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言瀾簇秀安
山上的溫度很低,壓得思卻喘不過起來,白雲層層縈繞在樹梢,像極了小時候最愛吃得棉花糖。屋子前面就是萬丈的溝壑,思卻瞥眼望著,濕了眼眶。
付修域讓陸弦在臨走之前去了一趟鄭國。
听說修容有了身孕,即使再忙也是要去瞧瞧的,陸弦先去見了鷹格,不過這消息到是傳得很快。
「娘娘,听說陸將軍來看您了,現在正在御書房和皇上說話呢。」小丫頭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手撫著胸口,這小丫頭算是修容的陪嫁丫鬟,已經離開了家鄉這麼久有人帶來了洛國的氣息,自然也是歡喜的。
修容手中針輕輕一歪,刺進了手掌中,可是全然不知道疼痛。
「快隨我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想來他一直太忙該是沒有時間來看我的。」修容的聲音里,竟然有一絲顫抖。
主僕兩人急急往御書房的方向趕了過去。
「皇上,臣奉我國皇上之命前來拜謁,帶上了些洛國特色的東西,不值錢,還望皇上笑納。
陸弦拱手施禮,輕輕退了一邊,禮數絲毫不差,朝堂上的大臣大多只是听過陸弦的名字但是沒有見過本人的,原來以為洛國驍勇善戰的大驚軍應該是黝黑的皮膚,一臉的堅毅。沒想到今日見了竟然是位翩翩公子,果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鷹格點點頭,示意旁邊的太監賜座。
這時候,一個小丫鬟跌跌撞撞跑了進來,「皇上不好了,燕妃突然病倒,嘴里叫著您的名字,您快過去看看吧。」
待小丫鬟站定抬頭,之間御書房里都是人,朝廷重臣,還有一個不知名字的公子看著她,一臉的疑惑。
鷹格的臉徹底黑了下來,大臣們自知者小丫鬟今日是在劫難逃撞路,只怕是沒命回去了,便紛紛低下頭不說話,冷眼旁觀。
「燕妃沒有教過你禮數麼?」鷹格的聲音里充滿了帝王的威脅,听得小丫鬟打了一個寒顫。
「教……教過的。」怯怯的聲音,灌進了所有人得耳朵。
鷹格現在可算是騎虎難下,當初他是答應過陸弦只有修容一位妃子的,可是自從那一日修容跟他提過之後,他自己無奈于壓力,只好又從民間找來了兩位,可是偏偏這兩名女子見不得修容專寵,日日添些麻煩,當真是讓他傷透了腦筋,現在倒好,鷹格顏面掃地,只怕是無法面對陸弦了。
「那好,把這丫鬟拖下去,杖斃。」最後兩個字說得無比清楚,所有人听得身子一顫,在下人的眼中,鷹格一直是溫和耿直的,現在陰沉著的臉,當真是嚇人。
陸弦已經心中有了數,只是想冷眼瞧著鷹格如何出丑罷了。
「皇上饒命呀……皇上……燕妃娘娘救我。」小丫鬟的叫喊聲很是淒厲,大臣們只是無奈搖搖頭,沒有任何一個人出來求情,丫鬟被拖著離開,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絕望。
「慢著。」聲音一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這端著一杯水淡然坐著的陸弦。
「臣願意求情,請皇上放了她吧,不過是受主子指示,實在死罪不至死,以後教一下就好。」陸弦的聲音淡淡,像是直接沒有听見剛剛的話。
鷹格也不想著丫鬟死,現在陸弦給了台階下,自然不會去糾纏太多的。
「既然陸將軍說饒你一死,那朕就免了你的死罪,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後就去浣衣房。」鷹格冷冷說話,沒有一絲感情。
小丫頭忙不迭是地爬到了陸弦的腳邊。
「多謝將軍救命之恩。」說完磕了個頭,便被人拖了下去,陸弦望著她還帶著淚痕的眼楮,竟然覺得有些心疼,索性轉過了頭。
今天本來只是小事一樁,這一場鬧劇,因著陸弦開始,也因著陸弦結束。
陸弦的臉色暗了下來,沒有再說話,一只手細細把玩著鄭國的高腳杯子,沉思的眼神讓鷹格的心髒悄悄提起。
屋子里的人全都看出了氣氛不對,全都僵在了原地。
「你們都退了吧,朕和陸將軍還有些事情要談。」鷹格的聲音淡淡,听不出悲喜。
大人們巴不得離開這火藥味十足的地方,鷹格一說話,便全都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了陸弦和鷹格兩個人,還是陸弦先開口說話的。
「皇上還有什麼事情要談麼?」
聲音冷漠得像是初次見面,卻依舊是恭敬的表情,更顯得疏遠。
鷹格要說的話一下子卡在了嗓子里,緊緊抿住嘴唇,望著窗外輕輕嘆了一口氣。
