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辰點頭,見尤離臉色一沉,馬上又搖頭,「那是我娘的想法,我可沒答應。我娘去年就跟我提過好幾回,那時我沒理睬她,現在就更不會了。」
「好你個李墨辰。」尤離的巴掌暴雨般地落在他的身上,「我就知道,說什麼年後就來提親,我就知道你在糊弄我。現在你娘都給你定好媳婦了,難道你想把我當小妾養嗎?你給我滾出去!」
李墨辰不想走開更舍不得還手,只得縮著頭四處躲避;听清楚尤離最後兩句話,他眼色一冷,拿住她的手反在背後:「我怎麼會把你當小妾養,你再胡說我就親你了。」
「你……」尤離一時語塞,只想狠狠扇他幾個耳光才解氣,可手被反著又動彈不了,「你放開,手疼。」
一听尤離喊疼,李墨辰想起自己給她手腕捏上的淤青。心中一慌,連忙放開她的手左右翻看:「哪里疼?哪里疼?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說著,便拉著尤離的手要往自己臉上打。
「哎!」尤離驚叫一聲,連忙止住,順勢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要真打上去,她才舍不得呢,「我的手不疼,是我故意喊疼的,傻不傻啊你。」
「離兒。」李墨辰把尤離攬進懷里,用臉蹭了蹭她細滑的發絲,眸子里有著無限的懊惱,「我總是惹你生氣。」
尤離貼在他的胸口,心里有些驕傲。李墨辰是喜歡她的,不然不會這樣在意她的感受,「那個楊愛琴長得那麼漂亮,你真的沒有動心嗎?」
李墨辰伏下頭,湊近尤離的耳朵,深情款款道:「在我心里,我的離兒才是最美的!」
我的離兒。
他就那樣自然的說了出來,沒有半分造作,讓尤離忍不住甜蜜地笑了,「那她身上穿的衣裳,你不是說你喜歡看我穿淡紫色的衣衫嗎,她今日就穿的淡紫色。」
李墨辰側過頭,極為認真地想了一會︰「她穿得是淡紫色的嗎?我不知道啊。我只喜歡看離兒穿,別人穿的我可不喜歡。離兒,我回去就告訴我娘,我中意的人就是你,免得她又拿楊愛琴來煩我。你說好不好?」
「不好。」尤離坐起身,在李墨辰胸口捶了一拳,「不準你說,如果別人都知道了,到時候你爹又不來提親,我會被笑話死的。不準你說!」
「好好,我不說。」李墨辰連忙握住尤離又準備揮過來的手,從身邊拿起上馬車時放下的錦盒,問道:「這是送給我的?」
尤離點點頭,從他手中奪過盒子,取出一支沉木簪子。只是一個簪子的模樣,什麼花樣都沒有,卻在簪身前後刻了兩行字。
「你怎麼刻上去的?」李墨辰好奇地問道,女兒家應該沒有這份手工。
「你們金玉行不是有專門的工具嗎,是工匠先把模子印上去的,我再用刻刀順著那文字的印痕刻的。你喜不喜歡?」
尤離歪著頭問李墨辰,她一向偏愛簡單的東西,所以選的簪子樣式也極為簡單。
「喜歡。」李墨辰點頭,一只手固著自己的發髻,另一只手把今日束頭發的簪子取下來,換上尤離送的那只。
尤離理了理李墨辰散落下來的幾根發絲,不放心地說道:「小心把頭發弄散了。」
李墨辰卻不在意,只擺了擺頭問道:「好不好看?」
見尤離點了頭,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得意洋洋地做了個搞怪的動作,逗的尤離直笑。
「好了好了,不要鬧了,我要回去了。」尤離攔住李墨辰要湊近的腦袋,笑著說道。李墨辰本也是為了逗尤離開心,效果達到自然也就住手,極為配合地跟尤離下了馬車。
尤離看了一眼仍就站在不遠處的楊愛琴,腦海里頓時浮現出一個念頭。她親昵地模模李墨辰的臉,又掂起腳湊在他耳旁說了一句不知是什麼的悄悄話,惹得李墨辰笑道:「離兒,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
「哼!」尤離撇撇嘴,假裝生氣地冷哼一聲,又耀武揚威般地看了楊愛琴一眼,等確定楊愛琴讀懂自己眼神里的含義後才又把目光落在李墨辰身上。
尤離本不是蠻不講理之人。就像是丹桂,李墨辰跟她說清楚之後她也就不敏感了;可是那個楊愛琴,是李墨辰的娘欽定的兒媳,偏偏又生得那樣好看。女子對情敵本能的厭惡讓尤離討厭起她來。
哼!不氣你,我就不是尤家二小姐。
待尤離的馬車走遠了,李墨辰才招呼楊愛琴︰「長安城也沒什麼好玩的,我帶你回去吧。」
楊愛琴忍住內心的不耐,一聲不吭地跟在李墨辰後面。剛剛尤離看向她的眼神,擺明了就是居高臨下的傲慢;還有李墨辰對尤離的笑,滿滿的全是寵愛。
