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青听著她的話,似懂非懂。超越愛情的,會是什麼?是她與那個銀發男子的那種感情嗎?那斷情呢?只是朋友嗎?那麼優秀的男子,世間幾個女子不會愛?
一路上,每個人的心情都不一樣。各懷著小心思,小情緒。
終于,馬車到了一個村莊口,卻被村民攔了下來。斷情和影看著這些村民,不知是何意?
「外來人,不準進村。」為首的一個老者老態龍鐘,拿著一根拐杖,厲聲喝著他們。
這個村,人口比較多。而且男子也生得強壯。他們都帶著警惕看著這輛來歷不明的馬車,還有這兩個怪異的人。
就在斷情要說他們來找誰的時候,莞青撩開了車簾,彎著腰鑽出了馬車,利落的跳在地上。然後微笑著沖老者點了一下頭,「喜伯,他們都是凌王爺的朋友,還有,凌王妃也在馬車里。」
莞青的話,讓兩邊的人都發愣了。
陰沁坐在車內,听到莞青和這些人說話如此隨和,而且還提到凌王爺,凌王妃,那她是一直知道他們來找羽夜凌的,也知道她的身份,更知道羽夜凌在哪里。可是為何,她一路都沒有說?
而這些村民驚訝的是,這馬車里的竟然是凌王妃。村民們面面相覷,最終還是由喜伯開口,「莞青姑娘說他們是凌王的朋友,我這老頭子自然是歡迎。你們讓開,讓開。」
喜伯拿著拐杖,讓攔在村門口的村民都讓出路。斷情便駕著馬車,駛進了村莊。莞青不有再上車,而是在前面引路。
不過他們都納悶了,這村民們都知道陰沁來了,怎麼凌王就沒有出門來迎接呢?陰沁更是心里沉沉的,她覺得,羽夜凌定是出了什麼事。不然,莞青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而且對這里的地勢輕車熟路。
終于,馬車停在一個稍稍寬敞一點的院子里。院子外有侍衛把掃著,當他們看到莞青的時候,都顯得很有禮。再看到馬車上的兩個男子時,侍衛拿著長矛擋在了門口。
「你們是何人?」侍衛沖著斷情和影,臉色很凝重。
莞青笑著對他們說︰「他們是凌王的朋友,送凌王妃來的。」
侍衛一听凌王妃,便有些懷疑。不過莞青姑娘說的話,又怎麼不可信呢?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不得不慎重。
這時,院子里走來一個青衣男子,正是玄月。他听到外面有人說凌王妃,便趕緊過來看看。當看到兩個陌生的男子時,眉頭皺成了川字。
送凌王妃自當是由王府的侍衛送,可這兩個男人他根本不認識,而且還是兩個英俊的男人。況且這馬車並非是凌王府馬車,種種跡象,都表明他的懷疑是有道理的。他把目光落在莞青身上,雖然她是在給王爺醫治,但也不能任由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還愣著干嘛?這是你們凌王妃!」莞青就奇怪了,怎麼一個個都愣著。
玄月警惕的看著斷情和影,「莞青姑娘是不是搞錯了?王爺可沒有這兩個朋友。」
莞青一愣,敢情這玄月是不相信自己了。她指著馬車,語氣有些不滿,「他們就算不是凌王的朋友,但馬車里的人確實是凌王妃。信不信,由你!」
說完,便瞪了玄月一眼,沖進了院子。
玄月並不知莞青見過陰沁,所以對她的話,自然有所保留。就在此時,車簾被一只縴縴玉手撩開,一個白影出現在玄月的視線里,接著,玄月便走上了前,驚得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王妃!」
斷情和影跳下馬車,影伸手扶過陰沁。兩人之間太過和諧,讓玄月更是驚詫不已。不過,看到陰沁的臉色時,還有她右手被包扎著,這樣子,明明就是受了傷!
陰沁下了馬車之後,對玄月揚起笑容,「怎麼,才多久不見你就不記得我了?」
被打趣的玄月微微紅了臉,他哪里會想到王妃會和兩個陌生的俊男子在一起?不過,看到王妃的樣子,他不禁有些擔心,「王妃怎麼也受了傷?」
陰沁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抓住了他說的那個‘也’字。除了她,難道羽夜凌也受了傷?
