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之堂 詞戰

作者 ︰ 墨妖

滑索危險,天色一暗便不能回轉了。再加上有些心中尚有不甘,明天還想試試,遍傳回信去。公孫老頭伶俐,用拉索送了晚膳來。因要放在籃子里,所以湯湯水水的就沒有了,清一色的皆是腌好的生肉。野雉鹿肉雞腿,份量頗足。男孩們最喜歡這個,熱熱鬧鬧的點篝火,岑染則負責往鐵 上穿肉。肥膩膩軟粘粘的有的還滲著鮮血,可沈世雅拿在手里就象沒事人一樣。

秦平沆笑著走了過來,蹲在一邊歪著腦袋看岑染︰「你的膽子真大!」敢玩滑索,更敢拿這些東西。

岑染表情奇怪的回看一眼秦四公子,與他那個有些神神叨叨的三哥不同。這位整個一陽光少年,進京不久便已經認得一幫紈褲,每日飯耍劍騎馬,恣意得緊!狐朋狗友已是一大幫,象是這次出來的男孩,不熟著多,可十幾日下來勾肩搭背已成常事!

秦平沆就沈世雅不說話只笑,好奇心更重︰「你剛才不怕嗎?你以前玩過?我瞧你剛才站得很穩。」

岑染挑了挑眉,一本正經的回話︰「玩過。」

這下子連王世勛都走過來了,狐疑的看著表妹︰「你在哪里玩的?」這滑索天下只此一家爾,沈世雅什麼時候來的?

灼灼目光掃來,岑染非常認真的坦白︰「在夢里!」

切!

再說一句,公孫老頭是妙人。隨肉而來的還有諸多美酒。如此良辰美景,大塊吃肉大力大口喝酒,何其愜意?

不過這回岑染沒參加,理由︰「我不會給這種東西控制我的機會。」一句話听得又來湊趣的秦四公子無語。可愛的半女圭女圭臉愣了幾許後,嘻皮一笑︰「我娶你,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當母豬!」

十分強大的理由听得頓時秦平沆怪叫︰「你說話太難听了!什麼叫……」後面那兩個字,秦平沆都說不出口。

岑染板臉端肅︰「其實我還有更好听的沒說!」

看模樣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可……見這人不挪地方,岑染只好半伏在葉世沉耳邊低語︰「母豬的另一半是種豬!」

噗!

咳咳咳!

一口六曲香噴出半口,剩下的半口嗆在嗓子里,害得葉世沉差點斷氣!點著沈世雅,干氣說不出話來。

岑染翹著二郎腿,一口一口的撕著小雞腿,得兒意的笑,得兒意的笑!

因為屋中只有一張長通鋪,男女又有別,所以最終結果是葉世沉不睡,整衣坐在中間看書。左邊是沈世雅,右邊是一干男生。

葉錦昭眼眸幽幽看向沉香,葉世沉就作不知。

韓士林睡在右手第一位,到左右盡皆睡著後,才悄悄問︰「世沉,值得嗎?」

葉世沉扭臉看了一眼睡熟的沈世雅,回想認識沈世宗沈世雅後發生種種,尤其是沈世雅堅持己見的頷首禮,轉眼堅定︰「殿下以國士敬我,我自當以國士報之!」

————————

「兵宅詭道也!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沈世雅好厲害!

「王爺!要不要……」有人做了一個比劃的動作,郁王冷冷︰「你沒看見錦昭的回信嗎?」言揣敬,半絲親密皆無。如果真的殺了沈世雅,太子沉不住氣倒也罷了,一半對一半的機會,大不了殺個你死我活便是。可……要本王從哪里再找出錦昭這麼好的繼承人?

況且︰「不過是個小丫頭,拉過來便是了。」一頭是哥哥,一頭是夫君,女人嗎?都是一個樣!

離京時東京天氣尚冷,可回來時,已是春暖花開,枝繁葉茂!

三月三十,和風館正式開業!

至于為什麼選了這麼個日子?和風館正堂上由沉香公子親書的那首《釵頭鳳》便是理正。上下共三十字!

沈世雅當日便公布了此異詩的曲韻平仄表,並起名為‘詞’!

號召來館的夫人們當場添詞,並允諾本館不只收詞,還負責提供改詞挑墨的女師——朝學院長嫡長女遲鄢。整理匯編成冊,一季一發!

