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梟起身道︰「先生,隨我去迎接。」
「正該如此!」左光斗跟在楊梟後面,一邊走,一邊道︰「縣令秉承不依不靠的原則,既不依靠隆武帝,也不依靠魯王朱以海,但也不能得罪這些人。老朽希望縣令和和氣氣的,如果能左右逢源,同時交好朱以海和隆武帝,那就最好不了。」
楊梟說道︰「先生放心,我自有分寸。」
「報!」
正當兩人往外走,一名士兵直接沖進來。
左光斗見不得這樣的場景,喝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發生了什麼事?」
士兵慌張道︰「打起來了,紹興和福州的使團打起來了!」
「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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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淳耀也道︰「雙方打起來,情況不妙啊!」
左光斗沉聲道︰「情況緊急,請縣令立即通知黃如來,讓他調集一個營的士兵出城撢壓。這一次爭斗,必須處理好。」
楊梟道︰「先生言之有理!」
當即,楊梟吩咐人通知黃如來調集一個營的士兵出城,然後和左光斗、侯峒曾、黃淳耀等縣衙的官員離開縣衙,朝城外行去。
楊梟騎馬先行,左光斗、侯峒曾等人乘坐馬車跟來。當楊梟抵達城門口的時候,黃如來也帶著三百士兵趕來。
黃如來咧開嘴,抱拳道︰「縣令!」
楊梟道︰「出城!」
頃刻間,楊梟以及黃如來帶著士兵出城而去。
眾人出城,走了約莫五里路,來到一處寬闊平坦的官道處。放眼看去,便看到官道上有兩支隊伍正在廝殺。這兩支中,其中的一支隊伍略顯強勢,步步緊逼,打得另外的一支使團隊伍節節敗退。
取得優勢的,是鄭成功率領的隆武帝使團。
敗退的,則是阮大鋮率領的使團。
黃如來道︰「公子,再不出手,恐怕就要分出勝負了。」
楊梟吩咐道︰「鳴槍,示意他們停下!」
「是!」
黃如來得令,大喝道︰「朝天空開槍!」
「砰!砰!!」
頃刻間,連綿不斷的聲音回蕩在官道上。
爭斗廝殺的雙方听到後,頃刻間就停了下來。雙方的士兵都看向楊梟所在的位置,停頓了一會兒,卻得了廝殺的命令,又繼續廝殺。
「唐王的使節欺人太甚,殺,不能饒了他們。」
阮大鋮冷著臉,表情冷酷。
這一次出使嘉定縣,他代表的是魯王朱以海,若是和鄭成功爭斗失敗,消息傳回紹興,朱以海必定會對他苛責。若是擊敗了鄭成功,朱以海必定會給以賞賜。阮大鋮並不把楊梟的命令放在眼中,在他看在,楊梟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干涉不了他和鄭成功之間的爭斗。
「驢日的,真以為鄭家的人好欺負嗎?老子讓著你們,真以為不敢殺你們了。傳令,給我殺,殺光這些人。」
鄭成功俊朗的面頰布滿了冷霜,眼中殺氣騰騰。
年輕人本就容易沖動,鄭成功已經讓著阮大鋮,可阮大鋮不服軟,就不能怪他了。
雙方的士兵,狠狠的繼續拼殺。
楊梟仿佛是一個旁觀者,誰都沒有把楊梟放在眼中。
這一幕,讓楊梟皺起了眉頭。
來者不善啊!
楊梟臉上的表情冷下來,他看向黃如來,吩咐道︰「調遣二十個士兵,瞄準正在廝殺的使節士兵開槍。」
黃如來眼中放光,興奮道︰「好 !」
「慢著!」
正當此時,後方傳來了蒼老的聲音。
說話的人是左光斗,他下了馬車,快速走來,拱手道︰「隆武帝和魯王的人打起來,我們要做的是調節,不是火上澆油。如果悍然開槍,會激起更強烈的反應。」
侯峒曾道︰「十二,我贊同左師的意見。」
一眾官員,也紛紛點頭附和。
楊梟搖頭說道︰「我已經讓士兵明槍示警,但對方不搭理,還讓麾下的人繼續廝殺。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們把自己當做朝廷上使,沒把我放在眼中。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既然來者不善,我為什麼要熱臉貼上去呢?先生不用再勸,我自有打算。」
左光斗花白的眉頭皺起,顯得非常擔憂。
這種處理方式,他覺得不妥。
楊梟把左光斗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搖頭。左光斗有未雨綢繆的本事,是出色的謀士,但涉及到政治上的爭斗,反而瞻前顧後難以取舍。或許正是這個原因,導致史可法遇到政治上的事情也瞻前顧後,以至于死在揚州。
楊梟掃了眼縣衙的一眾官員,朗聲道︰「我的地盤我做主,既然來了嘉定縣,就必須遵守我的規矩。這句話,贈與諸位共勉。」
眾人輕嘆,只得閉上嘴。
楊梟沉聲道︰「開槍!」
「開槍!」
黃如來大吼,頃刻間便听到砰砰砰的接連槍響。
這一輪槍響足有二十響,是楊梟安排的二十個步槍手開槍。眨眼間,使團的士兵接連倒下。由于是胡亂開槍,這一輪射擊,有五個人被射殺,還有十個人受了傷,剩下五枚子彈打空。
這一幕,驚呆了正在廝殺的使團雙方。
拼殺的士兵,全都停下來。
阮大鋮和鄭成功看向楊梟所在的方向,表情肅然無比。
阮大鋮道︰「鄭家小兒,這一回饒了你!」
鄭成功眼眸微眯著,哼聲道︰「阮老賊,如果不是楊梟插手,你一定會死在我的手中。這一回,我饒了你一命!」
兩人下令收兵,雙方的人各自回到陣營。
楊梟看向左光斗、侯峒曾等人,笑眯眯的說道︰「諸位,你們看看效果?一輪子彈射出,戰事就停止了。如果我帶人過去勸說,說不定我的士兵也得卷進去,難以制止爭斗。這樣做,好處是很多的。」
眾人訕訕一笑,心底都並不贊同楊梟的做法。
阮大鋮和鄭成功戰斗停止了,但一輪射擊,卻得罪了來的人。
阮大鋮黑著臉,走到楊梟身前,目光落在楊梟身上,一甩長袖,昂著頭,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呵斥道︰「楊縣令,我和鄭家小兒爭斗,你為什麼讓士兵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