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了異動,艾文趕緊駐足,移身輕輕過去。舒愨鵡
但聞笑聲過後,玉芙蓉陰森道︰「縱使你韓虓再怎麼冷酷無情,再怎麼討厭我,今夜你都不可能逃離得了我玉芙蓉的手掌心,哼,即便我玉芙蓉今夜把你生吃了你也無可奈何。」語聲狂妄的非常,一點沒把虛弱重傷下的韓虓放在眼里,似乎韓虓此刻就是她手里的一只螞蟻,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艾文听之駭然,這玉芙蓉果然變態的很。
「你真是無可救藥。」韓虓嘴角冷冷地一牽,鄙夷之情展露無遺。
玉芙蓉一看他表情,頓時氣得暴跳如雷,竟然這麼瞧不起她,都這時候了還傲氣成這樣,找死!
憤恨之下,對準綁在柱子上動纏不得的韓虓,她手中鞭子猛然一揮。唰,一聲尖刺的破空聲響後,那鞭子又毫不留情地在韓虓身上烙下了一條血痕。
只听她恨聲道︰「我叫你討厭我,討厭我!打了你,我看你還能傲氣成什麼樣!」
縱橫交錯的鞭痕不下數十道,在韓虓身上,火辣辣地生疼,但韓虓卻只是鼻中不屑地冷哼一聲,絲毫不表現出一絲軟弱來,即使疼痛難忍,他也絕不會讓玉芙蓉看他笑話。
在他背上箭傷還未痊愈的情況下,玉芙蓉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那玉芙蓉功力深厚,這每一鞭下去都能疼得鑽進心里,幾如無數只毒蛇從四面八方撕咬著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膚,又仿佛是某種食肉的怪蟲無情的在他身上,從里到外,從外到里,來來回回肆無忌憚地啃噬著他的**,痛得刻骨銘心,疼得撕心裂肺,似乎死了也比這樣好受得多。
听聞那凌厲的鞭聲,艾文不覺一顫,悄悄流目往里望去,目擊之下,她心下陡然驚顫,韓虓胸前條條鞭痕呈網狀的排列,碎爛的衣服已經衣不遮體,鮮紅的血止不住的自傷口里流出。
艾文看得好生難受,韓虓被打成這樣,該有多疼啊!
雙手緊緊的握著,艾文心中漸漸生出了怒意,這玉芙蓉有病嗎?這麼折磨人的事她都做得出來啊?既然也愛韓虓,那怎麼下得了手呢?愛他不是應該疼他嗎?
看著想著,艾文忽覺心頭絞痛,眸中隱含淚水,仿佛那玉芙蓉的鞭子打的是她一樣,感受的那麼真切。
難過一瞬,她趕緊忍住悲情,又仔細的去注意里面形勢的變化,因她該想辦法救出韓虓了。
但見傷痕累累的韓虓居然面不改色,眼中一片慍怒地瞅著玉芙蓉,道︰「三年前,我就已經說過,別在我韓虓身上浪費時間,我對你不感興趣。」
如此鎮定自若的神態,仿佛玉芙蓉剛才那猛烈的鞭子只是在給他撓癢,並非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條血痕。
「為什麼?難道我不夠漂亮嗎?」玉芙蓉淒笑,自認對自己容貌已經很滿意了,可是韓虓還是不屑一顧。
韓虓越是不在意自身傷痛,她就越是冒火得要修理韓虓。
韓虓有些無奈,身上的疼致使他臉上露出些微痛苦的神情,咬了咬牙,他仍然不吭一聲,道︰「這與漂亮有什麼關系?不愛就是不愛,你心腸歹毒如此,哪個男人見了不怕?」
「你是怕我嗎?」玉芙蓉忽地仰頭大笑,笑聲到後來,竟然有些悲涼,道︰「不是說為了你,我可以改嗎?」
躲在石門邊,艾文暗中輕嘆,原來韓虓並非沒有女人愛,事實上愛他的女人絲毫不比朝龍少,只是他從不宣揚,默然地否認了這一切,以至于江湖上所有人都認為他韓虓因為太冷酷,所以女人都沒法愛上他,卻不知女人都是怪物,越是這樣不近人情的男人就越是覺得稀奇,越是覺得吸引人,況且韓虓那正直之中還隱含了些邪魅的本性。
或許他不承認,但他也沒法否認,他這冷酷而俊俏的外表的確是女人難以抗拒的一粒罌粟。
由于他的冷傲,女人會覺得不敢高攀,不過卻難免要在心里落下他的印象,不宣揚出來,並不等于忽視了他的存在,往往那埋藏在心里的感情會更深切,也會更痛。因為得不到,所以更愛,因為更愛,所以更痛,這是古時候每一個死心眼的女人都無法解開的心結。
也許他並不想傷害任何人,但他的這種與生俱來的氣質,他改變不了,更隱藏不了,所以無形中有些悲劇在演繹著。
譬如玉
芙蓉便是如此,韓虓對她的拒絕,以及她的不死心都推波助瀾的造成了她偏激的心理,變成如今的這種扭曲之態。
至于那個于婉蓉亦是如此,相較之下,興許只有雲仙蓉的愛是最純潔的了。
想起這二人,艾文余光中忽見牆角處躺了兩具女尸,凝目一看,險些驚叫出來,那竟然就是于婉蓉和雲仙蓉,怎麼回事?
艾文詫異得不能自己,雙眸瞪如銅鈴,半響反應不過來。
游目一瞧玉芙蓉,不禁懷疑莫非都是她所為?這二人的死只有兩種解釋,一種是于婉蓉與她爭奪韓虓,她憤怒之下殺了于婉蓉,而雲仙蓉阻擋她對韓虓的傷害,嫌雲仙蓉誤事,所以她也殺了雲仙蓉;另一種是于婉蓉嫌雲仙蓉礙事,殺了雲仙蓉,而玉芙蓉討厭于婉蓉與她分享韓虓,于是也殺了于婉蓉殺。
但不管是哪一種解釋,這兩人的死都與她月兌離不了關系。
想到此,艾文心中倒抽了口涼氣,不是同門姐們嗎?她怎麼下得了手啊?多年的姐們情在她看來竟如同螻蟻一般丟之、棄之、斬之、斷之亦不值得珍惜嗎?這女人心腸之歹毒果真如韓虓所言太可怕了。
睥睨那躺在地上的二女,艾文忽又覺得奇怪,這兩人不是陪她師父去尋仇了嗎?怎的回來了?難道是听到韓虓落入玉芙蓉之手,又半路折了回來?
想來想去,似乎只有這解釋是最合理的了。
諸多念頭如電光石火般在她腦中閃過後,又听韓虓道︰「你改了,我也不愛。」無情而冷酷的語聲,彷如一把冰冷的刺刀直直深入玉芙蓉心底。
「你,你……」玉芙蓉神思顫了顫,目中滿是怨恨的看著韓虓,好無情的韓虓,一而再再而三的刺傷她,她都已經說過會改了,為何就是不接受她呢?
