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死是活,跟我家歌兒又有什麼關系!?」
「你問她呀!」王氏說完,害怕得哭了出來,撲在慕容誠懷里,聲音哽塞得不像樣子。zahi
「歌兒!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慕容誠越發不解,聲音也高亢了一些。
雲歌面色不驚,唇角冷冷地勾勒,只是淡淡地道。「這人,是我殺的!」
慕容誠與容婉君聞言,不由得臉色大變,難以置信的打量著她,顯然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話。「這人……這人是你殺的?!」
容婉君不由得急了,她如何也不願相信,雲歌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什麼‘是你殺的’?你倒是把話說得清楚些啊!你從小就善良,怎麼會殺人……」
王氏揚聲道︰「就是她殺的,你莫要偏袒你女兒!她犯了錯,自然是要承擔的!」
容婉君聞言,也不由得惱羞成怒,與王氏對罵道︰「怎麼可能!我家歌兒怎麼會做這種事!?你休得在老爺面前血口噴人!你若說是這人是歌兒殺的,倒是拿出證據來啊……」
雲歌面無表情得打斷了她的話。「是我殺的,就是我殺的。一人做事,一人承擔,我不會像某些人一樣推月兌給別人!」
容婉君一听,險些崩潰地哭出聲來,當著慕容誠的面被生生地打臉,她哪還有話去反駁?她揪著手帕緊咬著唇瞪著雲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這都是什麼事啊?慕容菡死了,相府里頭這才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這個不省心的女兒又給她惹出這種事來!做什麼偏偏和一個奴才過不起?再者,一個卑賤的奴才,死了也就死了,根本不足掛心。在這後院之中,平日里惹了主子不高興被打殺了的奴才還少麼?偏偏她不懂得隨機應變,竟連遮掩也不都遮掩,在慕容誠面前承認自己殺了人,還這麼理直氣壯,這不是傻是什麼?
雲歌的一番話,慕容誠是徹底地愣在了一邊,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反應過來時,不禁滿腔怒火地對她喝道︰「你……你當真是膽大逆天了!殺人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不管是不是下人,即便她是條卑賤的性命,你也不能輕易殺害!你……你怎能做出這等子事來!?」
說著,慕容誠見王氏發抖得厲害,不由得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看得容婉君站在一邊瞧得分外眼紅,又氣又急,卻一時又插不上花話來。hi
王氏聞言,見情勢對她大好,而慕容誠又這般護著她,心中竊喜之余,面上卻裝出愈發淒慘無色的憔悴來,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流淌著,將慕容誠的衣襟濕了個透。「老爺!老爺……您也看見了吧?您若是再晚一步,指不定她就將我也給打殺了!」
「放肆!這天底下還有沒有王法了?你是她的庶母,再不濟你也是長輩,她竟敢動你不成?」慕容誠越發惱火,很快便端出家主的威嚴來。
雲歌冷冷地剜了她一眼,又掃了一眼容婉君與慕容誠,直覺得是如此的可笑。一個,是不惜一切手段,妄圖置她于死地的女人。而他的父親,此刻正心心袒護著一心要他女兒死的女人,而她的母親,此刻卻只想著該如何保全自己的地位。
這就是慕容相府,一個看似是一家人,卻冷漠得令人心底發涼的地方。起初,她還曾念在慕容誠養育了她的情分上,真的有試著去處理父女之間的關系,而即便她如何努力,卻也徒勞地發覺,兩人之間的距離漸行漸遠。好似一切都無濟于事,她也如何走不進慕容誠的心間,而慕容誠也從未將她真正的放在心里過。
他們之間,仿佛相隔著千山萬水,而前些日子相府里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像是一場洪水猛獸,將他們之間僅剩的一點兒情分沖刷的什麼也不剩。
她跟慕容誠,不像父女,卻更似仇人,隔閡太深,以至于如今都快要形同陌路。
雲歌此刻的心里,竟有一絲悲涼,她似乎終于能夠體會,被親人誤解而排斥的悲涼。
她的沉默,令王氏心中意外,不由得向她多看去了幾眼,然而一瞥見雲歌寒徹的視線,她嚇得立即將臉埋進了慕容誠胸前,「老爺你快看啊!她的眼神……像要殺人似的!」
雲歌冷冷地牽起唇角。「呵!演得一手好戲,跟真的一樣,你倒是挺會賣弄矯情,跟人裝無辜!」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王氏怒目圓睜。
「你說我殺人……」頓了頓,雲歌又冷笑道,「你害死我一個婢女,你怎麼不說?」
「我沒有!」
「還說沒有?!那我屋子里的那些毒蛇,又是誰放進去的?」雲歌咄咄相逼。
王氏的面色越發的慘白。「什麼毒蛇?你在說什麼?我根本听不懂!」
「你還在跟我裝?非要我將你的罪狀都陳列出來,你才會坦白是麼?」雲歌臉色越發陰沉駭人。
王氏仗著慕容誠不會輕易懷疑她,也咬定口風不放松,義正言辭地反問︰「人證物證呢?既然沒有這些,你又憑什麼懷疑是我做的?」
「夠了!別說了!」慕容誠猛地打斷了她們的話,疲憊地搖頭嘆息了一聲,轉向雲歌的眼中,充滿了失望。「不管如何,我親眼所見,你打殺了一個奴才,這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雲歌面色不動,幽幽冷笑。「是,又如何?」
慕容誠聞言面色劇變,見她竟如此坦然地面對,甚至眼皮也絲毫不眨,在她手上出了這等子人命,她竟還一臉的雲淡風輕,沒有懊悔,沒有驚懼,仿佛那都是理所當然的,死了一條人命並不足惜,好似方才不過是捏死了一只螞蟻!
