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宜家環視了下久違了的房間,熟悉的感覺讓她很安心。♀房間已經被打掃過了,東西擺得整整齊齊,地毯和地板上的煙灰也清干淨了,工作台上插著一瓶新鮮的薔薇花,干淨清新。
床頭櫃上除了水盆和水杯,還擺著分格的藥盒子,按次裝著配好的各色藥片。櫃子旁邊立著掛吊瓶的支架,上面掛著一個空的藥水袋。童宜家這才看到自己手背上貼著醫用膠帶。
原來王醫師來過了,難怪都燒到快40度了,琴姐也沒有把她送到醫院去。
那麼楊彥聖也一定知道自己生病了,琴姐剛才那通電話應該就是在跟楊彥聖報告情況。
想到琴姐把自己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匯報給楊彥聖,又動用了楊家的家庭醫生,心里就一陣的不自在。前天他們倆鬧成那番模樣,現在又來這樣承他的情,裝得好像之前兩人並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似的,這樣粉飾太平,或者說是楊彥聖試圖通過這種作為把前天發生的事一筆帶過,都讓她心里不舒坦。
自己的心還被握在「被背叛了」的魔爪中,哪肯輕易就讓他敷衍過去。♀
已經半夜一點多了。
睡了一日一夜,全身說不出的僵硬酸痛。童宜家伸展身體,動了動手腳,只覺得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意識與行動接駁不良,這才清晰地意識到她病了,病得很嚴重,僵硬和酸痛都是因為生病,無關睡得太久。
看來昨天晚上太過沉湎于情緒當中,任性放縱,一味陷入自悲自苦的回憶中不能自控,而忘記了自己也是血肉之軀的下場,就是這樣無力抗拒的病倒了。
人果然還是不能活得太過隨心所欲,一旦開始軟弱,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會越來越不堪一擊,就會越來越容易被現實擊傷。
琴姐很快回來,用托盤托了粥碗,旁邊還配兩味清淡的開胃小菜。粥煲得很稠,面上還撒了肉松和香油,就算童宜家鼻子塞住了也能感覺到鋪面而來的香氣。
琴姐向來是煲粥的好手。
童宜家吃了兩口就不想再吃,嘴里什麼味道都嘗不出來,一陣陣的翻苦反胃,每一次吞咽,都像有刀片在刮她的喉嚨。只是她不想辜負琴姐專門幫她煲的粥,而且她也明白,必須要補充營養才能好得快,便咬牙再多吃了兩口。♀
看著她吃了小半碗後實在是咽不下去的樣子,琴姐趕忙奪過粥碗,說「吃不下就別勉強了,等會兒餓了再叫我就行。」換了一大杯水和一格藥丸給童宜家,「現在先把藥吃了,我怕你躺下之後又睡著了。」
待童宜家吞了藥,琴姐扶她重新躺下,「我就在外間,你要有事,就叫我。」
「嗯,你也睡吧,不用一直守著我,有事我叫你。」童宜家沖琴姐笑了笑,順從的閉上眼楮。
琴姐溫柔的模了模她額頭,幫她掖好被角,熄了燈走出臥室。沒一會兒,客廳里就傳來極輕的通話聲,琴姐又給楊彥聖匯報情況了。
或許是王醫師給的藥有安眠有奇效,又或許近日來身心過于疲憊,童宜家太需要好好休息了。她被琴姐強制性的臥床休息的兩天,都睡得特別香甜,一夜無夢,每個早上醒來的時候,精神都很爽利,竟比她沒生病卻整日失眠的時日還要精神許多,看來她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這天,琴姐早早的就起來重新幫她煲了粥,冬瓜豬骨,又香又稠。看著童宜家胃口大開,吃了整整兩大碗,下飯的小菜也進了不少,琴姐露出滿足的笑容。
下午的時候,王醫師又過來了一趟替她復診,重新幫她配了藥。王醫師說,她的燒已經全退了,只是還有炎癥,像頭痛流涕咳嗽這樣的感冒癥狀,應該還會持續好幾天,囑咐她要好好休息,要多喝水多睡覺,不要操勞,不要再受涼了……。嗦嗦念了好幾分鐘,念得童宜家連聲應好。
王醫師剛走沒一會兒,童宜家就開始磨嘴皮子哄琴姐回楊家去了,既然醫生都說她她已經好起來了,就沒必要一直辛苦琴姐了︰「琴姐,我已經好了,您就回去羊亨道那邊了吧,不用一直在這里照看我了,每天被你這麼照顧著,我發燒感冒是要好了,可是懶癌怕是很難好了。」
挨不住童宜家一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貧嘴,琴姐很快敗下陣來,答應等她吃過晚飯就走。
因為琴姐只差把她綁在床上讓她休息的做法,她快受不了了,實在是太無聊了,才會這麼迫切的想送琴姐回去。更重要的是,童宜家不喜歡琴姐老是把她的情況給楊彥聖報告,讓她有種總是生活在楊彥聖的陰影里,這種什麼事都被他監控掌握著的感覺,非常不好。
等到送走了琴姐之後,童宜家立刻把王醫師要她好好休息的話拋到腦後,打開了電腦,又開始畫她的設計稿來。
因為她生病之後,琴姐幫她跟工作室請了假,她百無聊賴的在家里休養,實在無聊,為了消遣畫了厚厚的一沓手稿,現在對照著手稿修改電腦上的設計圖,卻覺得當時畫手稿時的感覺又不是自己現在想要的感覺了,怎麼改都覺得不對味。
童宜家隱隱有些著急,這個設計案的進度沒把控好,接到案子都這麼多天了,連第一版的設計方案都沒出,甚至連主題色都還沒確定好。在今天之前,就只上了一次機。就是那天從盛世名苑回來之後,她熬通宵建了房子的模型,又用電腦里現成的家具模型布置了室內,還做了一版明黃色和水藍色的配色。
只是當時還沒有從見到高楊的震驚中緩過神來,思緒煩亂,過去和現在的記憶片段紛紛擾擾的涌進她腦海里,使得她腦子里完全沒有設計靈感,只是憑著經驗在進行,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想要設計成什麼樣子。那之後童宜家又生病了,一直在修養,根本就沒有精神去細細思量這個設計案究竟該怎麼做,琴姐管得嚴,也沒有機會上機,手繪稿也不過是病時的消遣,聊以作參考罷了。
直到今天,童宜家連一個有用的方案都拿不出來,而且腦子也什麼成型的想法。只能在這里把她所能想到的各種代表明亮的、干淨的配色版本都配一遍試試,什麼明黃啊、水藍啊、淺褐啊……只是這些顏色配在一起,好看還是很好看的,但是只能保證她期望中的時尚感和設計感,和她期望中的那種極致的純淨的感覺想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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