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勢浩大的雪塊轟隆隆的從山峰上飛騰而下,那聲勢似乎要轉眼吞沒一切。舒愨鵡
出于本能,綠靈直朝山下跑,姜燁邊跑邊喊︰「冰雪向山下崩落,向下跑反而危險,可能給冰雪埋住。所以向旁邊跑較為安全,這樣可以避開雪崩,或者能跑到較高的地方!」
酈冰嵐本就沒灌進多少水,只是受了驚嚇,在姜燁的懷里顛簸了半響才想起了什麼,素手緊緊扣著姜燁的胳膊,指尖隱隱發白,慌張道︰「軒哥哥呢?」
姜燁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人,抬頭繼續奔跑,哪里顧得跟她聊天。
「軒哥哥到底在哪?」酈冰嵐因為被側抱在懷里,所以很容易看到身後如火山噴發般的白色浪潮正席卷而來,嚇得花容失色,一邊兒掙扎一邊還說道︰「姜燁,你放我下來,我去軒哥哥……」
懷里的人不停的掙扎,給姜燁造成了很大的阻撓,無奈停頓了一下,將懷里的人放在地上,不等她站穩,一掌切在後頸,卻是昏了過去。然後姜燁一把將昏過去的酈冰嵐扛在肩膀上,飛快的朝旁邊兒的山路竄過去。
再說王夙這邊,雪塊從山上轟塌而下還是需要一點時間的,王夙飛快竄回屋子開始尋找任何可能留下線索的蛛絲馬跡。
一眼掃去,桌子上,沒有!
櫃子打開,也沒有!
床上,沒有!
床頭的梳妝台上,沒有!
拉開梳妝台的抽屜,里面放個巴掌大的木盒。王夙拿起木盒迅速掃了一眼,卻沒有發現任何縫隙和開關處,搖了搖,里面似乎有輕微的響動。不確定這木盒是不是目標,所以在這危機關頭卻也不得不細細打量一番。
盒子的顏色暗沉的鎏金色,花紋刻制的十分繁瑣,整體看起來好似一個古樸的凰鳥圖騰。盡管蕭條的小木屋內再也找不出比這盒子更貴重的東西,可在沒看到盒子里的東西前還是不大放心。翻轉盒子看了幾遍,終于在盒子正面的邊緣看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很眼熟!
王夙忙掏出脖子上子桑青留給她的那塊「流雲百福」玉佩,圖案正是由雲紋和蝙蝠組成,其中穿繩處是一只多出來的小蝙蝠。將那小蝙蝠跟木盒邊緣處放在一起一對照,一模一樣,心下大喜,將二者印在一起,輕輕一用力,「 」的一聲,盒子開了。
這時已經顧不得研究這神奇的小盒了,直接拿出盒子里的薄紙,展開一看,字跡並不是上此次的那種龍飛鳳舞形狀,而是行雲流水般的小楷,落款處是子桑青。
輕松的吐了一口濁氣,找到了!
三下五除二將紙疊好原放入盒子,再將盒子揣進懷里,一個閃身就要往外走,身邊突然多出一雙手,迅捷的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又拽了回來。不等王夙去看是誰,外面轟隆作響,眼前也一片烏黑,光亮盡失。
是雪崩的雪塊已經奔騰至此,將小院兒再一次埋了進去。
「別怕,是我!」
耳邊傳來宮懿軒的聲音,王夙心下震驚,他剛才不是出去了麼?
「你……你怎麼又回來了?」
宮懿軒緊緊抓著王夙的手腕,只听他玩笑般的口吻說道︰「因為你啊!」
王夙張了張嘴,忽然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黑暗中也看不到他的神情,雖然這話語听著輕佻,但是這舉動……
「為什麼?」王夙終還是問出了這句話,她不覺得他們之間已經有了過命般的交情。
都說瞎子耳朵最靈,是因為在看不見的情況下自然只能靠耳朵去听聲音,身體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耳朵上,這樣耳朵就會變得特別的敏感。王夙跟宮懿軒的耳朵本就敏銳,在這種雙眼看不見的情況下听力更是靈敏,二人雙雙朝著記憶中的臥房退去,「轟隆隆」,又是一陣巨響,小屋的前廳也一起塌陷了。待塌陷停止,兩人的活動空間已經所剩不多了。
因為頭頂依舊傳來聲響,所以兩人默契的沒有現在就尋找出路,要是在雪崩還進行的時候出去反而容易被徹底埋進去,相對來說,在雪崩停止之前這里還是安全的。
王夙再次開口,「為什麼?我們之間並沒有過命的交情,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你這樣,我真的很感動……但更多的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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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宮懿軒依舊握著王夙的手腕,「你說一個男人掏空心思想對一個女人好,那說明了什麼?」
「喜歡她?」
「對!」
「你是在逗我麼?」王夙忍不住笑出聲兒來,「我們之間交集並不多,你會僅憑見過幾面就喜歡上一個人的話也不會這個年紀還未成家了。」
「我不成家的原因有二,但你說的那些都不對。」
