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有消息了。」
雷大奎一臉的心虛,忐忑的走進神侯府。
「那就說啊,不要支支吾吾的,為什麼可兒對我的態度一下變了這麼多?」諸葛世樂心急如焚。
「宓姑娘遇見了小狗子,我們的人去含漳處理那事時,那小子僥幸逃了,這回估計姑娘已經知道了。」
「就為這個?我不是叫你要做得滴水不漏嗎?可兒心軟你又不是不知道,冷翡翠是南朝的探子,我定不能留她,更不能讓她和可兒再扯上什麼關系。」諸葛世樂不屑的說。
「還有……」
「說。」
「外面到處在謠傳,說宓姑娘和皇上此次外出日久深情,所以皇上才找了個借口讓她直接住進宮里。恐怕以後是不會讓她再出來了。」雷大奎邊說邊打量著諸葛世樂的表情,生怕引火燒身,畢竟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說什麼!」
「該死。」他一下掀翻了桌案上的筆架。
「不過只是謠傳,也沒有得到證實。」
「是不是謠傳,今晚我進宮一探便知。」諸葛世樂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里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他不再說話,只是用眼楮出神地瞪著,那眼神像要射出火花一般!他怒…簫如然就算你是國君,也不至于一次又一次的奪人所愛吧,太卑鄙了!
夜幕高舉,皇宮通往外處的大門緩緩關上。錯落有致的殿群中央坐落著一座厚重而肅穆的大殿,沉郁的殿影帶來陣陣壓迫感,其上的紅磚綠瓦無一不被渲染成墨。
以諸葛世樂的身手和對地形的熟悉,三下兩下便進了內城,簡直猶如在自己家的花園探花一般輕巧。
寬敞明亮的辰星殿燈火通明,里面傳來男子和女子曖昧的嬉戲之聲,伴著歡娛的音樂,讓人隱隱約約听不真實。
諸葛世樂小心的在窗戶上搓了一個小洞,偷偷的向里打量,透過厚重的紗幔,那男人半敞著懷抱,無疑是簫如然不錯,但那懷里的女人始終將臉埋在他的懷里,諸葛世樂半天都看不清模樣。
他內心無比的掙扎與折磨,一方面很想馬上就確認那女子是誰?一方面又不願意去看。他真怕那一個轉身,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宓可的臉,那他該怎麼辦?
她說過她不是洛琉月,她不會和她一樣,可是為什麼內心還是那麼的忐忑,那麼的不安?
風輕輕的打過他的鬢發,他就這麼失神的站著,心痛得無法形容,像要即將停止跳動一般的難受。以他的身手直接闖進去看清楚再走,相必也不是什麼難事,但他還是猶豫了。
「什麼人!」輪班的士兵折回來發現了他的身影。
「啊!」殿內的女子驚慌的大叫起來,條件反射的轉過頭望向門口。
短短一秒的時間,他的心一下子又活了過來,他清楚的看到那不是她,真的不是她,那只是一個背影有幾分相似的妃子而已,根本和她扯不上一點聯系。
「來人啊,抓刺客。」侍衛們沖了過來。
「保護皇上!」禁衛軍也前後包抄了過來,速度之快,簡直超出了諸葛世樂的計算。
簫如然一臉陰笑,一把推開身邊的女人,長衫一披,一手抓劍就追了出去。
諸葛世樂常年行走宮中深知宮里侍衛巡邏的時辰和班次,卻不知道簫如然竟然臨時改動了。他慌忙的竄進了離辰星殿不遠的予蘭軒。見房內空無一人,他一邊後退一邊小心的打量著外面,嘈雜的搜尋聲和火把的光影混亂的交替著,那陣勢想要出城估計已經不易,看樣子現在到處都開始挨著搜宮了。
突然一陣幽香從身後傳來,他頓感大意,驚得猛的一回頭,頓時痴呆了,這房里居然還有人。
靜公主一絲不掛的站在浴池里,涼風將身子浸沒在灑滿玫瑰花瓣的溫水中,墨色青絲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張妖艷的網,正一臉驚恐的看著他。
「別叫!是我!」他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紗,順手就丟了條浴巾給她。
