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竹面露難色,「當年發生雪崩,就算是去了,也怕是難以找回了!」
「難道所有的東西都被大雪埋沒,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嗎?」
「倒也不算是,後來積雪融化了不少,屋頂露出雪面,並不算是一點兒也沒留下。不過……」五竹惋惜的聳聳肩,可眼眸深處藏的卻滿滿都是幸災樂禍,「現在是真正的什麼也沒有留下了,因為前年又發生過一次雪崩,全埋進去了!」
五竹眯起眼楮,本來就深陷的眼窩更加的深邃,「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南峰做什麼了,從來不發生雪崩的南峰似乎特別愛雪崩,一般兩三年一次,尤其是在初冬……」
「不過……」五竹迅速變臉,恍若剛才神情沉重陷入深思的是旁人,狡黠一笑,「你要是告訴我她的事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關于她的秘密!」
王夙抬眼,算是勉強適應了他的古怪脾氣,既然是「關于她的秘密」,那王夙必定是听一听的了,旋即開口︰「什麼事?」
「既然你倆長相有七八分相似,那麼你跟她必定有血緣關系,不知具體是什麼關系?」
「她是我母親。」王夙老實回答。
五竹看向王夙的眼神已經變成憐憫,「這麼說來你母親和你父親出走,你從小是一個人長大的了……」
「不是!」王夙打斷他的猜測,「你說的那人不是我父親。我父親他……」
五竹追問︰「你父親他怎麼?」
「他……」王夙忽然不知道怎麼開口,王勃仲從未將她當作親生女兒,她也不是皇帝的女兒,費老的那個小本本自然不能拿出來當作證據,而且她也不屑于證明給別人看。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父親是誰……」思來想去,似乎這樣說最是穩妥。
「額……不愧是女宗師!」五竹看了王夙一眼,臉上的表情很耐人尋味,又像是佩服崇拜,又像是憐憫可憐,不管哪種,都是王夙所不能理解的。「那她以前是怎麼生活的?娘家在哪?」
「這……我只知道她在生我之前是住在京城的,再以前,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也從未听說過她的娘家人……」被問道母親的娘家,王夙難免會想到婉娘,心下卻是忍不住一陣痛惜。
「哦,這樣啊……」
「是的,」王夙點點頭,「那麼,您還有要問的麼?」
「沒有了。」五竹滿意的捋了捋胡子,「懿軒好福氣,這妻子有本事不說,連丈母娘都是個宗師!」
「咳咳咳……」宮懿軒趁著干咳的順當,偷偷望了一眼王夙,見她並無反應,這才放下心來。
五竹瞪了宮懿軒一眼,「你說說,自進我這門你咳了多少次了?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
宮懿軒乖乖低頭,「懿軒不敢!」
「不敢?」仙風道骨的老者再次消失不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吹胡子瞪眼的老頭兒,「好啊,果然只是不敢,並不是不想,看來你個臭小子心里還是真是這麼想的!」
姜燁別過頭,盡量不看主子受訓,可是聲音還是止不住的往耳朵里鑽,「臭小子長大了,翅膀硬了,你忘記當年你……」
「五竹師叔!」提高的男音打斷五竹的話語,五竹滿臉奸詐的笑著,宮懿軒則是滿臉的無奈,要是被五竹師叔當這麼多人的面說出當年的糗事,那場面一定太精彩,他都不敢去想。
承安是知道的,所以表情未變,姜燁表面不動神色,心中卻是無比遺憾,都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過何事,竟然被打斷了!孰不知姜燁遺憾的同時王夙跟小蝶對視一眼,三人所想一樣,能听到那廝的糗事,該是多麼令人開心的一件事啊!
