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連城 第三章︰月來影去(04)

作者 ︰ 連城女子

吃過百合紅棗粥之後,大嫂顧清落便施施然進來了,人穿著粉綠的薄裙衫,隨風搖曳飛揚,似一抹流雲撲面,她嫣然笑道︰「閑徵,瞧見你這般明眸善睞的模樣,我就放心多了。姑姑和嬸嬸都在東亭候著咱們呢,你也別整天整天待在屋子里了,怪悶的,出去透透氣,曬曬太陽,要不然真悶出霉氣來。」

原來是約她出去打牌。

閑徵回眸一笑,說︰「大嫂,我是不大會打牌的,也不敢跟她們長輩較量,出去曬曬太陽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顧清落也不管她這言語,便將懶懶坐著的閑徵硬拖了起來。閑徵拗不過她,只披了件薄薄的寶藍色織錦緞雲肩就出去了。

東亭是傅家花園里難得的一座古典亭子,四角微翹,別致典雅。閑徵遙遙望去,只見雲深之處,雕樓華台,殿宇連綿,堂皇不似人間。一條清流碧澗緩緩從亭中流過,靜曠源遠,亭子周遭簇擁盈簇的玉簪花,一盞盞盛開,明亮皎潔不可方物。

還沒走到東亭,便在一個岔路口遇見了赫舍里氏,顧清落與閑徵齊齊欠身行了禮,赫舍里氏便眉目溫柔地瞧著閑徵,說︰「閑徵,你身體不大好,就該多出來走走,也學學你大嫂,整日里的‘活蹦亂跳’的,想生病也沒法子。」

顧清落聞言,撒嬌似的挽著赫舍里氏的手,不滿道︰「媽媽,什麼叫做‘活蹦亂跳’,清落有這般調皮麼?」

一席話說得甚是輕松,惹得周圍人哄然大笑,顧清落本來挺冷靜的,這下見大家笑了,也忍不住笑了。

閑徵也是淡淡一笑,她低首斂眉道︰「媽媽說的是。」

赫舍里氏輕輕拍了拍閑徵的手,說︰「今天長輩們來了,你就好好陪陪她們,多說說話,也多活動活動。」話畢正欲離去,閑徵見她離開的朝向是濟慈堂,便追了上去,問︰「媽媽,你可是要去濟慈堂?」

嫁入傅家的這兩個月里,閑徵也模清了這個婆婆的喜好。赫舍里氏出身于清朝名門,是個傳統的大家閨秀,年輕的時候精通琴棋書畫,老了的時候也學了些時下流行的玩意兒,平時喜歡打牌,沒事的時候就常常去濟慈堂燒香拜佛。而且,每周周三的時候,她要例行去濟慈堂謄寫經文,以示虔誠膜拜之心。

閑徵病後極厭喧囂,本不想打牌,又奈何推月兌不了大嫂的熱情,這下見赫舍里氏去濟慈堂,只好向赫舍里氏求助。

赫舍里氏停下步子,笑道︰「是啊,你大嫂肚子不爭氣,我現在就把指望放到你肚子上了,不好好拜拜送子觀音怎麼行?」

閑徵也笑,「媽媽,閑徵自從嫁入傅家來,還沒好好盡過孝。今天就讓閑徵為媽媽謄寫經文吧。」頓了頓,又說︰「嬸嬸與姑姑難得來家中一趟,閑徵是晚輩,自然是要去盡孝的,只怕媽媽不能好好與她們聚一聚,所以……」

赫舍里氏想了想,也就應了。

閑徵隨著幾個年長的嬤嬤去了濟慈堂,選了一本《金剛經》,執著一枝擱在端硯里的縴細湖筆,就在一張明式紫檀木桌上認認真真謄寫起來。不知謄了多久,就听見身後有人撲哧一聲笑出來,他說︰「你這人還真怪,只要認真做起一件事來,就兩耳不聞窗外事,兩眼不見周邊人。」

閑徵听是傅宣頤的聲音,並不理他,繼續謄著。

傅宣頤卻突然按住閑徵的手,柔聲說︰「听嬤嬤說你是今天中午來這里謄經文的,如今都薄暮西山、夕陽西下了,你還在謄,當真一點都不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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