「王爺呢?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羽夜凌若是知道她來了,不可能還不出來。結合莞青,玄月說的話,她更加堅定自己的猜測。羽夜凌一定是出事了。
玄月自知自己說錯了話。但王妃已經來了,再怎麼瞞也瞞不下去。
「王爺前幾日去查看挖的水渠進況,哪知一塊大石頭落下,差點砸了一個工人,便去救他。也是這一救,王爺的腿被石頭壓住。」
「嚴重嗎?」陰沁壓抑著心中的痛,冷靜的問著。不過,連莞青都出動了,想來傷是嚴重的。好在,莞青沒有叫鬼醫來,否則,那才是最嚴重的。
玄月點點頭,「大石頭壓住了王爺的膝蓋,因為石頭太大,在搬的過程中只要稍有疏忽便會給王爺再傷上加傷,所以耗了不少時間。當救出來的時候,王爺的腿已經沒有了知覺。就在隨從的軍醫束手無策的時候,好在莞青姑娘出現。現在,王爺的傷勢已經有所好轉,只是不知何是才能完全恢復。」
說話間,陰沁已經進了院子。由玄月帶著她來到羽夜凌的房間外。斷情和影,識時務的留在了院子。兩人心里五味雜陳,卻又不舍得離去。
陰沁看著那扇門,喜悅,擔心,全都是因為門里的那個人。輕輕的推開了門,里面的光線不是那麼明亮,卻也溫馨,一股淡淡的草藥味聞著整個都輕松。屋子里的擺設很簡單,除了一張木桌和木凳外,沒有多余的東西。
那一塊布簾內,應該就有她思念已經久的男人。從未有過的激動,讓她竟然見初次見到情郎一樣,心中如小鹿亂撞般。
撩開簾子,出現在面前的一張木板床,沒有床幔。床上的人,在她一進去便轉過了頭。
四目相對,眼里包含著太多的感情。明明很思念,相見卻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羽夜凌沒想到,她竟然來了!他是想她的,但不希望她來。只是才幾日不見,她似乎更消瘦了。她的手……
「過來!」
突然開了口,語氣有些硬。陰沁愣愣的站在那里,皺起了眉。在他凌厲的眼神里,她一步步慢慢挪動。就在離床邊還有一步的距離,她便停下了。
羽夜凌看到她的手纏了好些白布,伸手拉過她的左手,她一個踉蹌便倒在了他的懷里。為了不踫到了的腿傷,她硬要站起來。
「別動!」
被他這麼一吼,陰沁確實是沒有動,只是用半邊身子撐起,免得壓到了他的傷。但剛剛他拉自己左手時,又牽動了肩膀處的傷。為了不讓他再擔心,便強忍了下來。
執起她的右手,拆開那纏著白布,每拆一圈,他的眉頭,皺得越緊。直到一條長長的傷口出現在他面前時,心像被針刺了一樣的痛。
傷口並沒有愈合,只是被藥草包著,但依舊可能看出那傷口有多深。
「是誰?本王殺了他!」
羽夜凌看著心愛的女子受了這樣的傷,恨不得將那個不知死活的人碎尸萬斷。剛看到她的臉色突然慘白,額頭還浸出了汗珠。心下一急,雙手握著她的雙肩,只是這一握,陰沁更是發出了一聲悶哼。
羽夜凌立刻放開自己的手,這才發現,她的左肩處,有一絲血跡滲出。他的眼楮里有濃濃的擔心,小心的解開她的衣服,只見胸口處原本結痂的傷口再次裂開。
「怎麼會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
知道是自己的不小心讓她疼了。心里一陣自責。
陰沁看著胸口處的傷,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手,「沒事。到是你的傷……」
一直都是他在關心著她,她見他手停了,這才輕輕掀開他的褲腳,膝蓋處用藥草敷著,兩邊還用木板固定著他的左腿。
見她轉移話題,羽夜凌卻不依了。他原本就是怕她擔心自己受了傷,所以才沒有告訴她。現在倒好,她帶著傷來見他了。
「本王沒事。你這傷,到底是誰做的?」
她的武功極高,能傷她的人,少之又少。而且,下手這麼狠,不是被人買凶殺人就是遇到了仇家。不過,她的身份這麼隱秘,仇家干的幾乎是不可能。唯一就是有人買凶殺她!