「五竹師叔,」王夙滿臉希翼,開口問道︰「既然您沒有要問的,是不是該告訴我關于我母親的那個秘密了?」
「當然可以,」五竹滿臉神秘,壓低了嗓子搗鼓的殺人越貨似的湊過臉來,「其實當年我跟幾個師兄弟都對你你母親很是好奇,雖然掌門不讓我們過去打擾她,但我們還是偷偷溜過去過……」
五竹停下來,狠狠在宮懿軒的頭上敲了一個暴栗,「我說你這是什麼眼神兒?我們只是好奇她是怎麼練功的,想偷師而已!」
宮懿軒模模頭,心虛的看了一眼王夙,干笑不已。
王夙不語,心里卻是感嘆古人誠不欺我也,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惡人自有惡人磨」,自從見了五竹,宮懿軒的威嚴是不復存在的。
見宮懿軒老實了,五竹才繼續開口,「雖然我們到最後都沒有看到過她是怎麼練功的,但是我們找到了一條小道,通小道過去可以直達她的小院,而且小道之輩掩埋了一半,剩下的路線我都記得。所以,就算完全被雪埋住了,其實還是可以找到她的房間的。」
「一會兒我把小道和南峰的地圖給你畫出來,你們自己去找,我都一把老骨頭了,就不過去陪你們瘋了,」說罷五竹跟邀功似的樂呵呵笑道,「如果沒有我的地圖,偌大的南峰頂層全被冰雪覆蓋著,怕是永遠也找不到的!怎麼樣夙兒,這個秘密還值吧?」
王夙感激道︰「多謝五竹師叔!」
「無妨,既然你是懿軒的妻子,咱門都是自家人,毋須言謝。」五竹擺擺手,氣質一下子似乎又轉變成了那個仙風道骨的老者,「承安,你去吩咐一下,準備好飯菜,把守山的元清也叫回來,大家一起為懿軒和他的夫人接風洗塵!」
王夙吸一口氣,硬生生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五竹性情也太古怪了些,如果拒絕的話不保險他又反悔不畫那地圖了,若是如此就真像他說的,偌大的南峰幾乎都被冰雪覆蓋,盲目的去找的話絕對是永遠都找不到的!
反正雪門的人又少還幾乎與世隔絕都不怎麼下山,既然如此,假夫妻一場也無所謂的。王夙告誡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不管怎麼說,在地圖拿到手之前,忍吧!
雪門也確實是人丁單薄,甚至連個奴僕都沒有,無論是挑水吃飯還是打掃事宜,均親力親為。宮懿軒的師叔還有四人尚在,師兄弟一共九人,小一輩的徒弟共有八人,既然把元清也叫回來那麼酈冰嵐主僕二人也會跟著過來的,加上王夙等人,此次接風宴會也不過才有三十人而已。
宴會的一切都要大家共同動手,君子遠庖廚的宮懿軒並不是犯愁怎麼為宴會的事情幫忙,他現在犯愁的是酈冰嵐來了之後五竹師叔又會怎麼說,把王夙說成他的夫人他倒是欣然接受了,要是酈冰嵐也被說成是他的妻室……宮懿軒扶額,面對五竹,他真的是一丁點兒辦法也沒有,太愁人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當酈冰嵐接到消息說是宮懿軒接她去赴宴的時候,一向矜持端莊的大小姐激動的連玉簪歪了都忘記了扶正。宮懿軒怕酈冰嵐說漏嘴,故意派姜燁跟六師妹曼寧一同去接的人。
姜燁將宮懿軒交代的事情千叮嚀萬囑咐後才放心將酈冰嵐交給曼寧,綠靈自己勉強能過橋,酈冰嵐則是被蒙上眼楮,由曼寧帶過去。
快到的時候,酈冰嵐就把衣服整了又整,頭發理了又理,隔幾步就問︰
「綠靈,我的衣裳還整齊嗎?」
「綠靈,我的頭發沒亂吧?」
「綠靈,我的臉上沒什麼異物吧?」
「綠靈,……」
綠靈耐心的回答著,元清的那個小徒弟正浩則是忍不住直翻白眼,直到曼寧也有些不耐煩了她才停住。
酈冰嵐之所以這麼重視這麼宴會,完全是因為宮懿軒並無父母,那麼他出身雪門,這雪門的人自然就成了他的家里人,她也就成了雪門的媳婦,而媳婦第一次見夫家人,緊張是在所難免的,這很正常。
姜燁看著患得患失的酈冰嵐只想對她說︰酈姑娘,你真的想多了!
