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海心河 第69章 盡舒胸懷

作者 ︰ 愛情如履薄冰

經過半個月的連續趕路,除了三千五百名華家族人之外,朝廷軍隊全部人困馬乏。此次他們一共來了三萬大軍,都是清一色的騎兵,可謂傾盡全力,加上華家族人的實力,稱五萬大軍也綽綽有余,面對敵人的八萬殘軍可以說勢均力敵。敵人雖然有城可守,可惜在華家朱雀團面前,城牆根本不足以成為防御。

蘇心河和王敖商量過後,選了個距離臨江城五十里外的小山扎營。這里地勢平緩,不虞給敵人偷襲,且附近是一片平原區,適宜大軍展開陣型,迅速出擊,又可以據山而守,十分方便。

就在大軍忙著扎營的時候,厲虎快馬從臨江城方向趕了回來。這小子傷勢一好就被派出去偵查敵情,這時見到蘇逸二人極為高興,還不忘抱怨一番沒機會親手宰了顏江,顯然還在氣憤他欺騙了自己的「感情」。

「城內沒有隱魔窟勢力存在,可以肯定都撤走了,另外洛北齊也不在,主將是他原來的副將。城內人心惶惶,糧食短缺,住民已經開始挨餓了,都不願陪守軍等死,只苦于城門守得嚴,出不來罷了,就算我們不攻,他們也撐不了多久。」

待厲虎詳細介紹完後,眾人心里僅余的一點擔心也不見了蹤影,看來這場仗是必勝無疑。

「那他們還憑什麼負隅頑抗?洛北齊的兵都是身經百戰的,理該知道這種情況下他們必敗無疑,現在又沒有投降即喪國的負擔,如果他們肯開城繳械,保證城中百姓要拍手稱道,他們還在等什麼?」逸蕭的話說出了大部分人的心聲。

王敖冷靜地道;「洛北齊手下將領均非不知兵之人,不會坐以待斃的,他們之所以選擇臨江作為據點,也是看中了這里四通八達的水陸交通。若我估計無誤,他們應該有一批糧食和援軍正在趕來。」

蘇心河听著點了點頭,「所以現在我們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盡起精銳,趁敵人援軍到來之前拿下臨江城,不給他們任何喘息之機;另一條則是圍而不攻,等敵人援軍到來之際再待而擊之,使守城軍不攻自破,且有利于日後攻打忠王府的行動。」

王敖皺眉道︰「不過我們的糧食也不充裕,沒法支持長期作戰。一旦模不到敵人運糧的準確路線,吃虧的將會是我們。」

逸蕭呵呵笑著,神態輕松道︰「那就要看厲虎的本事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厲虎正心憤沒能趕上京師決戰,現在忽然就成了成敗關鍵,立刻興奮起來,連連拍胸口保證。

計劃商定,厲虎帶著百余名華家探馬四散朝臨江城下游趕去布置,這邊大軍則緊鑼密鼓地趕造一批適宜攔截敵方船只的器具。三天過後果然傳來消息,一批人數在兩萬左右的敵軍從水陸兩路趕來,其中只糧草就裝足了百余艘大船。

時值正午,華家精銳和一萬大軍正在江邊樹林中休息。他們連夜趕到這里,休息了半天以後人人精神抖擻,躍躍欲試。探馬來報,敵人的五千先鋒騎兵與水路船只齊頭並進,正朝這里開過來,後面還跟著一萬五千名步軍。

逸蕭精神大振,率華家精兵高居馬上,靜候敵人到跟前的一刻。一萬三千騎兵在樹林中蓄勢待發,直等逸蕭听見了遠處馳來的馬蹄聲,天空中響箭連發,正是與厲虎約定的信號。逸蕭一聲大喊,響徹整片樹林,當先沖了出去。

在華家三大堂主的帶領下,三千精銳緊隨其後,朝敵人猛撲過去。四周煙霧頻起,指示著敵人的位置,逸蕭循著煙霧飄起的方向直插過去,敵人驚慌之下哪是華家精兵的對手,剛一接觸即開始亂了陣腳,被逸蕭一陣沖鋒,不消一刻便沖到了江邊,正看到江中吃水極深的運輸船。

逸蕭當即掏出大弓,點燃火油,一只火舌劃破長空朝領頭的船只射了過去,正中中央大桅,布帆隨之火起,逸蕭則轉身向回殺去。後方騎兵見江中火起,知是敵人位置所在,飛速朝江邊殺去。轉眼殺至,人人收刀揚弓,一支支火箭映著烈日射向駛來的船只。

每只經過的運輸船都給無數只火箭射得燃燒起來,再無法前進,只余沉入江中一途。後續船只被阻無法前行,停在江中,逸蕭已經帶著華家軍在敵人陣中沖殺了一個來回。逸蕭殺得興起,索性躍離馬背,純憑身法在敵人軍中橫沖直撞,領軍的任務都交給了三大堂主。

激戰兩個時辰,敵人終于不支,紛紛開始潰退,此時五千騎兵已被殺傷大半,能逃走的不足一千之數。步軍更是淒慘,給朝廷軍隊餃尾窮追了幾十里,死傷慘重。

眾軍重新集合,朝臨江城方向馳去,正趕上蘇心河帶著五百朱雀團接應到此。逸蕭一呃道︰「你怎麼來了?」

蘇心河輕松笑道︰「我帶著朱雀團剛模到城樓上,正見敵人由南門出城,八萬大軍跑的跑,降的降,根本沒用我動手。王將軍領軍隨即入城,我見敵人實力仍在,沒敢繼續追擊,就來接你們入城了。」逸蕭知他故意放走敵人,好給王敖立功的機會,也不說破,帶著大軍和繳獲的糧食返回臨江城。王敖派人將繳獲的糧食派給城中百姓,當即惹來一片歡呼,群情興奮,猶如過節一般。