韓虓冷掃她一眼,皺眉,不愛就是不愛,難道改變了就能愛上了嗎?再怎麼改變,人終究是本性難移。再則,無法生出感覺的人他怎麼可能接受得了?即便是那定了婚的冷雨心,因為實在愛不起來,所以他一直都在拖著婚期的舉行,至于外人那就更別說了。
在愛情方面,他有太多的執著,如果找個人來只是想隨便的過一生,那他寧可孤老終身。
「你……」說了幾個「你」字,玉芙蓉提起鞭子又想發泄,緊緊攥著鞭子的手露出了慘白的指節。
韓虓暗嘆,終于同情地望向她,道︰「你還是殺了我吧,別傷神了。」
「哼!不愛我,無法愛上我,難道你是愛那個叫艾文的女人嗎?」玉芙蓉咬牙切齒地盯著韓虓,慘白的臉上,微微撅起的嘴角孤傲而冷僻,卻又不失妖艷,即便在逆境中,他仍是那般魅惑人心,就是這張臉,這個長相好看的男人,深深地扎進了她的心底,再也出不來了,她愛得深,更愛得痛,可為何這個男人就是不愛她呢?
提起艾文,韓虓心中有些暖意,如今最值得高興的就是將艾文送了出去,只要艾文不落入玉芙蓉之手,那他死了又有何妨?
玉芙蓉見他眉中微露喜色,心下已是肯定了一半,登時對艾文更恨了,忿恨而激動地爭辯道︰「為什麼?那女人有什麼好?我哪里不如她了?」
韓虓眸光深邃,迷茫地看著前方,有什麼好?哪里不如她?哦!難道愛也要找一個理由出來嗎?回眸一想,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艾文的不知道,只是真的沒有理由。
心中如此想著,他嘴上卻是不說話,因為他知道他此時的任何言語都有可能造成玉芙蓉之後殺掉艾文的借口,所以他寧可將這份愛藏在心中,縱然難受,也絕不說出。
艾文,那是他第一個心動的女人,也將會是最後一個,為了她,即便是死,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惜,遺憾的是死了艾文也不知道他對她的情。
艾文的無視與不在意致使他的心疼著,似乎比玉芙蓉在他身上制造的傷痛還要深刻些。
——哎,愛情擱淺了,誰來掌舵?
或許這舵已經無需要人掌了,留著埋藏在心中在孤獨的黃泉路上興許會成為心里的慰藉罷。
「你為何不說話?」玉芙蓉見他沉默不語,等得不耐煩了。
卻料韓虓竟回答一句令她氣得吐血的話,「我與你無話可說。」
好有個性!艾文心中贊嘆,女人的私心作祟
,她也想听听韓虓如何作答,只是韓虓居然不言。
咬緊嘴唇,玉芙蓉極力地抑制著心中的憤怒,幽怨的雙眸兀自瞪著韓虓,許久,心中忽地一嘆,也罷,不愛也罷,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掉吧。
她已經給了韓虓太多接受她的機會,但如今她再也沒有耐心了。
「不是想死嗎?那我就成全你,我會一口一口的把你的肉咬下來,把你撕得血肉淋灕,體無完膚,最後再把你扔給那個叫艾文的女人,讓她知道她愛的男人會是什麼好下場,哈哈哈……」玉芙蓉眼中縷縷陰狠的精芒閃現,說得好不狠毒。
淒涼地笑了幾聲,她又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話再說不假,危機時刻,扔下你自行逃命,那女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哼,你韓虓看中的居然是那等貨色,我玉芙蓉算是領教了。想必今天你即便死了,她也不會為你難過吧?或者把你的尸體送到她面前去,她也不會眨眨眼吧?」
「這你不用管。」韓虓面上毫不介意,仍然冷漠,但心下卻不由的受到她的牽引,艾文真不會難過嗎?真不會為他的死而感到悲傷嗎?
——艾文,到底我韓虓在你心中是何位置啊?
「呵呵。」收尋到韓虓隱隱冒出的愁容,玉芙蓉幸災樂禍地笑道︰「你說我狠毒,難道不管你的死活,自行逃命的艾文就是善良的嗎?」
韓虓嘴角掛起一抹勾魂而邪魅的笑,終于忍無可忍地反駁道︰「如果她的留下會成為你折磨的對象,那我寧可她負我也不希望她受到丁點傷害。」
聞言,艾文全身震顫,韓虓竟然愛她如此啊!原以為隨時提醒他就可以不必陷的那麼深了,可是哪料到……
神思浮游間,她心中忽然刮起一陣暖風,縱使身處寒冷的冬天,亦感覺不到一絲冷意。
愛總是會溫暖人的身心,鼓勵人的意志,不管任何時候,它都是人月兌離困境的動力。
艾文心中溫暖,所以她豁然間覺得自信充滿了整個身心,再也不覺得害怕了,玉芙蓉武功高強又怎樣?呵,她不怕。
听了韓虓那沒有一點回駁余地的話,玉芙蓉不覺呆住,沒來由的恨意忽忽地自心底冒起,一瞬後,她嘴角神經痛苦地抽了抽,面目猙獰地顯出狠毒的色彩,怒道︰「那好,我就讓你死給她看!」
言罷,上前幾步,鋒利的牙齒對準韓虓肩部就欲咬下。
「玉芙蓉。」知道情況不妙了,艾文及時地出現在石門口,帶著自信而狡黠的微笑,道︰「你是老鼠嗎?喜歡用牙齒?」這話清淡如水,薄涼如風,貌似在開玩笑,卻是含著無盡的嘲諷。
一身白衣,氣質優雅,簡直像極了神話里的仙女,端是不染一塵人間煙火。
玉芙蓉聞之,霍地轉過頭來,一看是艾文,頓時愣住,這女人不是走了嗎?怎的又回來了?咦,她是怎麼進來的?外面不是有幾十個守衛嗎?
艾文瞥眼她驚悸的面色,朝她微微一笑,道︰「難道你很詫異嗎?以為我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你想得好美哦!和你一樣,我怎麼舍得扔下韓虓呢?再怎麼著我也要做得和你不一樣不是?」
越是危險的時候,想要看到她驚慌或害怕的神情,當真太難。
玉芙蓉剛說了艾文扔下韓虓自行逃命的話,可艾文竟然就出現在了她眼前,這無疑是對她當頭的一棒。
這廂,目睹艾文的突然出現,韓虓心下猛然大震,驚得差點岔氣,月兌口道︰「艾文,你怎麼來了?不是叫你走了嗎?」
他神色憂慮地望著艾文,心下極是擔心,艾文手無寸鐵,且沒有武功,如何是玉芙蓉的對手?如今自動的送上門來,難道死一個不行,還要兩個都一起死掉嗎?