陰沁知她若是不說的話,他一定會追問到底。
「我也不知道是誰。」若她知道的話,她就沒那麼懊惱了。
她將與滅絕發生的事,一一告訴了羽夜凌。自然也說了是誰救了她。
羽夜凌听後,輕柔的替她在胸口上上了藥。他知道她在京城做的一切,還把柳正德給扳倒了。現在最恨她的,自然是柳正德。當然,還有太後皇後,甚至是皇帝也被懷疑在內。
等他回京,一定要好好查清楚。
他對那兩個男人倒是感激,但感激不等于認同。影就算了,但斷情,他真的想不到為何對陰沁也窮追不舍?
他的女人,真的魅力無限。竟然讓兩個身份不簡單的男人護送,更不簡單的是,他們明知陰沁嫁了人,還肯這麼努力。
「他們呢?」
替她掩好衣服。又將她的手重新包扎了一番。他想,那兩個男人到底是救了他的女人,就算心里再怎麼不舒服也該謝謝他們。
陰沁看著他細心包扎,臉上露出了笑。沒想到,他們連受傷,也在同一時間。
「在外面吧。」這一路,若不是他們,她還真是有些麻煩。不過,最感激的是,他們救了她。不然,今日也不會跟這個深扎在心里的男人相見。
羽夜凌听後,將頭發用手指梳了梳,然後再整理一下衣服。這才掙扎著想下床。
陰沁見狀,立刻阻止他下床,「你要干什麼?」
「為夫要去謝謝那兩個恩人。」
陰沁挑了一下眉,突然輕笑一聲。他有時真是可愛得緊,明明討厭他們,但依舊可以如此大度。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急于趕別人走。
「你能走嗎?」她確實該好好去謝謝他們,但不免有些擔心他的腳。
羽夜凌勾過陰沁的下巴,輕佻的對她眨了一下眼,「為夫若是想做個床上運動,也不成問題。」
陰沁拍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都什麼時候,還這麼不正經。
拿過旁邊的一個像喜伯一樣的拐杖遞給了羽夜凌,只見嫌棄的看了一眼。最後,還是不得不拿著。左腿不能使力,好在右腿是沒有問題的。
他拿著拐杖撐著站了起來,雖然現在行動不變,但一身紫色長袍和俊美容顏依然沒有減少他的邪魅。反而帶著一點病態,更添加了他的邪氣。
陰沁想要扶他,卻被他拂開了,「你也有傷。好好照顧自己就行了。」然後拉過她的左手,握在手中。他現在,只需要牽著她的手就好了。
久違的感覺,再次圍繞著。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
院子外的一棵梨樹下,上面已經有累累果實。兩個男子站在樹底下,雖然不說話,但兩個人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自己保護了一路的女子,見到夫君的時候,就好像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也該是時候退下了。但卻舍不得離去。
這種感覺,好苦澀。明明知道不可能,卻還堅持著。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不過是多余的,卻還是忍不住想要替她遮風擋雨。
「你似乎很心甘情願。」
斷情看著影,一路走來,他能感覺到影對陰沁的感情是不一樣的。而陰沁對影的感情,也非比尋常。
影側過臉,銀發落在他的衣服上,那淡淡的笑容,像個看破了世間俗事的男子,一切對于他來說,都有一種可有可無的感覺。
「難道你不是心甘情願的嗎?」影反問過去。
斷情想想也是,他不也同樣是心甘情願的做著這一切嗎?都是為了那個成了別人女人的女人,他就像著了魔一樣,腦海中不停的閃現著她的身影。
他的無情谷,他的名字,似乎都那麼諷刺。明明有情,卻叫無情。明明帶未斬斷情根,卻叫斷情。這,就是所謂的自欺欺人吧!
影見他不說話,喃喃道︰「兩年前,我一直以為陪她一生的人會是我。可惜天不遂人願,當我知道她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時,我有想過將她搶回來,禁錮在自己身邊。」
突然,他苦澀一笑。斷情看著他,听著他繼續說下去。
「她說,她已經不記得我們以前的事,甚至沒有了以前的那種感覺。呵……你可知,最痛苦的不是你追求不到,而是明明相愛過,她卻忘記了曾經。」
斷情這才覺得,自己對陰沁的感覺跟他相比起來,根本微不足道。也沒有想到,他與陰沁有過曾經。只是為何,陰沁會忘記了曾經?
