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燻領著小包裹,奔宮門口去了,宮殿到門口又很遠的一段距離,陸燻看了看空曠的廣場,準備從旁邊的長廊繞過去。
剛一進長廊,迎頭就踫上了塔里丘。
塔里丘穿著金色的衣衫,負手而立,風度翩翩,要不是陸燻知道他的本性,真要把他當做謙謙公子了。
「怎麼?領個小包袱,是要去哪里呢?」他看了看陸燻手里的包裹,眯起了眼道︰「難道是準備跟我回西雪了麼?」
陸燻行了禮,道︰「奴才家中有急事,已經向大人告了假。」
「急事?」塔里丘撫弄著腰間的暖玉,道︰「只怕是想躲掉我的聯姻吧。」
陸燻一笑,鎮定的道︰「奴才得罪了王子實在是無心之失,王子何必揪著奴才不放,拿這等大事來揶揄奴才呢,王子的終身大事,豈可兒戲。」
塔里丘眯起眼,笑道︰「倒是伶牙俐齒的。」
陸燻連忙低頭不語。
塔里丘也不開口,但是他也不讓開,兩個人就這麼僵著。
陸燻挨了一會,實在是撐不住了,硬著頭皮道︰「奴才家中有急事,奴才告退了。」話畢轉身就想溜,塔里丘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她︰「站住!」
陸燻一僵,看著塔里丘。
「原來二王子在這啊。」
薛明月快步從塔里丘身後的長廊走了過來,這句話幾乎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
塔里丘緩緩的放開了陸燻,轉過身看著薛明月。
薛明月看向陸燻,道︰「不是說家里有急事嗎?怎麼還在這里對二王子糾纏不休?」
陸燻連忙道︰「奴才告退。」然後就想走,塔里丘卻一把緊緊的抓住了她。
薛明月的目光頓時像刀子一般扎向塔里丘︰「陸燻得罪二王子了麼?二王子如此揪著不放。」
「得罪倒是沒有。」塔里丘揪著陸燻,看向薛明月︰「趁著陸燻在這,不如我們就把親事定下來吧,大人早些時候應允了,陸燻也可以早些回家不是麼。」
陸燻急了,連用語都忘了︰「我不要嫁給你啊!你怎麼這樣!」
塔里丘瞪過來︰「你說什麼?」
陸燻在心里默念︰就算塔里丘是西雪二王子英俊瀟灑卻狡詐如狐用西雪與大樊的關系威脅你你也不能答應啊qaq媽呀可是二王子好恐怖的樣子︰「大人救命qaq。」
薛明月見到陸燻一副要哭的樣子,急了,道︰「陸燻過來。」
陸燻連忙跑過去,揪住薛明月的衣服。
薛明月安慰了她一番,便摟住她的腰,看著塔里丘,目光如炬︰「陸燻是本官的人,宮里其他的女子除卻陛下的妃嬪,二王子大可隨意挑選。」
塔里丘沒想到薛明月會不顧大樊與西雪的關系,直截了當的將自己與陸燻的關系抖了出來,一時間無法答話,只是站在原處,死死的盯著陸燻。
陸燻站在薛明月身邊,感受到腰間那只手溫暖而有力,堅定不移,心里像吃了蜜一樣。
過了許久,二王子才一笑,道︰「我看大人現在是沒心思帶我游覽宮內奇景了吧。」
听見他松口,薛明月和陸燻都松了口氣,薛明月答道︰「自然是有時間的,不知二王子想先去哪呢?」
「就去畫壁長廊吧。」
「這邊請。」薛明月松開了陸燻,使了個眼色給她,就帶著二王子往畫壁長廊的方向走去了。