緊張歸緊張,出席宴會的時候酈冰嵐可謂是端莊高貴,文靜嫻雅,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驚艷的縴塵不染。她的髻上簪著一支淡綠色的珠花簪子,上面垂著流蘇,逢人打招呼說話時,流蘇隨著動作而搖曳,煞是好看。身上穿的,是一件織錦的襖子,顏色甚是鮮艷,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燦爛的錦緞也已顯得黯然無色。
而王夙的穿著和出場都要比之簡單的多的多,一身黑色勁裝,緞子般的長發被黑色錦繩高高束起,看起來特別的英姿颯爽。不同于酈冰嵐的那種大家閨秀之柔美,王夙渾身散發著一種古樸別致的氣息,像是一塊溫潤低調的美玉,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走出來的時候手里還端著兩盤菜,「這個是我做的,大家可以嘗嘗!」
眾人不語,目光在王夙和酈冰嵐之間掃來掃去,只有五竹驚訝道︰「沒想到你還會下廚?」
「當然!」王夙笑笑沒有解釋,在費城那時可沒有人伺候你吃伺候你喝,怎麼可能不會下廚,就算是逮住一頭活的野獸再什麼也不給她,她都能將那野獸變成美味,更何況炒個菜而已。
「都看著我干什麼?」王夙將菜分別放在兩張大圓桌上,徑自坐到五竹和宮懿軒的中間,「這冬日的飯可不同于夏日的,再不吃都涼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五竹見王夙出來,跟她指了指酈冰嵐,毫不忌諱的大聲說道︰「你那個婢子長得還真不錯!」
「唰」的一下,酈冰嵐的臉都白了,雖然姜燁在來的路上已經說過五竹性情古怪,並且假設了種種可能性,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場景。她身為丞相獨女,姑姑又是當今皇後,哪里曾受過這份辱,眼圈一下子紅了,努力咬著嘴唇不讓自己掉下淚來。
王夙可不想平白添了這麼個敵人有事兒沒事兒惦記著,連忙解釋,「五竹師叔,你弄錯了,她不是我的婢女!」
五竹板臉,「那她是什麼人?」
她怎麼解釋!她現在的身份是宮懿軒的夫人,難道她要說有個千金小姐看上他的夫君了,千里迢迢從京城追到天山來?
「你問懿軒吧。」王夙將球提到宮懿軒那里,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
酈冰嵐此時也顧不得委屈了,豎起耳朵听宮懿軒怎麼說。
「她是我在路上偶然踫到的,听說為了太後專程到天山來尋找雪蓮,就一起帶過來了。」宮懿軒臉不紅心不跳的扯了個謊,「五竹師叔,夙兒說的沒錯,這冬日的飯可不同夏日的,再不吃可真就涼的不能吃了!」
路上確實是偶然踫到了,但那個是王夙而不是她。酈冰嵐有些哀怨的想到,要不是自己恐高的話,此時光明正大坐在宮懿軒身旁的定是自己而不是王夙了。
也不知道五竹是相信了沒有,長長的「哦」了一聲,宴會開始。
整個宴會只字未提「小師妹」的事,可這頓飯對王夙來說,吃的依舊是很辛苦。那個小師妹南湘偶爾出神的盯著她,酈冰嵐更是不用說,時不時用無辜小白兔式的眼神哀怨的望著她,宮懿軒也發神經似的邊吃她炒的菜還邊若有所以的看著她……
沒法兒,為了地圖只好一忍再忍。王夙狠狠的咬了一口芹菜,清脆鮮女敕的芹菜被咬的「 嚓」一聲響,王夙幻想著這就是他們三個人,然後自己把他們「嘎 嘎 」咬的吃下肚,這樣一想,心情果然順暢了很多!