「你為何不再爭取?」
「就算我爭取過來了,她的心也不在我這里。對我,也不再跟曾經一樣。她說忘記了,就忘記吧。我想,這一生,只要她幸福,我只默默的保護她就好了。」
她說過,有一種感情超越了愛情。他想,他需要那一種感情。
斷情不禁對這個男人刮目相看。難怪陰沁和他相處如此愉快,一個只付出不求回報的男人,他是怎麼都沒法比的了。
影再看著他,眼神帶著凌厲,「我不知道你對沁兒是何想法,但是,如果你傷害了她,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這是警告,也是提醒。他不希望,有人對沁兒做出任何的傷害。哪怕是羽夜凌,他依舊是這樣。只要誰對沁兒不好,他會不惜一切代價讓那個人死無葬身之地。
斷情听後,輕笑一聲,他完全能理解影的心情,「你覺得,我有傷害她的機會嗎?」
她對他,都不拿正眼看。試問,這樣要如何去傷害?他還真希望能傷害到她,能傷害,說明在她心中有一席之地。或許,他也該退出這一場不可能的戰爭,正如影所說,她幸福就好。
听了影的一席話,總覺得弄清了自己的感情。他對陰沁確實是有好感,甚至有一種想要將她據為己有的沖動。但跟影比起來,他真的沒有一點資格擁有陰沁。
兩人不再說話。
一陣有些深沉的聲音響在他們身後,兩人同時轉過身去。看到一對絕色佳人正站在他們面前。
白衣的陰沁和紫衣的羽夜凌,明明兩個反差如此大的顏色撞在一起,竟那麼和諧。
羽夜凌左手拿著拐杖杵在地上,右手牽著陰沁的左手,兩人十指緊扣。讓人羨慕,又是那麼刺眼。
「二位來了,怎麼不去屋里坐著?」
這兩個男人,都是不簡單的人。雖然受了傷,但也不能輸了氣場。
影看著他們在一起那麼相配,臉上露出了笑容。
四人進了正廳。說是正廳,擺設很簡單。幾張竹椅,一張矮桌。桌子上用一個瓶子擦著幾朵帶算鮮艷的花。
玄月見王爺和這兩個男人和和氣氣,心里雖然不明王爺何時多了兩個朋友,但還是做足了待客之道。倒上了莞青泡的茶,便退到了門外。
「听沁兒說,多虧了二位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謝,日後有什麼需要本王幫忙的就盡管來找本王。」
不管怎麼說,他們兩個人都是他的情敵。雖然現在他是勝者,但依舊不可能看。特別是影,他與沁兒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雖然沁兒已經對他沒有其他感情,但對于這麼一個用情至深的人,誰也不會掉以輕心的。
斷情淡淡一笑,飲了一口茶。別說,這茶泡得真好。喝下去,有一股清涼的感覺。
「王爺已經欠本座三個人情了。」
他冷不防的一句話,讓羽夜凌微微一愣,隨後大笑起來。沒錯,第一次他來殺他,是陰沁出現,兩人才免了一戰;第二次,是在鬼醫的竹林里來殺他,那時他不知道,後來沁兒跟他說過;第三次便是這一次,他救了沁兒。
不知不覺中,竟然欠了他這麼多次。他們似乎也相識了許久。
「谷主說得沒錯。若谷主需要本王做什麼,竟然提出。能答應的,一定答應。」
「本座要什麼,王爺不清楚嗎?」
斷情挑了一下眉,帶著戲謔看著羽夜凌。
他的話一出口,屋子里的氣氛便有些變了。
羽夜凌握緊了陰沁的手,臉上一片淡然,「谷主也清楚,本王唯一不能答應的事是什麼。所以,谷主還是說說其他的吧。」
兩個人之間,明明不那麼熟,偏偏看起來都很了解對方一樣。
斷情再泯了一口茶,「那等本座想到再來向凌王討吧。」
二人像是在打啞語,但屋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說的是什麼。只是沒有再說開,這種感覺,就像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如此,很好。」羽夜凌也不勉強。
影一直不言不語,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陰沁。根本不需要拿什麼來換,只是低著頭,喝著茶,听著他們的對話。
一時間,再陷入了沉寂。
「王爺……呃,該換藥了。」莞青端著給羽夜凌要換的藥進了正廳,里面詭異的氣氛讓她不由縮了縮脖子。玄月站在門外,又不阻止她進去,早知道就不進來了。
其實玄月覺得屋里的氣氛一定有些異樣,所以莞青進去的時候,並沒有攔下她。
陰沁站起來,走到莞青面前,要接過她手中的東西。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難不成這些天,都是她在替羽夜凌換藥?
