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裂金國皇城的某一處僻靜宮苑里,一身玄衣的男子正垂手而立,滿面鄭重地警惕著四周。『**言*情**』雖說除了殿宇頹敗了一些、人煙稀少了一些,周邊的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很正常,但男子臉上的凝重顯然不是假意佯裝而出的,他是真的,很認真地在戒備著。
已經不確定究竟被困了多久,澹台沉炎只知道為了應付接連不斷出現的變故,自己幾乎快要耗盡全部心神。自打進入這處地界之後,他差不多就是陷入了一個亦真亦幻的境地之中。站在原地不動,很快便會有形形**的攻擊從四面八方而來,叫人防不勝防;但如若稍一動彈,就又會闖進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里,且不說這莫名其妙的霧氣有沒有毒害,單是因它而生的各種近乎真實的幻象就足以將人逼瘋。
身處這樣詭異莫測的局面之中,實在是很容易模糊時間的概念。不過據澹台沉炎的大略推測,自己怎麼說也應該待在這兒有將近四五天的時間了,也不知道此刻赤火那廂又是何等樣的狀況。心兒她,大抵還在等著自己回去吧?
「該死的!」暗罵出聲,澹台沉炎對于此時此刻的狀況著實是感到憋屈不已。他明白自己應該是踏足了某種陣法之中,所以才會落得現在這個進不得退不得的尷尬境地,只可惜師父從來也不曾教導過他五行陣法之流,他雖然多少能看出些名堂,但要真正從中安全月兌身卻是毫無可能。『**言*情**』
「唰」地一聲自腰間抽出一柄鮮少出世的軟劍,澹台沉炎眉峰緊蹙,握劍的力道也是逐漸地加大。他已經站在原地好一會兒了,按照先前數次累積的經驗來看,估計很快就會有新一輪的攻擊來臨。只是,那第一次是鋪天蓋地的毒蟲,第二次是來得鬼魅的業火,這第三次,又會來些什麼東西呢?
正在暗自思量間,耳畔風聲已是驟然而起,那連續破空的乍響,凌厲而迅猛,即使不抬頭,澹台沉炎也足以知曉這一波箭雨的來勢洶洶。透過尚且還不算黯淡的天色,隱約可見銳利箭頭之上閃爍的金屬光澤,而在那份別樣的冷冽之中,似乎還參雜了一抹幾可令人心悸的森冷寒芒。若是所料不錯,眼前這迎面飛來的,皆是淬過劇毒的致命箭矢,哪怕只是擦破一點皮肉,也足夠讓他一命歸西了。
將手中長劍舞出潑墨不進的一團劍影,澹台沉炎的臉色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嚴峻。雖說這劇毒箭陣頗為棘手,但對于他這種自幼習武的人來說,倒也算不上是必死無疑的絕境。他擔心的,只是這布陣之人會再下狠手,因為單就現在的情形來看,區區毒箭,實在是和這怪異陣法的狠戾毒辣不相符合。
而事實證明,不祥的預感總是會在不祥的時候意外地變得更加準確。
就在澹台沉炎全神貫注地對付著密密麻麻的箭雨之時,這方原本被利箭破風之聲全然籠罩的天地間卻是忽而添進了一片輕柔的嘶鳴聲。那感覺,就如同是灶台上被燒開了的水,綽約到不可捉模,卻又切實而刁鑽地闖進耳膜之中,直讓人一听就渾身寒毛炸起,一種名為死亡的極度陰寒在瞬間席卷全身。
在轉身騰挪飛躍的一剎那,澹台沉炎的眼角余光極為敏銳地捕捉到了黝黑地面上正快速游動的一團團五彩斑斕的東西。那樣致命的姿態,那樣駭人的數量,除了劇毒蛇以外,他真的是不作他想。
無聲地嘆了口氣,澹台沉炎突然覺得自己這一次恐怕真的是難以全身而退了。
蛇群很快就霸道地佔據了所有的空地,澹台沉炎身在半空,在堪堪躲開幾枝箭矢的同時也很頭疼地現,現在的他,根本就連立足的空間都不剩分毫了。這上有箭陣,下有蛇群,即便他能夠一心二用,也遲早會有精力耗盡的時候。那屆時,他就只剩下死法上的選擇而絕對不余其他任何的可能性了。
明白此時此刻並不適合胡思亂想,澹台沉炎也就索性定了心神,手中軟劍毫不猶豫地擋開數枝毒箭,然後那箭矢就仿佛自己長了眼楮一般地將幾條毒蛇生生釘死在了地上。一時之間,那原本一面倒的形勢在這個男人的不斷逆轉之中似乎也變得並沒有那麼糟糕了。
「澹台流觴這個弟子倒也算得上是個人物,在對奇門遁甲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居然還能在你我二人聯手施為的刑天大陣里支撐這麼久,嘖嘖,果然是後生可畏啊。」在這處陣法頗為隱秘的一個角落里,兩個略有些蒼老的人影正負手而立,一派高人姿態地望著那猶自陷入貌似無盡纏斗之中的澹台沉炎,很有幾分看熱鬧的意思。
「嗯,不過可惜,也撐不了多久了。」其中一個鶴童顏的老者伸手捋了捋長須,一對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已經困了他這麼些日子,再好的精力也熬不下來的。若我所料不錯,這應該是最後一役了。」他看得分明,那黑衣男子的動作早已是越來越慢,三招之內,必定會露出破綻,而到時,不用他們兩個出手,陣內的毒箭和毒蛇就可以任意取他的性命了。
「呵呵,多年不見,兩位護法的手段沒變,可這自信心倒是越膨脹了呢。」一聲譏諷的輕笑幾乎是貼在兩人的身側響起,猶如幽冥一般的靈異可怖,直讓那原本還互相笑談的兩個人在頃刻之間就慘白了一張老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