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慎怕她掙的太大勁弄痛自己,微微松開,果然見她眼里帶淚,極是委屈的回看他,可到底是沒在抖了,淳于慎擁著她挨得近,單衣下的身子真是有些硌人了,移動著手輕撫著她的背,語氣終于正常,「愛妃,你還會再有孩子的,我們的孩子,一定會的。」
楊青禾聞言這才毫不遲疑的探手去回抱他,緩緩的軟下來身子,臉頰蹭著他的胸口,極像得到了最大的寬慰,終于放心的女人。
等楊青禾情緒平復,淳于慎修長的手指一勾,抬起她的下顎,有詩雲︰自有嫣然態,風前欲笑人。涓涓朝露泣,盎盎夜生春。含淚帶笑的深情凝望,換來的是他溫熱的吻,唇齒相抵,滿是人中白草藥湯汁味,極苦,淳于慎吻的甘之如飴,楊青禾悶哼忍痛不已,環扣在他腰間的手擰緊一掐,感覺到緊貼的身體頓時一僵,終是將她放開。
絲絲的倒抽氣,楊青禾憋了紅臉,「痛……」
淳于慎神色古怪的回了句︰「黃連木做棒槌,外面光鮮里面苦啊!」
說完自己繃不住笑開,楊青禾半響才回味過來,忍不住伸手又是一扭,淳于慎察覺,就勢一壓,兩人躺倒在軟被上,「朕念你初犯,若有下次……」湊近她耳邊幾聲私語,楊青禾臉紅如火,雙眼含水,似羞憤,又似甜蜜……
看的淳于慎忍不住又是輕啄幾口,到底是顧忌她舌頭還沒好,只是淺嘗。
兩人又復如當初,甚至更濃烈,不知是淳于慎待她更溫柔,還是楊青禾對他情意明了,愈發依戀。
當天淳于慎親自伺候楊青禾吃過晚膳,皇後便來了,審查的結果出來了,她要稟明了淳于慎,在景寧宮請不到人,去乾擎宮也沒等到,只能來未央宮了。♀
「皇上,嬪妾今日審問罪奴,已經查出致使楊修儀小產的幕後凶手了。」
皇後清楚的看見楊青禾因為她一句話臉色白了,本來強撐著留在淳于慎身邊听結果,卻不妨一句小產就如此難以接受,淳于慎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安撫的道︰「若是不願听,就進去吧,朕一定會給你,還有孩子一個公道的。」
楊青禾又是搖頭又是點頭,乖順的坐在,神情卻是好了很多。
皇後本來淡漠的神色透著冷,當初他是不是也這樣寬慰過自己,是不是也如此溫柔憐惜……是自己忘了麼?
「皇上,據那御宴上負責替楊修儀布置座椅碗筷的宮女招供,指使她殘害皇嗣的幕後凶手是,妍秀宮的倩貴嬪。嬪妾遣了徐富去妍秀宮拿人,卻發現,她已經瘋了。」皇後尾音有些輕嘆,看向楊修儀的眼神是沒有掩飾的同情,「那供出幕後凶手的宮女已經送去懲戒司看押,余者也等待皇上發落。」
楊青禾抬眼見她那般眼神,內心冷笑,是同情自己流產?還是從倩貴嬪的下場映射自己終將也會落得那個地步?
「讓太醫去查看,朕倒是要知道她是真瘋還是假瘋,哼,」淳于慎一聲冷哼,說完又沉了臉,「這等心狠手辣的毒婦,就是瘋了也留不得,賜鴆酒一杯。」
皇後沉默,似對這個發落早有預料,而楊青禾卻秀眉檸了檸,被淳于慎握著的手動了動,抬眼看他,滿臉糾結之色。♀
「怎麼了?愛妃覺得不妥?」淳于慎聲音放柔,任她抽出手去,但見楊青禾捉著他的手翻出掌心,指尖在他寬大溫熱的手心輕輕比劃,一股異樣的觸感從她的指尖傳來,伴著她一身特有的清香,他已經熟悉習慣到忘了,又或是他自己身上已經沾染,分辨不出了。
楊青禾在他手心寫了幾個不連續的字︰不,孩子,因果。
以淳于慎的心思,定能明白,那廂冷眼看著兩人如此親昵旁若無人的舉動的皇後再也不想多留,福了福身想要告退。
「愛妃如此心善,朕甚喜之,為了我們的孩子該嚴懲,你卻不願他擔上一條人命,既如此,」淳于慎沉吟,不忍拂了楊青禾的意,只好退一步,「貶為宮婢,拘于永巷,皇後你去找個看管嬤嬤,既不能讓她死了,但是也絕不能讓她活的舒坦。」
他是何等介意楊修儀沒了孩子,要這般懲罰,這意思明顯是讓她活的生不如死。皇後心一凜,恭敬的應聲告退,臨了看了一眼滿意的撲向淳于慎懷里的楊青禾,似乎嘴角含笑……
這人一句話,讓該解月兌的解月兌不了,是心善?