艾文感激地看看他,將心中所有的心疼隱忍下來,豪爽地一甩手,故作不在意地道︰「韓虓,別擔心,我突然發現我原來很厲害耶,只是我以前不知道而已,回去想了整整一天,才終于頓悟了,其實,這玉芙蓉基本上不是我的對手,所以別擔心。」
說得跟真的一樣。
不過,她這臨危不亂攝人心魂的霸氣卻永遠是使對手感覺到壓力的資本。
望著她,韓虓神色迷離,真的假的?她能是玉芙蓉的對手?說聰明、狡詐她比玉芙蓉厲害倒是真的,但
若說到心狠手辣,以他對艾文的了解,恐怕她還沒法和玉芙蓉比。
他倒想艾文說的是真的,可是艾文一向的習慣是遇到危險基本上就沒個真話,所以此時莫非也是在弄虛作假?
感覺到了這種成分的存在,韓虓背脊都涼了,艾文當真要來和他一起死嗎?
可他一方面又很開心,艾文沒有扔下他不管,冒著生命危險的前來救他,那是不是說艾文心中也有他呢?若真如此的話,那他死也無憾了。
玉芙蓉一听艾文的大言不慚,眼中殺氣頓現,冷森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仿佛艾文說的是多大的笑話似的,她玉芙蓉能不是艾文的對手?既然艾文很厲害,那昨夜為何不展示出來?
「呃……」艾文一雙狡黠而靈慧的雙眸轉了轉,傻笑笑,道︰「我說的是基本上,當然也不排除特殊情況的存在。」
這話差點叫韓虓當場暈倒,他就知道艾文柔弱的外表根本不可能是玉芙蓉的對手,既然如此,為他好好活著不就好了嗎?還跑來湊什麼數啊!
凝注著艾文,他心中的擔憂一層高過一層,他多麼希望艾文不要受到傷害啊。
「哈哈。」玉芙蓉冷笑兩聲,嘲諷道︰「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對手,那還跑來送死?」
艾文嘴角一勾,以干笑對她的冷笑,道︰「韓虓這男人這麼好,你都舍不得放手,我又為何要放棄呢?呵,我知道和你爭都難免會是她們兩人的下場。」手一指左邊牆角的兩具死尸,又道︰「不過,我和她們有點不同耶!」
「什麼不同?」同樣對韓虓痴迷,還能不同,玉芙蓉倒是奇了。
「因為我不是你們玉女宮的人啊!你不知道,韓虓脾氣有些古怪,他不喜歡玉女宮的人,因為你們師傅竟然也對他有點小意思,所以恨屋及烏,你們玉女宮的女人即便漂亮,他也不可能看得上了。」艾文說得似模似樣的。
韓虓神色一動,艾文竟然想唆使玉芙蓉背叛師門,如此危急時刻她還想干這種事,當真是令人好氣又好笑。
「真的?」玉芙蓉轉過身來,往前兩步,仔細的審視著艾文,道︰「你確定沒有說假話?」如果韓虓真不喜歡玉女宮的人,那為了他背叛師門又未嘗不可。
抬眼一瞧,艾文這會方注意到玉芙蓉的衣著,薄薄的輕紗搭在肩上,幾如無物,如脂的肌膚,窈窕的身材,胸前南瓜似的豐滿,整個身上該露的不該露的都露著,該藏的地方沒一處藏著,透過薄而透明的輕紗,全都盡收眼底。
艾文看得眉頭直皺,這身材是不錯了,可她竟拿來勾引韓虓,端是沒有一點羞恥之感。
轉目一看韓虓表情︰無視!呵,艾文心中頓時一樂,想笑,玉芙蓉穿得這麼**的來誘…惑他,而他非但無動于衷,甚至還厭惡得很,有趣。
韓虓的無視無疑是對玉芙蓉自尊的羞辱,難怪她要暴跳如雷了,只是這發泄的方式未免變態了點,男人不如她意,難道都要毀掉嗎?
念及此,艾文便樂不起來了,有的是對韓虓身上傷痕無限的心疼。
瞧見玉芙蓉期待的神情,艾文眉頭一挑,不想逗她了,道︰「我還想告訴你,韓虓更不喜歡穿得這麼少的女人,以為自己身材好點,就可以出來四處勾引男人,好像男人都是她的玩物似的。」
玉芙蓉臉色越變越難看,可艾文仍然不收口,道︰「他喜歡女人穿多點,因為看不見,所以給人無限遐思,像你這種衣不遮體的行為,簡直就是自取其辱,讓他更看不起你。」
「找死!」玉芙蓉氣得身子顫了兩顫,腳下微晃,一閃身到艾文身前,以奇快無比的速度出手抓住艾文手臂。
與此同時傳來了韓虓驚悸的喊聲︰「艾兒,小心!」
「啊!」艾文才呆了下,手臂就被玉芙蓉反扭在背後了,疼得她眼冒金星,這玉芙蓉下手一點不留情,再繼續使勁,她那只手臂就要廢了。
艾文沒想到她速度竟然這麼快,因而一不留神就落入了她手中。
「哎,輕點輕點。美女,我是在提醒你幫你,你怎麼非但不感激我,還要報復我啊……疼,你給我輕點輕點,拜托了。」艾文右手被她扭在後面,疼得不住叫苦。
「玉芙蓉,你別傷害她。」看著艾文受制于玉芙蓉,韓虓心都揪
起來了。
「哦?」玉芙蓉轉過頭去瞥眼韓虓,有些意外,為了女人,韓虓居然會露出如此擔憂之色,這好像是從來都不曾發生過的事。
她眉中動了動,道︰「不傷害她可以,可是你得答應我個條件。」
「什麼條件?」韓虓無奈的妥協,不管了,哪怕他很討厭玉芙蓉,但只要能救艾文,他都接受。
見韓虓終于松口,玉芙蓉展顏一笑,道︰「你只要答應陪我一輩子,娶我為妻,我便放她。」
韓虓低下頭去,苦得眉頭緊皺,他就知道會是這樣,娶玉芙蓉可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啊,試想誰願意每天一睜眼就看到一個心腸狠毒的女人?
「啊——」
正自思付間,那邊突然又傳來了欺凌的叫喊。
韓虓心髒一陣收縮,以為是玉芙蓉又對艾文使力了,哪知抬頭一看,那兩女……傻眼了,艾文是怎麼做到的?