*
「所以你就從皇宮里溜出來了?」洛晴光吃著飯,頭也不抬,筷子刷刷刷很快的將盤子里的菜一掃而空。
陸燻︰「師傅!菜都被你夾光了拉!」
洛晴光瞪了她一眼︰「平日里在宮中吃好喝好也不見拿回來孝敬師傅!臨了了還跑來與師傅搶飯吃!當真是不像話!喂!那個豬蹄子是我的!」
陸燻連忙抓起剩下的一個豬蹄子,奔了出去。
「!!!」洛晴光一拍桌子!跳了起來追了出去。
洛浮邈本來去采了些筍子,一回來就看到兩個人在院子里你追我趕,把院子弄得雞飛狗跳。
洛浮邈叫道︰「都給我下來!!!」
兩個人一僵,才分別從樹上和籬笆上下來。
「你看看你們!院子里弄的!」洛浮邈指著倒了一片的白菜,道︰「大哥!你已經三十歲了,而立之年竟還同小孩子一般!在院子里瘋鬧!你瞧瞧那白菜!被你們踩爛了大半!日後怎麼吃!?還有那籬笆,也倒了,若是有危險的動物進來了怎麼辦。」
洛晴光就跟小孩子似的站在那里乖乖受訓,嘟噥道︰「就只會說我。」
洛浮邈眉頭一挑︰「你說什麼!?」
洛晴光連忙擺出笑臉︰「沒有沒有!我馬上把籬笆修好!」
洛浮邈這才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進屋了︰「陸燻你來幫我吧,回來的真是太巧了。」
進了廚房,洛浮邈道︰「大哥當真是什麼都不會做,平日里又喜歡把屋子弄得亂七八糟的,你若是回來就幫了我大忙了。」
陸燻幫她打了下手,一邊說一邊道︰「我今個早上同大哥出去,看到街上好熱鬧呢,說是西雪王來了,好大的陣仗咧,我還听說西雪九王子和二王子也來了,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
陸燻听著,覺得奇怪︰「為何你對西雪的人如此感興趣。」
洛浮邈臉紅了,默默的道︰「我記得我之前同你提過,是玉蘇將我交給玉嬪的,你可還記得。」
「自然是記得。」
陸燻點了頭。
洛浮邈繼續道︰「其實,玉蘇這樣對我,是有原因的。」
「恩?」
「玉蘇喜歡青璞,我,我也喜歡」洛浮邈小聲的嘀咕著。
陸燻頓了頓,隨後噗嗤笑了,笑完了才後知後覺的覺得「青璞」這個名字很耳熟︰「你說的青璞是」
「玉青璞,她是你們青皇後的姐姐,不過之前消失了,我還是找不到她的蹤跡,若是她不消失,玉蘇才不敢拿我怎麼樣呢。」洛浮邈一邊洗著一邊說。
陸燻結合了一下情況,發現他說的是事實。
洛浮邈繼續道︰「不過我記得玉蘇將我丟給玉嬪的時候,好像還提到了一個人的名字,叫什麼阿露奇斐的」
陸燻一驚︰「你說什麼?」
「阿露奇斐。」洛浮邈看了陸燻一眼,奇怪道︰「怎麼了?」
陸燻問道︰「玉蘇提起阿露奇斐做什麼?」
「好像是說,阿露奇斐有什麼口信,一並傳達給玉嬪,不過因為那時我不是很清醒,所以沒有听清。」
陸燻手下一頓,忽然見想起玉蘇三番四次的刺殺薛明月,自己問時,他卻說自己想殺便殺,因為沒有其他的懷疑,所以陸燻就當成他是如此隨性的人了,現下想來,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若是玉蘇與阿露奇斐認識,那麼玉蘇三番四次刺殺,是否是因為阿露奇斐呢?