後宮沒有不明白的人,這個消息傳開,想來這些日子觀望的人都該醒過神了,她楊修儀依舊是寵兒,甚至即將更受寵……達到了她們都無法企及的境地。
以處理折子為由,淳于慎沒再多陪楊青禾就回了乾擎宮,那一堆堆礙眼的折子早就被丟回內閣處理了,隨之而去的還有一道聖旨,為了體恤為國事鞠躬盡瘁的相國大人,瑀宣帝要為相國遴選幾位賢內助,幾位,那就是不僅給他選出個賢妻,還有填幾個愛妾。
說來,這相國府的門檻進出的媒人,渴望入主的京城閨秀是數不勝數,絲毫不下于想要擠進皇宮那道南門的女子之數。
「相國大人接旨了沒?」淳于慎一進門就問親自去傳旨的黃貴忠,後者點頭,面色有些僵硬,這差事辦的他是提心吊膽,真怕那相國大人不接旨,鬧騰起來,自己這池魚還不得煮熟了。
淳于慎莫名的笑了笑,這麼多年了他的好相國大人還是形單影只,清心寡欲,每次他賞賜的美人都被他各種理由推拒掉,要不就是收了再原封不動的轉送他人,再要不就將那些人養在一座**的院子……
心情有些好的淳于慎認真了處理幾道折子,直到敬事房的太監進來,他才擱了筆,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托盤,不知想到什麼,臉色又沉,復又低下頭去。
黃貴忠連忙對那太監揮了揮手,後者一臉不知所以的趕緊退下去了。
半響,一手合上手里的奏章,淳于慎拿過不知何時端上來的茶水抿了一口,神情多變,「去傳小佐進來。」
黃貴忠點頭應是,倒退而出,沒一會兒就領著人進來了。
「皇上,奴才該死……求皇上饒命……」
被兩個太監一左一右的拖進來的小佐趴在地上,氣息凌亂的求饒,不是他不想起來行禮,而是挨了三十大板他都要廢了。
「朕也想饒你一命,只是乾擎宮容不下辦事不力的奴才,朕讓你去小心伺候人,卻還是讓她遭了算計,」淳于慎看著他,面帶寒意,「留你還有何用……」
「皇上,奴才有負聖命,罪該萬死,可是奴才能將功抵罪,」小佐努力的抬起頭看他,滿眼懇求,艱難的吞咽著滿嘴血腥唾沫,干澀的咽喉痛的發啞,可他知道要是不說,就真的沒命了,「那晚是有人在座椅碗筷上要做手腳,可是奴才已經攔下來了,用安胎的桑寄生和仙茅水粉替換下了那香附子……」
香附子本身無毒無害,然獨用,耗氣損血。凡月事先期者,又或孕事在身者,血熱也,法當涼血,禁用此藥。
淳于慎聞言並未露詫異之色,小佐知道皇上定是也查了那晚發生的事情,這會兒還留他性命,肯定是有什麼地方沒有弄清楚,他要抓住這點才能活命。
越想越急,小佐一時間急的冷汗熱汗一起冒,心底隱隱有個答案在翻涌,可是他就是想不通是哪里沒對上,楊修儀入座後,他就在三步外守著,眼楮都不帶眨的看著她,而傳菜送的鮮果,熱茶……都是經了他的手的,明明沒有一點兒問題。
淳于慎一杯茶喝了幾口,丟回桌上,起身道︰「那晚一同在場的妃嬪都穿了什麼,用了什麼水粉胭脂,身上香囊、飾品……你一個個好好想想,到底有沒有遺漏的。」
小佐眼神頓亮,皇上這般提示他,是真的想留他一命麼,激動的一下子哽咽起來,看著走近的尊貴無匹的皇上,眼淚都冒出來了,「皇上……奴才早早在攬月樓門口候著,凡是入內的妃嬪,尤其是挨得近幾個,奴才都細心留意著,確實沒有……」
忽而他啞了聲,瞪大眼楮驚恐的看著淳于慎,瞳孔睜大到最大,腦袋里一根搭不上的弦驟然搭上了,卻在下一瞬緊繃而斷。
淳于慎見他如此恐懼之色,眉頭緊皺,沉聲道︰「到底是誰?」
是誰動的手,讓他嚇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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