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雁南著急見到姐姐,格桑就安排小田陪著雁南去了一趟看守所,按照相關規定,沒有宣判的疑犯是不允許除律師和公檢法之外的人相見的。但雲飛犯的事可大可小,加上格桑的親自運作,所長很快就答應了。
小田把雁南送到領導辦公室後,拿出兩條煙和一盒極品茶葉,所長打電話讓手下帶雲飛到一間會客室來。雁南表示感謝後在警察的引領下來到那間會客室,小田則和所長在辦公室里談話。
「田秘書,我看我的看守所快成格桑的親友俱樂部了,他就一點都不著急?」所長半開玩笑的說道。
是的,格桑的大姨姐、堂弟桑吉,還有許多以前和格桑稱兄道弟的干部如今都羈押在這里。
「桑吉在里面沒受什麼委屈吧?」小田單刀直入。
「求你們格桑行行好,快點想辦法把他弄走吧,等問題調查清楚後再放人,我擔心這家伙能把這里給拆了……」
「不會吧?桑吉就是混蛋一些,可畢竟也是部隊培養的,他應該不會在這里犯渾吧?」
「他就是一頭草原狼,當天夜里同監舍幾個不要命的家伙想給他殺殺威風,誰承想他一出手就收拾了十幾個殺人不眨眼的彪形大漢,出手利落,行雲流水,那真叫一個穩、準、狠,第二天,他就成了監舍老大……可那些挨了打的沒一個能爬起來的,還看不到任何外傷,這家伙真是塊滾刀肉,什麼都不交代,一副嬉皮笑臉滿不在乎的樣子,誰見了誰生氣。」所長講的哭笑不得,小田明白,所長這是在套他的話呢,不就是想打格桑對桑吉的態度嗎?
「桑吉就是一個沒心沒肝的家伙,其實他犯的事並不大,無非就是喝了點兒酒,拿著刀嚇唬嚇唬才讓州長嗎?要是普通人,大不了罰點款事就了了,可這家伙居然威脅州長,這姓質就變了,所以,格桑也不想出面,等什麼時候才讓州長氣消了,自然就沒事了……」
「但願領導的氣快點消了,要不然我這里真是受不了了……」
「神仙打仗的事咱是管不了啊……」
「對了,有個外號叫石頭的,你認識嗎?」所長熄滅了手中的煙蒂。
「不認識。」
「他現在就在這里,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孫雲飛一口咬定石頭就是格桑派來禍害她的,可石頭只承認他是一個過路的司機,根本不認識格桑……」
「這種話可不敢亂說啊,你相信格桑會是那種人嗎?」
小田笑了。
所長笑了。
而在會客室里,雁南等來的姐姐簡直變了一個人,消瘦的身體走路搖搖晃晃,兩條腿夸張的邁著外八字,頭發凌亂,目光呆滯。
「姐,你還好嗎?」雁南上前抱著姐姐,眼淚奪眶而出。
「你是來看笑話的是吧?」
「姐,你怎麼能這樣說話,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來看你的,你說這話不寒心嗎?」
「寒心?你們既然干了,還怕我說說?」
「姐,你是不是瘋了?我們在外面給你打點運作,你怎麼能這樣說話?」
「你應該最清楚了,怎麼反倒跑來問我?」姐姐沒有想象的那樣快樂的接過雁南帶來的生活物品,而是沒好氣的把東西隨便的扔到了地上,臉色及其難看。
「我清楚什麼?莫名其妙!我好心好意的給你送東西來了,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雁南還被蒙在鼓里,倒覺得自己很委屈,大老遠的給你帶這麼多東西,你怎麼反倒不是鼻子不是臉的,我又不是上輩子欠你的,這種人,真是好笑。
「你告訴格桑,他勝利了,十幾年前的詛咒應驗了,他如願的娶到了你就夠了,讓他放過我們全家好不好?」雲飛流下了眼淚,一字一句的哭訴著。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就不能好好說嗎?我可是你的親妹妹!」雁南丈二和尚模不著頭,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親妹妹?我沒有你這樣的親妹妹!你走吧,去陪你的好丈夫去,好讓他回過頭來整我們全家,你也可以幫他啊,一起來吧,你們現在是財大氣粗,想讓誰不痛快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說著,把頭轉過去,「報告政斧,我要回監舍。」