「這邊搜!」門外衛兵的聲音越來越近。
「快進來,躲到我身後來。」簫靜突然說話,語氣居然出奇的冷靜。
門「踫」的一聲被踢開了,簫如然一身霸氣的走了進來。
「皇兄!臣妹在沐浴呢?」簫靜一臉的尷尬,瞬間坐在水里,用花瓣擋著自己的身體。
「是麼?宮里鬧刺客,你可要自己多小心,有什麼事就大聲的叫我。」他邊說邊圍著池子轉了一圈,一眼就瞄見了簫靜**的背後有個一人寬的空隙,上面撲滿了花瓣,但依舊無法完全掩飾住他的身型。他不動聲色,並沒有打算揭穿他們,反而還退了出去。
此時的錦園,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听見,宓可正在挑燈夜戰著,壓根就不知道外面發生了這出戲。她更不知道這錦園是皇宮禁地,簫如然的專屬地盤,位置遠離了那些妃嬪的大院。平日,只有皇上想一個人安靜的時候才會來此。
她很困,連日來的舟車勞頓還真是讓她不習慣,沒有高速公路、沒有飛機,來也是馬去也是馬,馬車的減震也不算好,骨頭都要被抖到散架的樣子。
無論如何,現在她必須快點完成,這樣她就可以早點離開這個深宮大院,見到諸葛世樂,很多話她還是想親自問個清楚明白。而且這可不比二十一世紀,還能拖稿,如果無法按時完成,天知道那喜怒無常的皇上會不會一發瘋像屠饑民一樣把自己也屠了。
男子睜著修長的桃花眼,微翹著下巴,靜靜的站在窗戶外看著她,一臉的籌謀。
白顏悄悄的從假山後面走出來,給了他一個眼神,兩人便一前一後悄悄的退了出去。
天剛亮,諸葛冥和諸葛世樂便被宣進了長門殿。
喜公公端了個盤子直接遞到了諸葛冥的身前。
「諸葛親家,能給一個合理的解釋嗎?」簫如然一身銀色團龍祥雲袍,安靜地倚在那高高的皇座上,神情嚴峻。
「這是?」諸葛冥一眼就看見了盤子里的諸葛令箭腰牌,心中大叫不妙。這樣的東西只有兩塊,除了他就只有諸葛世樂有了,前段時間諸葛世樂說他的那塊遺失了,他就把自己的給了他。見此玉如見侯爺親臨,天涯樓的探子和全東岳的捕快都會為之效命。
「你不會連這東西都不認識吧?」男子眼帶金光的掃射著台下的兩人。
諸葛世樂深低著頭,表情很復雜。
「這東西是昨夜靜公主沐浴完畢之後,在她的浴池里找到的。」他喃喃的說,看不出想表達的是喜是悲。
「昨夜宮里鬧刺客,我追到靜兒的浴室里就發現那刺客不見了蹤影,隨後就找到了你們家的這東西。小侯爺,你是天下第一神捕,你說會不會是你爹私闖禁宮,想對公主不敬?」
「臣惶恐,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諸葛冥听聞一驚,慌忙跪下,此等傷風敗俗之事,就算只是個假設也是足以讓他諸葛世家滿門遭罪的。
「不是我爹,是我。」諸葛世樂揚起頭,目光直射王座上的男人,絲毫沒有半點畏懼。
「呵,不知道小侯爺夜探皇宮有何意圖?謀朝篡位你不夠資格,難道是想取本皇性命?」他邪惡而俊美的臉上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笑,聲音冷冽,猶如千年寒冰。
「皇上,我諸葛家效忠簫氏兩百余年,和東岳皇室唇齒相依,絕無二心,請皇上一定要明鑒。」諸葛冥嚇得一身冷汗慌忙跪下辯解。
「我只是想進來見見可兒,湊巧撞見皇上,讓皇上受驚,是微臣的不對。」諸葛世樂依舊一臉大義,絲毫沒有心虛。
「湊巧?難不成你認為你的宓姑娘會在本皇的殿里?還是你認為本皇的皇宮,公主的浴室是你家的花園,可以任你來去自如?諸葛世樂!你膽子也太大了吧!」男子瞬間語氣凌厲了起來,空氣都凝固了。
「你三番五次不給我面子也就算了,我知道你內心對琉月進宮一事耿耿于懷,也能體諒。但你如今是越來越過分,雖然大家都相信你進宮不是為了行刺,但你擅自闖入公主的地方,玷污了她的清白,你認為我該如何處置你?」
「微臣冒犯公主殿下,請皇上降罪,此事與家父無關,還請皇上處罰微臣一人。」諸葛世樂面不改色,絲毫畏懼都沒有,事到如今他也豁出去了。
「皇兄,請不要降罪小侯爺。」簫靜雙手提裙,蓮步生風的從殿外沖了進來。