只見艾文反扭著玉芙蓉手臂,一手撐在她背上,狂妄道︰「你個王八蛋,竟想嫁給韓虓?你想得美啊!你問我同意了嗎?」十足一個爭風吃醋的小女人。
適才情況緊迫,她一听韓虓就要答應,心下一急,突然想起八卦掌中那招受制于人時卻能反敗為勝的招式,當即趁玉芙蓉等待答案之際,順著玉芙蓉扭她手臂的方向,旋身一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手肘猛然拐到玉芙蓉胸前最柔軟的部位,那地方是男人的禁地,打斗時一般會避免踫著,省得被人罵著無恥之徒,但艾文是女的,她才不管這些,人的哪些地方最怕受到傷害,那麼她攻擊的八成就是那些地方了。
她向來不否認自己確實是狡猾得有些令人吐血的沖動。
玉芙蓉心神方轉移了一下,便吃了個大虧,頓時駭然,待要反抗時,卻忽然覺得手臂上已是傳來骨折般的痛楚,掉頭一看艾文囂張的表情,她當真難以相信艾文剛才速度怎的那麼快?艾文不是沒有武功嗎?若是有,那她昨夜為何不使將出來?
韓虓看的又驚又喜,驚的是艾文居然能夠反制玉芙蓉,喜的是艾文總算沒危險了。
「韓虓。」艾文向韓虓示意了一個眼色,道︰「不想娶這女人就別勉強嘛!即便是為了我而答應她,那也是騙騙她而已,不能當真的。」
「騙她?」韓虓驚喜的面上有些意外,大丈夫一言九鼎,說話豈能兒戲。
「呵呵。」艾文不以為然地笑笑,「我天天騙人,十句話里面難得有幾句是真的,可也沒見得怎麼著啊!怕啥,名聲算個屁哦!自己愛怎麼活就怎麼活,隨著心走,管那些江湖上的俗人怎麼定論呢!只要活得開心就好,這叫我行我素,懂不?呵,貌似又給你上了一課。」
「我行我素?」韓虓目光迷惑,他當真心動了,是啊,我行我素,拋開世俗的眼光,自己愛怎麼活就怎麼活,確實夠愜意。
「呀,你個丫的,還想跟我玩滑頭?」感覺到玉芙蓉要動,艾文迭不失往前推她一把,再一腳踢到她**上,那力道不輕,玉芙蓉差點抑制不住身形的撞石壁上去,幸而這石室左邊有個石台,玉芙蓉撲到那,兩手撐在上面後,總算沒撞個頭破血流,但縱使如此,其模樣都已經夠狼狽了。
闖蕩江湖多年,她何嘗受過此等侮辱?當下火氣一冒,提起鞭子,或左或右的朝艾文甩來,口中道︰「敢侮辱我?今日我玉芙蓉絕不放過你。」
見勢不妙,艾文及時閃身躍開她如蛇般仿佛長了眼楮的鞭子,道︰「玉芙蓉,你別逼我,我不想殺人。」如此緊急的情況下,她還不忘恐嚇玉芙蓉兩句。
「殺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那等本事。」玉芙蓉凶勇異常,心中怒氣似乎全都燃燒到了那細長的鞭子上。
唰,唰,空氣中回蕩著她凌厲的鞭聲。
艾文身法靈巧,反應靈敏,加之有強大的內功護體,一時間,玉芙蓉倒也拿她沒辦法。
但她知道連續不斷的躲避終究不是個辦法,因而,掐準時機,在玉芙蓉高舉的鞭子再度甩來之際,她眼疾手快的滑步轉到側方,手腕軟綿綿地一繞,使那鞭上的勁道盡數化去,而後猛然一抓,將其握在手中借力使力,拉著與玉芙蓉形成僵持的狀態。
這一繞一扯間,艾文做得是輕而易舉,似乎壓根就沒覺得這鞭子有多麼可怕。只是這舉動差點沒把韓虓嚇死,那
玉芙蓉鞭上灌注的力道是何其強大,而艾文居然給她握了下來,五髒六腑不被震碎嗎?可是凝目一看艾文,哪有一點氣血翻騰之相,從容自然的樣仿佛無事一般。
他當真奇了,艾文不是沒武功嗎?怎的在玉芙蓉面前會表現出如此高強的一面?
握住玉芙蓉全力以赴之下的鞭子,那絕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莫非艾文深藏不露?可在紫府時那三個前輩高人明明已經試探出艾文確實沒有武功,何以現在……難道他們也會弄錯?不可能。
這前後的矛盾搞得他都糊涂了,與艾文相處了這麼些時日,他愣是沒發現艾文哪里深藏不露了。
相較之下,玉芙蓉更是吃驚,看似不堪一擊的艾文,靈活的避開她的鞭子不說,還能握住她的鞭子?似乎這艾文當真是不容小覷。
瞥眼玉芙蓉吃驚的表情,艾文眉頭一挑,謔道︰「玉芙蓉,跟我玩拔河比賽嗎?」
這話說給玉芙蓉听著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艾文腳下便倏然一動,整個人以一百八十度的姿勢貼上鞭子,另一只手則將藏在袖中的匕首在鞭上以電光石火般的速度劃過。
哧,鞭子頓時斷作兩截。
玉芙蓉還未听完她的話,便見鞭子斷了,剎時驚駭不已,月兌口道︰「你反應怎會這麼快?」
艾文一手拿著半截鞭子,一手繼續扯著那鞭子剩下的另一頭與玉芙蓉作僵持狀態,面無表情地道︰「我告訴你,本姑娘這腦子向來不怎麼難使。」說時,手上又加重了力。
「哼,你別太自負了。」玉芙蓉冷顏相斗,想勝過她,艾文還女敕了點。
當下手腕一動,全身功力灌注于手上,她就不信艾文能有多大的能耐。
哪知這念頭還未轉完,艾文那邊竟然趁她用力之際出其不意的松開了手。
「啊!」慣性作祟,她霍地「蹬蹬蹬」的往後倒退。
「你?你使詐?」退了幾步,貼在石壁上,玉芙蓉惱羞成怒的瞪著艾文。
她好勝心強,以為使勁扯住鞭子就可以勝過艾文了,卻料艾文使出全力來拉住鞭子竟然是耍她而已,並非要和她斗個你死我活。
「呵呵。」艾文假笑兩聲,扔掉手中那半截鞭子,如水的美眸與玉芙蓉的冷眼相對,道︰「所謂兵不厭詐,這話難道你沒听說過嗎?」
見玉芙蓉緊咬著嘴唇有想把她大卸八塊的沖動,她故作恍然大悟地又道︰「哦,生死關頭,你是想讓我與你正正規規的打?呵呵,那你也想得太美了,老實巴交的和你打,我哪打得過你啊?明知打不過你,所以我絕不會那麼傻。不過要說到使詐,估計你還不是我的對手,所以今天你若退步,讓我把韓虓帶走,那咱們就此作罷;但你若堅持不讓,並且還想像奪于婉蓉與雲仙蓉一樣的奪我性命,那我告訴你,今天恐怕你就死定了。」
「哈哈哈。」玉芙蓉仿佛听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嘲道︰「死定了?就憑你那兩下子,今日誰死還是未知。」
傲然鄙視著玉芙蓉,頓了頓,艾文面色突然變得冷削,道︰「在這世上,要奪我性命之人,終究不得好死。」
這話冷得結冰,不由得讓人自心底感受到了她那話中震懾人心的威嚴。
要奪她性命之人,終究不得好死,這是何等的狂言?又是何等的自負?