「那是什麼原因?」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感覺他就是在笑,輕輕晃了晃宮懿軒緊抓著的那只手腕,「過來吧,這邊兒有張床,就是灰塵大了些,坐著說吧。」
「你記性可真好!」宮懿軒隨王夙的腳步走到床邊兒,模索好了位置挨著王夙坐了下來,這才松開王夙的手腕。
王夙揉揉手腕,「這只是基本功罷了。」
「什麼基本功?」
「做為一個合格的殺手,計時記憶的能力必須要強。」王夙頗耐心的解釋給宮懿軒︰「所謂的計時記憶,就是在一定時間之里,盡可能的記住眼楮所見過的所有東西,不管是重要的還是不重要的。比如說在費城,一個合格的殺手剛走進一間雜亂無章的屋子然後馬上走出來,你隨便問一樣東西在什麼地方,他都會說出準確的答案,但是在一兩個時辰之後,這段無用的記憶會被徹底遺忘。身為殺手所遇到的意外情況太多太多,說不定剛剛看見的某一樣東西就能救回自己的命,這也就是殺手基本功中的一樣。」
「我在費城的那些年就學會了這些︰怎麼殺人,以及怎麼不被殺。」雖然看不見,但王夙還是轉過頭面朝宮懿軒的那個方向問道︰「看我多坦誠,你是不是該說說你了?」
「我?不成家的理由嗎?」
「對啊,別的先不說,就說這酈冰嵐,人家姑娘長得漂亮,家世又好,還對你那麼痴心一片、非你不嫁,你就一點兒也不感動?」
宮懿軒輕笑一聲,「呵呵,我跟她,聊不來的。」
「看著漂亮當然是好的,但要長期對著,還是找個聊得來的吧。人生漫漫,靠看著一幅風景畫度一生,很難受的,再漂亮的畫也難受……那是其一,這其二麼,皇帝忌憚宮家,我要不成親,他才會放心了吧!」頓了頓,宮懿軒又說,「民間有句俗話你听說過沒有?‘若是宮家跌倒,冉帝必定吃飽。’戰爭最是耗錢,要是我宮家的財產全數充公,那麼冉帝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征戰天下了。」
「這麼有錢?」王夙也不是沒過過有錢家大小姐的生活,但還是有些想象不來宮家的錢財到底多到了什麼地步。
「是啊!就是有錢,可以說皇帝的生活都不如在我宮家過的奢華。你可以住進天下最名貴的木材搭建的房屋,飲食方面,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宮家廚子做不到的,再說珍寶,隨便一卷珠簾都可以是數以千計的上等玉石串成,無論什麼樣的珍寶只要你略微留神,我都會毫不猶豫置于你面前;你應該沒有忘記上次參觀宮王府吧,府里面連溫泉都有,那是我從龍泉山上鑿的一條暗渠引來的……而這樣奢華的府邸,我宮家有十幾座!」宮懿軒的聲音越來越輕柔,也越來越動人,像是在誘拐一個懵懂的少女,「不才今年三十有一,家有良田大宅,不曾婚配,姑娘可要考慮一下?」
「噗!」王夙忍不住笑出聲兒來,「你不是也忌憚冉帝麼?怎麼又敢成婚了?」
「但是他不忌憚你呀!」
「原來你是為了這個?」王夙不再言笑,斂去臉上的笑容,「你知道的,當真不少 !」
宮懿軒急忙解釋,「當然不是!只要是關于你的,我都想知道,也都會知道的!」
「為什麼?」又是剛開始的那句問話,似乎聊了半天也沒見他正面回答出這個問題。
「還記得在你成為宗師之前我就在你手上吃過一次癟,那次……」
王夙疑惑,「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在宮王府,那時我听了你的琴音這才突破的宗師,之前我們有見過面?」
宮懿軒干笑兩聲,好像什麼話說漏了,于是試圖轉移話題,「那個,咳,夙兒啊,你找到你母親留下的東西了沒?」
「找到了,但是你還沒有回答我!」
「嗯,那就好!你听,雪崩停了,外面什麼也听不到了,我們也該出去了
,要不然困在這里就真的不好了!」
宮懿軒不說,王夙自然不可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說,再說現在也確實不是逼問的好時間跟好地點。
他不說王夙也沒辦法勉強,站起來說道︰「費老說過,眼楮蒙黑三十個呼吸,它對光的敏感程度就增加到十倍;蒙黑一刻鐘增加到六千倍,蒙黑兩刻鐘的話足足可以增加到兩萬五千倍,所以人的眼楮能在漆黑的夜間看見六千丈以外的燭光。」
宮懿軒听到王夙站起來他也跟著站了起來,「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從咱們被埋住開始大約有一刻鐘左右,但是我現在能隱隱約約看到些什麼,說明了這雪埋得並不是很深!」王夙一腳踹爛剛才坐著的床,掰下一條床板丟給宮懿軒,「既然不想說,那就開始干活兒吧,我可不想跟你死在一起!」
宮懿軒黑暗中接過王夙扔來的木板,陷入深思,這是第三個因他倆而塌的床了!要是以後將王夙娶回家了,非請工匠制造一個宗師也打不爛的床不可!
邊想宮懿軒還邊慎重的點點頭︰對,必須這樣,要不然再有錢也經不住天天換床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