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早安 桃花依舊(1)

作者 ︰ 岸里

一整晚,童宜家一直深陷在噩夢的泥潭里。♀她夢見了好多亂七八糟的人和事,各種混亂的畫面和聲音交叉在一起,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有爸爸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滿管子的畫面;有媽媽的哭泣聲和她離開家時,無論自己如何哀求都不曾緩和的決絕面容;還有自己坐在高楊的機車後座上,飛快地向一輛邁巴赫撞了過去,人和機車都被沖撞的反作用力拋飛開來,然後自己跌落在冰冷的柏油馬路上,四肢以古怪的角度扭曲著,骨折的聲音清晰入耳,鮮血慢慢暈開來,然後她看到本該也受傷了的高楊獨自蹣跚地消失在路盡頭的黑暗里,她開口想呼喊他,可是只能徒勞地嗆出一口一口的血沫來。她躺在溫熱的血泊里,身上又痛又冷。

她很絕望很害怕,以為就要躺在這里等死的時候,腦袋邊憑空出現了一雙穿著皮鞋的腳,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攀住那雙腿,艱難地抬起視線,她看到楊彥聖面無表情的臉,「得救了」她想,可是楊彥聖卻殘忍的踹開了她的手,咯咯地沖著她冷笑……

童宜家猛地從夢中驚醒,渾身的冷汗濕透了身上的單衣,在床上留下個淺淺的人形。♀

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踢到了床下,身上冷冰冰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全身肌肉酸痛,和夢境中的樣子極其相似,難怪夢境會如此的真實。

窗外燦爛的陽光讓童宜家一陣頭暈目眩,睜不開眼,昨晚匆匆出門,一回來就栽倒在床上,窗戶和窗簾都沒有關上,現在整個房間都被陽光照得通亮透徹,讓人很難分辨出具體時間。

手機還擺在工作台上,童宜家抬手去模床頭櫃上的鬧鐘,想看看究竟幾點了。手臂不過剛抬了抬,就徒勞的落回床上,手臂上像綁了幾十斤重的沙袋,超過了她身體的負荷,根本使不上勁來。

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但剛剛支起腦袋就覺得猛地一陣強烈的暈眩襲來,復又無力地跌回床上。

她用手背探了探自己的額頭,入手一片冰涼,脖子卻很燙。童宜家哀嚎了一聲,認命般的躺回床上,昨晚在冷風里哭了這麼久,又穿得這樣單薄,想必是受了寒,回來又沒有及時的沖個熱水澡或是喝碗姜茶,結果就發燒了。♀

「應該不需要看醫生吧?再睡一覺起來就會好的。」身體上的虛弱無力感讓她懶得動彈,所以她如此想。童宜家從地上撿回被子,把自己緊緊地裹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童宜家迷迷糊糊、似夢似醒間,她感覺到有人在用冷毛巾幫她擦臉,然後一雙粗糙的手撫過她的額頭和脖子。那雙手傳來熟悉的感覺,溫厚干燥。

是楊彥聖,她想,然後安心地繼續睡了下去。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童宜家的知覺慢慢的回來,意識漸漸清楚,她昏睡了這麼久,終于醒了。

眼楮微翕,視野慢慢由模糊轉為清晰,窗外天已經全黑了,深藍黑色的夜幕上暈著城市的燈光打在霧霾上的微紅,窗戶已經被半掩上了,窗簾卻沒有拉上。

房間里黑黑的,沒有開燈,微弱的光線從窗戶照進來的,映出窗前一個模糊的背影。那個背影很瘦小,不像是楊彥聖啊,童宜家想。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在這里照顧她的,少爺放心吧,有什麼情況我隨時給您打電話。」窗前的人在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童宜家耳朵里嗡嗡的響,听不太清楚那人在講什麼。

那人很快講完電話,回到床邊查看童宜家的情況,看到童宜家睜著眼楮,趕緊擰開床頭燈。

突然出現的光線讓童宜家不適地閉上眼楮,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來。眼楮慢慢適應了光線,眼前的人面目慢慢變得清晰起來,原來一直在照顧她的是琴姐,不是楊彥聖啊,童宜家心里很失落,看來自己病糊涂了吧,居然都產生錯覺了。

琴姐是楊彥聖家本宅的老佣人了,自從楊媽媽病倒之後,就是她一手把楊彥聖從小照顧長大的。以前童宜家的女乃女乃摔折了腿之後,楊彥聖請她過來照顧童宜家和她女乃女乃。等到女乃女乃康復之後,她就回了楊家的本宅里。那之後琴姐也很照顧她,會每周到她家幫她做清潔、收拾房間,還會給她捎帶一些點心和煲湯。

「宜家小姐,你可總算是醒了。」看到童宜家終于醒了,琴姐很高興,幫她重新擰了一塊冷毛巾,換下了童宜家額上現在的那塊。

「琴姐,謝謝」,童宜家喊她,聲音嘶啞干澀,像受了吞炭酷刑的犯人。

「別謝了,琴姐都明白。」琴姐阻止童宜家繼續說話,扶她坐起來,幫她後背墊了個枕頭,方便她倚在床頭上。剛換上去的毛巾從額頭上掉了下來,琴姐麻利地伸手接過,幫童宜家擦了擦臉和脖子,然後丟進床頭櫃上裝著冰塊和水的面盆里。

琴姐遞給童宜家一杯插著吸管的溫水,說︰「先喝點水。」然後拿電子體溫計在她耳朵上戳了一下,「37。8c,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了,降了兩度下來。」

童宜家看著琴姐嫻熟又無微不至地照顧著自己,心里一陣感激,每次自己有事的時候,琴姐都陪在她身邊,就像媽媽一樣幫助她照顧她,一想到「媽媽」這個詞,童宜家心里涌起一陣酸澀。

看到童宜家不喝水,而是晃神,琴姐催促到︰「多喝兩口,我去給你拿粥。我給你熬了粥,還在砂鍋里煨著呢?」

童宜家嗯了一聲,趕緊就著吸管吮了兩口,水流過干疼的喉嚨,瞬間的刺痛之後,就像久旱的土地忽逢甘霖。

琴姐幫她放好了水杯之後出了臥室,拖鞋拍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她其實不是很有食欲,只是覺得身體里空空蕩蕩的,是該吃點東西了。她自那天從酒會回來之後就沒有再吃過東西,自己已經餓了兩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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