「是臣妹自己願意為小侯爺隱瞞,小侯爺並沒有玷污臣妹清白!」她跑得氣喘吁吁,一臉紅潮。
「你還真是在意他,身子都被人看光了,還跑大殿上來胡鬧什麼?」簫如然嚴色的訓斥,絲毫不留情面。
「來人,諸葛世樂擅闖公主閨房,玷污公主清白,立即收監,以猥褻罪處置。」
「皇兄,你若將小侯爺論罪,妹妹我絕不苟活。」她那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淚珠,猶如出水芙蓉般清麗,不顧自身的儀容,依舊拼死護在諸葛世樂身前。
「公主不必為微臣求請,微臣罪有應得,不值得公主如此。」他並不願意領她的情,對于簫家的人他反而覺得越來越厭惡,恨不得立即劃清關系來得自在。
「皇上,老衲有一提議,到是可以雙全。既能保住皇家的清譽又能保住小侯爺。」白顏方丈不知從殿後那個地方冒了出來,驚了台下的眾人。
大家都知道,這兩年這個和尚可是他們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此時的白顏已然享受了國師的尊榮,並且可以隨意出入內廷,封官進爵也是遲早之事。
「方丈請說。」簫如然客氣的對他微微一笑。
「請皇上賜婚,將公主殿下下嫁于諸葛世家,招小侯爺為駙馬爺,那不就了結了?再說,以諸葛世家的功績,娶咱們公主也是般配,這樣既保護了公主的名聲,也保住了小侯爺的威望,皇上還多了一個好妹婿,簡直就是親上加親,如虎添翼,那不正是兩全齊美?」
「不行,我已經有心上人了。」諸葛世樂一听那還了得,立刻就嚴聲拒絕。
「小侯爺,你也真的是,都命懸一線了,還想著心上人?如若命都沒有了你拿什麼來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再說了,男人三妻四妾很是平常,公主殿下大方,定會準你納妾,到時候你再把你的心上人納到府上那不就結了?皇上也不是小氣之人,你要娶個妻妾自然也不會過問。」白顏故意幫著他說話,給他出著主意。
「對對對,這個主意好,老臣完全贊成。」諸葛冥立刻順著白顏,不斷的給諸葛世樂打眼色。
「靜兒?你可願意?」簫如然問。
「只要能保小侯爺周全,靜兒全听皇兄吩咐。」簫靜突然轉啼為笑,含情默默的看著諸葛世樂。
「不行,我答應過可兒,要照顧她一輩子。」諸葛世樂見形勢扭轉,突然覺得很是不安。
「難道你娶了公主就不能照顧她了?靜兒從小乖巧,待人處事大方有禮,你還怕她委屈了你那野丫頭不成?」簫如然見他還不識好歹,語氣又變得強硬了起來。
「犬子愚昧,老臣定當回去好好教育,還請皇上和公主息怒。」諸葛冥趕緊說道。
「給你台階,你還不願意下?你以為我就那麼想把妹妹嫁給你?要不是看在你諸葛家為東岳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我還真不想為老侯爺保你這個不孝子,情愛就那麼重要?值得你舍棄一切?既然如此,給我拉下去。」
「世樂哥哥你就答應了吧,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和宓姑娘相處,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簫靜著急的央求著他,眼帶淚花。
眼前這個女人,也曾三番四次為自己解圍,雖然對她並沒有多少情感,但也覺得她不是個壞人,諸葛世樂腦子一片混亂,看著父親期盼的眼神,他不得不低下了那一直高昂的頭。他低眉一想,的確,就算他娶了簫靜,他還是可以繼續愛他的可兒,這樣又保住了公主的清白,又能與宓可在一起,如此甚好。
「那就好,十日之後,正是黃道吉日,請老侯爺和小侯爺好生準備,迎娶公主。」白顏微笑著。
「我有個要求。」諸葛世樂一臉的忐忑,似乎還是不安。
「先不要告訴可兒,我想等她回家自己告訴她。」
「準。」簫如然不耐煩的吐出一個字,表面一副波瀾不驚,內心卻早似萬馬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