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瞳眨巴著一雙清澈的眼楮說︰「是啊是啊,只要有一絲太陽光,這片瀑布的中央就會有彩虹。」她用雙手從上往兩邊劃了一個半圓,「遠遠地看,彩虹就像一雙靈異的手,攔腰抱著心愛的人,可漂亮了,我經常看到,這是很常見的現象,我騙你不是人,如果我騙你,就叫我明天上班撞到警察的手里。」
這個誓言,對瞳瞳來說,可謂惡毒到了極點,遠比用出門被汽車撞死等詛咒要來得鄭重。潘壯懷懂得其中的道理,他扭頭看著瞳瞳,感覺她今天不像一個混跡于風月場所的人,他從她的眼神中,找到了瞳瞳內在固有的單純。
她今天是一個普通的女子,美麗大方,身上沒有一點輕佻的痕跡,除了她說話有點風塵味。
瞳瞳渾身散發出女孩子特有的青春純潔氣息,讓潘壯懷作畫的靈感油然而生。他不再與瞳瞳閑扯下去,俯身拿起畫筆,調淡七彩油墨,心神合一,專心致志地在這幅瀑布圖上繪起一道彩虹來。
瞳瞳多多少少了解到,潘壯懷是一個非常情緒化的人,知道他的心情會說變就變,見狀也就再也不敢多話,便蹲在潘壯懷的身邊,靜靜地看著他畫彩虹。
很快,潘壯懷妙筆生輝,一道時濃時淡,若有若無的彩虹,赫然躍上了瀑布圖。
瞳瞳一眼不眨,看了潘壯懷整個畫彩虹的過程,直到他收住畫筆,把身體靠在椅背上仔細端詳畫作的時候,她有了意外的發現,看見那條彩虹在上下移動,凌空曼舞。
瞳瞳以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楮,盯著那副畫再次定楮一瞧,依然如此,那條彩虹確實會動,宛若彩虹仙子與瀑布王子在翩翩起舞,且眉目靈動交接,有說出口柔情蜜意,盡在油畫中驚鴻呈現。
太神奇了。
瞳瞳不禁暗暗佩服潘壯懷的畫技,一時看得忘情,愣住了。
潘壯懷心懷忐忑,怯怯地、不自信地問︰「我畫的不好?沒有畫出你心中的彩虹?」
瞳瞳夢醒神回般說︰「你畫得太好了,比我看到的彩虹還要漂亮一千倍,一萬倍。」
潘壯懷見她的話突然少了,有些不習慣,就再問道︰「當真?」
瞳瞳點點頭說︰「真的,不騙你,我騙你就是小狗。這是我看過的最美,最有靈氣的一幅畫,我已經沒辦法來形容了。」
潘壯懷見她說得隆重嚴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心里有說不出口的高興︰「是嗎?那也得感謝你,是你給了我靈感。」
瞳瞳笑著說︰「不會吧?我能給你啥個靈感?沒給你添麻煩就阿彌陀佛了。不過說真的,那條彩虹真像沾了仙氣,會飛的樣子。」
潘壯懷眯起眼楮,他被瞳瞳的夸獎樂壞了︰「彩虹是沾了你的仙氣。」
瞳瞳見潘壯懷調笑,立即用嫵媚的眼神替代了一時的清純,習慣性地耍起了職業般的舉持,對潘壯懷承奉著,並動手動腳地搭訕著。
潘壯懷被撩動了心緒,扔開畫筆一把抱住了瞳瞳。藝術家的本能,感情從來豐富。
瞳瞳見慣不怪。他抱起瞳瞳。
然而,瞳瞳卻較真地掙扎起來,附在潘壯懷的耳邊,用很是過意不去的語氣說︰「大畫家,對不起。今天真的對不起你,我不方便。今天算是我欠你的,以後我肯定加倍還給你,行嘛?」瞳瞳說得非常誠懇。
事實上,瞳瞳幾次三番來看望潘壯懷,就是有以身相許還債的意思,只是,她前幾次來撲了空,今天卻無巧不巧,讓他們踫上了。
瞳瞳可憐兮兮的聲音,一下子澆滅了潘壯懷的yuhuo,他懂瞳瞳說「不方便」的意思。他也在這一剎那,想明白了一件事,難怪今天瞳瞳沒去上班。
