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漫著藥香的精致藥廬里,逸蕭看到了很多在戀凰谷中也難得一見的珍貴藥材,根睫葉花一應俱全,更有些獸皮獸骨之類,令他大開眼界,不由贊嘆。
卜清大奇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不但功夫不俗,煉藥方面也知道的挺多。」逸蕭不敢說自己看到的都來自「藥聖秘典」,因為怕引出天聖來,只好含混其詞,蘇心河則插不上嘴,索性直接坐到地上運功療傷,來個不聞不問。
敘述過路上送藥的經歷,卜清淡淡點頭表示了解,隨手接過包裹打開看了看,接著雙目一亮,顯然是看到了珍貴藥草的表情。
逸蕭還沒見識過包裹內的情景,忍不住湊上去跟著觀望,他在藥典上讀到過九畦玉露和冥毒花的記錄,知道這兩味藥的珍貴處。九畦玉露是由九畦玉露草上采取的晨露窖藏而成,傳說這種草藥連種九畦只能栽活一棵,普通環境下極難存活,可見這露珠珍貴之處。而冥毒花據說是在陰氣極重的尸土上生長出的一種花,吸收極濃的尸毒之後才會開花,鮮艷無比,同時毒性也十分強大,是一種亦藥亦毒的珍稀品種。
「看你雖然功力強行提升至三階,但氣息不純,其他規則之力還好,不過木行規則對煉藥至關重要,不純的真元會影響藥性,這本精元決你拿著,朝夕練習,在提升至四階之前一定要練到至精至純,否則會毀掉你煉藥師的前途,算是你送藥來的報酬吧。」卜清將藥草和一小瓶九畦玉露收好,又翻出一本書扔過來道。
「前輩可知聖門為何千辛萬苦要托你煉制這樣珍貴的藥材?又為什麼會被搶?」這是逸蕭最好奇的地方,現在終于找到了正主,當然要問清楚。
卜清仔細打量著逸蕭,饒有興致地道︰「比起這個,我倒是對你更好奇,看起來不像是聖門的人。聖門已積弱千年,現在終于惹得他派覬覦了,其中便以煉魂宗及雲岩宮為甚。兩派均已籌劃上百年,煉魂宗不但毒之規則東域稱尊,且人才濟濟,總壇鎖魂殿位置詭異不定,無人知曉,更有甚者,近百年來在神識異力方面的造詣突飛猛進,宗內三大尊者都擅長心神控制之術,聖門高手曾吃過不少暗虧。據我所知,聖門的金聖尊者,幾十年前敗在煉魂宗宗主之手,至此音信全無。」
卜清說到這里忽然停了下來,仔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專注療傷的蘇心河,點頭道︰「你這位兄弟頗為不俗,看似只有三階火行規則的實力,但內里似乎另有蹊蹺,居然連老夫都看不透,實在是奇事一件。」
逸蕭正听得入神,見他忽然把話題轉到蘇心河身上,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雖然在說蘇心河,眼光卻一直盯著自己,靈機一動,立知卜清是在和自己交換消息,如果不答他開始所問,後面的消息卜清自然也不會再說。
沒想到這位老前輩會在這種小事上斤斤計較,看來是個凡事不肯吃虧的人,想必他此次煉藥也是在聖門許以好處的條件下答應的了。逸蕭想到這,有點好笑道︰「晚輩無門無派,雖是由聖門而出,卻不算聖門之人,實際上晚輩是由聖門所屬一方界走出的,不過不是正當途徑,而是打破障壁闖出來的。」
卜清目露奇光,重新審視了一番,「你沒騙我?」
「怎敢欺瞞前輩!」
卜清想了一會,似有決定般道︰「又是奇事一件,不過既然叫老夫踫上了,當不會放過。絕神丹煉制繁瑣的很,你明晚開始助我煉藥,反正你也不是來參加大比的,雲岩宮的人此次雖失手,下次的陣仗絕對不是你們能抵擋的,晚上還是留在我這安全些。」
逸蕭現在對煉藥很感興趣,心道留在這也不無好處,勝過和天聖尊者在一起盲人模象,爽快答應了下來。