「敢忤逆阻攔我玉芙蓉做事的人,也定然死無葬身之地。」玉芙蓉學著她的口氣甩出一句後,扔掉手中那半截鞭子,十指一張,猶如魔抓般抓向艾文,狠道︰「廢話少說,看招!」
艾文定楮一看,嚇得趕緊閃身,那哪是指甲呀,十足一個個鐵片,五寸長短,只消被她抓中,血肉鐵定就要模糊不清了。
一招落空,玉芙蓉面目猙獰的轉身,對準艾文,又猛然地撲過來,速度快得猶如閃電。
艾文見之,來不及讓了,當下腳一抬,一腳劈過去,速度居然不比玉芙蓉慢,方抑制住了玉芙蓉向前狠抓的攻勢,回身就送上一拳。
玉芙蓉感覺到了她出手間似有似無的勁風,當真不敢和她硬踫,身子微一晃,往後一個倒躍,兩只鐵爪在落地的瞬間彈跳而起,以鬼魅般的速度疾向艾文。招招狠毒,招招辛辣,招招都有將艾文斃于爪下的威力。
艾文
憑著自身所學的跆拳道招式,將玉芙蓉每每只差寸余就能得逞的毒招一一化解開來。
玉芙蓉氣得胸腔都要炸了,費了那麼大的勁,竟然連艾文衣角都踫不到分毫,趁換氣的瞬間,她道︰「你這是何招式?出師何門?」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眉中一動,竟然想了解艾文的底細。
艾文兩拳緊握,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絲毫不放松警惕,道︰「此乃跆拳道是也,在學校學的,不知道師承何派。」
這話艾文盡量說得輕松,但其實她本人已經輕松不起來了,頑皮嬉鬧是她的本性,可是玉芙蓉招招凌厲辛辣、虎虎生威,即使不懂武學,艾文亦感覺到玉芙蓉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是以,她如何能夠輕松得起來?
她不想死,因而她得全神貫注的盯著玉芙蓉,特別是玉芙蓉那雙手。
艾文之前以為沒有鞭子,玉芙蓉便如拔了毛的鴿子,再也飛不起來,卻不料丟掉鞭子後的玉芙蓉更有其恐怖的一面,似乎平白的凶狠了十倍,端是難以應付。
「敢戲弄我,找死!」玉芙蓉以為艾文騙她,惱怒的一罵,雙爪又齊齊抓來。
「沒有,沒有,這句真的是實話。」艾文邊否認,邊閃身讓開。
一時間,地牢中,一個進攻,一個避讓,一個欲將對方殺死而後快,一個性情溫和的不想鬧出人命,狠毒的追逐與快速的閃躲間,只見身形如幻影般晃動。
但雙方實力懸殊,幾十招下來,艾文就漸漸落在了下風,全然處于一種被動逃避的狀態。
艾文沒有武功,亦沒輕功,全憑自身靈敏的反應,這些韓虓觀了幾招後,便發現了她致命的弱點。
韓虓深深的知道,如此下去,艾文終究難敵,是以,目光隨著艾文轉動的同時,他的心擔心得懸在了半空。
看來今夜真像玉芙蓉說的那樣要死無葬身之地了,艾文側身讓開玉芙蓉的攻擊後,心下不住唏噓,好生擔心自個兒小命。
她從不後悔冒險來玉女宮救韓虓,但她絕對珍惜自身性命,這話看似矛盾,其實不然,因她原本的打算就是既要救出韓虓,也要保住自己性命。
好死不如賴活著,這一向是她的格言,所以別看她現在險象環生,倘若有活命的機會,她是絕對不會讓玉芙蓉抓到先機的。
她這種人,套用盧卡斯博士的話來說便是即便把她扔到沙漠中,她也會活著回來。
——她生命力之強遠不是一般人所能估量的。
「艾文,上前一步,攻她左腳。」算準玉芙蓉招式中的缺點,韓虓揪心的提醒艾文。
聞言,艾文心中一動,也不管韓虓這話該怎麼理解,及時的照韓虓說的做。
一招下去後,玉芙蓉頓時被攻個措手不及。
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模清玉芙蓉的招式以及她招式中死門的所在,韓虓在武學上確是有他的獨到之處,難怪江湖中人堪稱他為一枚武學奇葩。
「踏右足,雙手齊上……」
「左側兩步,反身橫劈……」
一個指導,一個施展,不了半響時分,艾文便逐漸改變了她弱勢的狀態。
感覺到艾文向自己施展來的壓力越來越大,玉芙蓉心下好生憤怒,直後悔出手前怎沒把韓虓的嘴封上。
「旋身,低腰,退後……」
「你給我閉嘴……」再次听到韓虓之言,玉芙蓉再也受不了了,避開艾文,身形猛的退後三步,魔爪徑直抓向韓虓的臉。
她把韓虓綁在柱子上動纏不得,這招下去,韓虓的臉鐵定要報廢了,但毀容事小,傷勢事大,如此抓下去,臉上的血肉恐都要被她扯下一塊來。
她心下動了狠勁,這會才不管韓虓是不是她愛的人,只要敢忤逆她意願的人,一律不得好死。
「玉芙蓉——」艾文大喊一聲,追著她上前,拉她手臂,可是玉芙蓉全身只有一件薄薄的輕紗,艾文這一拉,人沒拉著,倒是把玉芙蓉那件可有可無的輕紗給扯了下來。
剎時,玉芙蓉一絲不掛的立在了二人眼前。
「你?」一看自身春光外泄,玉芙蓉即使夠大膽,也還是呆了呆。她之前穿的是少了些,可是一點不穿的感覺還是讓她絕對羞窘。
「啊?sorry,sorry……」艾文瞪大雙眸看著她那秀美的身材,心中隱隱抱歉,她確是討厭玉芙蓉,可她也沒想要她一絲不掛啊!老天,誰叫她穿那麼少的呀?
