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列國紀 (十九)陣

作者 ︰ 彼雲之夢

兩人一獸在山間行走著,山路到了後邊崎嶇泥濘不堪,頭頂黑暗深處的,一滴滴水珠不斷滴落,地上偶爾的會有一些小水窪匯集,更多的是匯成淺淺的細流,順著山道往山下流去。

蕭母拉著自己的女兒在這片山道之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大約兩個時辰,眼前忽然開闊起來。

這是一片山間的窪地,就猶如被人在山間硬生生的掏去一片一般,周圍的黑霧在窪地之外徘徊,沒有絲毫侵入。沒有那些黑霧吸收光線,山谷中難得的見到了光亮。

蕭氏母女站在窪地邊緣,喘了幾口氣,在漆黑的濃霧之中行走,盡管她們已經是修仙士,也依然感覺到太大的壓力。山窪之中空氣清新,沒有了黑霧之中那些略帶腐爛的氣味,窪地中央是一個圓形的祭壇,照亮整個山窪的光亮從祭壇之上散發開來。祭壇之上懸著一個小小的東西,蕭氏母女靠近才看清,那是一把五尺來長的利劍。

這把劍與蕭母所用的那只飛劍不同,整劍造型古樸,五尺長,三指寬,散發著藍瑩瑩的光芒。劍柄大約半尺長短,上邊雕花鏤刻,形成許多奇異的符文。劍吞口做成了一只異獸的形狀,似龍似虎,獠牙交錯之間緊緊的咬住劍身。劍身修長,劍脊隆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刻印著一道血槽,血槽周邊纏繞著許多花紋,糾纏的花紋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劍身之上輕輕的流動不休。劍鋒看上去鋒利異常,在通體散發出的藍光之下,不時閃耀著寒芒。蕭芸多看了幾眼,就覺得眼珠被那劍上散出的光芒刺激的生疼。整劍懸在祭壇之上半空,緩緩旋轉,散發出一種凌烈的威煞之氣。隨著兩人靠近,這只劍不斷在祭壇之上輕聲鳴響。

「這就是仙劍湛藍嗎?」蕭母審視的看著面前的長劍,她傳承了靈月華大幻天一脈的煉劍之術,對于飛劍的認識可謂極高,但是眼前這把和傳統意義上的仙劍飛劍完全不同,反而是近似于凡人之間搏斗使用的長劍,如果除去劍上流轉的符文,這把劍根本不能說是修士之劍。修士用的飛劍,追求在空中飛行速度,所以從來不會在上邊做出劍柄吞口之類的東西。要嚴格的說,修士的飛劍更像一根放大了很多倍,兩邊修出利刃的針。

蕭芸抱起一路上幫自己照亮路徑的琪琪,四處打量,這片山窪被祭壇發出的銀白色光芒和仙劍的藍色光芒照的通亮。周圍有著許多紅色的細草,山窪之中沒有風,蕭芸卻發現那些草在整齊規律的搖擺自己的葉片,就好似被風吹動一般。

「好神奇的草。」蕭芸蹲下來,輕輕的折了一片草葉下來,被折斷的紅草,顫抖了幾下,剩余的睫葉猛然往地下一縮不見了,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小洞。

「咦?這草怎麼跟活物一樣?」蕭芸驚奇的打量著地上的小洞,手里的那片草葉被折斷的地方流出一股透明的汁液,一陣濃烈的芳香從蕭芸掌間傳出。

蕭母聞到了這股香味,驚訝的低頭看了看,仔細打量了下周圍的草坪,然後再次看了看蕭芸手上的草葉,驚異的說道︰「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還魂草?」說著俯身也折了一片草葉下來,跟蕭芸遭遇相同,那被折斷的草睫迅速的縮到了地下,原地只有一個小小的小洞留下。

蕭母把草葉拿到眼前細細打量,不時的湊近聞聞草葉流出的汁水氣味,最後點頭說道︰「真是還魂草,起死還魂,只要不是魂飛魄散,服用一棵,立即還陽的還魂草。這可是仙草啊,此地居然有這麼多。」

蕭芸抬起頭來,甜甜的對著自己母親一笑,問道︰「娘,這草對你的傷勢有幫助嗎?」蕭母點點頭說道︰「還魂草起死回生,功效強大,凡人死去服用一棵都能立即活過來。對于我們修仙人士,更是一種難得的療傷聖品。可惜,此地無法煉丹,不然再配合幾味珍稀藥材,就可以煉出還陽丹來,那可是傳說中仙界的仙丹聖藥。不過也無妨,服用一棵還魂草,娘體內的傷勢也能恢復五成了。」說著抓住一棵還魂草,連根拔了起來。略略清理,就撕開草葉,放入嘴中慢慢咀嚼。一棵草吃完,蕭母盤膝坐下,開始運轉功法,消化藥力。

