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母親真的生氣了,秋芊苧便不敢再拗。從小母親帶著她生活得特別辛苦,這世上她是最不能讓母親傷心的。她扶著桌子緩緩坐下,也許,嫁給李大哥也好。至少里娘親近,能方便照看著,況且依著李大哥寵她的性子,斷然是不會委屈了母親。既然怎麼樣都得嫁人,就算沒有感情,但能讓母親與自己幸福,也算是最大的福祉了。想著這些,秋芊苧漸漸接受了這一事實。也許就如母親所說,等自己嫁過去了,慢慢地也能和李大哥培養出感情吧。
就在秋芊苧的坐立不安中,李大夫帶著李澤賢登門了。李大夫家也算不得很富裕,雖然開著醫館,但因為懸壺濟世,幫助過許多窮苦人家,通常是義診加送藥,不過這次的聘禮卻送的很是豐富。秋芊苧透過窗,隱隱看到約有好十幾擔呢。
兩人隨著送媒婆進了里屋與秋母談論了許久,只見四人笑臉盈盈地走了出來。許是談妥了吧。秋芊苧坐回床上,這次,自己真的要嫁人了嗎?
待送走李家父子,秋母又來到女兒的房間。應是覺得自己早上的話有些重,她拉過秋芊苧的手,輕言道︰「芊苧,娘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要相信娘,是斷然不會害你的。澤賢是個好孩子,娘相信你以後會很幸福的。」說著說著,眼淚竟也不自覺的流出,想必是想著女兒也要出嫁,自己今後可就真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見母親如此傷心,秋芊苧也慌了神,她拉過母親的手,柔聲勸慰道︰「娘,女兒不就是嫁到咱們家隔壁嗎?以後想看到您老也是很方便的呀。況且您不也說了,李大哥對我很好。我相信他會對你也像親身娘親一樣照顧的,您快別哭了。看你掉眼淚,我真是心里難受。」說罷,秋芊苧的眼眶也漸漸泛紅。
秋母這才扯出一抹淺笑,拿手絹抹了抹眼淚︰「瞧我,這大喜的日子有什麼好哭的。真是也不怕觸了我閨女的霉頭。來收拾收拾準備吃午飯了。」說完便朝廚房那邊走去。
秋芊苧也整理了一下衣衫,緊著母親的腳步跟了出來。
初夏的午後讓人十分犯困。秋母進房間熟睡了之後,秋芊苧便離開家來到隔壁醫館。從她決定要嫁給他的那瞬間,她就發現其實自己有好多話想要和他說。記得年幼時,兩人是無話不談的,可自從李大哥看她的眼神變得灼熱之後,她便有些下意識的躲著他,兩人之間的話題也就越來越少,而秘密卻越來越多了。
來到醫館,卻是門可羅雀。一個病人也沒有,李大哥也不見蹤跡。只有撿藥童子大頭倚在櫃台里面打著瞌睡。秋芊苧輕輕走了過去,敲了敲大頭面前的櫃面,大頭猛地抬頭,嘴里還念叨著︰「大夫不在,要拿藥的給我單子。」
秋芊苧捂嘴輕輕一笑︰「大頭,是我呢。」大頭這次揉了揉眼楮看清了來人。他不好意思的伸手撓了撓後腦勺,笑道︰「原來是少夫人呢。嚇我一跳。」
秋芊苧佯裝微怒︰「你這小猴子胡說八道些什麼呢。看我不拿針縫了你這張猴嘴。」作勢就要縫他的嘴巴
「別別別,」大頭急急像後退去,「我這嘴要是被你老人家縫了,可誰來替你傳話呢。不過少爺倒也是神了,怎麼就知道你會來找他呢。」大頭一手杵著下巴,把頭點的有幾分夸張。
秋芊苧臉色有些泛紅,低聲狡辯道︰「誰說我就是來找他的了。」
「哦,原來不是來找少爺的呀,那少爺要我帶的話我可就沒必要說了哦。」大頭雙手叉腰,故意賣起了關子,眼角余光卻時不時的偷偷朝秋芊苧瞄過來。
秋芊苧撅起一張小嘴,這小猢猻,真是的。難道真的要讓自己承認是來找李大哥的嗎?光是想想,臉就已經緋紅了呢。
看著秋芊苧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大頭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只听到他說︰「我也不逗你了,再逗下去估計少爺得回來揍我了呢。少爺想必是知道你要過來,本是一直在這兒等著的,可是剛剛鄰村的張員外派了家丁來請老爺去診,少爺體恤老爺辛苦,便自己帶他去了這一趟。臨走時還千萬叮囑說要是你來了就告訴你,晚飯後他在村東頭的那棵大榕樹下等你呢。」
「就你最壞!」秋芊苧跺跺腳,一轉身跑出了醫館。
村東頭的大榕樹讓秋芊苧又陷入了以往的回憶。當年他與李澤賢最愛約在大榕樹下見面。他替她帶些好吃的好玩的;她溫順靠著他听他講課堂里有趣的故事。可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兩人漸漸長大,再也不似以前那般無所顧忌,就連大榕樹,也被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