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副院長,既然他提出質疑,那麼你們就再做一次全面的診斷唄,反正又不是沒人掏錢——」
于紅雷點點頭︰「既然張局長說話了,我們就再做一次全檢,但是我丑話說在前頭,如果檢查同之前的沒有出入,我們回通知病人立刻出院。」
許鐘望著于紅雷,覺得這廝肚量實在不敢恭維,不過他還是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但是如果還有救,你必須讓我參與治療方案其中。」
于紅雷搖著頭︰「痴人說夢。」他大踏步走出老遠,然後才想起張殷殷,回頭道︰「張局長,你跟我過去,我給你看看怎麼治療。」
張殷殷道︰「于副院長,你先過去安排,我馬上到你的科室找你。」
看到于紅雷走後,張殷殷看著許鐘道︰「好久不見了?」
「對不起,我……」
許鐘剛要說什麼,張殷殷捂住了他的嘴,眼眶紅了起來,她搖頭道︰「許鐘,你沒有錯,你受苦了。」
「謝謝!」
張殷殷笑了笑︰「見到你好開心,雖然你想不起我。」
許鐘道︰「我想很快就會想起你,你是一個好人。」
張殷殷道︰「你對那個病人有多大把握?」
「很大。」
「如果你把握很大,我會聯系一個專家過來幫你做手術。」
許鐘眼楮一亮,但是馬上他又意興闌珊道︰「專家怎麼會幫我,他只相信西醫。」
張殷殷搖搖頭︰「如果他知道你在,一定會過來,而且會毫無保留的支持你。」
許鐘好奇道︰「這個人誰呀?我認識嗎?」
張殷殷點點頭︰「蜀南省軍區醫院羅中旭羅主任。」
許鐘搖搖頭︰「好像不認識呀……」
鐘小勝的母親耿艷芳經過檢查,院方沒有得出新的東西,依然認為她已經不適合手術,說好听些是只能采取保守治療,說白了就是等死。
于紅雷拿著這些檢查結果直接找到了許鐘,許鐘其實對西醫不甚了了,但還是聚精會神的看完了一沓檢查單,然後道︰「有什麼問題嗎?」
于紅雷以為許鐘在愚弄自己,指著他鼻子道︰「如果你能代表病人家屬,那麼我現在通知你為病人辦理出院手續,不要在這里花冤枉錢了。」
許鐘笑道︰「當然,我可以代表家屬,但是,我對你們的檢查仍然抱有質疑的態度,這些檢查證明說明不了什麼,我現在甚至開始懷疑你們的檢查手段。」
「你……」于紅雷被許鐘氣得徹底無語了,要不是他看過許鐘正骨復位的手段,若不是他知道許鐘跟張殷殷是朋友,真想一口吐在許鐘臉上。于紅雷生氣是有道理的,因為在他心目中,自己,自己的醫院無疑是權威的,當這種權威受到質疑的時候,他有責任捍衛。
正在二人爭論的不可開交之際,莎莉瓦跑了過來,他拉著許鐘的胳膊就往外走,邊走邊說︰「不好了,耿阿姨堅持要出院,你幫我去勸勸她!」
許鐘不由加快了腳步,看到莎莉瓦滿頭大汗道︰「你還挺有愛心,這麼關心干弟弟的媽媽。」
「那是當然,你們那句‘為富不仁’的成語對我可不管用哦。」
二人來到病房門口,耿艷芳收拾好了東西,背著一個花布包裹就要往外走,鐘小勝死命拉住她,馮唐也在一旁苦勸,倒是那個矮矮胖胖的小護士冷眼旁觀。
「大嫂,你就這樣走了,難道不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不願意給小勝一個機會?」許鐘質問道。
看到許鐘,耿艷芳顫抖著嘴唇,紅著眼楮道︰「大兄弟,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知道自己的情況,醫院檢查了兩遍,我真的不想在這里花冤枉錢了!」