「我來!」
「你的手……」莞青不禁擔心她的手。
陰沁瞟了一眼自己的手,「無事。」況且那藥盤又不重,她還沒到那種地步。
莞青看了一眼羽夜凌,便點點頭。看了一眼端著茶杯喝著茶的斷情,心里有那麼一絲喜悅。他終于喝了她泡的茶!
「玄月,給二位公子安排一下房間。」
羽夜凌站起來,接過陰沁手中的藥盤。對斷情和影說道︰「本王去換藥,二位若是不嫌棄,便在這里將就住一晚。」
「王爺請便。」斷情覺得,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羽夜凌便點了一下頭,出了正廳,回了之前的屋子。
玄月見主子走了,便帶著他們兩人去了另外兩間小屋,莞青看著斷情的背影,走到他之前坐的位置,端起他喝過的茶杯,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回了屋子之後,陰沁一聲不吭的接過羽夜凌的藥盤,然後掀開他的褲腳,小心翼翼的將包扎著他傷口的布輕輕拿掉,膝蓋有些紅腫,上面的肉似乎都爛了。因為草藥的原因,看起來黑漆漆的,怪嚇人。
這傷,比想象中的要嚴重得多。在莞青的醫治下還這個樣子,那剛受傷的模樣可想而知。
小心的將莞青配好的草藥放在干淨的白布上,再敷在患處,動作極其輕柔小心。
羽夜凌看著替他換藥的女人,忍不住伸手撩起垂落在她胸前的頭發。認真的陰沁,沒有理會他的動作。直到最後將紗布一頭押在了里面,才結束了整個換藥過程。
將換下來的舊藥拿到門外的簍子里,再洗了左手。擦干之後才又進了屋。
羽夜凌看著她一直不出聲,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輕輕拉過她的手,溫柔問道︰「怎麼了?」
陰沁抽回手,看著她替他包扎的傷口,想到之前都是莞青替他換的,心里越發不舒服。
她雖然知道莞青是有意于斷情的。但大腿膝蓋,也算是親密接觸吧。
總之,心里有些不舒服。
羽夜凌見她一直看著他的膝蓋,又想到剛剛莞青端藥來她的態度,便猜到大概她不高興的原因了。
「你放心,這藥是我自己換的。」
被看穿心思的陰沁抬起頭,「真的?」
羽夜凌用力的點了一下頭。難得她會吃醋!不過說起來,他似乎更有吃醋的資格。
「為夫可是拒女子于五里之外,那沁兒呢?」
陰沁見他那一雙漆黑的眼楮閃著異樣的光芒,心里頓時有點虛。她受傷了,肩膀和手都是影替她上的藥,說起來,她才是該被懷疑的那個。
「我,這是沒辦法。不過,我這又不是**地方,也無所謂嘛。」
肩膀處的傷,每次都是露出一點。在她心里,影是家人,所以覺得沒有什麼。不過,他畢竟是個男人。一個與魅姬差點走一輩子的男人。
對于一個丈夫來說,沒有人希望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人走太近,況且這還是個封建,以男子為尊的時代。而且,她的男人又不是一個普通人。
見羽夜凌不說話,陰沁看著他,泯了泯唇。
「我和他們沒什麼。他們是…」
話還沒說完,唇就被堵上了。陰沁睜大眼楮,看著同樣看著她的男人。
輾轉反側的吻,渴望已久的溫情,在此時化開了。久久,直到陰沁將身子全壓到他的身上,才結束了這個吻。
羽夜凌輕輕捧起她的臉,眸子里是滿滿的深情。
「我相信你的心!我該感謝他們,謝謝他們照顧你,把你送到我身邊。若他們不是我的情敵,那晚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現在想著陰沁那晚的經歷,到現在他還心有余悸。若是他們沒有出現,他會不會再也見不到她了?想到這里,他又一把將她抱進懷里。他不敢想象沒有她的日子。
陰沁還在感動他那一番話,又被他緊緊的抱著。手,也放在他的腰上。
「答應我,好好照顧自。不管我在哪里,我會為你好好活著,不管你在哪里,你為我好好活著。」在她耳邊輕聲動情的說著。
陰沁會心一笑,在他耳邊輕輕應了一聲︰「嗯。」
兩個人,雖然相識到成親沒有用多少時間,但都了解彼此。更多的時候,能站在對方的立場為對方著想。
「水渠現在挖得怎麼樣了?」
情已經溫完了。也該問問大事了。
羽夜凌讓她靠著自己,「進行的還算順利。這村子里健壯男子很多,加上之前招募來的人,可能還有十天,便可完工。」
