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余果已經被打入冷宮六天,禛禮遲遲沒有下詔廢後,莊煙冷笑,他的誠意也不過如此。不過沒關系,唐歌一定不會讓她失望的。
端著湯藥,喂食給禛禮。只是外面守著皇宮信鴿的太監,神色焦急,匆匆跑了進來,見在她在場,傳信的太監就只是站在邊上不語。
端著托盤,施施然淺笑。「皇上,臣妾還是先回避一下。刀」
「無礙。」轉身睨了一眼拿著信箋的太監,輕吐了一個字。「念。」
傳信的太監頷首,雙手奉上信箋。「皇上,這是童將軍與吐蕃王子的書信往來,皇上請過目。」
果然,唐歌沒有讓她失望,沒有童將軍這個顧慮,禛禮廢後的詔書會很快的下了。禛禮生性多疑,日後童家定然沒有翻身的余地,就算查明了真相,禛禮也不會再重用童家的人,而且那封信本來就是親手出自于吐蕃王子,只是童陌百那個人腦子不夠使,幾杯酒下肚子,誰都可以做至交。吐蕃又是一直覬覦大昭的小國家,為人皆是城府極深,由唐歌在里面搭線,他們兩個稱兄道弟有書信往來只是時間的問題。
至于禛禮一定會知道的,好不容易得到的江山,兵權大抵是只有在他自己的手里才會放心,重用童陌百也只不過是看著他為人性子憨厚,腦子不給使。
給他榮華富貴、位高權重都不知道怎麼去享受!
「是不是童將軍知道他妹妹被皇上打入冷宮了,所以心里有所怨恨?」莊煙問了一句,想試探他此刻是在想麼恍。
禛禮蹙眉,「朕覺得也未必是這個原因,童家勢力太大,朕登基到現在朝廷上的官員有半數姓童的,其他的還有跟童家沾親帶故的。朕早已想要瓦解他們的勢力,所以對童家人削權已經有段時間了。只是童陌百的兵符不好收回,他沒有犯過錯。」
「現下皇上手中的信箋不是麼?」莊煙不曾正眼看那信箋,只是淡淡的掃過一眼。
他將信紙蹂|躪成一團,放置在一旁。「這個信箋來路不明,並不能證明什麼。」
呵!你不過是擔心滿朝文武大臣知道你在最信任忠心的臣子身邊都安插了眼線,是怕朝堂之上人心惶惶罷了。
這信箋不是哪個大臣上奏舉報的折子,而是他自己眼線回報的消息。消息來源他是相信的,只是這個消息來源不好拿上台面。
童陌百的兵權,童余果的後位,他們之間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臥房里床的對面又擺上了桌子,上面又是堆滿的奏折。
每天這個時辰,他都會批閱奏折,她香案前磨墨,他起身下床,批復奏章,他的字遒勁潦草,霸氣十足。她視線一直盯著硯台,她本就看不懂,所以還是不看,免得他心里又起疑。
這信箋一定會有作用,作用而且不小。
禛禮搬進咸福宮里住的這幾天,門口也會不是有妃嬪端著補品來咸福宮的門口求見,她沒有阻攔,誰求見,她就讓誰進來。
這幾天,莊煙稍稍高興了一些,不是因為禛禮搬進來了,而是君華又回到了她的身邊。
現下門口的賢妃求見,君華睡著了,她百無聊賴,便想找點事情打發時間。
賢妃見了她福了福身子,莊煙面無表情,只是道了聲︰「免禮。」
現在六宮里的大小事宜都是交由賢妃處理的,她不過就是有皇貴妃頭餃沒有皇貴妃的實權罷了。
「皇上,臣妾想要出去散散心。」
「你去哪?要不朕陪你一起去。」他起身,笑著說著。
莊煙挑眉,朱唇開合。「皇上,你至少要先放臣妾有只有出入在宮里行走的權利,皇上連臣妾去哪里都要限制管束。臣妾現在要求皇上,對于臣妾的私事不要管的太多。」
「朕只是習慣,沒有非要約束你。」
「臣妾只是想去冷宮看看皇後,她若缺了什麼,短了什麼,臣妾送點給她,也免得皇上心里掛念。」話音落,轉身,款步離去。
皇後已經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機會了,賢妃的心都放在皇上身上,只要他垂憐,就算自己日後沒有子嗣也不會活的太淒慘。
賢妃站在邊上猶豫了很久,才追了出去。「貴妃娘娘,臣妾陪著您一起過去。」皇上固然重要,可是今天是貴妃娘娘給的機會,一次向皇後討賬的機會,這種機會已屬難得。至于討好皇上,還有很多機會。
後宮女人的事,就算再怎麼鬧也不能翻了天,禛禮都知道,仍舊氣定神閑的批閱著奏折。
門口讓映雪和雲錦請來了宮里侍寢過的妃嬪,除了臥床不起的李貴人還有遠離世事的寧嬪,都到齊了。她要帶著她們去冷宮里瞧一瞧童余果。一排花紅柳綠嬌俏的模樣,盈盈的對她笑著,福身行禮。
莊煙淺笑,端出貴妃的架子,「眾位妹妹免禮。」側臉,看了一眼雲錦,問道︰「東西都準備好了麼?」
那些東西都是她今天精心為皇後準備的,少了一樣都會覺得可惜。
以前
tang她是皇後時人人巴結風光無限,現在被打入冷宮了,也讓她體驗一下人情冷暖。讓皇後看看,這些妃嬪現在是怎麼待她,感受一下下等人的滋味。總感覺這有點多此一舉了,她莫約是高看了童余果,她不是皇後之前就一直是個下等人!而且還是個喜歡扮傻子的下等賤|婢!