只可惜臨了計劃趕不上變化,不到一月遲鄢就收了三百篇,有模樣的齊整詞竟有近百篇。到呈儀殿請問該如何?岑染想想後,讓遲鄢回去重新挑,揀出最好的五十篇來。然後在和風館開評詞會,選三甲出來。頭三名不僅可得紅賞紋銀百兩,還可以將本詞雕于竹簡之上,掛于和風館內,供人賞鑒。

東京繁華之地,最不缺這等閑著沒事干的文化女青年。和風館門前車水馬龍,衣香鬢影。又值春夏,錦衣華袍,長釵明珠簡直成了東京一景!連帶附近生意都好了許多。

「我听說翰林院的那些酸儒嘲諷和風集,閨閣之氣太重,盡是一幫不知人間疾苦的婦人鬧閨怨,簡直有辱斯文!」

左箏生產時胎兒過大,吃了大苦。雖然最後母子平安,可是也大損身子,在躺了兩個月才坐起來。韓夫人心疼媳婦,山參燕窩的給炖著。孩兒也不用她心,只管將養身體。听說左箏當時抱住婆婆就是一頓大哭。這不,在月子里就惦記著給婆婆縫夏裝了。

「好密的針腳!舅母真有媳婦命。」

左箏白笑了小姑一眼︰「你公公也不錯啊!」

不知道怎麼回事,郁王府小王爺看上沈世雅的消息,瘋了一般的在京城內外傳了起來。並且連沈世雅拒絕的理由都傳了出來,什麼老子風流兒子必是個薄情的!這事若放在別家身上,肯定罵這女子恬不知恥,善妒氣狹。可偏偏女子是沈世雅這個因父寵妾滅妻差點連命都丟了的苦主,那頭郁王府中多姬妾內寵是出了名的。

郁王素來疼兒子,聞訊後掉頭就把府中一干沒有名分的姬妾皆打賣了,足有三十余人。郁王府前哭聲震天,甚至有殉死的!若得郁王妃大發雷霆,一句你們這是想讓郁王府絕後不成?把沈世雅當即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世雅也真是個絕的,立馬書了一首新詞送到了和風館。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游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春留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听說郁王看到新詞,又氣又笑差點沒有厥過去。那詞說得十分明白,男子有始無終,薄情寡性,關女兒何事?

「這事沒完!」

眼下看來郁王偃旗息鼓了,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越安靜代表著麻煩越大了。

左箏看著小姑閉目沉思的模樣,心里突然軟軟︰「世雅,你不累嗎?」這般絞盡腦汁為了哪般?

岑染笑笑,還能為了什麼?

「為命而已!」

不生便是死。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屈,死得冤,死得不值得!

又閑聊了兩句,左箏困了,岑染便退了出來。劉媽媽陪著往外賺盛華的習俗︰婦人生孩子不能在正屋,要隔院另住。左箏產後本因回去的,卻因為身體一直不好,便仍然在偏院里住著。當然,左箏如今是越發的賢慧了,把一個叫茵兒的給王勤收了房。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茵兒原本便是王勤書房里服侍的,以前沒做通房,現在倒是如了願了。

「那兩個蹄子,打量著如今夫人不在正屋,身子又弱,可把兩個人給狂的,天天爭風吃醋,沒個消停。」劉媽媽一肚子氣把兩個月來的心煩一股腦兒的倒出來,一邊看不上那兩個渾貨,一邊替自家叫屈。最讓劉媽媽憂心的是︰「表,按說這話老奴是不該和您說的,一來您還未婚,二來您又拭爺家的。可老奴實在是沒主意了。如今對姑爺是徹底冷了心。姑爺來看,竟連句話也不想說了,索性後來直接裝睡。雖然有太夫人和您護著她,可以後怎麼辦?」太夫人總歸有架鶴的一天,便是沈世雅,如果他日進宮封後倒也罷了,如果遠嫁……

「你倒是個實誠的!」什麼也敢說。

劉媽媽扶表進了涼亭,才進五月,天便這樣熱了。「與老奴說過,表跟前無須作假!況且如今除了您,還能倚仗誰?」

這話听得益發好笑了!

岑染擺擺手中綾帕,淡淡看向劉媽媽,直看得她低下頭去,才說話︰「別打量我不知道你想什麼,我一個小姑,還是別出去的。給嫂子藥,為的是家宅安寧。總不能連表哥喜歡上哪張床也管吧?何況我覺得嫂子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既以離心,何必委屈自己強顏歡笑與人偽儀?劉媽媽,我勸你也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幫著嫂子好好將養身子才是正經。少在嫂子跟前念叨兩句,嫂子的病沒準還好得更快些。至于以後的日子也不必擔心,定南侯府一日不倒,嫂子就永遠是王家的當家主婦!舅母身強體健,萬一怎麼也得二三十年以後的事了。界時嫂子說不定連孫子都抱上了,只要沒有庶子,孩子又爭氣,嫂子想在定南侯府橫著走都沒人管!至于和表哥不說話也不過是一時之氣!為了個不值當的男人生孩子壞了自己的身子,但凡是個有氣性的都會氣兩天的。由她吧,等待哪天嫂子可以當著表哥和姬妾歡鬧也視若無睹,便是真熬出來了。早死心早超生,媽媽看緊域哥兒才是正經事。」