她听見李墨辰叫那個女子「離兒」,一定要查清楚,敢搶表哥,那可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提親的人都踏破了門檻,楊愛琴也沒說要嫁給誰。一是因為楊氏給自己妹妹透了信,另一方面卻是因為楊愛琴早就對李墨辰傾心。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李墨辰是在自己十二歲生辰那天,那時候李墨辰已是一個俊朗非凡的少年。
因為她是小壽星,所以同齡的小伙伴們想方設法地戲弄她,最後她抵擋不住,逃進自家後院的銀杏樹林里,就是在那個地方她見到了李墨辰。
她現在還記得看到李墨辰時的場景。
五官精致的男子隨意地靠在假山旁,稜角分明的臉龐讓她產生一種錯覺,眼前的這個人肯定是從天上落入人間的妖精,不然為什麼會生得那樣好看。
暮春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禁不住眯起眼楮。她只看到,那個妖精一般好看的少年魅惑地一笑,用近似天籟的聲音對她說:「小表妹,今天是你生日,你跑到這里來做什麼?」
那一笑,她在心底銘記了四年。這四年來,李墨辰再也沒去過揚州,可少女卻日日夜夜地思念他。現在,他在她面前,離她那樣近卻又那樣遠。
李墨辰斜著眼楮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的楊愛琴,想起剛剛尤離伏在他耳邊說的那句「我猜她待會跟你回去的時候肯定氣得說不出話來」,再看看楊愛琴現在那委委屈屈的模樣,心里只覺得好笑。
他不知道楊愛琴的心思,對她也並不反感,只是尤離不喜歡他自然也不會去喜歡。
回到李府,楊愛琴謝過李墨辰後便說要回客院。待確定李墨辰看不見自己了,便折轉路線,踏上另外一條路。
「表姐。」
李念茹正在院子里做女紅,楊愛琴親昵地走了過去。
「表妹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我哥沒帶你四處多看看嗎?」
李念茹放下手中的繡品,吩咐丫鬟搬凳子來。楊愛琴的祖父是當朝太師,父親又是揚州知府,加上母親葉氏也極喜歡她,李念茹也沒敢怠慢了她去。
楊愛琴優雅地一笑,並未提及剛才的不快,只從袖子里掏出一只金絲八寶攢珠的步搖,「這是送給表姐的,我一看到這步搖,就覺得跟表姐你的氣質極為相配,忍不住便買了下來。」
李念茹是李家二小姐,平日里用的東西都是上等的,對珠寶首飾更是自有一番研究,接過那步搖仔細地瞧了幾眼。上面的絞的金絲,瓖的翡翠,還有那流蘇上的一顆顆珍珠,都是上品中的上品。
態度一下就熱情不少,拉過楊愛琴的手,熱絡地說道:「表妹初到長安,本應是我這個做表姐的準備見面禮才是,不知倒先讓表妹破費了。」
「表姐說的是哪里的話,想來我們表姐妹也有兩年不見了,表姐倒和我生分了呢。」
兩人又拉著手說了好一會的話,無非就是各自家鄉的風俗人情和交好的名媛小姐等等。
楊愛琴見時候差不多了,便插話問道:「表姐,我和表哥今日上街遇到一個女子。我听表哥叫她離兒,兩人好像很熟的樣子,不知表姐知不知道她是誰?」
一提到尤離,李念茹的臉上便顯出氣憤之色,隱約間似乎還有一些極為看不起的意思:「你當真是運氣不好,第一次上街就踫到了她。她沒給你下什麼磕絆吧?」
楊愛琴心中一喜,卻並不表露出來,而是顯出疑惑無辜的神色:「表姐此話怎講?」
「她叫尤離,是錦繡樓老板的女兒。你表弟被她害的關了一個月的禁閉,我曾經還被她推進河水里去過。要不是大哥護著她,我早就狠狠教訓她了。」
李念茹說著還使勁在繡品上插了幾針,好似那繡品就是尤離。
楊愛琴算是听明白了,李念茹和李文都討厭尤離。她在意的那個人是李墨辰,可李墨辰偏偏又護著尤離。
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我今天見她印象還不錯,沒想到卻是個狡猾之人。」
「你可不要被她的外表蒙騙了過去。再說了,我們是表姐妹,你自然要站在我這一邊。」
「那是肯定的。表姐,明日我們去錦繡樓,我想個法子幫你出口氣。」
李念茹嘆了口氣,說道:「我和你三表哥早就看不慣她了,可你大表哥在那,我們能怎麼辦?整個李府都歸你大表哥管,我們敢動什麼心思?」
「別怕,你听我的辦法,保準讓她沒法。」楊愛琴說完就湊近李念茹嘀咕了幾句,听得她直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