許鐘雙手將莎莉瓦挪到身前道︰「嫂子,你看這是誰,這是你兒子的干姐姐,她家里是賣石油的,錢多的沒處放,你就給她一個發揚人道主義的精神,讓她做做好事唄!」
莎莉瓦也說道︰「是啊,耿阿姨,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你的醫藥費我來搞定,小勝以後上學的費用也包在我身上。」
耿艷芳搖頭道︰「可是我不想死在醫院里。」
許鐘道︰「嫂子,這樣吧,再給我一次機會,時間不會太久,我讓他們安排一次會診,如果我覺得沒有希望,我會同意你出院的。」
望著許鐘明亮的眼楮,耿艷芳無奈的點了點頭。
許鐘走到過道里,模出手機給張殷殷打了一個電話。
「我是許鐘,你說的羅主任什麼時候能到北京。」
「許鐘,他是今天晚上八點的飛機,到時候咱們一塊去接他。」
「好。」
下午六點的時候,張殷殷開著一輛北京現代越野車停在了基地門口,許鐘穿著卡其色風衣,打開車門坐在了副駕上,同時帶入一股寒氣。
「羅主任在哪個機場?」
張殷殷嫻熟的開著車道︰「首都國際機場。」
因為是高峰期,首都的路上非常擁堵,車行如同蝸牛,終于,兩個小時後,兩人才到了機場的三號航站樓。
看看時間已經是八點二十,張殷殷馬上給羅中旭打電話,發現他手機還處于關機中,通過詢問機場工作人員,原來飛機也晚點了。
兩人等在出口處,許鐘側頭看了看張殷殷,她披肩長發,圓圓的臉蛋,收腰卡其色風衣,下面是緊身褲,雪地靴。他有些懷疑,這樣的美女真的是自己昔日的朋友?
「怎麼看咱們都像是穿的情侶裝。」許鐘笑道。
張殷殷俏臉微紅︰「像嗎?」
許鐘答非所問︰「謝謝你幫我。」
張殷殷笑顏如花︰「因為你做的是好事啊!」
這時,機場廣播播報航班到港情況,張殷殷听得真切,羅中旭的飛機已經落地,很快,張殷殷手機就響了起來。
「殷殷,我到了,你們在哪?」羅中旭笑著問道。
「羅伯伯,你向外走,我們在出口等你。」
羅中旭頭頂的毛發越發少了,不過人還是很精神的,他遠遠看到許鐘,喊道︰「小朋友,還記得我嗎?」
許鐘看到對方友善的眼神,歉意的搖搖頭。
羅中旭多少有些失落,他走到跟前,抱著許鐘雙肩,盯著他眼楮左看右看,要從這心里的窗戶里看出點名堂,只可惜,許鐘依舊笑得平平淡淡。
羅中旭嘆息一聲,終于相信他真的失憶了。
張殷殷抱著羅中旭的胳膊道︰「羅伯伯,我爺爺身體怎麼樣?」
「還好了,就是想你,你看你一出來大半年都不會去看看他,他很孤獨的。」
張殷殷湊了湊鼻子,顯得俏皮可愛,她笑道︰「他會孤獨,那麼多手下還不是供他驅使,每次我打電話他不是在牌場上就是在酒場上。」
「哈哈哈,還是你了解他,他過得很充實。」
許鐘道︰「羅主任,我給你安排了住處,就在醫院旁邊的招待所,現在送您過去,你稍微休息一下,我們一起吃飯。」
「好,客隨主便。」羅中旭勾搭著許鐘的肩膀,他很高興,打心底欣賞這位小友,欣賞他在中醫學上的造詣。
自從听說許鐘遇難後,羅中旭難過了好一陣子,知道前兩天才听張殷殷說許鐘還活著,他立刻找到張德功做了確認,之後就定了機票,就算許鐘不需要他幫忙,他也要過來見他一面。
羅中旭進了房間,許鐘和張殷殷就在大廳等候,約定十分鐘以後見面。
招待所大廳茶座,許鐘要了兩杯卡布奇諾。
張殷殷坐在松軟的布沙發里,春蔥般的手指端起咖啡杯,微微張開如同花瓣般瑩潤的嘴唇,喝了一小口卡布奇諾,然後閉上眼楮,俏臉上滿是陶醉之色,黑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
僅僅是看一看,都是一種享受,坐在對面的許鐘露出會心的笑容,他再一次懷疑,這樣的女孩真的是自己的‘女’朋友?