地上的雪還未融化干淨,邊上有缺口的瓦罐和碗。本來那些都是她用過的,她用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只是一場大火,讓房子倒塌了,里面的罐子和碗也都被砸碎了。冷宮里的模樣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樣,被燒毀的房子沒有重新建,稻草有許多。
沒想到一手把這里燒毀成這個樣子的童余果,最後居然會住在這里。這是不是就叫因果報應?童余果種的因,得的果!
派太監、宮女翻找了冷宮里的東廂和西廂,西廂里只看到,王貴人和岑嬪。她們兩個都與皇後結仇生怨,皇後一個弄不過兩個,一定會在東廂。
眾多雙眼楮打量了半天,才發現蠕動的稻草里,是童余果冷的在發抖。
莊煙今日來見皇後沒有刻意梳妝打扮,簪花流蘇帶,一點金銀玉器都沒戴,身上穿的是雪白的狐裘,手里抱著暖手捂子,與生俱來的貴氣,不需要任何配飾來襯托。
一通來的妃嬪皆是嫌棄這里髒臭,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拿著帕子捂著鼻子,跟著莊煙身後,打量著冷宮。
讓太監把童余果給抬出來,她身上穿著的只剩下里衣。剛才在西廂的時候就看到岑嬪身上的衣服眼熟了,那是皇後被打入冷宮也不忘帶過來的皇上賞賜的狐裘。
款步走近她的身邊,淺笑著。「皇後,你冷?今兒個還真是趕巧了,你借給臣妾畏寒的狐裘,臣妾給你帶來了。」抬眸看著身邊的映雪,「還不快點給皇後披上,沒看到皇後冷的瑟瑟發抖麼?!」
這件狐裘是除夕的那件,里面全是軟針的狐裘。她的東西還是讓她自己裹好!
「今天我們都是來還皇後的恩德的,將將臣妾才還了一樣。皇後對臣妾的恩德,臣妾必定會十倍奉還的!」她抬手動作輕柔的拍打著她臉上的塵土,又捏下來幾根稻草。
昔日的皇後最愛干淨的,今日渾身邋遢,連臉上都是塵土,只是那雙茫然不知所措的眼楮是同一雙眼楮,韻味卻是天壤之別。
眾位妃嬪見到莊煙這樣,亦是懵懂不知。
童余果就是看著莊煙的笑容也頓時心生寒意,現在她淪落到冷宮,就是隨便個太監、宮女都能欺負她,上凍結冰的米粥也會端給她,而且那碗米粥還是她一天的口糧。她怎麼能不怕呢?她知道莊煙今天來不會輕易的放過她,她一定是逃不掉了。
本來想著在冷宮里呆不上幾天,皇上就會接她回去的,她還有哥哥還有童家,就算皇上再不看重這些,她也叫皇上一聲表哥,至少還是有點血親的。
莊煙轉身,勾了勾唇角,問道︰「你們知道自己都不能懷孕了麼?這幅神情看著本宮,大抵還是不知道,你們被皇後在飲食中加了藏紅花!」
「難不成,賢妃娘娘說的都是真的,不是為了挑撥離間?」寧嬪抿了抿嘴角,回神的比她們快些,遲疑的問道。
賢妃雙眸猩紅,憤憤哭訴。「本宮說的都是真的,本宮是被皇後讓奴才給按住,灌了兩大碗藏紅花,兩碗藏紅花就能讓本宮這輩子都不能生養。」
這是她心底的痛,一輩子都不會消失的痛!
