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八年四月,洪承疇追擊射塌天,改世王,橫天王混世王一直到河南南部汝寧地區,不斷取得勝利。
然而,他與幕僚軍將都知道,幾次勝仗,消滅的不過是他們裹挾的流民罷了。雖然以上四人在最後一次逃月兌僅僅只剩不到千人,然而重要頭目卻無一傷亡。洪承疇與流賊軍隊互相交鋒這些年,深知這不到千人才是四部關鍵所在。
農民軍之所以被稱為流寇,是因為他們沒有固定地盤,一切人員都隨營流動,各級頭目的妻女婦女也騎馬騾隨營。號稱有數千或上萬人的一營農民軍,能打仗的就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則是老弱婦女之類的人。如飛蝗般到處流動作戰,破城鎮,殺人搶劫裹挾剩下的人口,吃完此地糧食再去下一地,周而復始。農民軍還設置老營,來安頓家屬,管理糧食、器械、旗幟等軍需品。每逢戰事,農民軍往往讓老營遠遠避開,以免受到敵軍的沖擊,損失家屬和輜重。
流動作戰的需要,使得他們很注重騎兵,也就是塘馬。作戰時,騎兵擔任主要的攻擊任務。每一騎兵都有二三匹戰馬,輪流換乘,終日疾馳,猶如急風驟雨。撤退時,騎兵的速度也很快。塘馬強大的機動性和靈活性,往往令馬少步多的官軍措手不及,處于被動。
這些騎兵才是各部精銳所在,有馬則在戰斗不順利時,常常能伺機逃月兌,很難被俘殺。被官軍沖散、俘殺的,大部分則是老弱婦女之類的人,這就是官軍屢報大捷,各部流寇依然不斷復起的主因。
戶部主事張縉彥,在崇楨十一年(1638)的上疏很能說明問題︰
「賊之得勢在流,而賊之失勢在止;賊之長技在分,而賊之窮技在合;賊之乘時在夏秋,而賊之失時在冬春;賊之得計在以塘馬戰而老營避,在以火光近而真營遠,賊之失計在行營不知備,截殺不相救。」
就在洪承疇協調各部明軍要徹底解決這四人時候,先前從安徽入河南的高迎祥、李自成等部,及湖北進河南的張獻忠等部,紛紛殺向河南西部,並重回陝西境內。
洪承疇接到急報,頹然嘆息,不得修改戰略,自河南回救陝西。四月十九,洪承疇在河南汝寧召集各部將領協商軍議,對如何回援陝西並伺機剿滅流寇進行了布置。︰
他親率中軍,與賀人龍、劉成功等部將,殺入陝西,與農民軍決戰,同時命曹文詔由湖廣進入河南,與他共同作戰。
總兵左良玉、湯九州率兵五千,扼守陝西商南縣境內的瓦屋、吳村兩個要隘,切斷農民軍進入河南內鄉、淅川的捷徑;
總兵尤世威、徐來朝率兵六千,扼守陝西洛南縣境內的蘭草川、朱陽關,防止農民軍由此進入河南的靈寶、陝州、盧氏等縣;
總兵陳永福率官兵三千,扼守河南盧氏、永寧境內諸隘口,協助河南巡撫陳必謙堵截農民軍南北往來;
總兵鄧、尤翟文、張應昌、許成名,各以所部防守漢江南北之上津、鄖西、平利、竹溪等縣,防止農民軍從此地進入湖廣境內;
同時請敕朱大典防江北。
這是洪承疇針對農民軍流動作戰的一貫作風而制定的不得已的策略。他想用拙策死守之法,來對付農民軍的輕逸飄忽。此招雖笨,但如能徹底貫徹,至少能把農民軍困在陝西,並有機會用精銳之師殺入關中,尋機決戰。遺憾的是,洪承疇的計劃,得不到保質保量的貫徹。
先是總兵徐來朝的部卒不听調遣,反叛于盧氏縣,此部不戰自潰。
接著,總兵鄧之部眾因缺餉而叛變于樊城。鄧越牆逃跑時,不幸落入大火身亡。其部眾一哄而散。
網剛張開,卻已先破。
洪承疇只有仰天長嘆!長嘆之余,洪承疇親率賀人龍、劉成功兩總兵進擊,于四月底進駐河南靈寶。五月,移駐西安之北的高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