他不由得一陣陣心涼,臉上的表情也一瞬間變幻萬千,從震驚到審視,再到失望再到難以置信,緊接著,他聲音悠悠地反問道︰「你到底是如何這般冷靜的說出這種話來?我怎麼從前沒看出來?你是這般心狠手辣的人!」
「是,我一向是個心狠的人。」雲歌淡淡地道,眸光卻浮上一線冰冷。
慕容誠見她竟還敢對她嘴硬,再一想起慕容菡的事,一想到她總是如此決絕無情,不由得長嘆一息,近乎顫抖地吼出聲來。「我是怎麼混賬,才生出你這麼一個蛇蠍心腸的女兒來?!」
雲歌不驚不怒,臉上更是沒有絲毫的表情,只是眼眸中閃過一抹寒光,凜冽鋒利。「我也是瞎了一雙眼楮,才會認你叫父親。」
慕容誠與容婉君聞言,紛紛怔了住,饒是王氏也沒從她這句話里反應過來。
「是!在你們眼中,我心狠手辣,我冷漠絕情,我蛇蠍心腸!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可我慕容雲歌,卻也很生不逢時,為何偏偏會是你慕容誠的女兒!這輩子當你的女兒,是我最大的不幸!」雲歌揚起臉來,一番話,冰冷而又倨傲,一字一頓,吐字清晰利落,然而每一字每一句卻猶如寒冰做的箭一般,扎入慕容誠的心中,寸寸割據,慕容誠的臉,一下子鐵青無色!
她這麼一番話,無非等同于是晴天霹靂,容婉君與王氏都愣了住,半晌都沒有言語。而慕容誠顯然因為這句話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眼珠子瞪得巨大,絲毫不相信她能說出這一番話來!然而他耳朵沒有聾掉,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她說「這輩子是他的女兒,才是她最大的不幸」!那麼她的意思……是在罵他這個做父親的,根本不是東西!?
「放肆!」慕容誠雷霆大怒,高喝了一句,顫抖地指向了她,反問道,「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你沒听明白麼?」雲歌卻懶得更多解釋,她的話並不難懂,字面意思,就是她這句話的意思,所以她根本連一個字都不高興解釋。
「你、你不孝!」慕容誠氣得有些連貫不出一句話來,就連嘴唇都在顫抖了起來,眼中有失望、難堪,「不孝女!我、我……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最後一次機會!你立刻給我將這句話收回去!否則……」
「否則什麼?」雲歌冷冷一笑,打斷了他的話。
她這麼一激,慕容誠根本沒有絲毫的遲疑,幾乎是用盡了渾身力氣,將話吼了出來!
「否則,你就給我滾出這個相府,永遠不要回來!你既然不認我這個父親,我也不會認了你這個女兒!」
話音剛落,院子里久久的死寂,淒厲而失望的吼聲在偌大的院子里一陣陣回響,仿佛傳出了門外去,飄向了遠方。慕容誠吼完了這句,終于才冷靜了下來,努力地平息著胸內的怒火,緊緊地閉上了眼楮,只感覺喉嚨口與心口一陣陣作痛。
而容婉君卻是久久的回不過神來,她還未反應過來這句話究竟意味著什麼,眼淚便第一時間溢出了眼眶,根本止也止不住。而王氏也是充愣了好久,起初她也根本沒能及時反應過來,這句話太過震撼,即便這就是她想要的,然而也是怔了住。反應過來時,心里緊跟著涌出狂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