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木國的使者?」斜飛的劍眉蹙起,錦夜俊美依舊的臉龐之上有著顯而易見的疑惑︰「朕可不記得和他們有過什麼接觸,不過選在這個時候來,似乎很有些蹊蹺啊。」
「父皇不必憂心太過。」肅立一旁的藍衣男子正是當今聖上的二皇子、也就是裂金國聲名顯赫的二王爺錦寰。但見他那一張酷似錦夜的容顏之上盡是冷沉,言語之間竟連半絲情緒的波動也無︰「鳶木不過是一區區小國,即使有什麼花招也定然翻不出多大的浪來,我們又何須自亂了陣腳呢。」
贊許地看了看這個秉性最像自己的兒子,錦夜撫須頷,神情也是罕見地慢慢柔和了起來︰「嗯,皇兒說得不錯。好,胡六,把人給朕帶進來!朕倒想看看,這鳶木小國究竟是在玩哪一出!」
「是。」躬身退下,胡六對眼前這一幕是早就習以為常的了。作為最受皇上寵愛的皇子,二王爺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無須避嫌的,而自己要做的,只是謹守為人奴才的本分。其余的,不是他該管的,他也注定管不了。
「父皇,既然這樣,那兒臣就先行告退了。府中尚還有些事務要處理,請恕兒臣不能陪父皇接見貴賓。」看著胡六離開,錦寰卻是轉身一禮,徑直沖著錦夜開口道︰「而且最近朝中也無甚要緊事,兒臣斗膽向父皇告個幾天假,還望父皇寬宥。」
「你府中的事務朕還不清楚麼?」冷哼一聲,錦夜的面色幾乎是在瞬間就轉為了陰沉不見底︰「朕再警告你一次,少跟你府上的那個伶人來往!放著好端端的王爺不做,偏要平白無故惹出這麼多是非,你是真想氣死朕還是怎麼著?!」
冷沉如水的俊顏之上隱隱激起漣漪,錦寰到最後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淡淡地伏了伏身就開口告辭︰「兒臣不敢,先行告退。」
「大膽……」一句叱喝的話語到了嘴邊卻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錦夜已經能夠听見胡六的聲音透過殿門無比清晰地傳入耳中︰「這里就是御書房了,使節大人請!」
嘴角勾起一抹略帶了森冷和輕蔑的弧度,錦寰也不顧及身後之人,抬手一把就拉開了殿門。他或許對鳶木國並無什麼特殊的好感,但在這個時候能夠幫他解個不大不小的圍,倒也算得上是個令人愉快的巧合。所以,他很不介意看看這使者究竟長了怎麼樣的一副尊容。
跟前站著的人顯然並沒有料到殿門會突然從里面被打開,當下就很帶了幾分詫異地抬眸看來。那縴長的眼睫微微掀起,在燦爛的陽光下縴毫分明,就宛如一雙展翅的蝴蝶,于將飛未飛之際顯出動人心魄的嬌美與靈動,直叫人不舍得移開視線。
「你……」完全沒有想到這所謂的使者居然會是個女子,饒是一貫冷峻如錦寰,也是在這一時出現了片刻的恍惚。
不是沒見過美人的,相反,因著出身在皇家,他自小便可說是在美人堆里長大的。環肥燕瘦,閉月羞花,生平所見,不說覽盡人間春色,但也好歹算是鑒賞無數了。可偏偏,眼前這個恍若江南煙雨般飄渺難尋的女子,似乎何種類型都不屬于。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用秋水樣的眸子淡淡地仰望,就令得他沒來由地自心底生出了些許悸動。
這種情況對于他而言,實在是稀罕到不能再稀罕。有那麼一瞬間,錦寰幾乎都要以為是自己出了什麼問題亦或是面前之人會妖法。
「鳶木使者雲無心見過二王爺。」女子清美致面容上的驚詫稍縱即逝,待看清面前之人,她俯身便是盈盈一禮行下,嘴角的笑容亦是矜持寡淡,就如同宮中那無數的麗人一樣,都只是瓊樓玉宇之間用作點綴權力和的美好裝飾,再完美無瑕,也不過是用木頭雕刻而成,呆板而乏味至極。
果然還是自己看錯了啊。
暗自搖了搖頭,錦寰素來也不是個喜歡太多言語的人,失望之下,甚至是連頭都懶得點一下就徑自和門口所站的人擦身而過。這不是他需要應付的人,所以,他並不在乎她對自己的想法如何。
「呵呵,二王爺向來都是如此脾性,使節大人莫要放在心上。」不著痕跡地托了跟前這似乎還略微有些愣怔的女子起身,胡六趕忙為那已經消失得不見人影的冷面主子善後︰「皇上還在里面等著呢,使節大人還是快請進吧。」
「好。」看了看那隱約可見內里華美布置的御書房,再轉頭望了眼錦寰消失的方向,自稱雲無心的某人笑得從容含蓄,像是全然沒有把方才之事給放在心上。
過了這麼多年,她那二哥倒還是依然如故啊。只不知道,她那敬愛的父皇現在如何,可還能夠,認出他當年棄若敝履的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