事情發生得太意外,玉芙蓉呆愣一下後,實在難以接受艾文如此的侮辱她,當下硬生生收住抓向韓虓臉部的手爪,反過來攻擊艾文。
「艾文,蹲身,擊她下月復。」韓虓冷不防又出言提醒,玉芙蓉的身體太過暴露,害他不得不把臉轉向一側。
艾文微一愣,又照做。
哪知玉芙蓉听了韓虓之言,更是冒火,途中竟然放棄了艾文,轉身又繼續去抓韓虓的臉,口中罵道︰「找死!」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玉芙蓉抓韓虓的臉近在咫尺了,為了阻止玉芙蓉陰謀得逞,艾文倏然蹲身滑向前面,身法快的人眼簡直看不清,玉指往前一伸,藏在袖中的匕首想也未想地插入玉芙蓉胸部。
情況太危急了,除了這招,她實在不知還能怎樣解救韓虓。
韓虓叫她蹲身攻玉芙蓉下月復,旨在解救艾文危機,可這會換作了韓虓的危機,因而艾文只得臨場反應,一下刺中她。
話說高手對決,切忌心浮氣躁,玉芙蓉幾次三番發怒,難怪要被艾文抓住先機。
匕首方自插入,頭頂霍然瀉下韓虓心急的叫聲,「艾文,小心!」
不用抬頭去看,艾文已知道玉芙蓉要作最後的搏擊了,是以,左掌驟然運力,快無絕倫地擊到玉芙蓉下月復。
由于力道的反彈,玉芙蓉身子倏然往後飛出幾尺之距,而艾文則與她在相反的方向倒退。
立身站穩了身形,望著玉芙蓉胸前徐徐冒出的鮮血,艾文嘴唇微微顫抖,突然呆了,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她殺人了,她殺人了,她艾文竟然殺人了……
不覺中,緊握著並隨她一起離開玉芙蓉的匕首,「噹」的一聲滑落到了地上。
她不想死,但她從沒想過要把玉芙蓉殺了,她只想制服玉芙蓉,將她像外面的那些人一樣弄暈了就好,不是真的想殺她的。
受過法制教育的她,在殺人這事上,實在難以接受。
「艾文……」發現了她的異常,韓虓心下也是難過,道︰「艾文,你怎麼啦?」
抬目望向韓虓,艾文目中竟含了些淚,哽咽道︰「我,我,殺人了……」
但她結舌之時,還未忘記解救韓虓,慌然的自地上拾起匕首,走去顫顫抖抖的割開綁在韓虓身上的繩索,扶韓虓坐到牢內右邊鋪了一層亂草的石床上。
韓虓太虛弱了,這一時之間讓他走,恐怕還不太現實。
感覺艾文顫抖的厲害,韓虓迭不失抓住艾文雙臂,道︰「艾兒,沒事了,沒事了,別擔心,別怕……」
溫柔的語聲,帶著無比磁性的傳入艾文耳朵,一瞬間竟然給了艾文無窮的安慰。
艾文哭了,無力地蹲下,埋首在韓虓雙腿上,輕聲哭泣,她沒想過殺人,真的沒想,縱使玉芙蓉是如何的想要她的命,她終究覺得殺人是不對的……
「艾兒。」韓虓心下感嘆,會為殺人而哭泣,艾文是何等的善良啊!想時,他輕聲安慰道︰「不要自責,也不要難過,這世道便是如此,若不想被他殺,那便只有殺他,沒有人願意殺人,卻無奈的要選擇殺人,就像今夜,你若不殺玉芙蓉,那麼玉芙蓉便會殺了我二人,你懂嗎?那是無奈……」
听著韓虓能鑽入人心底深處的幽幽之言,艾文起伏不定的心情終于平靜了些,確實,不想被他殺,那便只有殺他,處于七國混亂的年代,這種事似乎真的太稀松平常了些。
扒開艾文側臉靠時落在臉頰上的碎發,韓虓輕輕拭去她臉上淚痕,又道︰「艾兒,不要哭,就算是我殺的好嗎?因為我,所以……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所以就算是我殺的好嗎?」
沉吟許久,艾文終于平靜了下來,戚戚然道︰「韓虓,別擔心,我沒事。江湖,流血的世界,這便是江湖罷!平靜,安全,在這個世界似乎都是奢侈,也許只有再過兩千年這世道才能平靜罷。」
艾文心境悲涼,突然的又想遠離這個世界了。
停口後,她不再言語,韓虓竟也陪著她沉默。
時間過去了很久,艾文霍地想起外面暈倒的武士只有兩個時辰的時間就會醒了,當下一驚,抬頭道︰「韓虓,咱得快快離開此地。」
「嗯。」韓虓點頭,這問題他早就想到了,只是看艾文心情低落,他實在不忍心讓艾文再去面對更多殺人的事件。
「韓虓,你還在流血?」抬頭時,瞥見韓虓胸前流著血的血痕,艾文好生難過,微一沉吟,道︰「不行,咱得包扎一下,不然你這樣子出去,即便逃走了,你的血恐也會流干的。」
「可是時間緊急啊,艾文,我不想拖累你。」都這時候了,韓虓想的還是艾文的安危。
「別擔心,該來的會來,該躲的也不見得能夠躲得掉,實在不行,那也只有拼了。」艾文倒是很能看得開,當下,柔荑一伸,就待解開韓虓腰帶。
但韓虓卻遲疑了,表情有些生澀,讓女人解開他的衣服,這似乎有些不雅。
手指觸模間,感覺到了韓虓的悸動,艾文微微一愣,韓虓,居然還怕這些,抬頭看看韓虓那有些窘迫的表情,艾文面上突然有些笑意,手指無比溺愛的捏捏韓虓好看的臉頰,苦澀中戲謔道︰「韓虓,你好可愛哦!」
談笑間,羞澀盡數化解。
解開韓虓衣服,望著韓虓身上那一道道的傷痕,艾文心疼得想哭,玉芙蓉干嘛下這麼重的手啊!
「別哭,艾兒,我沒事。」看著艾文傷心難過的容顏,韓虓柔聲安慰,有艾文的關懷,即便再疼,心也是暖的。
傷口裂開了,一定要先包扎起來才行。弄清楚了這點,艾文流目想找點布條來,但地牢中似乎就只有玉芙蓉的輕紗而已。
剛自地上拾起,韓虓竟然搖頭,寧可流血而死,他也不要玉芙蓉的衣服。
艾文會意地點頭,將輕紗扔去蓋在玉芙蓉身上,起身解開背上的琴,將其放在離此不遠的石台上,又將披風解了下來,拿起匕首,麻利地割成無數布條,迅速在韓虓身上包扎起來。
「艾兒,這樣你會冷的。」看著艾文,韓虓心下既感動,又感激。
艾文搖頭,「沒事。」
扶起韓虓要走,余光中睥睨玉芙蓉時,艾文不由一頓,轉頭瞟眼韓虓,心下忍不住的感嘆,「自古多情總被無情惱,無情卻被多情傷。這句詩我以前讀過百遍,卻無法理解其中之意,而今當真身臨其境了。」
「多情總被無情惱,無情卻被多情傷……」兀自輕吟了兩遍,韓虓亦溶入了這詩的境界中,低頭看看艾文,他心中不禁微動,那是不是說他韓虓對艾文的多情,亦會造成艾文的苦惱呢?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齊刷刷的腳步聲。
艾文驚得與韓虓相互對望,不好,終究還是讓玉女宮的人發現了。
幾個呼吸間,幾十個勁裝男子,瞬間把這地牢堵個水泄不通,直有雷霆萬鈞之勢。
知道走不了了,艾文扶韓虓復又坐到石床上,無奈地站在他旁邊,掉頭去望向來人。
————
竹林小居中。
午夜醒來的佟止琴忽覺肚子咕咕作響,是以,只得起床去廚房尋些吃的。白天她在山上累了半天,回來便動不了了,往床上一躺,竟就睡到了夜深,待到醒來時,方然發覺自己晚飯還未吃,難怪會饑餓得那般厲害。
從廚房出來,見佟紀元房間還燃著油燈,她于是推門進去,流目掃了一眼,道︰「叔叔,你們還未休息嗎?」
朝龍與佟紀元圍著一盤棋仍在火拼,二人在圍棋上的造詣半斤八兩,下了一整天,仍是分不出勝負來,因而兩人都死纏著不放手。
瞥眼她,佟紀元面上掛著慈愛的笑容,道︰「琴兒白天做什麼了?何以累得晚飯都起不來吃啊?」
佟止琴微微抿嘴,「叔叔別擔心,琴兒剛剛起來吃了。」
朝龍沉吟著落下一子,睥睨她一眼,邪道︰「琴姑娘貪睡,我朝龍還等著听你的琴音呢,若是一日不給听,那我
便只有賴著不走了。」
佟止琴呆了呆,昨夜說好今天彈琴的,但她一睡竟就把這事給忘了,不過沒有琴也無法彈啊!
