
人都已經換了個容顏了,周珩就是在面前也不會認出人來。
怕什麼?
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常川動了動嘴角,想勸沒有再說。他就不明白,自家主子怎麼就如此執拗了,這天下女子不多了去?
為何就如此心心念念,費盡心機揪著這葉五姑娘不放?
好在是葉容華如今是跟葉家月兌離了關系,不是官宦人家的姑娘了,可這葉姑娘不是葉家的人了,可人家和昭王爺關系不錯啊?昭王爺比葉家更讓人頭痛好不?這一個不慎,就是白家都要受到牽連啊!
常川真是滿心的擔憂。
可主子已經做了決定了,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去滅火吧。」白凜吩咐了一聲。
常川就帶了人去滅火。
左鄰右舍听得動靜,都從被窩里爬了起來,趕過來撲火,一時間人叫,狗吠鬧得天翻地覆。
……
城里卻是風聲鶴唳。
顧及容華的名聲,也不能張揚。
當晚一得了消息,周珩立即就跟正德帝說有人潛入了王府,偷布防圖!
正德帝一听,立馬大怒,便是如今周珩在京城沒什麼人,可他在滄州卻是待了那麼多年,滄州與西涼接壤,這行軍布防圖要是被盜走了那還了得?
正德帝一怒,立即就吩咐了董大人配合著周珩追查,並讓九城兵馬司和順天府全力配合搜查。
「城門當即就關了,然後城里也是挨家挨戶地搜,就是破廟都沒有放過,一寸一寸地搜,可已經找了兩個晚上一個白天了,人卻還是沒有消息!許是還沒有查到地方。」董大人說道,然後抬頭面上帶著風暴的周珩問道,「王爺,您可知道容華這丫頭有沒有私仇?」
挨著住了這麼久,董玉蘭和容華又是手帕交,又見她身世飄零,知書達理為人大方,董家人都喜歡她,董大人和董夫人是把容華當女兒疼,董家兄妹是把她當妹妹疼。如今容華出了事,董家人都非常擔心。「只恨,當日府里的人都太大意了。」董大人又恨聲道。
「中秋那晚,為了與民同樂,所以皇上吩咐了城門特意晚關了兩個時辰……」董沉舟抬眸看向周珩說道,「是不是人已經當晚就離開了?」
「應該不會那麼快,管家得了春天那小丫頭的消息,就直接派人去守在了城門口。」董大人搖頭說道,「這城里挨家挨戶也是要花些時間的。」
「我已經派了人守住了各要道,沒有可疑的人離開。」周珩低聲說道,聲音冷冷的,帶著壓抑。
董大人想了想,道,「城外範圍更大,王爺的人手可能不夠,明日我抽調一部分人去幫助王爺您搜城外。」
周珩點頭。
他手里是有幾百人,可城外範圍更廣,而他的人也不能分得太散,不然尋到了人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對方顯然是做好的充足的準備。
董大人看向周珩道,「王爺您去歇一歇吧,微臣和沉舟先回去了。」說著就站了起來。
周珩微頷首,也站了起來。
董大人抱拳,「王爺放心,以後容華丫頭的消息,微臣立即派人給王爺您送消息。」
「辛苦。」周珩微點頭。
「王爺言重。」董大人彎身,帶了董沉舟告辭回董府。
回到了董府,天還是黑的,一心擔心的董玉蘭和董夫人卻是已經起了床,兩人知道董大人和董沉舟回來了,就忙去外院,一進書房,見了屋里董大人和董沉舟的臉色,便知道還是沒有消息,兩人更為擔心。
「要是我當時拉著容華一起玩,或是留在家里陪她就不會出事了。」董玉蘭很是後悔。
「她一個姑娘家,能和人結什麼私仇?」董夫人皺著眉頭說道,「要說有仇,也就是林家和她有些不快,容華丫頭平日里那麼乖巧,怎麼會和人起什麼沖突?」
頓了頓,董夫人紅了眼眶道,「這天殺的,這天子腳下,居有人如此膽大妄為,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抓著定要把人千刀萬剮了。」
董玉蘭也低頭含淚。
「會沒事的,容華丫頭聰明機警。」董大人安慰妻子和女兒說道。
「嗯,母親,妹妹,容華妹妹肯定會沒事的。」董沉舟也勸道。
董夫人擦了眼淚,道,「你們也餓吧,我讓人去給你們做點吃的,然後你們眯會,等天亮了再去尋人,這人啊得吃飽了才有力氣做事。」
「在王爺那邊吃了些東西,不餓。」董沉舟搖頭。
「那好,我蘭兒就不打擾你們了。」董夫人點頭,拉了董玉蘭離開。
……
傅久藺的親隨朱灼也敲了傅久藺的門,低聲喚道,「公子。」
「進來吧。」傅久藺張開了眼楮,翻身坐了起來。
朱灼推門走了進去,先是點了燈,然後才稟告說道,「五姑娘那邊的防衛更嚴了幾分,董大人和董二公子剛才離開王府到家。」
傅久藺笑著站了起來,倒了一杯茶低頭喝了一口,潤了潤有些發干的嗓子,然後端著茶杯走到了窗邊,「不要去探宅院里的動靜了,遠遠注意著昭王爺的動靜。」
布防圖?有這麼好偷?