有銀子,不管再難的事也能辦成,除非有人刻意阻撓。
一想到銀子,羽夜凌心中的那個疑問就深了。太師籌不到銀子,偏偏他的女人一下子就搞定了。他可不認為是王府的,王府有多少家底,他很清楚。
「沁兒,那一百萬兩銀子你從何而來?」
陰沁知道他一定會問這個問題,本不該瞞著他,但想了想,還是不說的好。
「我干殺人的事多年,想要多少銀子沒有?」
這俏皮的話,讓羽夜凌哭笑不得。敢情她真的殺了很多人,得了很多佣金。
不過,他也不再多問。他暗暗發誓過,不管她做什麼,無條件相信她。
「你被那個滅絕追殺,十之**是柳正德干的。他一榮華毀在你手上,肯定不會死心的。」回京之後,一定要讓柳府永世不得翻身。
陰沁同意他的話,不過除了柳正德最有可能的就是柳心絮。
「柳心絮可說過讓我生不如死。」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里閃著寒意。或許,柳心絮真的在動手了。
羽夜凌皺起了眉。他從不對女人下手,但是動他的女人,不管是誰,一定不會放過。
「等這事完後,該算的帳,一筆筆算清。」
就算他不說,陰沁也打算這麼做。
已是黃昏,莞青將飯菜端到桌子上,擺好碗筷。玄月便去喚人。
斷情和影被安排在西院,和羽夜凌住的院子相對。
這個院子是村長的,也就是喜伯。雖然喜伯年歲大了,但村里的人依舊听他的話,所以這村長也沒有換過。
喜伯為人和善,而且很樸素。這院子是大,也沒幾件值錢的東西,大多都是自己動手做的。
幾人圍坐著四方木桌,五個精致小菜,白米飯,簡單卻溫馨。家常飯便是這樣,菜不多,不奢侈。
「隨便做了幾樣小菜,這肯定不比大戶人家,你們就將就著吃吧。」
莞青知道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當初她在附近采藥時,听到有村民說凌王爺的腿被大石壓了,村醫束手無策。義父一直讓她不要給當官的人看病,她一直也遵守著。但這次,是凌王爺,那個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的凌王,所以她還是來了。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這凌王竟然是一月之前救過的那個男子。冥冥之中,她和義父已經打破了規矩。
能與凌王交朋友的,自然家世不簡單。她這點粗茶淡飯,確實是讓他們為難了。
「莞青姑娘說這話就見外了。本來這事都不該你做,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再一次醫治王爺呢。」
陰沁對她之前莫名的醋意有些自責,現在她還燒好飯菜給他們,確實是得感謝她。
莞青不好意思一笑,「難得王妃不嫌棄。」
有幾天沒吃過一口米飯的斷情已經開動了,就連一向斯文的影,也吃得津津有味。
看到他們吃得如此滿足,莞青也欣慰的笑了。
「哎呀,凌王都已經在吃了?你們動作快點。」
門外,喜伯杵著拐杖對身後催促著。屋里的人都不知道他是在催促著誰。
「今天來了客人,老頭子我讓兒子兒媳婦殺了只雞,炖了湯給送來了。平日里王爺舍不得咱老百姓殺雞,今天吶,一定要好好招待。」
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中年婦女手里端著一盆鮮美的雞湯,她身後的男人也端了一個還扣著蓋子的盤子。
等他們放上桌,喜伯顫巍巍的走過去,揭開了那個蓋子,里面是一小段一小段的東西。
影皺起了眉頭,這一小段的東西像蛇肉。這個季節的蛇極少,能抓到實屬不易。
「這蛇呀,是喜慶大早上踫到的。八月份,能遇到蛇真是好運氣。王爺和王妃都受了傷,吃點好的補身體。」
喜慶,便是喜伯的兒子。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
羽夜凌看著這已經上了桌的菜,對喜伯道︰「喜伯太客氣了。在這里打擾你們已是不該,這雞養得不容易,以後可不要再殺雞了。」
說這話,語氣略帶責備。老百姓養牲畜,一年到頭也不見自家舍得殺一只。為了招待他們,確實是破費了。