說了和沒說一樣,劉媽媽很不滿意,可想想表可以做成這樣,便已經是天大的福份了。

待劉媽媽都不見身影了,王勤才從林子後面出來。

今日本上值,听到家人說表回侯府了,有事要與她說,這才急急趕回來。沒想到居然听了這麼一出,臉色不好。岑染看見了可是就當沒看見。一同回了書室,關上門戶後,王勤壓低聲音急說︰「我剛接到父親的來信,父親說東夷邊境上抓了三個來歷奇怪的北蒙商客。據一個人的糊涂口供,象是北蒙出了什麼大事,消息估計明天就會到兵部了!」如果邊境這個時候出夭蛾子,那麼不管真假,世雅就難保不會嫁到郁王府去了。葉錦昭可是英國公府的外甥,戰前撫恤向來是朝廷施恩的手段。皇上就算心里再惦記沈世雅給他做兒媳婦,在心里也是江山更重。

就知道這個郁王會耍這種無聊招數!

「真也好,假也好,婚事你不必擔心了。只要牢牢的把五城巡防司給我盯緊了就行。」京畿安穩才是最要緊的,就算景帝有屬于他的安排,岑染也必須給自己和太子哥留一條應急的。「還有就是這幾個人,你多和他們親近親近。」

王勤接過紙條,看了一眼記下轉頭便燒了。

事情交待清楚,岑染便準備離開了。可是才走到門口,後面就傳來了王勤有些奇怪的話頭︰「世雅,值得嗎?」

扭身回去,看看這位表哥,才不過兩月神情就憔悴了許多。英睿之氣倒是見長,可眉間落落神色空洞。直直的站在書案爆手里把玩著案頭上的一只玉虎鎮紙。那是一對鎮紙,王勤一個王世勛一個,取上陣親兄弟之意。可現在嗯?王勤都不知道是該感覺到幸運還是別的?左箏生產比日子提了五天,王勤當日並不在家,待回到府時左箏已經移到側院去了。一院子的燈火通明,母親青著一張臉坐在堂屋里,側室里隱隱傳來痛苦的悶哼聲。沒來由的,王勤當時心底就是一抽。生孩子,听說很疼很疼,許多婦人在陣痛時哭爹喊娘淒慘之極。可左箏竟然連一聲都未哼。憐惜之意才起,就見翠兒一邊抹著淚一邊跑了進來,跪在地上回復︰「回老夫人的話,左老夫人說家里有事走不開,先不過來了。」

韓夫人當時氣得發了 ,一腳就把跪在跟前的鴛兒踢得飛了半步出去。

鴛兒一張俏臉疼得剎白,卻連句話都不敢說,只能可憐兮兮的看過來。王勤不是頭一天知道娘的脾氣,當下眼簾一低就當沒看見。可母親仍然大打雷霆,指著鴛兒大罵︰「把這個喪門星給我扔出去,狠狠打。打死了給我摔到左家門口去,我看她們左家敢怎樣?翠兒,進去告訴你家,就說左家就死絕了也不怕,我就是她親娘。」婆子們把鴛兒叉下去了,翠兒又是磕頭又是淌淚的給太夫人謝恩,手腳並用爬進里屋給傳話。其實就隔著一道牆,母親的話頭那樣脯有什麼听不到的?

只是王勤一時沒有顧上這些,因為娘話里的由頭有些怪︰「娘,左家出什麼事了嗎?」

韓夫人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心里很想罵他是不是想問鴛兒干了什麼,可媳婦就在里屋里,總不能打了老鼠把玉瓶兒給傷了,更何況那玉瓶兒現在正在給王家生嫡長孫?狠狠壓下一口氣,白了兒子一眼,半句話不說。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里屋里悶悶的痛哼聲從未停歇,一直從天黑響到次日天明,才傳出嬰兒嬌弱弱的哭聲。產婆抱著紅錦包袱出來,大聲賀喜說少女乃女乃喜得貴子。王勤一听是個兒子,立馬喜得上前觀看,那孩子胖嘟嘟的可真惹人親。扭頭想和娘說什麼時,卻見娘已經推門進里屋去了。閉門的一瞬那,王勤看到了床榻上面無人色的左箏,本是最爽朗大方的女子此時卻破敗的象個瀕死之人。娘不知低低的和她說了什麼,左箏竟然抱著娘的手哭了起來。