「陸將軍,這事你要听朕解釋。」鷹格終于緩緩吐出了一句,低下了頭。
陸弦冷哼一聲,眼楮里的寒光直直打在了鷹格的身上。
「皇上的一諾千金看來也不過如此。」
鷹格還想要說話,陸弦一個閃身,一只手封住了鷹格的領口。
陸弦雖然從來沒有喜歡過修容,可是在他的心里,修容就是他的妹妹,任何人想要欺負她,絕對不可以。
這時候,門外有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陸弦猶豫一下,輕輕放開了手。
往著聲源望去,只見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衫的女子小跑著進來,臉色微紅,臉上都是滿滿的喜悅。
「陸弦哥哥……」修容急急跑了進來,朝著鷹格吐吐舌頭,一頭扎進了陸弦的懷里。
陸弦見到是修容,僵住的臉色微微松了一下,伸手輕輕抱了一下修容,一臉寵溺的笑。
「陸弦哥哥,你怎麼來了,還說以後要見到你該是我回去洛國了,雖然這麼快就見面了,可是容兒還是很想你呢。」修容輕輕笑著,澄澈的目光像極了小時候的模樣。
「這不是听說你有了身孕,特地趕過來看看你,看看你有沒有被欺負?」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陸弦的聲音冷了下來,狠狠瞪了一眼鷹格。
修容這才注意要兩人面色都不是太好,特別是陸弦,臉上的怒氣還沒有完全散去,毫不夸張地說,若是剛剛不是修容來了,還指不定兩個人真的會打起來,雖然鷹格自知理虧,不敢先動手,但是若是陸弦先動手,只怕外面的下人就會沖進來了。
鷹格不說話,只是把頭埋得更深了。
修容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掰過陸弦的身子,輕輕笑了一下,滿是安慰。
「陸弦哥哥,我很好,這樣的生活我很滿足,皇上是一國之君,臉平民百姓都可以三妻四妾,何況皇上呢,容兒不求一生只一人,鷹格心里有我就好。」修容說完,一臉淡然的模樣。
「如果是你,那我要的便是一生只一人。可是,這一輩子已經不可能了。」這一句話,修容是在心里說的。
人的一生,總會有什麼秘密,帶進墳地,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尸骨同化。
陸弦微合雙眼,抬起頭輕輕嘆氣。
「容兒,好吧,依你所言,我便沒有什麼去計較的,可是,如果受了欺負,一定要告訴陸弦哥哥。不管我將來會在哪里,都會護著你。」
這一小會的時間里,對于鷹格來說,像是過了幾個世紀,面前的女子是他深愛的人,即使又納了妃子,他可以問心無愧地說自己只修容,可是……身心便不再只是屬于一個人。
「容兒,對不起……」鷹格幽幽出聲,一臉的歉意,只是這一生,這是再也沒法彌補的錯誤。或許,只能用半生繁華換你一世長安。
聲音輕飄飄地回蕩在整間屋子里,拂過每個人的臉。
鄭國的夜晚很美,皎潔的月光直直灑在身上,有些涼。
從御書房回來以後,修容就一臉的恍惚,已經在這院子里站了很久,眼楮不知道看向何處,遠遠望去,像是九天下凡的神仙。
「容兒,你現在身子不便,不應該站這麼久。」
修容听見是陸弦的聲音,笑了一下,輕輕轉過身來。
「皇上給我安排了住處,你不必擔心。」
修容點點頭,「你看這的月亮一點都不像洛國的。洛國的月光溫暖無比,可是這兒的,我見到的常常清冷。」
陸弦有些神秘地笑了一下,負手往前走了幾步。
「其實是因為你的心境罷了。」
修容一愣,輕輕說話︰「哈哈,這麼多年,還是你最懂我。小時候我要是做了什麼壞事,我哥都沒有發現便會被你看出來,現在想想,突然覺得自己特別傻。」
陸弦抿嘴笑了一下,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小的時候他和修容其實關系真的甚好,付修域從小便知道了要努力爭取去得到你想要的,可是陸弦,一直沒心沒肺地活了十幾年,于是,兩個沒有任何心思的人在一起,自然是要快活許多。
「容兒,想家的話可以隨時回去看看。」
只是這一句,便惹了修容的眼淚,不過她悄悄別過頭去,任由淚珠滾落在草叢里,滲入泥土。
夜深了,周圍安靜得听得見蟲草窸窣的聲音。
「陸弦哥哥,你……」修容突然輕輕說話,可是後面的一句卻卡在了嗓子里。
陸弦有些疑惑地看著他,瞬間就明白了修容的意思。
「我很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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