在場的各位妃嬪神色有些遲疑,都不願意相信,大多都是存在著自欺欺人的心里。莊煙垂眸,對上童余果的視線,譏笑問道︰「皇後你是自己承認呢?還是找一下和你住在一起的同伴,王貴人和岑嬪知道的都很清楚。」
「她們都是瘋子!她們說的話不能相信!」她驚恐的喊著。
雖然她還不知道莊煙帶著這些女人來冷宮看她到底想做什麼,但是她做過的那些事情她是萬萬不能承認的,否則真的是要萬劫不復了!
莊煙睨了她一眼,冷笑了一聲,「是麼?」對于滿嘴謊言的人,她本就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冷宮里的那兩個瘋沒瘋,只要她試探一句便知道。
「她們不在這東廂,都住在西廂了。瘋子都知道住冷宮里沒有被燒毀能遮風避寒的西廂,反倒是精神正常的皇後娘娘,您怎麼會一個人躲在草垛里發抖?」
言下之意是笑她連傻子都不如。
命映雪去把她們兩個找出來,一開始她們皆是瘋言瘋語的,亂往人身上蹭,裝瘋賣傻的嚇人,害怕的都紛紛退後。
莊煙揚聲道︰「只要你們能證明皇後給你們服食過藏紅花,本宮就可以讓皇上把你們放出去。寒冬冷冽,你們應該也不想就這麼才冷宮里度過余生。」
這話不過是想哄騙她們說出真相而已,她們這輩子怎麼可能再逃出這冷宮。不安生的人弄出去,她是不想安生了麼?而且岑嬪是吃了毛球的人,王貴人是童余果的表妹,當眾羞辱過她的人!
「是了!皇後娘娘的確給臣妾和王貴人服食過藏紅花。這宮里但凡是
侍寢的,皆被皇後在飲食里加了藏紅花。如果各位娘娘不相信,大可以找太醫診脈。」岑雪眸光清澈,絲毫沒有痴傻的模樣,吐字清晰。
她裝傻是為了活命,她不裝傻是為了能活的更好。
只是她貪心了,她還不知道。冷宮里的人,莊煙並不打算放過一個,而且在她心里沒爽利之前,她都不打斷,不會讓這里一切都消失,不會讓這里的一切化為灰燼。
身邊的王貴人也恍惚的看著皇後,語速遲緩「表姐?你為什麼要害語嫣,語嫣一直不明白?語嫣那麼信任你,依賴你,一直都不相信這是真的,可是表姐為什麼要把語嫣丟在這冷宮里不管不問?」
王語嫣是確實精神上有些問題了。
「你以前不是喜歡裝傻子麼?沒有想過會哪一天真的變成傻子麼?」莊煙打趣的問了一句。在冷宮呆久了必然不是瘋子就是傻子了,反正沒多大區別。
讓拎著食盒的太監,拿出來她準備好的幾大茶壺的藏紅花。
讓太監分發給每位妃嬪,莊煙說了一句,「皇後娘娘應該最是識得這個東西了,這些藏紅花都是從你鳳儀宮里拿的。你喝你自己的東西,這也是你應得的。」
轉身,正視了岑雪一眼,冷著面皮說道︰「你在這好生的看著,如果你能折磨皇後比本宮今天折磨她的法子更好,本宮就會放你出去。」頓了頓說道︰「寒冬里的膝蓋定然是很疼,心里應該是都記著的,為什麼會變成現下這幅模樣,心里也是有底的。你錯就錯在不知道量力而為惹到本宮!本宮罰你為毛球披麻戴孝三天,你覺得本宮處事對麼?」
「娘娘教訓的是,都是奴婢該死!」岑雪說著跪在地上,見她眸地的怒氣未消減分毫,伸手不停的甩這自己巴掌,「奴婢該死!奴婢知錯了……」
不過就是幾句話,听著她抽自己巴掌的聲音還是很悅耳的。只是岑雪的表現更讓莊煙不滿了,她的言語行為,看起來真誠過了頭。自稱‘奴婢’,沒有開口求饒,這麼會說話,耍小心機,若是是岑雪翻身的機會,那真是宮里能斗到最後的佼佼者了。
興致缺缺的移開視線,看著遠處在掙扎的童余果。
在場的除了她自己很王貴人還有岑嬪,還有七位妃嬪,一人給童余果灌下一碗,就算是水能能撐的胃里發脹,咽部下去、強迫這灌下去,最後也會像是掉進水里淹死一樣。被水撐死的感覺應該很難受吧?只是莊煙沒試過,她知道童余果定然是餓了幾餐了,前三碗藏紅花茶就只是能裹月復,讓她沒了饑餓感而已,不過無礙,這邊是三碗的十多倍。
賢妃先帶頭,掰開皇後的嘴,讓她咽下去,只是喝下去的還沒有漏掉的多,遂讓太監過來,固定住皇後的頭部。