然後門關上了。

再然後娘把域哥抱到了正屋,自己養著。

再然後大夫說胎兒太大,少女乃女乃生產大損元氣,少不得要在躺四五個月才行,細心調養過個三四年才能再生產。

再然後世勛回京後,見天的尋模著嬰兒玩具到正堂逗小佷子。

再然後……

一月過後,王勤終于踏進了左箏的屋里。一月過去,她依然蒼白得象半個死人,在躺著都坐不起來。劉媽媽翠兒兩個正在給她喂藥,只聞味兒就知道那藥苦得深了,可左箏一口氣喝下去,連個眉頭都沒皺。恍惚听到劉媽媽勸慰︰「這就對了,再如何現在也是當娘的人了,有什麼氣也比不過小少爺要緊。好好吃藥,養好身子才能有力氣帶孩子。媽媽剛才去瞧小少爺了,長得可真是俊。」左箏臉上終于有了些笑意,卻在看到停在門口的王勤後,淡淡的收了起來。

劉媽媽翠兒兩個趕緊上來服侍姑爺坐下,婉轉表示左箏身子虛不能起身如何?生怕自己見怪她是的?

壓下一心頭不知是什麼滋味的情緒,關懷幾句。左箏卻比之前更加冷淡,王勤覺得難堪之極,囑咐好好休息便走了。

當天夜里,劉媽媽把茵兒打扮齊整了送到屋里來,說是女乃女乃吩咐的,鴛兒病著,便把茵兒收了房,好服侍老爺……紅映映的燭光下,茵兒白淨淨的臉上滿是興奮羞澀,可王勤卻覺得心往一個不知名的黑洞里一點點的掉下去了。

這位表哥終于捉模出些滋味來了!

岑染轉回來,沒有坐進椅中,只站在花幾前瞧著擺在上面的嫣紅垂絲海棠。轉了很一會兒腦子後,才想出一句以前不知在哪本小說里看到的精典台詞︰「這世上哪有什麼委屈?不過是值得不值得罷了。」

牛頭不對馬嘴,可王勤怔住了。

那天的事,後來王勤終于知曉了。左家自左箏薦了左筵給太子後,家里宅外一片責罵聲,話聲听說極其難听。可左箏半句話都沒有在自己跟前提過。生產那日,鴛兒那個不長腦的居然收了左家不知哪房的好處遞了話進來給左箏,說是左家有人求見。來的是三房的叔嬸兩個,進來先是討好,求所不得後立時翻了臉。左箏本便快到了日子,一氣之下便動了胎氣。

再然後……哪家女兒生產,娘家人不是三個一堆五個一伙的來幫襯,可左家竟然連半個人都沒有來。可見是真惱了左箏了!

那時,王勤才突然完全明白了世勛轉給自己听的那句娘說的話︰‘世雅不給你嫂子斷了後路,左箏能心甘情願的呆在定南侯府,一心一意向著婆家?太子勢弱,一旦中間出了差錯,王家就是塌天大禍。你看看別人家,哪家不是媳婦懷了身子,婆婆往屋里放人的?你娘我不用媳婦動手,就把你哥的通房全打發了,從不管他們屋里的事,是為什麼?不這樣,你嫂子能對娘這麼孝順?那是別人家養大的姑娘,憑什麼甘心情願的伺候婆婆?你對人家好,媳婦才尊重你這個婆婆!男人靠不住,婆婆和小姑給撐腰,媳婦才會胳膊肘往里拐!’

左箏的胳膊肘徹徹底底的拐向了定南侯府,咬緊牙關,寧可挨著娘家人的數落冷落,也不肯給太子添一點的麻煩,為定南侯府惹禍。

這樣的忠誠,原因竟然不是因為自己這個夫君,而是疼她如女的婆婆和給她撐腰的小姑。

「世雅,說句不中听的,太子並不是你的親哥哥。」連隔了一層肚皮的都不算,隔了千山萬水。

「那又如何?血脈有時候其實是最不靠譜的。」尤其在皇室,親兄弟比仇人還仇。

「那你也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吧?」把千山萬澗的眼神都招到自己身上,留出足夠的時間給太子整理地盤、儲備戰力。

岑染笑了,從花幾上摘了一朵垂絲海堂別在了鬢上,笑生嫵媚︰「表哥只看到我為哥哥費力,難道就沒有看到哥哥為我費的力氣?」見王勤臉色果然一變後,岑染抽出帕子淨了手,將絲絹玩在掌指間如同蝶戲︰「人心換人心,四兩換半斤,這碼子所謂的買賣,世雅覺得賺得很,值得很。相信太子哥也一樣。所以不管我們為對方做什麼,受什麼樣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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