周珩他會這麼大意讓人偷了布防圖?
王府的侍衛會那麼沒用?
王府的侍衛如何,他是不太了解,可容華宅院里的護衛他是了解一些的,而且他很肯定的那些護衛就是周珩派過去的,不然,小小一個葉家,哪有那麼大的能耐培養出那麼多的人出來,換句話說,葉家要是能培養出那些人出來,葉家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顯然這是打著幌子要掩飾什麼呢!
白天的時候他還去了一趟董家,董大人,董夫人,董沉舟和董玉蘭都難掩其臉上的焦急,而董府的下人也一個個都似是神色嚴肅。
昭王爺失了布防圖,董家的人上上下下會那麼緊張?
所以,王府失竊是假,那丫頭出事才是真!傅久藺幾乎是可以斷定。
如此有把京城翻過來的架勢,難道是那五姑娘不在宅院里?傅久藺想了想,道,「我記得上次派了過去盯梢的時候,提過另有人在查探五姑娘?」
「嗯。」朱灼點頭回道,「只是公子您吩咐了,就沒有追查那些人是什麼來路。」
說完朱灼又加了一句,「而且對方也十分謹慎。」就是就算當時他們查了也未必能查出來。
傅久藺微微點了下頭,「嗯,記得小心些,不要讓昭王的人察覺了,若是是我猜得沒錯,是葉姑娘出了事。」
傅久藺摩挲了下茶杯,道,「最好是先一步把人找到,然後直接把她送走。」
朱灼皺著眉頭看向傅久藺,「直接送走?公子您的意思是——送回去?」
「嗯。」傅久藺低頭又飲了一口茶,點了點頭。
「這——」朱灼猶豫了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是個不錯的主意,但是……「王爺已經派了人在盯著公子了。」
「有我在這邊穩著他,他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來的,要是找到了人,你們就直接走,給我遞個信來就是了。」傅久藺笑著道。
「不等我們的人過來接應了?還有些日子,就該到了。」朱灼低聲問道。
「機會難得,不等了。」這麼好的機會,當然是該出手就出手,傅久藺搖頭道。
「是,小的這就去安排。」朱灼低頭應了,然後出了屋子。
傅久藺擱下了茶碗,也去了隔壁的做書房的廂房。
……
周珩揉了揉額角,一邊吩咐林勝道,「城里有董大人在,我們的人直接查城外,對了白家這邊的人有動靜沒?還有傅久藺那邊有什麼動靜沒?」董大人和董沉舟他是放心的。
「沒。」林勝拿了藥出來,並是倒了水一起遞了過去,一邊道,「王爺先歇會吧,您這身子扛不住啊。」
周珩接了藥就著水吃了,卻沒有下去去休息的意思。
林勝剛要開口說話,林夏急匆匆進了屋,「王爺。」
周珩驀地抬頭看向林夏,目光帶了幾分急切,「有消息了?」
林夏搖頭,「沒有什麼消息,不過西郊那邊剛有戶農家走水了。」王爺說了,有什麼異動就要一一回稟。
「走水了嗎?」周珩蹙眉低喃了一聲,倏地起身往外走,「走,我們去西郊。」
「王爺,屬下們去就行了,您就在府里坐鎮就是了……」林勝快要哭了,模了模身上帶的藥丸,忙和林夏一起疾步跟了上去。
天上的月亮早就已經落了下去,唯東邊的啟明星亮得驚人,街上一片漆黑,空曠無人,周珩一行人三十多人的馬蹄聲格外的清晰。
周珩只覺得每一聲馬蹄聲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心里無比的後悔——他不該去參加什麼團圓宮宴的。
「殿下,小姐她那麼聰明會沒事的,您先保重自己的身子啊。」緊跟在後面的林勝不遺余力地勸慰道,「到時候小姐回來了,您要是倒下了,那不是讓小姐心疼嗎?」
周珩臉色沉沉的,沒有理會他。
林勝的話,就吞沒在凌晨的風里,他急得嗓子都快冒煙了。
自知小姐被人擄走後,王爺就沒有合過眼。
他真是擔心王爺會毒發。
雖說以前在滄州行軍打仗的時候,戰事緊張的時候也是幾宿幾宿不睡,可以前那是他能壓制殿上的毒啊!
