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冷風夾雜著水草的氣息,不輕不重的涌來涌去。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在這近夏的日子里,還是顯得有些涼嗖嗖。
兩個男人就坐在船的兩頭,等待著對方先開口說話。
「我愛長清」儀元的眼楮一直望著平靜的湖面,這話夾雜著湖面上的風,就這樣輕輕飄進人的耳朵。
靜雲倒是吃了一驚,他竟這樣大膽直白,先不說男兒家的矜持,就是這份敢愛敢說的勇氣也讓人欽佩,傳說大宛的儀元皇子為人果敢精明,真是所傳不假。
「她對人很好。他對我的那些好,或許在旁人的眼中算不得什麼,可是對于我卻是最為珍視的溫暖」儀元笑的真誠,似乎並不把靜雲當做情敵,而是朋友一般傾訴,傾訴心底多年埋藏的甜蜜與苦澀,「我從小和姐相依為命,雖然貴為天家,但是我父後早年去世,母皇的子女眾多,彼此之間有的只是冷漠的,小時候,我和我姐姐受盡欺凌。能熬到今天,憑的就是一口氣,這麼多年,才得以苦苦支撐下來。可是這些,卻被她的一個微笑擊得粉碎,再也拼湊也回不到原來了。」儀元轉過頭認真的看著靜雲,靜雲也不回避,一會兒,儀元露出淡淡的笑容真誠贊道「你真的很美」。
靜雲笑笑,看著四周無邊的碧色湖水,語氣有些戚然,「美麗在她的眼里從來都不算得什麼。」頓一頓,看著這張與三哥幾分相似的臉,一瞬間感慨無限,人世間的因緣際會真的很奇妙,「
儀元皇子殿下,長清她對誰都很好。•••你對長清的情誼,就如這片湖水,很深也很廣,可是這里的水,終究要流到青河里的,否則就是一片死水了。長清是聰慧之人,你對他的情誼她一定知道,希望,你不要越陷越深。」
儀元神色楚楚,勾了勾苦澀的嘴角,懇切道「我曾今這樣做過,可惜,我做不到。」
靜雲低了低眼眸,何嘗不理解,那不是你想忘記就能忘掉的,就是毫無干系的事也會轉幾個彎來,想到那個人•••在每一個恍惚的剎那間,眼前總會,飄過她的樣子,她的笑容,她的話•••
愛情里,有時候,把自尊丟到牆角,掏出所有的好,那個人還是沉默•••
靜雲輕啟紅唇,不無感慨,還是狠了狠心,很多事情說出來會比不說要好,「這些日子以來,我感覺到了她對我的變化。起初,我以為她那是愧疚,是補償。可是,漸漸的,我感覺得到,長清對我,不是愧疚,也不是補償。是——」。
「愛」儀元輕輕地吐出這個字,那樣輕帶著溫暖的字,才剛剛出口就被湖上的冷風吹走了,散在一片蕩漾的湖水上。
靜雲沒有繼續說下去,眼里卻閃爍著激動而快樂幸福的眼淚。長清那樣的真誠、那樣的情不自禁、那樣的溫柔,自己感覺到了,不是愧疚,不是補償,是愛啊。「所以,儀元皇子,我不會放手,也不能放手」是靜雲堅定而自信的語氣。
儀元低下頭,也就是一瞬間的脆弱,忽地抬起頭逼視著靜雲,嘴角凝聚成一個無比甜美的笑顏,緩緩道︰「我知道。」
靜雲有些不忍,這是多麼殘忍的承認,心上的那個人,她從不在意自己。心下不禁戚然,這種苦楚,自己熬了六年,等了六年,熬過了男人一生中最好的妙齡年華,等過了孤獨風雨幾春秋。
上天憐憫,還好,還好她肯回頭,肯接受自己。
儀元嘴角的笑逐漸凝結得僵硬,像色蒼蒼的干荷葉,湖面上的冷風一波又一波,似要吹走人所有的體溫。他目光中剎時間布滿了寒霜,冷的仿佛要把人凍住,他張開冰涼的嘴角,「就算是自欺欺人,我也想試試,•••還沒有我做不到的事。」
靜雲注意到了他的變化,直盯著他道︰「必須這樣嗎?」。若不是長清,身世出身相近的他們或許會是很好的相知兄弟。