「莫名其妙!你就不能有話好好說?」雁南急眼了。
「你走!我這輩子都不願意看到你了……」
雁南莫名其妙的受了一肚子委屈,哭著跑出了會客室。
雲飛心想,眼前的這一幕肯定是格桑的精心安排,他想看孫家的笑話——婚禮上的一幕又在一次的浮現在了雁南的面前,在大喜的曰子里,格桑都未能心疼妻子,還當著雁南的面羞辱了她們家人,這個男人真是太可怕了。她的心里又氣又恨,一**癱倒在地上嗚嗚的哭個不停。格桑當年的詛咒歷歷在耳,「你們全家都會付出代價的,你們全家都會付出代價的,你們全家都會付出代價的……」她快要瘋了,想不到自己的妹妹一點都不關心母親的安危,還要來看她的笑話。看來,雁南真是叫格桑收買了。
誤會往往是社會矛盾的「原動力」。好多事情都是這樣,明明不是你所見到的那麼回事,就因為一個小小的誤會,會演變成為一場難以挽回的「劇變」。
雁南不知道自己的抬起腳步該邁向哪里,回格桑家吧,婆婆並不喜歡她;回格桑的別墅吧,那里又沒有說話的人;索姓回公司吧,至少還可以看到自己的丈夫。此時此刻,雁南真想趴在丈夫的肩膀上大哭一場,這是怎麼了,本來是自己好心好意的去看望姐姐,還帶了那麼一大堆的東西,以前姐姐是多麼喜歡新衣服啊,沒想到今天還受了一頓奚落,要是家里出什麼事了,你可以說出來啊,現在格桑已經回家了,還有什麼事不好解決呢?為什麼親姐妹之間要想仇人一樣呢?
格桑看到妻子紅潤的眼圈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雲飛肯定把一肚子的怨氣都撒到了雁南身上。他太了解孫雲飛這個女人了。摟著妻子,緊緊的摟著,用自己的心跳去證明丈夫永遠在妻子的身邊,永遠也不會離開……妻子哭訴著發生的一切,並把姐姐的原話告訴了丈夫。
「你會相信嗎?你母親的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而且你也說她不會有事的。她現在已經是我的丈母娘了,我能去傷害她嗎?再說了,那時我們還在海明市給孩子治病呢……」格桑解釋著,「你姐姐以前是和我有過那麼一段兒,可這都過去了,她現在自己過得不開心,嫉妒你了,你知道嗎?她連自己的妹妹都嫉妒,這樣的女人說的話還能相信嗎?她就是想把你和我的感情給挑撥壞了,她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會讓你的到,真是不可思議!」
「我想你也不會那樣做,可現在,我媽還在他們手上,你說我該怎麼辦?」雁南想起了小時候,姐姐玩過的玩具她寧願破壞掉都願意給妹妹玩。
「我問問老吳就知道了……你去,自己去把老吳找來,我們當面問個究竟。」
妻子出去了,格桑點燃一支煙,顯得十分的生氣。
「格桑,你找我?」老吳戰戰兢兢的來到了格桑的辦公室。
「嗯,我岳母的事你知道嗎?」格桑故意把「岳母」兩個字說的很重,兩只眼楮咄咄*人,像兩把利劍。
「說來也怪,那天檢查組的人封了我們的帳,查出來的第一個人就是胡局長,我們還解釋了,說胡局長是你的岳母,是不是可以通融通融?沒想到,檢查組又接到了群眾舉報,至于什麼內容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向我匯報呢?早知道我也就不去雲安了,你看你,怎麼越老越不懂得規矩了?我讓你全權處理公司的事,是不是覺得自己就成了老總了?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董事長?她是雁南的母親,她是雁南的母親啊,你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禍嗎?我都快四十的人了,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真愛,可是你呢?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妻子受委屈,她要是有什麼想不開的,我還能活得開心嗎?你啊你,你這是……」格桑拍著桌子大發雷霆。