既然是宴會,就不可能只是簡簡單單吃頓飯就作罷了,山上苦悶,好不容易有個由頭娛樂一下,眾人怎肯放過。主閣的大廳很是寬敞,地上鋪了些毯子,周圍架上火盆,在放上幾張矮桌以及清酒和吃食,簡單的宴會就可以開始了。
沒安靜一會兒大家決定玩行酒令,一人彈琴,琴聲听了之後行酒令在誰手上誰便上前表演節目,不肯表演的,吃三倍的罰酒。規則簡單,勝在熱鬧。眾人吃酒的吃酒,彈琴的彈琴,舞劍的舞劍,越玩越火紅熱鬧。
幾位師弟師妹們熱情似火的來敬酒,王夙不好推辭,心里迅速想了一遍,天山並無危險,于是便吃了不少酒。可她剛打了個盹兒琴聲就停了,行酒令端端的丟在她跟前,王夙抬頭,宮懿軒剛好出去方便,而那彈琴之人可不正是南湘。
因為吃了些酒的原因,大家也都熟絡了不少,見行酒令在王夙那兒便開始嚷嚷︰「嫂子,表演個節目吧!」
表演節目?!
王夙本來就沒多喝,這下子更是醒了大半,再次感嘆,這是要她表演節目?!表演什麼?
彈琴?沒學過,不會!
作詩?饒了她吧!
書法表演?呵呵……王夙干笑,她寫的字恐怕只有自己能認得。
跳舞?開什麼玩笑!
舞劍?你確定不是讓她去殺人的?
王夙忍不住扶額,這麼一想,自己好像除了殺人真的什麼都不會了。
見王夙躊躇不前不肯表演,眾人開始起哄,「嫂子!嫂子!嫂子!」
「嫂子」二字如同鐵錘一般深深砸到酈冰嵐的心底,雖然知道只是在五竹師叔面前演戲,可還是心里忍不住一陣泛酸,站起來說道︰「王姑娘,如果你實在不想表演,吃罰酒也是可以的!」
對啊!她怎麼給忘記了!
「謝謝酈姑娘提醒,我確實什麼才藝也沒有,就吃罰酒吧!」
一旁眾人又開始起哄︰「這罰酒要是嫂子喝的話是三倍,讓二師兄代喝的話可就是九倍了!」
「就是就是,二師兄酒量好的很,必須九倍!」
普通罰酒是一壺,三倍的話是三壺,九倍加起來可夠一壇了!天山的這酒雖然名字叫「清酒」,喝起來也清甜爽口,但是後勁十足,一壇下去醉倒一頭牛也不為過。如果讓宮懿軒喝,眾人的監督下哪里會讓他把酒悄悄逼出去,想想還是算了,她三壺的酒量還是有的。
王夙也被氣氛所感染,拿起酒壺,豪情萬丈,小蝶攔也攔不住,「我自己喝,不用他代喝!」
「好!嫂子真爽快!」
「來來來,快到門口把二師兄堵住,要是被他看見嫂子還怎麼喝!」
「就是,就是!」
「哦哦哦!三壺都喝完了,連氣兒都沒歇一口,嫂子威武!」
「嫂子威武!」
「咕嚕咕嚕」三壺清酒下肚,除了感覺肚子汪的滿滿的,再無其他感覺。王夙拍拍肚皮,原在座位上坐了下來。
宮懿軒剛從外面回來,帶回一陣冷風,「你們剛才在喊什麼?」
眾人哄笑不語,酈冰嵐更是別過臉,最後還是姜燁悄悄湊過去告訴了他實情。
宮懿軒意味深長的看了南湘和酈冰嵐一眼,然後對王夙板起臉,「誰讓你喝酒的?」
為了給宮懿軒留面子不讓別人听見,王夙壓低聲音道︰「行酒令輸了,我不會表演只好喝酒,怎麼啦?再說我喝不喝酒關你什麼事……」
「你是我夫人,你說關我什麼事!」宮懿軒有些氣急敗壞的一把拽過王夙,因為大家都是在毯子上坐著的,王夙一個重心不穩,剛好躺在了他懷里。宮懿軒看著懷里的人,白皙的臉蛋因為酒精的原因變得紅撲撲的,就像剛剛成熟的隻果,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王夙也愛笑,只是她的笑太過遙遠,向來冷清的王夙第一次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
宮懿軒忍不住摟緊了王夙的腰,不知是責怪還是憐惜,「天山的清酒很容易醉人的,你不知道嗎!」
王夙揉揉額頭,「你放我起來,這樣很不舒服啊!」
或許她真是醉了,這樣的姿勢並沒有想到不妥,而是只關心舒不舒服。
宮懿軒換了個姿勢,務必讓她在自己懷里躺的舒服一點兒,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其實她就這麼喝醉了也挺好,比平時可是溫順了不止一點兒半點兒!