潘壯懷一方面有著憐香惜玉的心,另一方面,他的心理還算健康,不願做「闖紅燈」那些畜生不如的事,所以就立即放下瞳瞳,端起床邊的一杯水,一仰脖子「咕嚕咕嚕」地喝了個干淨。
瞳瞳在潘壯懷身後,雙手摟住他的腰,把臉貼上他的背幽幽地說︰「今天真對不住你,都是我不好,害你空歡喜一場,我向你保證……」
潘壯懷擺擺手︰「不要這樣說。」
瞳瞳轉開話題,繼續說道︰「我就是知道,你是一個好人。那天我們出事後,你沒有急著走人,而是一直在等我,我當時就覺得非常感動,心里一直酸酸的。以前我也遇到過這樣的事,那些臭男人比狗都竄得還快,只會自顧自地逃竄保命,誰會來關心我們這樣的人的死活,只有你有情有義的,我就感覺你人特好。這件事算是我欠你的一份情,這輩子我一定會加倍還你。」
潘壯懷轉過身來說︰「你可不要這麼說,說到欠,倒是我欠了你多。」他沒有具體說欠瞳瞳什麼,但覺得自己上次被他們免單,今天又從她哪里獲得了靈感,這些都是自己欠著她。
他們都覺得虧欠對方,氣氛因而有點壓抑。潘壯懷看到夜幕降臨,干脆說一起去吃飯吧,瞳瞳點頭同意。
至此,他們之間已不再有陌生感,相反對雙方的了解,不知不覺加深了一步。
就在他們準備出門的時候,瞳瞳忽然發現自己的身上到處都是沾滿油彩的手印,尤其是高song的心口更為顯眼,就用手輕輕打著潘壯懷,嬌嗔地連連跺腳︰「你這個大壞蛋,叫我怎麼走得出去?」
潘壯懷一看樂了,知道油彩很難洗,姑娘家滿身背著曖mei的手印出門,確實有失雅觀,趕緊翻出自己一件干淨的襯衣遞給她說︰「不好意思,你的衣服我賠,現在穿我的將就一下。」
瞳瞳當然是一口拒絕潘壯懷要賠償的想法,卻沒有避嫌,立即當場換上他的襯衣。
瞳瞳穿上潘壯懷的衣服,很不合體,顯得寬寬松松的,不禁有些忸怩。潘壯懷一見,哈哈大笑了一陣。他們四目相交,均有著發自內心的愉快,溢于言表。他們同時感到,好久沒有這麼輕松過了。
他們這次沒有可以尋找飯店,只是就近在一家小飯館點了幾個菜,還有一瓶酒。
他們一邊吃喝,一邊笑談著。瞳瞳盡挑小時候的趣事來講,潘壯懷則說著與繪畫有關的事。他們一個是落魄的畫家,一個是身處***的女孩子,差不多的境遇,竟然有著驚人的共同語言,兩人借著酒意越聊越投機。
瞳瞳無意間問起︰「你結婚了嗎?」
潘壯懷一語帶過︰「不提掃興的事,早結了,也早離了。你呢?」
瞳瞳取笑自己道︰「我做這行的,誰敢娶我?」
這樣的話題,自然說不下去。潘壯懷突然說︰「我想把這幅畫取名‘瞳瞳’!」
瞳瞳笑著說︰「肉麻哦!瀑布與彩虹,跟我沾不上邊的。」
潘壯懷正色道︰「我決定了。」
瞳瞳說︰「我不懂,隨便你,只要不怕我沾污了你的大作,我就阿彌陀佛了。」過了一會,她突然說︰「大畫家,你畫得這麼好,肯收到做徒弟嗎?」
「行,一句話,沒問題。」潘壯懷不假思索,月兌口而出。
「大畫家,你說話可要算數,我是當真的,不跟你開玩笑。」瞳瞳用眼楮直視潘壯懷,一本正經的樣子。
潘壯懷坦蕩地一笑︰「我這人從來不會開玩笑,只要你肯學,我肯定教。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開山大弟子,還兼**模特。」
瞳瞳像個江湖女俠一般,伸手抱拳作揖,矯地說︰「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潘壯懷與瞳瞳在一起,一點兒壓力也沒有,捧月復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