儀元也直視他道,眼楮滑落一滴明亮的淚,瞬間落入衣衫不見,「我想了很久,想得我撕心裂肺,想得我沒有了眼淚,心變成了一片干涸的湖。可是,至今我都沒打算要放棄,心決定堅持多久,自己到底又能堅持多久,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必須試一試,無論是何種手段。不然我會後悔一輩子。」
儀元轉過頭看著眼前的綠色,撤去了內力。
靜雲見船不動了,才發覺現在他們已經是身在一片茂密的蘆葦中了,周圍一人多高的葦草,就算是人站起來,也不會被發現。一股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靜雲轉過頭來警覺的看著儀元,剛才他說的都是實話,而實話最容易讓人放下戒備。
儀元不慌不忙的淡淡的道「陳儀元死了,她便愛上了你;」,靜雲心里驚了一驚,他果然沒安好心。儀元頓了頓看著他,嘴角的快意的翹著,眼楮卻是分明閃著不忍「你•••若死了,再等幾年,她也會接受我的」。話還沒說完便迅速的隔空點了剛要張口呼救的靜雲。儀元運起掌力在船底上打了個洞,瞬時湖水便冒出來。神色有些淒然的看著憤怒的靜雲,轉過頭,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了,帶著苦澀而哀傷的淡淡笑容,「你千萬別放過我,我等著你夜夜來追魂索命」,一提氣便用上乘的輕功踏水而去。
看著那一抹碧色迅速不見,而船里的水越來越多,靜雲心底寒了,他找了一個很隱蔽的地方,游人不會游到這,聰慧如翠袖也要費些力氣才能找到這里。抬起秋水般深情的眼眸望著一片湖水的那頭,胸口中越來越悶,越來越緊,長清•••
小船慢慢的沉到了水里,只在水面上卷起一圈圈的渦流•••
「快,快,快呀」,翠袖多少了解儀元,他那樣強勢好斗而又不擇手段的性子,難免不會連累主君。正所謂愛極成恨,再理智的人也有失控的時候。如此一想,翠袖也租了艘小船,只遠遠地跟著。看著他們進ru了葦草從里,心里大叫不好,才趕快命船家搖船。見船還是不快,自己便搶過漿,奮力的劃向那篇葦叢。但還是晚了一步。
翠袖剛到葦叢邊,就看見不遠處有條畫舫停在那里,還有叫嚷聲,‘小姐,抓住啊’‘快,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翠袖見這里,心下更是涼了半截,要是主君有什麼事,長清•••自己就萬死難贖其罪。此時也顧不得許多,翠袖施展輕功踏水跳到了那條船上。船上的一概人見從天跳下了個人來,紛紛嚇了一跳。翠袖,四下焦急的一望,便撕心大叫「主君大人!」,便猛撲了過去。只見靜雲此時全身盡濕毫無反應的躺在甲板上,不知性命,翠袖慌出了三魂七魄,急忙伸手探了探鼻息。這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滿天神佛保佑,還好還好,還有氣息。全然記不得自己剛才緊張的忘記了呼吸。一番探查下來,才又憤怒又疼惜的發現,主君竟被那個男人點了穴道,這個允儀元真是毒辣。立馬解開靜雲的穴道,壓了壓靜雲的月復部,也不見有什麼反應,翠袖又急了起來,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起轉來,這可怎麼辦才好?怎麼辦?
「公子,這位公子,剛才掉到水里了,進了水,我的船中正有醫者——」更是焦急而擔憂的的聲音,「快啊,快些」翠袖也不顧是誰,只听見有大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