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來到公交站等車的方雅琪給杜佳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許遠竟是新來的領導。杜佳吃驚地尖叫，「方雅琪，你以後可要吃苦頭了。」
「教務處我不干了，我不在他手下，他還能把我怎樣？」方雅琪賭氣地說。
「他是你們學校二把手，只要你在學校一天就要受他的管，你以為你還真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啊？」
「你說怎麼辦？」方雅琪沒了主意。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想辦法找到他的短處，他要是敢給你小鞋穿，你就掀他老底！」杜佳狠狠地說，「所以，你還是好好留在教務處吧，這樣好抓他小辮子。」
方雅琪正在听杜佳的高見，許遠已經把車停在她的身邊。
「如果真不想在教務處干，就上車。你不上來，我就當你同意蘇主任的安排。」許遠戴著滿臉的壞笑說。
方雅琪掛斷電話，打開車門，一**坐了上去。杜佳說得對，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許遠一腳油門，車沖了出去。兩個人坐在車里並不說話，廣播里傳出金勇的聲音︰「下班的路上，有音樂的陪伴，你還會感到孤單寂寞嗎？下面送給大家的這首歌，是一首非常經典的粵語老歌，陳百強的《偏偏喜歡你》。這首歌是我大學時的一位好朋友最喜歡的歌，今天是他的生日，盡管他現在不在國內，但我還是要把這首歌送給他，希望他听得到，感受得到我的祝福。」
當音樂想起，陳百強的聲音一出，方雅琪的鼻子立刻酸起來，她想起大學時姜雲天總會哼唱這首歌，雖然粵語的歌詞他咬不準，但這悠揚的旋律卻讓方雅琪記憶猶新。姜雲天，你還好嗎？幸福嗎？生日快樂嗎？
許遠一邊開車注視著前方，一邊用眼角余光瞄著方雅琪，見她低著頭悶不出聲，感覺她的情緒有點不對。
「為什麼不想繼續在教務處了？不會是因為我來，所以你要走吧？」
方雅琪轉過頭來，看著許遠，「你是怎麼當上校長的？花多少錢？」
許遠看了方雅琪一眼，又目視前方說道︰「當校長需要花錢嗎？那你告訴我，我之前的那個楊校長花了多少？」
「別人怎麼當上的我不清楚，但你這校長絕不是憑真本事得來的。」方雅琪把臉轉向車外。
「為什麼對我偏見這麼深？你又不了解我。」
「哼，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得透。」
「如果你不喜歡打掃辦公室，那就每天幫我整理文件吧。」這應該算是許遠的妥協。
「我不想再干教務處的工作，我只想當一名普通的教師，只想上課。」方雅琪意志堅決。
「我剛才說過，開學一個月之後我會重新調整，但現在我不能答應你。」許遠把車停靠在路邊，轉過身子注視著方雅琪，「我初來乍到，需要你的幫助。」
「我？我能幫你什麼？」方雅琪本能地往後縮了一下。
「幫我盡快了解學校的情況，再有就是我的個人**不要到處亂說。」
「什麼**？我又不了解你，怎麼能知道你的**。」方雅琪瞟了一眼這輛車，「哦，怪不得今天換這麼一輛車，走低調路線啊。我可以保證什麼都不說，但我沒辦法保證別人不知道，也許在你沒來之前，早已經有人打探清楚你的底細。」
許遠想了想說︰「那好吧，以後如果听到大家有什麼意見，你隨時向我報告，這個不難吧？」
「你要我做內奸？我不干！」方雅琪最討厭這種通風報信的人。
「這怎麼能叫內奸，我只是需要一個對我講真話的人。」許遠真誠地看著方雅琪。
方雅琪躲開許遠的目光，「你怎麼知道我會對你講真話？」
許遠笑了，「我不會看錯人的。」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教務處？」方雅琪決定跟許遠交換條件。
「給我點時間，我會給你自由。」許遠許諾，「最多兩年。」
「一言為定。」
許遠把方雅琪送到小區門口，開車離去。方雅琪一個人在小區里游蕩，不知不覺又走到8406，按下門鈴。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見過許遠之後，就會不由自主地去找8406。等了好久，門嚴嚴實實地關著，看來8406並沒有在家。
方雅琪只好回家，一進家門就看見小白和李麗霞正在幫著媽媽包餃子。
「呀，姐你回來了。」李麗霞跑到門口給方雅琪找拖鞋，完全一副主人的模樣，絲毫不像第一次來的客人。