當下只好解釋︰「龍公子誤會了,止琴並非想失信于你,只是琴已讓一個朋友借了去,一時之間,無法彈奏而已,待明日天亮,止琴吩咐下人去買一把來便是。」貌似還真擔心朝龍會賴著不走似的。
朝龍戲謔地一笑,「听口氣,琴姑娘似乎很害怕朝某賴著不走嘛!」
佟止琴臉一紅,低下頭去,不好說話,因她就確實就是這意思。
「琴兒是說那艾文姑娘借的嗎?看不出來她居然也能彈琴。」佟紀元看得一笑,止琴心里想法,他最清楚不過了,當下出言化解佟止琴的尷尬。
「嗯。」佟止琴點點頭,「艾文把琴背著去闖玉女宮,琴兒也是奇怪得很,一把琴能有什麼用處呢?」
听聞「艾文」二字,朝龍心中陡然一動,捏子的手輕輕顫了下,已是多日未見到艾文了,她還好嗎?
意念轉動間,忽一聞艾文獨闖玉女宮之事,他手中白子忽地把持不住的滑落到棋盤上,玉女宮那是何等危險的境地,艾文怎能去那里呢?
抬頭一看佟止琴,他冷不防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道︰「你是說艾文去了玉女宮?那麼昨夜看到的那個染血的綁帶也是她的了?」
佟止琴微一怔愣,道︰「莫非龍公子也認識艾文姑娘?」
「既然是艾文的,那你為何不早說?現在她去了玉女宮,你不覺得太晚了嗎?混蛋!」朝龍煩躁地彈跳而起,話猶未了,整個人已如流光般疾馳而去。
佟止琴被吼得一呆,原來真認識啊!不過為了女人,朝龍做出如此大的反應,似乎不多見。
朝龍腳下生風,飛一般地出了竹林小居,趕緊朝玉女宮的方向去。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艾文,千萬要撐著,等著他的到來。
無邊的風咻咻刮起,天邊那一輪彎彎的月不覺地隱入了一片烏雲中。
玉女宮地牢。
掃眼門外眾人,韓虓暗中一嘆,握住艾文冰涼的手,道︰「文文,你怕死嗎?」
「嗯。」艾文直言不諱地應聲,似乎任何時候她都不可能說她不怕死,因她確實怕死的很。
韓虓听得心中一酸,「抱歉,都是我連累了你。」
「我自找的。」艾文沉吟著隨意地回話,面上茫然得給人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
「跟我一起死,你後悔嗎?」這話韓虓不問時想問,問了後卻又害怕艾文的回答,因他此刻的心情實在復雜,一方面他滿足于與艾文死在一起,另一方面他又害怕于艾文會棄他而去,可他也並非想要艾文死,純粹的就是希望自己在艾文心中能佔一席之地。
「咦!」艾文口中嘟了一聲,目光凝聚到他臉上,認真道︰「你知不知道你這話很難回答耶!來這里我不後悔,可我不想死,是不是很矛盾?」見眾人要進來,趕緊輕聲道︰「噓,別說話,讓我安靜地思考。」
韓虓一愣,艾文她……當真任何時候都不可能放棄生命。
,明晃晃的大刀一抽,在前十幾人陸續鑽了進來,氣勢洶洶而又面目惡煞的盯著二人,當先一人正是昨夜那主持滅火的管家。
只見他柳葉大刀力舉胸前,沉聲道︰「小姑娘膽子不小,獨闖吾玉女宮不說,還敢殺死玉女宮三個宮主,今日吾等叫你二人血債血償。」
說得好不陰森,艾文听之有打顫的沖動,人太多了,如何應付,這可不比剛才只有玉芙蓉那般簡單。
「有沒有搞錯?殺你玉女宮三個宮主?」艾文趕緊喊冤,「大爺,大叔,大哥啊,你也太高看我了,這三人都不是我殺的,事實上我根本沒那本事殺她們,她們不殺我算不錯了。」
這稱呼听得那人臉色一陣黑一陣白的,掃眼地上三具女尸,如鷹一般的星目瞪向艾文,怒吼道︰「狡辯!吾等俱是有目共睹,你還想否認?」
「有目共睹?」艾文愣了下,古代都是這麼查案的嗎?完全無憑無據的案子都靠感覺來判斷?
「可是,你哪只眼楮看
到了呢?」
那人臉色忽地一變,「無須爭辯……」
「她們都是我殺的,與她無關,爾等要殺便殺吧,我無怨無悔。」韓虓眉眼一沉,掃眼眾人,把所有罪惡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是呀!她們都是韓虓殺的,與我無關耶!」艾文反應倒是夠快,听聞韓虓之言,雙眸狡黠地轉了轉,便立即想到順水推舟的將這屎盆子扣到韓虓頭上來轉移一下他們的注意力。
韓虓听之心下一痛,艾文怎麼可以這樣?他不怕為艾文而死,也不怕背這黑鍋,可他就是不願艾文為了活命連做人最起碼的原則也要扔掉。
可是,艾文剛剛說她在思考……莫非她又是在說謊?