逸蕭留下華家軍幫助王敖直逼忠王老巢,不理他的熱情挽留,又謝辭了設宴送行,和蘇心河情芷菡兩人率著朱雀團朝華家趕去,算是結束了此次的京師之行。現在朱雀團只剩不足四百之數,不過都是千錘百煉下的精兵強將,足以抵御千軍萬馬。

「慕容南什麼時候走的?」逸蕭趁只有蘇心河和情芷菡在身邊的時候問道。

「你們一閉關他就走了,臨走時叫我帶句話給蘇大哥,說是地界再見。他說的奇奇怪怪的,地界是什麼?是不是華前輩去的地方?」情芷菡冰雪聰明,逸蕭也知瞞不過她,簡單說了,听得她直咋舌。

蘇心河看她仍然一副開心的樣子,似乎毫不擔心,好奇問起來︰「芷兒不知將來有一天我們也要去的嗎?為何好像不擔心的樣子。」

「蘇大哥何時開始瞧不起小女子了,你們能去,我當然也能去。等著看,總有一天我會走出一方界去找你們,省得這小子沒我在的時候去找野女人。」

「哈哈,這個理由夠實在,你來之前我會幫你鎖住他的猴頸的。」蘇心河心懷大暢,三人不住調笑,惹得後面的朱雀團也跟著笑了起來,一眾人毫無隊形可言,「丟盔棄甲」地朝華家奔去。

華家西面有一處地勢平緩的小丘,四周高山環繞,汩汩流水,野花遍地,是一處難得的寧靜之所,有點世外桃源的意味。

逸蕭和蘇心河已在丘下站了好一會,靜靜看著丘坡上兩百余座石碑,彼此都默然不語。應逸蕭的請求,皇上已派人將彼秋山和皇城之戰中犧牲的華家族人尸首運了回來,都安葬在此處。如今看著滿眼的處處新墳,逸蕭少有的無精打采,眼中滿是傷痛。

「打仗的時候從沒感覺到,身邊戰友慘死當場,我也顧不上悲憫,似乎多殺幾個敵人就賺回來了。現在連尸體都見不到,只有這一座座的石碑,本是一堆死物,為何我現在只想痛哭一場,心口像是給千斤巨石壓得透不過氣一般。你說,會不會是我害死他們的?如果沒有我,他們本沒必要參加這場戰爭,很多人都有妻有兒,如果沒有我,他們可能仍在街邊巷口,弄兒為樂。」

蘇心河拍了拍逸蕭的肩頭,道︰「所以人說上了戰場的人,總是在閑下來的時候胡思亂想。世事豈能盡如人意,戰爭永遠是最無情的劊子手。人生在世,哪有多少事情是真正由自己決定的,譬之如我,若沒有當年蘇家莊慘案,我現在又怎能站在這里和你聊天?又談什麼武道巔峰。不過是一幅娶妻生子,樂也融融的百福圖。誰又能說哪一個才是我想要的,恐怕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楚。」

「你說得對,我少有這般感觸的,自從跟隨師父,從不想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一副樂天的性格,平日得過且過,雖有目標,但想法並不強烈,也沒有不死不休的決心。即便是對薛亦然,也只是嘴上說說,實際上並不十分痛恨。這種話平時從不出口,不知為何,今日在這有又不吐不快之感。或許我平日的嬉笑怒罵,只是用來偽裝,掩藏真正的心意吧。」逸蕭嘴角微微苦笑,聲音平淡,卻給人一種傷痛欲絕的錯覺。

「不要費神去想了,說不定哪天我們也會被別人殺死,到時候人死魂散,有你無限時間去想,現在則只要做好眼前事就好。有誰是完美的呢,即便是那個地界的什麼宗主,還不是一樣有他辦不到的事情,想來比他更高強的高手依然存在。那些人恐怕要滅掉我們這里的整個世界都不是難事。可是那又如何,依舊要成為**的奴隸,在無盡苦海中戮力求索。人說知足常樂,此話絲毫不假,我們只要把目標定的矮一點,然後一步一步走下去,至于能走到哪里,又有誰說得準,徒然給自己增添煩惱。人生于世,難道還不夠痛苦嗎?」

逸蕭至此首次露出笑容,「大哥真該出家當和尚,保證對佛家典籍一看便明。開解起人來不止有一手而已。說道那個煉魂宗宗主,他究竟得了幾塊魂靈玉,這件事慕容南應該知曉很多,可惜我們沒來得及問清楚,他就走了,這件事拖到地界的話,不知是福是禍。」

蘇心河知道他漸漸從傷痛中舒緩過來,不再擔心。這個二弟論武功從一開始就走在自己前面,可說道人生閱歷則依舊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如今這個大孩子已經是即將有妻室的人了,想及此處,蘇心河淡淡一笑「不要去想了,你大婚過後,我就帶西域隨來的那批人回去,過了這麼久,他們也都想家了,魂靈玉的事情,就留待地界時問過海天凡再說吧。」

「你們兩個干什麼呢,還要在這呆多久?華家軍已經全都回來了,華叔叔正等你們去說話呢。」二人听到情芷菡的聲音,相視一笑,轉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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