酈冰嵐看著抱坐在一起的宮懿軒和王夙,迫于淑女的樣子不好意思發作,只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吧。
「夙兒?夙兒?」見王夙闔上雙眼以為她只是閉目養神一會兒,沒想到剛一會兒就听到她均勻的呼吸聲,竟然睡著了!
宮懿軒無奈,小心抱起王夙回去歇息,就像在抱一塊絕世珍寶般小心翼翼,身後傳來調笑聲,「嫂子又不會變成蝴蝶飛了,看把你小心的!」
「就是,二師兄可真疼嫂子,我以後也一定要嫁一個像二師兄這般會疼人的丈夫!」說話的是六師妹曼寧。
「喲,曼寧想嫁人了,哈哈!」
「四師兄,你討打!」
「哈哈……」
宮懿軒搖搖頭,師弟師妹們都已經這麼大了,還跟從前一樣貪玩,回頭囑咐︰「別玩的太遲了,明兒早還要練功呢!」
「省的,你就抱著你的嬌娘子去吧,還是你原來的房間,五竹師叔把你房間布置了一番,說是補償你的新婚之夜,哈哈……」
酈冰嵐和小蝶听到這話同時臉色一黑,新婚之夜!做戲還做全套不成!
剛追出門,小蝶面色不善停住腳步,「姜燁,你別攬著我!」
「小蝶姑娘,我家主子自有安排……」
「安排什麼?趁我家小姐醉酒不省人事就自作主張安排?我呸!那叫‘趁人之危’!」
姜燁被小蝶呸了一臉唾沫星子,很是無語,但是想起宮懿軒的吩咐,還是堅定的擋在了小蝶身前。
「你讓開!」小蝶前進一步。
「……」姜燁後退。
「讓開!」小蝶前進一步。
「……」姜燁後退。
「我家小姐要是吃虧了我絕不饒你了!」小蝶前進一步。
「……」姜燁後退。
「姜燁,我警告你,別逼我出絕招!」小蝶又往前走了一大步,幾乎撞到姜燁懷里。
「……」姜燁往後跳了一大步。
一個前,一個退,沒一會兒,就退到了宮懿軒的房門口。
小蝶作勢要親姜燁,姜燁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忙躲了開來。小蝶轉身狡詐一笑,撞開門沖了進去。姜燁暗罵小蝶狡詐,也跟著進了屋子。
一進屋子就看見宮懿軒跟王夙蓋著同一床被子在床上躺著,宮懿軒在外側,王夙在內側,宮懿軒醒著,王夙卻安詳的睡著。在瞧那被子,可不正是五竹為他們準備的大紅被!