喜伯露出慈祥的笑容,點頭應道︰「好好好。你們慢吃著,我們先回去了。」因為把這房子讓出來給羽夜凌住,喜伯便住進了兒子兒媳的院子里。
陰沁等人點了點頭。等他們走後,這才又拿起筷子,但卻沒有動那新上桌的兩盤葷菜。
莞青從袖子里拿出一根銀針,插在剛剛那兩盤新上桌的菜。
見銀針未便色,便坐下吃飯。
看著她如此警惕的動作,陰沁不禁想對她豎起大拇指。
「原來凌王這麼怕死!不過你放心,你死了,本座會替你照顧王妃的。」
斷情知道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要時刻警惕著,但就是想要調侃羽夜凌,反正說開了,就沒那麼多顧忌了。突然覺得,自己越發沒有了之前那麼檢點,說起話來更是直接。
不過羽夜凌卻不以為意。替陰沁盛了一碗雞湯,「那麼想本王死?不過本王想應該不會遂你意。」
這是第一次,莞青听到斷情表明心意。夾到嘴邊的菜,吃也不是,放也不是。心情一下子陰暗了下來。
斷情爽朗一笑,吃完最後一口飯,「那可不一定。等你傷好後,不如咱們來個生死之戰如何?以王爺你的功夫,咱們大不了打上三天三夜,總能分出個勝負。」他說的勝負,便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是第一次,莞青听到斷情表明心意。夾到嘴邊的菜,吃也不是,放也不是。心情一下子陰暗了下來。
斷情爽朗一笑,吃完最後一口飯,「那可不一定。等你傷好後,不如咱們來個生死之戰如何?」
一下子,在座的人都看著他。除了羽夜凌。
「谷主這算是要求嗎?若谷主願意等,本王樂意奉陪。」
羽夜凌一雙犀利的眼楮與斷情相對。
哪知斷情又笑了。「罷了。若本座真要跟王爺打,王妃一出現,擾亂了王爺的心神可不好。」
別人眼中,他的笑如此明朗,只有他知道有多苦澀。正如影所說,愛她,就不該讓她傷心。在她受傷時,出現在她身邊就好。
陰沁看了他一眼,他的話沒那麼動人,卻讓她很明白話中之意。不禁對他又多了些看法。
羽夜凌只笑不語。看來,他遇到的對手都是通情達理之人。
一餐飯,也算是安安靜靜用完。
斷情回到西院,他知自己該是放下了。一個不該屬于自的人,早就該放手。想通之後,心里面好像松了口氣。
「公子!」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斷情耳邊響應。他回過頭,看到那個純樸的女子。微微皺起了眉。
「姑娘有事?」
對她,沒有好感也沒有厭惡之意。他還記得那次被陰沁傷了,她想替他敷藥。
他不喜女人靠近他,除了陰沁。
莞青只是從東院也來的時候看到他一人站在這里,那孤寂的背影,讓她鬼使神差的走了過來。
「只是看到公子一人,便過來打個招呼。」
她一直以為見不到他,沒想到每一次遇到陰沁的時候,便能見到他。雖然每次他都和陰沁在關聯,但能看到他,便心滿意足。
斷情回過頭,冷聲道︰「招呼打過了,天色漸暗,姑娘請回吧。」
听著他無情的話,莞青覺得心很痛。他能對陰沁那麼溫柔,對她就如此冷漠。
記得陰沁說過,要看清自己的心,只要爭取了,哪怕被判死刑,也死得瞑目。
心里鼓足了勇氣,話已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打擾公子了。告辭!」
莞青匆匆轉身離去,她無法接受他直接拒絕自己。還是保留那份最初的心意,她喜歡水到渠成,哪怕最後,她依舊得不到他的注意。
斷情沒有回頭,對于那些接近他的女子,一向無感。
天已黑,長流村已經少了白天的熱鬧,一片寧靜。就在所有人都進入夢鄉時,一個個矯健的身影在長流村的房頂上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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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沒有人看。總覺得有些辦不從心了。不過,桃仁會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