蕭芸乖巧的坐在自己母親身邊,斜靠著祭壇,感受著祭壇傳到身上的一陣陣涼意。琪琪這時候從蕭芸懷里跳了出來,在草坪上撒歡亂跑起來。

半晌之後,蕭母緩緩的睜開雙眼,欣喜的說道︰「還魂草藥力果然不凡。」此時內視蕭母體內,那些破損的經脈已經愈合的七七八八,一股靈動的靈氣正在這些經脈之中按照玄奧的軌跡運轉。

「可惜,還魂草一人一生只能服用一棵,再服用就和凡草無異。若是能再有一棵還魂草的藥力,怕是修為又能增長一截。」蕭母感嘆的說了一聲,然後站起來,繼續面色凝重的打量著祭壇上的小劍。

「有還魂仙草在周邊生長,看來必然是有這仙劍散逸出來的仙靈之氣滋養的緣故。這把劍,看來就真的是湛藍了。」蕭母輕輕的說道︰「只是,此處是陣法根基所在,仙劍不能輕易移動,要怎樣才能取走這把劍而不損害陣法呢?」

正說間,那仙劍突然光華大盛,在祭壇之上旋轉更快,一道猶如實質的藍光沖天而起,沒入了頭頂虛空之中。遠方黑氣之內,不斷有悶響傳來,祭壇白光閃爍,仙劍劍尖所指之處,各種符文顯出,勾畫成一個巨大的陣法圖形。圖形之內,布滿了各種黑色斑點,其中一個斑點分外巨大,位于陣法最中心處,此時那個巨大的黑色斑點輕輕晃動,漸漸的就要月兌離陣法符文,飄了起來。

只是那陣法圖形上的符文流轉,一道道白色細線從剩余的黑斑之上伸出,緊緊的裹住了那飄起來的黑斑,仙劍一晃,劍尖一道藍線落下,頂著那黑斑又落回了陣圖之上。片刻,周圍的悶響消失,仙劍光華一斂,頭上的藍色光華收回,有恢復了原先的狀態。那陣圖也符文隱隱消失,慢慢的消散在了祭壇之上。

「好厲害的法陣。」蕭母贊嘆的說道。

蕭芸不明所以,問道︰「娘,方才怎麼回事?」蕭母慈祥的對著女兒笑了笑說道︰「方才祭壇之上顯現的就是整個大陣的陣圖。里面那些黑點,就是鎮壓在這大陣之中的諸多天妖。方才有一處鎮壓之地異動,想必是那大妖即將月兌陣而出,被仙劍再次鎮壓了。」

蕭芸眨眨眼說道︰「那方才那些白色絲線又是什麼?」

蕭母說道︰「所以說這大陣了不起,陣內有陣,那些黑點也是一處處小型陣法。那些從黑點里伸出的白線就是那些小型陣法抽取天妖之力化成的陣法之力,用來配合仙劍鎮壓的。」蕭芸點點頭,心里有些明白了。

蕭母說完,面色又有些沉默,此處大陣鎮壓了不止一個大妖,看方才陣圖顯示,起碼有上萬大妖被鎮壓在這里。如果自己貿然的取走仙劍,陣法再也沒有了鎮壓之力,待得這些妖物破陣出逃,雲海之下就當真是生靈涂炭了。難道真要用老祖留下的那個方法?蕭母沉吟不語,心里默默思量。

此時距離此處不知多遠,黑暗中,韓童兒沿著那箭頭發出的藍光指引,一步一跌的行走著。周圍一片漆黑,微弱的藍光只能隱隱約約的照亮腳下的路徑。韓童兒也不知道自己在這里走了多遠,走了多久。周圍寂靜漆黑的環境,壓抑的韓童兒胸口發悶,身體內,幾處摔裂的骨頭也在隱隱作痛。不過好在體內似乎有一股熱流,不斷的在這些傷痛之處涌動盤繞,這些熱流似乎有治療的作用,韓童兒已經感覺到,比起剛醒來時,這些地方的疼痛感已經不太明顯。

在黑暗中,韓童兒一邊走一邊思考著,自己家傳的獵弓在之前毫無異樣,在那大廳里喝了兩口空青母液,接過空空老祖給自己的震天箭之後,這把獵弓就似乎覺醒了什麼一樣,變的太不一般。兩次張弓,體內的那種血脈沸騰,熱流涌動的感覺,讓韓童兒記憶深刻。還有此時震天箭箭頭上的藍光,到底是在指引自己去哪里?自己體內這種能治療傷口的暖流,怕是也和這震天箭有關系。韓童兒不停思考這這些前因後果,但是總是理不出個頭緒來。

周圍黑氣之中方才有幾聲悶響傳來,然後又再次寂靜無聲,又跟著藍光走了一小會,韓童兒停下了腳步。面前又是一片山崖,藍光直直的射在山崖岩壁之上,韓童兒模了模藍光照射的地方,一片冰涼,前方已經沒有路徑了。

仔細的撫模著這片山崖,山崖岩壁光滑如鏡,韓童兒在這地下深處所遇到的所有山崖,都有這麼一個特點,那就是岩壁光滑,非常的光滑。皺著眉頭,仔仔細細的再次檢查了一次山壁,確定沒有任何的裂縫什麼的。

「奇怪了,怎麼沒路了?」韓童兒低頭看了言自己手上的震天箭,箭頭的藍光依然堅定的射在山壁之上︰「難道要穿牆進入嗎?」韓童兒自嘲的笑了笑,然後腦里一個念頭升起,莫非這山壁上有什麼機關?