「宮懿軒你個登徒子……」
「噓!」宮懿軒低聲道︰「夙兒睡著了,你別吵!」
小蝶沒法兒,也壓低聲音,氣憤卻絲毫不減︰「睡著了你不能出去麼!你這麼做我家小姐以後還怎麼嫁人?」
宮懿軒無辜的用右手掀開薄被一角,「你自己看!」
小蝶探頭過去,一陣無語。王夙牢牢的抱著宮懿軒的左胳膊不肯松手,倒是冤枉他了。王夙從小有個怪癖,睡覺從來不枕枕頭,喜歡抱著枕頭睡,自從小蝶跟著王夙以來,王夙都是抱著她的胳膊入睡的,用王夙的原話說︰再軟的枕頭也是死物,哪有軟玉溫香抱著舒服。
小蝶悶聲道︰「就算這樣,你也不能……」
「那你說我該怎樣?」宮懿軒反問,「萬一我強制抽出胳膊吵醒她怎麼辦?」
「我試試!」說著小蝶就上前動手,想要將王夙抱著的胳膊抽出來。
王夙不悅的皺緊了眉頭,夢見有人要搶她懷里的枕頭,好久沒有抱到這麼舒適的枕頭了,哪里會容忍他人染指,自然不會客氣,一巴掌打走蒼蠅後將懷里的枕頭抱的更緊了。
小蝶目瞪口呆的望著王夙,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宮懿軒一副很無辜的樣子,「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小蝶吸吸鼻子,心里卻是在埋怨王夙不爭氣。
姜燁在後面來了一句,「和衣而睡不太好吧?」
小蝶听到這話差點兒暴走,不想和衣而睡難不成還月兌了?宮懿軒可是不敢得了便宜賣乖,語氣馬上軟下來,道︰「好了,和衣就和衣吧,我又不會對她怎麼樣的,你就放心去吧。我保證,明天還你一個完整的小姐!」
「我就在睡在隔壁,要是听到什麼動靜我馬上過來!」小蝶給了宮懿軒一記警告的眼神,還是很不放心的三步一回頭的走出了房間,宮懿軒一個眼刀子掃在姜燁身上︰你怎麼辦事的!
姜燁嚇得又一個哆嗦,忙退出房間將們帶上。
人都退出去了,房間里只剩下沉睡的王夙和宮懿軒,房間再次安靜下來,除了王夙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再無其他聲響。
北方的秋幾乎是不存在的,剛換下夏裝不久,冬日就來臨了。好在雪門的閣樓設計精巧,房間內就算不是暖烘烘的卻也溫度適宜,王夙本就醉酒體溫有些高,旁邊還抱著一個,被窩的溫度是急劇上增。王夙嫌被子太熱,將之一腳踹開。
宮懿軒無奈,伸出還能活動的右臂將被子拉上來,牽一發動全身,右臂動左臂自然也會跟著微動,王夙皺眉,枕頭怎麼要跑?再次抱緊胳膊後還舒適的在上面蹭了蹭,實在是憨態可掬。
宮懿軒身子一僵,本來美人在懷只能看不能吃就是一種折磨,王夙抱緊了胳膊還不要緊,可是這一蹭簡直就是要命,幽幽的體香夾雜著酒氣傳入鼻子,雖然隔著衣服,但是手臂上的觸感又是那麼的真實,那兩塊柔柔的,軟軟的……
啊呸!宮懿軒唾棄自己何時淪落到這麼下作的地步了,趕忙默念心法周天運行,壓下心底的邪欲。
借著透進窗戶紙的微弱月色,細細打量眼前紅潤微醺的人兒,真真是「醉酒佳人桃紅面,不忘嫣語嬌態羞」,嬌艷欲滴的紅唇好像熟透的櫻桃,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宮懿軒艱難的移開目光,就算親也不能是現在,要在她醒著的時候……唔,不能看了,真的不能再看了,這都四更天了,快睡吧!
嗯,今晚的月亮真亮!
宮懿軒左臂被王夙抱的有點兒發麻,微微動了一下,王夙不悅,又蹭了蹭不說,連整個身子都貼上來了!宮懿軒的身子一下僵住,再也不敢亂動,惺忪著睡眼大體估模了一下,這都五更天了啊!