現在的情況就是解藥還沒配出來。王爺一旦毒發就是身亡!
听得急促的馬蹄上,城門上的士兵就早早就警惕地醒了,隱約見得匆匆往城門來的一行人,喊道,「何人?敢夜闖城門?」
周珩先一步拉住了韁繩停住了。
「快快開門,我們是昭王府的人,要即刻出城追查偷盜布防圖的賊人。」林夏大聲說著,並把丟了一塊令牌上去。
上面的人伸手接了,然後遞給了一旁的隊長。
隊長接了令牌,借著城牆上掛著燈,細細看了,目光朝眾人簇擁的周珩看了去,如墨描的容顏,冷峻得冰雪,忙拱手躬身道,「卑職見過王爺,王爺請稍等片刻,卑職這就開門。」
說著揮手道,「開城門。」
然後又把令牌朝林夏丟了去。
布防圖,城里如是風聲鶴唳。誰會去偷布防圖,那是叛國的罪啊?不定就是西涼派過來的奸細!
周珩一行人如箭一般出了城,然後很快消失在了淡淡有了一抹亮色的晨色里。
……
雖是有左鄰右舍的幫忙,可院子離水源遠,家里儲水又有限,天空泛了魚肚白,才撲滅,容華住的屋子,還有左右挨著的兩間房也燒著了。
等火撲滅了,鄰居們安慰了一番這才一一離開。
等鄰居們都走了,白凜這才轉頭看向一旁灰頭土臉的容華,「你瘋了不成!」
「我沒有瘋,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容華目光比天邊的啟明星還要明亮,還要璀璨,「可惜了,沒有把這里院子全燒了。」
這麼大的動靜,周珩肯定知道了!
只要再等一等,他就來了!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白凜瞪著眼楮看向她,深邃的目光里隱隱翻涌著怒氣,「你難道不知道,會出人命的嗎?我們要是沒有及時醒來,沒有及時進去把你救出來,那你現在就是一具燒成焦炭的尸體,你就不怕死嗎?你要鬧也要有個度!」怎麼能拿自己的命來冒險?
「死?有什麼好怕的?」容華目光平靜地看向他,道。
她是已經死過的人,有什麼好怕的?
而且,他白凜的人也不會那麼沒警覺。
「不怕?你不怕死?」白凜冷笑一聲,目光沉沉地看向容華,「你是不想留在我的身邊吧?」
「是啊,留在你的身邊,我還不如死了。」容華點了點頭,翹了翹唇角,勾了一抹笑容,便是這易容後平淡無奇的容貌也帶了幾分妍色來。
「你!」白凜目光定定地看著她,然後臉上的緩緩地褪了下去,然後慢慢笑了起來,輕聲道,「你放火,不是想死,是想給周珩送信吧?」
容華但笑不語。
她就是想給周珩遞信息,告訴他,她在這里,在這里等著他來救她!