吳部長誠惶誠恐,唯唯喏喏,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往下滾。
「算了吧,格桑,我們還是想想怎麼救救我媽,我想吳部長也絕不是故意的。再說了,也不是誰有意和我媽過不去,她要是真的觸犯了法律,誰也幫不了她。」雁南見吳部長句句是實,沒有欺騙的意思,倒還幫著替他求情了。
「還不謝謝雁南?今天要不是雁南替你求情,你就哪來的到哪里去,我們剛剛結婚,本打算回家後開開心心的好好過曰子呢,可……出這麼大的事情,雁南還會有心情和我好好過嗎?你這不是斷送我的幸福嗎?」格桑裝作很生氣的樣子,听著吳部長不住的向雁南道謝,總算是安慰了妻子。「老吳,這件事還得你親自去辦,我是不便出面的,模一模事情到底有多大,要是花錢能辦成的事,別給我心疼錢,都是一家人了,雁南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母親出事了,做子女的哪能不出手相救呢。」
雁南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丈夫和吳部長身上了。她因為有這樣的丈夫而驕傲。她想一定是母親真的做錯了什麼事,要不怎麼會有舉報材料呢?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不過,母親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說不定過幾天就是回來的,格桑是不會害她的家人的。姐姐的嫉妒是一種變態,她接受不了格桑對妹妹的百般疼愛,故意挑撥和陷害妹妹的丈夫的。
善良的妻子總是把事情往好的方向考慮,總是不願意相信丈夫會陷害自己的母親,這樣的人最容易得到幸福和滿足,同時,也是最容易受到傷害的。善良在當下社會遭受著踐踏,褻瀆,甚至是被出賣。
雁南是一個難得的好女人,她寧願相信自己的母親有問題,都不願意相信格桑對她的愛。花巨資舉辦婚禮,百忙中到海明市度蜜月,還到雲安散心……這樣的好男人怎麼會去傷害自己的家人呢?
雁南等待著母親回家的好消息,此刻,她不但把自己的身體交給了丈夫,更把自己的心捧給了丈夫。
雁南的寬容和理解令格桑非常滿意,有這樣的女人作為妻子是再好不過的,然而,格桑似乎覺察出這里面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雁南的表現總有那麼一點不太對勁的地方。按理說她應該和自己大鬧一場才是,或者說……可為什麼雁南只是提出一個個要求,而從來都不會催促或者……格桑心想,一個人的心理素質再過強大,當自己的親人遇到危險時應該表現出一種慌亂才是,可眼前的女人表現太過穩定了,她的這種看似漠不關心的表象,令格桑窒息。如果雁南真是心懷什麼非分之想,那這個女人就太可怕了,她隱藏得也太深了。
十來歲的年齡差距,這女人要是真有什麼長遠的計劃,拿自己的生命最終一定會終結在她的手里。
難道這就是命嗎?
雁南能在大學七年時間里拒絕任何的誘惑,這不是單單用單純可以解釋的。她在復雜的環境里獨善其身,靠的絕對是過人的籌謀和手段;她能在上班之初就和相愛了多年的男朋友堅決分手,其動機值得懷疑。
再看看結婚以後,雁南甚至沒有和原來的男朋友有過絲毫的聯系,她結束一段感情如此的徹底,不得不讓人懷疑。
「雁南,你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嗎?」格桑手持念珠,默默的回憶著和雁南再次相遇後發生的點點滴滴,總感覺,雁南不僅僅是他用來報復雁南一家的棋子,而自己更有一種被人當棋子的感覺。
女人強大起來遠比男人殘忍的多得多。
「雁南,不是我不信任你,別怪我……」格桑點上一支雪茄,每當思考的時候,格桑總喜歡沉浸在雪茄的芬芳中。很快,一個完美的計劃在格桑心里成熟起來。他拿出一個專用的手機,撥出來兩個電話。
一個新的布局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