張殷殷慢慢睜開眼楮,發現許鐘明亮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她俏臉緋紅,微嗔道︰「你干嘛這樣看人家?」
「好看!」許鐘給出了堅定而充分的理由,張殷殷沒想到他如此直白,一點都不懂的婉轉,臉蛋更紅了,不過芳心卻是甜絲絲的。
羅中旭已經洗漱了一番,換了衣服走了出來,遠遠看到張殷殷奇道︰「殷殷,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喝酒了?」
「哪有?」張殷殷跑過去挽著羅中旭胳膊撒嬌道︰「羅伯伯,他欺負我!」
許鐘瞪大眼楮︰「哪有?」
羅中旭搖搖頭,說︰「走吧,我餓了,請我吃什麼好吃的?」
張殷殷看看時間,已經快九點了,張殷殷道︰「羅伯伯,今天時間有些倉促,咱們簡單吃一點,明天請你吃大餐。」
「好,隨便你,我就交給你們兩個了。」
三人走了一會,看到路邊一家北京烤鴨的分店,許鐘問道︰「羅主任,吃烤鴨怎麼樣?」
「好啊,許鐘!」
于是三人走進店里,許鐘點了一只精品鴨,又要了三個涼菜三個熱菜,又問羅中旭喝什麼,羅中旭說喝點啤酒。
許鐘叫了服務員,給羅中旭要了兩瓶燕京啤酒,自己要了一瓶牛欄山二鍋頭,又給張殷殷要了一听露露。
酒菜上齊了後,許鐘馬上給羅中旭倒滿酒,舉杯道︰「羅主任,謝謝你百忙之中前來幫我。」
羅中旭喝了一杯啤酒笑道︰「咱們的關系,不用說‘謝’字,太見外,況且這次可是殷殷請我來的,要謝你就謝她。」
羅中旭說這些話是有用意的,曾經一度他听說張殷殷對許鐘也有那麼點意思,半年前這丫頭主動調動工作來了北京,多半已經知道了許鐘活著的消息,這爺倆就是瞞著自己。
作為長輩,當然希望張殷殷感情有所歸宿,在他心目中,許鐘是個不錯的小伙子。
張殷殷看著許鐘道︰「是啊,你要怎麼謝我呀?」
許鐘搖搖頭︰「現在謝你太早,如果能把嫂子治好,你要怎麼謝都行,大不了以身相許。」
張殷殷斜了許鐘一眼︰「德行,誰稀罕。」說著,自己先笑開了。
三人將一只鴨子吃完,羅中旭已經喝完了兩瓶啤酒,而許鐘的一瓶二鍋頭也已告罄,羅中旭再次發現了許鐘一項令他驚詫的能力……酒量。
許鐘買單後,三人走出飯店,羅中旭揉著肚皮道︰「哎呀,年紀大了,稍微放開一點就吃多了!」
張殷殷笑道︰「哪里呀?羅伯伯還年輕呢!」
羅中旭哈哈大笑︰「比起你爺爺,我確實年輕。」
三人散步走到招待所門口,許鐘道︰「羅主任,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過來接你。」
羅中旭看了看時間,剛過十點,他想了想道︰「我們到醫院看看去。」
「這麼晚了……」
羅中旭搖頭道︰「沒事,你給于紅雷打電話,就說羅中旭來了。」
許鐘點點頭,先對張殷殷道︰「那你先回去吧!我陪羅主任到醫院看看。」
張殷殷俏生生點點頭︰「羅伯伯,我走了,別忘了早點休息。」
看著張殷殷的車開走後,許鐘才撥通電話,于紅雷一听羅中旭來了,高興的說道︰「今晚正好是我值班,我在醫院門口等你們。」
醫院門口,于紅雷一把握住羅中旭的手搖了搖道︰「羅主任,你怎麼舍得來呢?我們邀請了多少回,你都沒答應。」
羅中旭拍拍于紅雷的手背道︰「怎麼?還記恨我了?」
于紅雷大搖其頭︰「像你這樣的醫學界專家,國寶級的人物,我又怎麼敢記恨你呢?」
「你太客氣了!」羅中旭指著許鐘道︰「他我就不用介紹了吧,你們應該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