「你別妄想了。」白凜目光溫柔地看向她,搖頭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昨天你還在昏迷的時候,周珩的人就過來搜尋過了。」白凜臉上的笑容越加的溫和,「他們見過你,沒有認出你來。」
周珩已經派的人已經過來過?容華心一緊,隨即微微一笑,道,「如今我這個樣子,他們當然是不認識我的,莫說是他們了,便是葉家的人來,也是認不出我來的。」
「你明白就好。」白凜伸手。
容華皺著眉頭腦袋就往後縮。
白凜笑了下,伸到了半空的手收了回來,笑著說道,「好了,以後可不許如此胡鬧了,拿自己的命來冒險了。」
容華微笑。
「你帶她下去梳洗一下,然後半刻都不能離了她左右,要是再出了這樣的事,為你是問!」白凜目光一斂,嚴厲看向桐薈。
「是,公子。」桐薈低頭應了一聲,伸手抱住了容華去了沒有燒的屋子。
「收拾東西,天亮吃了早飯就準備出發。」白凜吩咐了一聲,然後看向常川道,「去年你和昭王爺的人打過交道,雖是晚上,他們可能認不出你的容貌,但對你的聲音肯定是熟悉的,小心為上——你稍微把臉涂黑些,你跟在人群里,不要出聲。」說著白凜看向另外一個人,「常河,等會你跟著我。」
「是。」兩人忙是應了去收拾東西。
桐薈邊給容華洗臉,一邊道,「姑娘您可是嚇死奴婢了,您不要這樣嚇奴婢了。」
說著眼眶也跟著紅了。
容華沒有理會她。
桐薈也不惱,依舊是笑盈盈地說道,「延陵府那邊可好了,風景溫婉毓秀,人也非常的熱情,姑娘您肯定會喜歡上那里的……。」桐薈扶著容華坐在了凳子上,笑著道,「姑娘您稍等,奴婢去拿衣服。」
說著就出了屋子。
白凜見桐薈出來了,吩咐道,「走的時候,你是主子,她是丫頭記住了。」
桐薈點了點頭,去拿了衣服才回。
容華的是一套半舊的草綠色布衣,給她換好了,桐薈才是自己梳洗。
桐薈則是粉色的綢緞對襟小衣和鵝黃色的月華裙,如此一穿著桐薈如是小家碧玉一般甜美親切。
容華看了看,笑了下。
桐薈臉色微澀,笑道,「是公子的意思,委屈姑娘了。」說完屈膝出了屋端了早飯進來,先喂了容華吃了,然後自己匆匆吃了。
白凜等人已經準備好了,等她們兩人吃好了,就立即啟程。
容華是桐薈抱著上的馬車,上了車,她不僅是全身無力,還被點了啞穴,話也說不了了。
容華靠在馬上,听著咕隆咕隆的聲音,心里隱隱有了焦急。
周珩應該是趕得及吧?
……
急促的馬蹄上遠遠地傳來,容華騰地睜開了眼楮。
「掀開簾子看看。」容華看向桐薈,無聲說道。
桐薈甜甜地笑著說道,「外面陽光烈著呢,會曬著姑娘您的,還是不要掀了吧……」
容華冷冷地看著她道。
桐薈想了想,還是掀開了車簾。
容華放眼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飛馳駿馬上的周珩。
冷峻的容顏如是雕琢而成,帶著一身燦爛的朝陽,飛一般地朝她的方向奔馳而來。
周珩他——真的來了!
容華鼻子有些發酸。
見得白凜的車隊,周珩一行人挺了下來,「停!」
白凜一揮手,車隊停了下來。
「我等是捉拿偷盜布防圖的賊匪的,你們是誰,這是去哪?」林夏大聲問道。
「這位官爺,草民楊路定州人士,前些日子和妹妹一起過來探親,現在我和妹妹一起啟程回定州。」白凜下了馬,陪著笑容拱手說道。
其余的人也都下了馬,白凜吩咐了常河把通關命令和戶籍等都遞了過去。
林夏吩咐了人接了遞給了周珩,然後自己帶了人去一一去查看。
常河迎著林夏到了馬車旁,「這是我家小姐,官爺。」說著伸手掀開了車簾。
「民女給官爺請安。」桐薈臉上的甜笑帶了一抹紅暈,羞澀說道。
常河見著軟綿綿靠在車壁上的容華,笑著跟林夏解釋說道,「小姐的貼身婢女有些不舒服,還望官爺見諒。」
容華著急看向林夏給他使眼色。
林夏目光掃過了容華,然後目光細細往桐薈看去,仔細端詳了一番便轉了頭,叫人過來搜查馬車的夾層什麼的。
容華瞪了眼他的背影,心里怒罵,林夏你個廢物!
容華抬眸往前面馬背上的周珩看了過去——
周珩似有所感覺剛是抬眸看了過來,車簾卻放了下去,隔擋了朝陽,也擋住了兩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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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見面了吧—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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