似睡未睡比一夜不睡還要熬人,宮懿軒頂著微黑的眼圈就那麼直直的望著窗子,冬日的夜比較長些,天色還是昏暗一片。
忽然,身邊的人動了,生物鐘準時的叫醒她,該起床練功了。王夙打了個哈欠睜開眼楮,這一覺睡的好舒服!
「你醒了!」
沙啞壓抑的聲音在耳邊悠悠響起,王夙抬頭,昏暗中剛好對上宮懿軒明亮的雙眸。一睜眼就是昏暗的房間,自然看得清宮懿軒的表情,而宮懿軒是一直醒著,所以即使是沒有在掌燈的情況下也清楚看到王夙徹底無視他不算,還很是不滿的說道︰「嗯,醒了,你……」
王夙低頭一看,將「你怎麼在這兒?」的問話咽回肚子,心底懊惱面上卻是嫌棄的將他的胳膊扔掉,「你可以出去了!」
宮懿軒的臉忽的在王夙眼前放大,幽暗深邃的眸子閃著不知名的火苗,勾起唇角,邪魅一笑,「你知道這一夜我忍得有多幸苦麼?既然你現在醒了,是不是……」
「 」的一聲巨響,小蝶飛快披上衣服沖過來,姜燁也急忙從房間的另一側趕來,二人手提各自燈籠,撞開門後,小蝶跟姜燁同時傻眼,他們好似來的不是時候,打攪了二人的興致。這情景,分明就是上次在姒水閣的場景再現——
大床轟塌,而他倆正在地上糾纏,肢勢很正很到位,女上男下,王夙雙手抵著宮懿軒半露的胸膛,而宮懿軒一手抓著王夙手腕,一手扣著縴腰。
這麼大的動靜,雪門的人當然聞聲而來,雜亂的腳步聲在樓道上傳來,王夙和宮懿軒同時面色一黑,出聲喊道︰「出去!」
小蝶和姜燁面面相覷,連喊話都跟上次一樣。小蝶撇撇嘴,乖乖退出了房間,姜燁在一邊兒很貼心的不忘將門帶上。
陸續趕來的人疑惑的詢問︰
「里面發生什麼了?」
「剛剛一聲巨響是怎麼回事?」
「到底怎麼了?」
「……」
盡管是五更天,雪門已經有人起來練功了,人頭攢動,想要看看里面發生了何事,小蝶跟姜燁像兩尊門神一般堵在門口,閉口不談屋里發生何事,實在是大昊好婢女以及大昊好侍衛!
待外面沒有動靜後,屋里傳來聲音︰
「放開!」
「不放!」
「 里啪啦……」一陣打斗。
「你竟然又下藥?!」
「有何不敢!」
「乒乒乓乓……」又一陣打斗。
屋里陸續傳來打斗聲以及隱約的談話,大昊好婢女跟大昊好侍衛充耳不聞,當二人終于休戰,穿戴整齊從房門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亮,角落忽的冒出一個小小的身影,朝里面看了一眼飛快跑開,嘴里大喊︰「二師叔的床塌啦!二師叔的床塌啦!」
那孩子大家都見過的,不知是宮懿軒哪個師弟的徒兒來著,宮懿軒面上表情怪異,看不懂是尷尬的還是高興的,而王夙則是滿臉黑線,哪兒來的熊孩子,你站住,我保證不打死你!
當王夙去找五竹要地圖的時候,一路上看到不少怪異的笑容,雖然充滿了那笑容毫無惡意,可王夙還是滿肚子火氣。五竹將地圖遞給王夙的同時不忘揶揄一笑︰「年輕人啊,總還是節制點的好……」
王夙嘴角抽了抽,沒有說話,接過地圖,打開看了一眼,畫的很是精致,上面還標明了比例,王夙抬頭,滿是感激︰「謝謝五竹師叔!」
「你要是真謝我,就早日給宮家添個一男半女……」
王夙狼狽而逃,五竹在身後還在念叨︰「床都塌了還有什麼好害羞的,誒,夙兒別跑啊,可千萬記得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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