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祖宗們總是說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但是,生生,你外公的眼光已經不如年輕人那般毒辣了,以後不要陪著子淵或者是子裴娶參加這些宴會了,可好?」
他一根一根掰著我的指頭,放在唇邊。
「誰說的,外公還說你配我綽綽有余,難道他這一句也說錯了?」腦子混混沌沌,不知今夕何夕。
「這一句評價很是中肯。」我听不清後面他還說了些什麼,估計是一大堆自戀地貶低別人以此來抬高自己的廢話吧,我靠在溫軟的身軀上沉沉睡去。下班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熟悉的陌生人。江家是後起之秀,近來風頭正健,連外公都會在吃飯的時候偶爾提起他們家的情況,我在巴黎和他做了3年的同學,卻對這個人陌生的很,唯一的印象就是生人勿進。
「菲力牛排,七分。」我將菜單合上,隨手遞給了身邊的服務員。
「我記得你以前只吃九分的。」江暉喝了一口水。
「現在覺得太老了,咬不動了。最近上了年歲,牙口不好。」
「你那天,還好吧?」江暉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那天?」我迷惑地看著他。
「顧睿那天把你橫抱走了。」
「哦,你說那天啊,我都記不太清了。不過一覺睡醒又生龍活虎。」
「那就好,也是,顧睿那麼寵溺你,又怎會做一些傷害你的事?」
我小心翼翼地低著頭,思緒卻飄到了前天,踩著點打完卡,子裴那張讓人恨得牙癢癢的臉瞬間在我面前無限放大。
「唉,兮兮,听說顧總和江總為了你,差點大打出手哦。妹妹你太不夠意思了,身擁兩大美男,竟然還掛著昨日黃花的臉,真是找死啊!」
「你亂說什麼啊。」我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什麼亂說啊,圈子里都已經傳開了。話說在一個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的天上人間……」
「說人話。」我毫不留情地打斷子裴詩情畫意的回憶,難得他那張狗嘴里能吐出幾個像模像樣的四字成語。
「就是在顧總要拽著你回去的時候,你死命地拉著江總的手不放,還踹了顧總幾腳,而江總看到這個狀況之後,也一把將你護在了他的懷中。結果,顧總說‘江總,真是得罪了,我女朋友喝醉了,我現在要把她送回家。’你知道嗎,江總听了這番話之後,整個人就像是被隔空點穴了一般,站在那邊一動不動,臉色瞬間變了。」他順帶還親自上陣,表演了一番。
氣得我順手掄起包,往他身上砸去。
「兮兮,能不能透露一點當事人的想法啊,我可是在顧睿那個小子身上壓了一萬大洋呢,不過,身為江家的長子的江暉,嗯,外公很看好他哦。」他朝我拋了一個媚眼,「兮兮,要不你透露一些唄,大不了哥哥贏了這個莊,和你五五分成。」
「莫子裴,你要是無聊了怎麼不去幫幫子裴啊,他現在忙得焦頭爛額了。」我沒好氣道。
「不高興去插手那趟渾水,一旦趟進去了就再也無法月兌身了。」他瀟灑地將雙手插進口袋中,「兮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閑散慣了,哪里高興去搭理這些高難度、高專業、高素養的公務。」
那天和子裴斗嘴的場景歷歷在目,我有些神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連連抽出紙巾,以此來遮掩慌張的情緒,「那晚喝多了,純粹是喝多了。」
江暉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在唇邊淡淡地綻開一個笑容。
服務員適時地端上一塊七分熟的牛排,滋啦滋啦地冒著油豆。
「這麼說來,娛樂報紙上登的那個女孩子是你。」江暉一邊切著牛排一邊說。
「你一個大忙人,怎麼也有閑心去八卦地看娛樂報紙?」我掩飾地咳了兩聲。
「我妹妹是顧睿的忠實粉絲。」他將一塊牛肉放進嘴里,慢慢地咀嚼著。
「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家伙。」我暗暗咬碎銀牙。
「不過你完全可以放心,她現在只有14歲。」
「14歲?顧睿爾那個小子還真是老少通吃,連一個巴掌大的小孩子都不放過。」我捏緊了拳頭。
「他曾教了我妹妹三年的鋼琴。」
「嗯?他還去自力更生當家庭教師?我怎麼從沒有听他提起過這一段經歷。」
「哦,他也不是常常來教小彩,只是在我快要從巴黎回來時,每個禮拜來兩次,當我回去念書後,他也不教了。」
「那你們家也接受這種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家庭教師?那個家伙簡直是不負責任的代名詞嘛。」我撇撇嘴。
「小彩很喜歡他,而且,他鋼琴彈得確實不錯,畢竟,能夠師從陳老的人並不多。而且,他從不收費。」
我听得越來越糊涂︰「難道他看上你們家誰了?」所以才這般興師動眾,不求好處?
「子兮,那時,我和你是大學同學,所以,現在想來,他來我們家教小彩鋼琴,多半是為了打探你的消息。因為他和我喝下午茶時,總會把話題往莫氏四公主身上帶,而且不露一點痕跡,在每一年的兩段假期里,我和他談著你在巴黎種種的事跡,他常常掛在嘴邊的話是,生生她過得開心嗎?或者是她那麼笨,肯定會受欺負。看來我果真比較遲鈍,到現在才發現他當年的心思。」
「那身為當事人的我豈不是神經粗大如牛?」牛排還是有些老了,嚼在嘴里硬邦邦的,沒有鮮女敕的味道。
「不過好在,在一次又一次的錯過之後,他還是找到了你。」他端起酒杯,晃了晃「Cheers。」
「Merci(謝謝)。」我舉起酒杯和他的杯子踫了一下。
「對了,顧睿現在的法語說得怎麼樣了?」
「他連英語的ABC都說得磕磕踫踫的,法語?還不如給他一根麻繩來得爽快。」我嗤笑一聲。
「子兮,難道你不知道顧睿他會法語嗎?」江暉有些驚訝地看著我。
「顧睿爾學過法語?」
「是的,大學一年級,聖誕節放假,他還眼巴巴地拿著一本初級法語詞匯來請教我問題。」
「我怎麼從未听他提起過。」
就算是上一回,在薰衣草田中他還撓撓頭,說不會**語。
「或許你從未問過你去法國那一段時期,他是如何過的日子。」江暉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忽的我眼前浮現了那一本拉魯斯法語詞典,還有那一張夾在里面的紙條,他說,讓那個女孩子等著他,等他去法國找她,難道,他也是想來法國和我一起念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