想想自己一生都被皇後毀了,她們再是端莊溫婉此刻也是拿出了潑婦的架勢,把皇後按住,一碗一碗的往她嘴里灌,禁錮住她的下顎,臉面揚起,這樣也是為了防止皇後喝下去的還沒有漏掉的多。
隔間換碗間隙,童余果瘋狂的喊著︰「本宮是皇後,皇上還沒有廢掉本宮!」
是了,這個理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還可以活著出去。她已經餓了一天了,身體發軟根本就沒有力氣放抗,這麼多的女人生氣起來,力氣不小。
現下她胃里已經開始發脹了,只怕是還沒餓死,就先被藏紅花水撐死!月兌口喊出這麼一句,有兩個膽怯的妃嬪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站到了一旁看著。
「你是皇後,不過也不會有幾天了,你的哥哥通敵了。你說這次還有誰能救你?怕是你的哥哥也是被你連累的,現在本宮只要隨便給你安個罪名,皇上都會很樂意的將你的家族連根拔起。」莊煙嗤笑的說著,親手到了一碗藏紅花茶慢條斯理的端過去,指甲撥開碗里殘留的藏紅花的花瓣,站直身子,高高揚起,對著她的臉,慢慢的倒。
這是實話,現下朝堂之上勢力最大的就是童氏,依照禛禮的性子早晚是會動手的。
莊煙的話她一句也不相信!猛然搖頭,惶恐的瞪大雙眸。「不可能!不可能的!」
「你不相信麼?皇後娘娘不要以為是臣妾在毒害你,一切都是皇上自己的意思,臣妾的三言兩語怎麼能讓皇後娘娘您進這冷宮呢?不過就是皇上在順水推舟。其實最想讓你呆在這冷宮里的是皇上!皇後娘娘想想,您在進來冷宮之前,家族里發生什麼預兆沒?」手中依舊在倒著茶水沒有停止動作,嘴角揚起。
這番話一方面是說給那些膽小的妃嬪听的,一方面也是說給童余果听的。將將來冷宮之前,禛禮說過早就準備瓦解童家的勢力,朝堂上又豈會沒有一點動作?
皮肉之痛她要讓她受,讓童余果心痛的一心求死,那才達到一個階段。然後再想死不敢死,日日提心吊膽!
听言,她似想到了一些,哭喊著︰「本宮早就喝過藏紅花了,不能生育了!是皇上親手讓本宮服食的!求求你們,放過本宮……」
說這話想讓別人泛起點憐憫之心,放過她,可是她算盤還是打錯了,莊煙就是個油鹽
不進的。又端起了第二碗,惋惜的嘖嘖道︰「這藏紅花茶葉不熱,這寒冷的天,喝點熱的才能暖暖身子,都怪咸福宮離這里有點太遠了,把茶帶給皇後娘娘已經是溫熱的了。給皇後娘娘喝溫熱的茶水,這樣算不算大不敬?」
「皇後娘娘莫要著急,等你什麼時候會安安靜靜的听本宮說話,不再還嘴時,本宮就好生同你絮叨絮叨你的家族,你的將軍哥哥。這些都是皇後娘娘身上的塵土,煩勞皇後還是喝下去的為好。」莊煙漫不經心的說著,一邊將染了灰塵的手放在藏紅花茶里洗干淨,然後再讓她們給童余果灌下去。
知道童余果不再有力氣掙扎,眼楮泛白,奄奄一息就像是溺水後剛從水里打撈出來的一樣。
「皇後娘娘茶喝多了,幫她放點出來。」
她想找一個板凳坐著看戲,只是沒有能落腳的地方,讓奴才帶來的都是藏紅花茶,她現下說話都說的口渴了。
七個人圍起來往皇後月復部上踹,剛喝進去的茶水又被吐出來,被踹的過程中不僅是月復部而是全身,這麼多只腳,總要找地方踹,所以她的身上就除了那張臉上沒有傷痕,不過不急,她會給補上的。大火殺傷了她全身的痛,她說過要十倍奉還的。
有妃嬪邊踢的時候,便罵道︰「賤人!本宮一定要爹爹對付你們童家!」
「對!本宮明日就要見爹爹,你不過就是仗著你的哥哥,本宮不相信我們眾位姐妹家的勢力加起來斗不過你童家。」
听言,莊煙寬心了,果然帶著她們來這一趟沒有白來,這下彈劾童陌百的大臣不缺了,過不了幾天,童家也該樹倒猢猻散了。
這些妃嬪她分不清誰是誰,沒多大干系,只要能順著她的心意,辦成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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