仔細的用手上的箭矢輕輕的叩擊著山壁,韓童兒耳朵貼在石頭上靜靜的听著回聲。終于發現在藍光照射的那一小片地方,回音與別的地方不同。後邊有個空隙,韓童兒驚喜的再次用箭矢輕敲了幾下,真的是一個空隙。不過似乎範圍不大,也就半指長寬。藍光照射的位置正好是那空隙的正中心。

「先把空隙挖出來看看是什麼情況再說。」此時韓童兒身上除了那一只弓和一支箭,其他的東西都已經在被狂風卷起的時候就散落不見了,韓童兒舉起震天箭,對準藍光處,一箭就插了上去。

「啪」一聲脆響,石壁上裂開一個小口,幾塊碎石落在韓童兒腳下。震天箭穩穩的插在那小孔之中。韓童兒抓住箭桿,想往回抽,卻發現根本抽不動。

山壁猛然間震動起來,就在韓童兒所在位置左手一步處,石壁上裂開了幾道整齊的縫隙,一塊巨大的石頭從岩壁里伸了出來,大約伸出來兩丈長短,那條石柱往側邊一滑,原地露出來一個方方正正的洞口來。

「居然是個門戶!」韓童兒驚訝的說道,本來插在石壁上拔不動的震天箭此時居然輕輕松松的就被拔了出來。

韓童兒往左邊走了一步,站在了那個洞口前邊,手上震天箭發射出來的藍線已經消失,但是整只箭一閃閃的亮起了金色的光芒,照亮了眼前的山壁。韓童兒探頭往那洞穴內看了看,里面依然一片漆黑,看不到盡頭的樣子。

自從在那山谷之中掉落在這地下深處之後,但凡遇到洞穴,似乎都有事情發生。眼前山洞明顯是專門為自己而開的,里面到底有什麼,會不會有危險,韓童兒心里很忐忑。回首望了望走來的方向,那濃重的黑霧擋住了一切視線。韓童兒咬咬牙,已經走到了這里了,萬沒有回頭的道理。舉著震天箭,借著那金光,韓童兒邁步走進了洞門。

進來韓童兒就發現,這個洞穴里面其實不大,也就十幾丈方圓,只不過從洞門到洞內大廳有兩丈厚的石壁阻隔。洞內被震天箭發出的金光照亮,韓童兒打量了一下,心里一驚,在洞穴一個角落,跌坐著一具骷髏。

韓童兒緊張的舉起獵弓,搭上震天箭,借著金光在周圍環視一圈,整個洞穴內除了那具骷髏,再也沒有別的東西。韓童兒不敢大意,從自己離開村子入山以來,遇到的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眼前雖然是一具骷髏,但是連活尸和妖魂都見識過了之後,韓童兒可不敢肯定骷髏就是安全的。

謹慎的張著弓箭慢慢靠近骷髏,直到最後自己一腳掃過去,那骷髏嘩啦一聲散落一地變成一堆枯骨之後,韓童兒才放心下來。蹲在那堆骨頭前,韓童兒仔細研究了一下,著地上的枯骨就和普通人的骨頭一般,沒有絲毫奇異的地方,不知道怎麼死在這里。韓童兒又想起來空空老祖說過,這地方千萬年都沒有人來過,這麼說這骷髏起碼在這里也存在了千萬年了,居然沒有化成飛灰,這算是這堆枯骨唯一奇異的地方了。

用箭矢撥弄了幾下地上的骨頭,一個小小的東西吸引了韓童兒的注意力。那是一個很小玉牌,在金光照射之下,泛著瑩潤的光華。韓童兒拾起這塊玉牌,玉牌上正面雕刻了兩只飛鳥的圖形和一些雲紋,背面陰刻了一個字。

看了半天,韓童兒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字,巫老也從來沒有教過類似的字樣。輕輕的撫模著玉牌,韓童兒不由自主的用手在玉牌陰刻的字跡之上順著筆畫臨摹起來。剛剛臨摹完最後一筆,那玉牌啪的一聲炸開,化作一團白光,往韓童兒身上一裹,光華一閃,大廳里變的空蕩蕩,轟隆隆的聲響傳來,黑暗之中那本來已經滑在洞外一邊的巨石又緩緩的移動了回來,再次把洞穴封閉了起來。外邊山壁之上那本來被韓童兒戳開的小洞也緩緩的合攏,整個山壁又變的光滑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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