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百姓看到馬車停下,蜂擁般聚攏而來,卿殷迅速退到一旁,觀看著這樣突發的情形,好奇不已。
馬車車簾掀起,一個桃紅色衣衫的女子,先跳了下來,放好凳子,轉身伸手迎接車內的人。
只見車內伸出一只縴縴素手,輕輕搭在桃紅色衣衫女子的手上,緩緩露出上半身,女子一襲紫色紗裙,抬頭看向人群,輕聲微笑。另一手提著裙擺,緩緩踩著凳子,落到地上。
人群中此起彼伏地歡叫著「珞瑜姑娘」,卿殷一愣,仔細地看向紫衣女子,容貌美艷,柔媚入骨,鳳眼含情,婀娜多姿,好一個絕代風塵的女子,不愧稱得上頭牌。
這應該是個在風月之事上游刃有余的女子,一顰一笑都那麼地恰到好處,卿殷眉頭皺緊,可是她覺得有一個地方有些不同,卻一時沒有想到是哪里不同。
眾人都已經看直了眼,雖然珞瑜姑娘已經來過這里多次,但是每次都是這樣的場景,紫煢和趕車的漢子無奈地搖頭,既為自家姑娘高興,也為她擔心。
二人臉上的哀愁與心疼,和珞瑜臉上的光彩笑容,對比鮮明,這樣的畫面讓卿殷突然覺得很傷悲,愣在那里,任由微風吹動裙擺,幾許發絲凌亂。
「咦?姑娘你看,那位姑娘就是那天救小櫻的人」,紫煢發現了卿殷,越過人群,指著卿殷的方向,給珞瑜看。
珞瑜順著紫煢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身白衣的女子,仿似靜止一般立在那里,好像一副畫卷,那麼安靜,那麼雲淡風輕。
「你們給大家發銀兩吧,一會兒跟我去看那些孩子,我過去看看」,珞瑜對著眾人柔媚一笑,裊娜地晃動著腰肢,從人群中一步一步向卿殷走去,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
領完錢的百姓,也都朝二人所在的方向望來,紫煢一邊發著銀兩,一邊時不時地踮起腳尖向二人看來,一個婀娜多姿,一個淡然平靜,二人面對面立在那處,瞬間便寂靜了周圍的一切。
「卿殷姑娘,小女子是鳳舞樓的珞瑜,听聞紫煢那個丫頭提起你,是你救了小櫻,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姑娘」,珞瑜巧笑嫣然,對著卿殷優雅地福了福身,無比魅惑。
卿殷輕輕一笑,輕柔開口道︰「珞瑜姑娘,你們這是?」
珞瑜回頭看了一眼等著領銀兩的人群,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經常帶著紫煢來這邊看這些人,他們的生活太過貧苦,而且在鬧城的體制壓迫下無法存活,所以會帶些銀兩,方便他們在最艱難的時候度日••••••」。
聞言,卿殷恍然,「珞瑜姑娘真的是菩薩心腸,這些人真的是幸運,遇到了姑娘」,看著那些人的神情,卿殷有些無奈,那些權貴何曾關心過這最底層的百姓的生死呢?
紫煢見二人聊著,也好奇起來,將手頭的事情交給趕車的漢子,自己則跑了過去,正巧听到二人的對話。
「我們姑娘心地很善良,卿殷姑娘你不知道,這些年來,我家姑娘經常來這里,拿著自己的私房錢來接濟這些百姓,還有很多孤兒,可是沒人知道我們姑娘心里有多苦,••••••」,紫煢忍不住嘰嘰喳喳地插起嘴來,越說越難過。
這些她從未跟外人提起過,可是此時不知怎的,卻是說了出來。雖然這是第二次見卿殷,可不知怎的就覺得這個一臉淡然的女子可信,至于為何這樣感覺,她自己也不清楚。
「好了,你這丫頭,怎的胡說起來了?我們還要去看那些孩子,卿殷姑娘一起嗎?」,珞瑜寵溺地打斷紫煢的滔滔不絕,微笑著轉向卿殷,眼神中滿是詢問。
卿殷也覺得紫煢這丫頭俏皮可愛,靜靜地听著她說的一切,此時被珞瑜打斷,也便轉頭看向珞瑜,想了想,最終點了點頭。
趕車漢子將剩余的銀兩發完,便盡快駕車向三人走來,身後跪了一地衣衫襤褸、瘦弱不堪的百姓,響起此起彼伏地「感謝」聲,珞瑜站在那里面對著那些百姓,眼框中涌動著淚花。
就在這一刻,卿殷忽地明白了,這個女子的不同之處,是那雙眼楮,清澈明亮,與她這一身的嫵媚完全不同。
紫煢也忍不住,哭泣起來,每次和自家姑娘來這里,這些百姓都會如此,感謝姑娘的恩德,說了勸了多少次,至少在此時,紫煢才覺得自家姑娘的付出是值得的。
逗留了片刻,三人上了馬車,趕車漢子一甩馬鞭,馬兒向西區內部駛去,徒留飛揚的塵土,和塵土中漸遠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