這麼一想,陸燻就呆不住了,連忙匆匆洗了手道︰「我必須回宮去,改日再回來幫你忙。」
洛浮邈方才見她越想臉色越不好,此刻也不多加挽留,只是點了點頭,就看著陸燻離去了。
*
回了宮,陸燻急匆匆趕到了玉昭殿,正在與阿露奇斐,塔里丘對飲的薛明月看到陸燻,吃了不小的一驚︰「怎麼回來了?」
陸燻看了一眼阿露奇斐,道︰「奴才家里的事情忙完了,就回來了。」
薛明月頓了頓,道︰「那便過來吃些東西吧。」
陸燻就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薛明月夾了一筷子菜到碗中,將碗推給她︰「你不是喜歡吃瓊玉樓的菜麼,這些都是了。」
陸燻剛才還凝重的心思立馬被飯菜吸引了。
吃過酒宴,塔里丘阿赫阿露奇斐就起身告辭了,陸燻見他們都走了,連忙道︰「大人,奴才方才在師傅那里听到了一個消息,大人可還記得玉嬪抓來嚴刑拷打誣陷賢貴妃的少年?」
「記得。」
薛明月仔細的想了想,能想起有這麼個人︰「本官不是給了筆錢,打發回去了麼?」
「其實是我師傅救走的,刑司的人貪了這筆錢。」陸燻說了一句,連忙搖了搖頭,道︰「不對,重點不在這,重點是當初玉蘇將這名少年交予玉嬪的時候,提到了阿露奇斐王子的名字。」
「阿露奇斐!?」
薛明月一愣,隨即沉思起來,半晌微微眯起了眼眸,道︰「如果事情真如本官所想,那事實還真是可怕。」他看向陸燻,道︰「你可知,本官當初為何幫助西草原吞並東草原?」
「奴才不知。」
薛明月垂下眸子,冷笑了一聲︰「是因為本官安插在東草原的內線傳來消息,說東草原的可汗有異心,私下與許多位領主有過接觸,其中有代號為大可的,最為頻繁。本官有心調查,卻再也查不出什麼所以然來,而後本官便只會了賢貴妃的父汗,吞並了東草原。」
頓了頓,薛明月才道︰「如今你一提醒,本官細細想來,‘大可’,‘大可’,可不就是‘奇’了麼。」
「大人的意思是說阿露奇斐王子」
陸燻後面的話尚未說出口,薛明月卻知道他要說什麼,點了頭。
陸燻大驚失色,想了想,才道︰「那麼,要拉攏二王子?」
薛明月搖了搖頭︰「只怕二王子,已經早一步找上了太後了,我們現在去找他,便是將弱點交予了敵人,萬萬不可。」
「那該如何?」
陸燻陷入了沉思。
薛明月倒是沒有想多久,他長長的出了口氣,道︰「為今之計,也只能讓西雪,變成第二個東草原了。」
陸燻心里一驚,隨後便了然的點了點頭︰「那,敏昭儀如何是好呢?」
「再說吧。」薛明月道︰「敏昭儀心地善良,到底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沒一會兒,玉青璞便過來了,行了禮,道︰「臣妾听說陸燻回來了,還以為是亂說的呢,原來是真的。」她笑著看向陸燻,繼續道︰「陸燻莫不是一會兒看不到大人,就忍不住了吧。」
陸燻臉一紅。
薛明月道︰「你就別再揶揄她了,怎麼來了,有事?」
「大人不去臣妾宮里,為了繼續迷惑太後,臣妾就只好自己來啦。」玉青璞坐了下來,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陸燻想了想,問道︰「不知德淑媛了不了解玉蘇呢?」
玉青璞聞言一愣,而後才道︰「說起來,從他六歲被邪教抓去後,我便與他分開了,直到他二十歲回來找我,中間空白了十四年,我倒真不是很了解他了。」
陸燻點了點頭︰「那不知,德淑媛可還記得洛浮邈?」
「浮邈?」玉青璞一頓,隨即答道︰「恩,我當時喬裝打扮隨青虞入宮,一時忘了顧忌他,後來便聯系不上了,陸燻你認識他?他現在在哪?」
「他是我師傅的弟弟,現在在絕境樹海。」
玉青璞聞言,松了口氣道︰「他安全便好,他與玉蘇只見一直有嫌隙,我還怕玉蘇對他不利,沒事就好,玉蘇有時喜歡我行我素,便是我,也無法真正的去了解他。」
陸燻和薛明月對視了一眼,便不再開口了。
玉青璞說完了,笑道︰「我听說西雪的二王子一直揪著陸燻不放,不知大人可想到什麼好對策了?」
一提到這個,薛明月頓時一個頭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