瞬間後他突然想起艾文說謊的本領一流,因而鎮定了一下心神,雖然不願听,卻是準備盡量的配合艾文。
只听艾文又道︰「所以我真的很冤枉,我沒有殺她們,我來時玉芙蓉和于婉蓉打得難分難舍,雲仙蓉為了阻止她們傷害韓虓,所以那二人一合伙就把她殺了,之後二人又自相殘殺,最後兩敗俱傷,韓虓為了自保,一出手就把她二人斃了。」說時她還貌似不願被韓虓連累似的退離他一步。
韓虓暗地苦笑,好一張利嘴,三言兩語一描述,她整個人就置身事外了。
「此話當真?」那人面色沉重,不覺地聯想著當時激烈的情形。
「嗯。」艾文趕忙點頭,「小女子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大不了你殺了我。」暗地里卻道︰基本上沒有半句真言倒是真的。
「我沒殺她們,干嘛要為難我呢?所以別殺我,好不好?」看看那人臉色,艾文又委屈地求情,楚楚可憐的面上簡直寫著「我不想死」這四個字。
那人側頭凝思一陣,目光忽又一現狠光,「你昨夜放火燒玉女宮,就憑這個你也必死無疑。」
這話說得鏗鏘有力,夾雜著森冷的殺氣,直讓人腳底冒汗。
艾文心下一凜,貌似因害怕而頹廢的倒退了一步,喃喃道︰「真的不放過我嗎?可是我真的不想死。」
「別動!」注意到了艾文的舉動,那人一聲吼來,「害怕,求情也沒用。兄弟們,準備好上!」
艾文神情悲戚,耷拉著腦袋,「不用準備了,韓虓現在無法動纏,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螞蟻還簡單;而我連兩招花拳繡腿也使不來,你們這麼大張旗鼓的來,著實的浪費人力。」
那人掃眼韓虓,又看看她手無縛雞之力的樣,漸漸相信了艾文說的話,但他卻不想放松警惕,繼續狠眼盯著,「如此,那甚好。」
「可是,我真的好不想死。」仰頭一嘆,艾文難過得想哭,凝目注視著那人,真誠道︰「看得出來你很忠于玉女宮,此刻要殺我二人也是想給你們主宮一個交代。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殺了我二人,待你們主宮回來,你該怎麼交代?主宮不在,而宮內卻發生了這麼多事,想必你們主宮回來第一個問罪的便是你,難道你就沒想過如何給自己開罪嗎?我二人一死,爾等主宮勃然大怒之時,難道你不怕她拿你出氣?雖然你無罪,但那時候無憑無據,可能你最終也只會落得個百口莫辯的下場。」
艾文分析起事來頭頭是道,直听得那人脊背發涼,暗地里唏噓這姑娘說的極是,若真把她二人殺了,到時自己少不得要受皮肉之苦,甚至于平白無故的送命也說不一定。
「可是,你為何要提醒我呢?」那人愣了愣,又開始懷疑起艾文的目的來。
「呵!」艾文苦笑一下,徑直報出自己的目的,「很簡單,我想多活兩天。近日來剛學了一支‘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曲子,不知效果如何,所以想趁這兩天時間彈給韓虓听,如果讓他感動得接受了我,那我在陰間也有伴了。」
那人旁邊的男子厭惡地瞥了韓虓一眼,嗤鼻道︰「這麼多女人圍繞他轉,可在下怎就不覺得他有什麼好。」
艾文流目掃眼他,暗笑道︰「這只能說明你很正常,所謂同性相斥,異性相吸,這你該听過吧?」
見眾人心情平復下來沒有剛才那般毛躁後,艾文于是大著膽子移步過去拿琴,但她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膽的,生怕那人的刀朝她刺過來,離得太近了,她躲得開一人,卻沒自信能躲開所有的人,因而她絕不敢輕舉妄動。此外,韓虓那邊動纏不得,大概一動手,他就得去閻王那報道,而那樣的結
局是她最不願看到的。
她暗中埋怨著,直後悔剛剛為何不在琴放在地上,或是繞過韓虓,放到他背後去,擺在那石台上,樣子是優雅了,但伸手拿不著,遇上這危險的場面,純粹的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她很明確的知道如今要想活命,唯一靠的就只有那架靈巧的琴弦,「天魔煞」的音符她腦中牢牢記著,既然陰婆婆能拿它保命,那她也可以效仿一下。
陰婆婆說她彈得毫無用處,但事實並非如此,她本身聰明不凡,加之身懷「嫁衣神功」,是以,學什麼都能很快就得心應手。
「別動!再動便殺了你!」那人擔心艾文使詐,迭不失又凶狠的道。
艾文腳下一停,氣得眉頭直皺,就只差一步了,竟然就被發現了。
抬頭一看那人,艾文又可憐巴巴地道︰「將死之人,難道這麼小的願望你也不給嗎?」
瞧見艾文舉動,韓虓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故作堅強的立身站起,冷目一掃眾人,道︰「爾等來這地牢中,莫非就是想閑聊的嗎?如此的話,那還不如請玉女宮宮女進來,與爾等,韓虓甚是覺得無聊。」威風凜然的樣,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不管受傷與否,他全身透迸出的高貴氣質,在人群中,當真有如鶴立雞群。
眾人目光轉向他,驚愕之情瞬間布滿臉上,韓虓竟然還能夠站起來,這著實是一件棘手的事,是以,眾人看罷,已經蠢蠢欲動了。
見眾人注意力稍微轉移,艾文便立即疾身過去,一把抓起琴,旋身一轉,倏然立在韓虓面前,微一甩開遮住眼角的頭發,冷目瞪向眾人,道︰「爾等想要動手了嗎?」
這話說得冰涼而冷酷,眾人听之,頓時傻眼,她剛才不是還在苦苦哀求嗎?何以此刻能如此傲然的面對眾人?難道她不怕死了?
心念轉動時,眾人已經注意到了她手上的琴,雖然納悶琴在她手上,她為何就變得不同了,但起步式已然比好。
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艾文與韓虓此刻若想活著離開此地,似乎無論如何也要拼上一拼。
了解了身處之境,艾文手指按在第七弦上,朝眾人道︰「我不想殺人,你們別逼我。」拿到了琴,她也像是拿到了「自信」。
她這前後截然不同的轉變,使得眾人訝然得下巴都要掉了,她之前若是柔弱無助的小女子,那此刻定然就是凌然俯瞰眾人的魔女了,但令人難以理解的是,一個人怎能在眨眼的工夫就變得不同了呢?
看著艾文,眾人心中凜然,大氣不敢出,全神貫注的盯著她的手,音攻在江湖上已不是什麼隱秘之事,但凡跑江湖之人都有所听聞,只是眾人沒想到艾文竟然會是個音攻的高手。
「看不出來姑娘居然深藏不露。」那人一雙鷹眼盯著艾文,貌似老鷹盯小雞一樣的盯著他的獵物。
「哼!」艾文鼻中冷哼一聲,懶得去理他,朝韓虓道︰「韓虓,你很有默契哦!」
韓虓嘴角輕牽,臉上的慘白使得那笑容看上去異常的邪魅,道︰「我倒想再繼續默契下去,可是我已經站不住了。」
艾文抬眼一看他,知道他所言非虛,只得道︰「那你靠著我吧!全身力氣靠在我身上也沒關系,我吃虧就吃虧點,管不了那麼多了。」
「上!」見她二人在那卿卿我我,當先那人不耐煩的發話。
接到命令,眾人立即舉刀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