方媽媽看見女兒回來，高興地說︰「就等你了，馬上下餃子，馬上開飯。」
方雅琪洗了手來廚房幫忙，她小聲在小白耳邊說道︰「怎麼領到我家來了？」
「你媽知道了，非讓我把她帶來，說是給我把關。」小白無可奈何的樣子，「我以為是你說的！」
「我怎麼能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的心思。她不會是想把你倆攪黃了吧？」方雅琪擔心起來。
「你就不能說點好听的。」小白用手敲著方雅琪的腦袋。
餃子煮好上桌了，是方雅琪最喜歡的香菇餡兒，當然也是小白最喜歡的。飯桌上李麗霞完全沒有拘束，她一會兒給方媽媽夾菜，一會兒給方雅琪倒飲料，熱情地招呼著。
方雅琪媽媽看著李麗霞眉眼堆著笑，也不時為她夾餃子，叫她多吃，看得出來老太太對這個小姑娘還是比較滿意的。
方雅琪問起小白開車當司機的感受，小白立刻興奮起來，「比以前是強多了，開車感覺也不一樣啊，至于什麼感覺我說不上，反正就是挺高興的，呵呵。」
看著小白傻笑的樣子，方媽媽也笑了起來，「工作最重要是開心，要不每天干得憋憋屈屈那有什麼意思，是吧？」
方雅琪看著媽媽，「媽，我要是有一天辭職，去做我喜歡做的事情，你不會反對吧？」
「敢！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你還想上天啊？現在不是挺好嗎，你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還來不及，身在福中不知福！」方雅琪媽媽沉下臉。
「對啊，當老師多好啊，工作穩定又有社會地位，姐你可千萬不能犯糊涂。」李麗霞跟方媽媽一條戰線。
「媽，雅琪不是那個意思，她就是隨便一說。」小白解圍道。
「我不管是她隨口說，還是心里有什麼歪念頭，從今天開始都給我打消。老大不小了不好好為自己終身大事犯愁，竟瞎琢磨。」
「我怎麼就老大不小了，別再跟我提終身大事。」方雅琪一向不跟媽媽頂嘴，今天不知怎麼了，像吃了嗆藥一樣。
「不提？你多大了？二十六七你以為還小啊，原來還有小白，我也沒太著急，現在小白也都找了別人，你說你怎麼辦？等我死了你還是一個人，你想我死不瞑目是不是？」方媽媽激動起來。
「媽，你這是說什麼呢！」方雅琪放下筷子，一點兒胃口都沒有了。
小白也放下筷子，「是啊，媽，您別激動，咱們身體好著呢，咱們能長命百歲。」
「方雅琪，我今天當著小白他們倆的面把話放在這兒，你要是30之前不結婚，我就離家出走。」老太太也放下筷子進了自己房間。
這飯是吃不下去了，方雅琪抱歉地看著李麗霞，「都怨我，連飯都沒讓你吃好。」
李麗霞表情有些尷尬，「姐，要是沒有我，你跟小白是不是就在一起了？」
「你別多心，我媽就這樣，她沒有別的意思，你可不要胡思亂想啊！」方雅琪解釋道。
小白拉過李麗霞，「沒有你，她也看不上我，她心里有別人。」
「真的嗎？姐，是誰啊？那你怎麼不追？」李麗霞認真起來，「你要學學我，女追男隔層紗，容易著呢。」
「別听他瞎說，沒有的事。」方雅琪瞪了一眼小白。
「到底是誰？小白你一定知道，你快點告訴我，好不好？快點告訴我。」李麗霞撒起嬌來。
小白搖搖頭，「我不認識，也沒見過，我不知道。」
「好，你們不告訴我，早晚有一天我也會知道。」李麗霞生氣地開始撿桌子。
「妹妹，你吃好了嗎？我來收拾吧。」方雅琪搶過李麗霞手里的盤子。小白也跟著收拾起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飯桌已經收拾干淨，小白見方媽媽還是一個人待在房間不出來，于是切了盤西瓜端了進去。
方媽媽見小白進來，放低聲音說道︰「那個丫頭什麼反應？害怕了沒？」
「媽，您沒生氣啊？您這是在嚇唬方雅琪呢？」小白這才恍然大悟。
「不嚇唬她，我還能怎麼辦？我是真愁啊，她都這麼大了還一次戀愛沒談過，我怕她心里有陰影，萬一不想結婚怎麼辦？」方媽媽擔心地說。
「不會的，您閨女心理健康著呢。只不過這事還得講緣分，您也別太著急。」小白安慰道。
方媽媽嘆了口氣，「哎，說起來容易，找起來難。我們家雅琪的緣分什麼時候才能到？我還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啊？」
小白摟住方媽媽，「會的，一定會的。所以您要好好活著，高高興興地活著，知道嗎？」
方媽媽此時像個听話的乖孩子，依偎在小白寬闊的肩膀上，仿佛只有那副肩膀才是她的依靠，也是她女兒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