兩人直待到第二天一早才離開藥廬,蘇心河行功完畢,精神大好,逸蕭也趁昨晚向卜清請教了一些煉藥方面的知識,比起純看一部藥典來,可謂進境神速,許多以前自己領會錯誤的東西,令卜清大嘆究竟是何人教的他煉藥,簡直誤人子弟。
回到因林園,才知昨晚的宴席在他們走後不久就結束了,衛褚擔心了他們整晚。蘇心河趕忙道歉,與整裝待發的海閣弟子一同向比武場走去。
說是海閣弟子,不過三年前蘇心河進入海閣不久後,他們就出發去各大城市開始漫長的大比,雙方都沒見過面,更不知他原來是一眾人師祖輩的身份,只當蘇心河是衛褚的弟子。
經過三年來的層層篩選,最後能參加決賽的海閣弟子僅剩下兩名,實力都在四階左右,同為水行規則修煉者,蘇心河自問不是對手。
逸蕭自從身不由己地成為了流光殿弟子後,便開始纏著衛褚教他一些功夫,並美其名曰師所應當,令衛褚大嘆他才應當和樂千琴是一對。
來至比武場,兩人才知什麼叫盛況空前,方圓數里的大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上千人,各方比武者和觀眾仍在不斷進入。一行人一邊走,蘇逸二人邊對四周指指點點,幾十座比武台整齊分列在場地中央,每一台又都是獨立成體系,分設有觀者席、裁判席和休息區,而且台子的材質特殊,衛褚解釋過後二人才知,這種比武台采用特殊石質建成,不但堅固無比,不畏各種規則能量沖擊,且能吸收參賽者四散的勁力,使得選手可以在場上放開手腳,不至于波及到台下觀眾。
「你們沒事吧,昨晚害得大家好一通擔心!」聲音清朗悅耳,正是昨天才認識的樂千鴻,樂千琴則招牌性的挽著他的衣袖,二人聯袂走了過來,樂千鴻屬于參賽選手,有單獨的住處,就像因林園只招待海閣弟子一樣。沐家實力雄厚,務求讓各派弟子在大比期間能夠不受騷擾,專心備戰。
一縱人合成一隊,剛要朝己方座位走去,後面人群騷動起來,此次奪魁的最大熱門,煉魂宗所屬一行人終于到了。主席台上一人領先迎去,正是決賽東道主沐家族長,衛褚也吩咐他們去座位,自行去打招呼了。
听樂千鴻和海閣兩位參賽者介紹,二人順著人頭望去,只見一個滿臉陰氣,似從地府中走來的精矍老者領先而來,身後跟著一縱弟子,其中一個年輕人特別惹眼,竟長了一對只有女子才配得上的鳳目,臉色蒼白瘦削,如刀切斧鑿一般的稜角極有個性,讓人一見難忘。
蘇逸二人對視一眼,暗呼厲害,剛剛他兩人只盯了那老者幾息時間,就有種精神恍惚的感覺,似乎心神都要被沖散了一樣,看來卜清對煉魂宗的人擅長「精神**」之語絕非虛言,而當初在華夏界佔據洛北齊身體一事也讓兩人記憶猶新。看來煉魂宗和雲岩宮對付聖門的行動已經進入了實質性階段,不只是在背後密謀搞搞小動作而已。
比武場上人數已達兩千之眾,座位上都已人滿為患。至此參賽選手已全部到齊,除了樂千鴻要準備比賽之外,衛褚和樂千琴都坐到了海閣的席位上來,幸好海閣面子大,在這一席難求的場上仍有富余座位,若是普通門派或是一些江湖獨行俠之類,想要進場觀看都難上加難。
蘇逸剛剛見識到的沐家族長,在主席台上示意了一眼眾大派長老護法之類的高手,大喝一聲「比武開始」,整座比武場人人听得清楚,又不給人震耳欲聾的感覺,聲音力道拿捏得精準獨到,持續了三年的百年大比算是正式進入到最後階段。
沒多久就到了海閣這一方出場的時間,兩名參賽者同時登上了左右兩座高台,對手都是三階規則,不過蘇逸二人仍感難以取勝,該是已經快步入四階模樣。二人一土一金,實力都略低于海閣的兩名高手。蘇逸二人一邊聚精會神地觀戰,一邊暗自琢磨自己在場上幾人手底下能走過幾招……
兩人看得津津有味,幾十招後,暮地左方台上藍光大盛,海閣弟子真元猛吐,將對手逼入死角,眼看落敗只是早晚間事。蘇逸二人看得心領神會,差點要歡呼雀躍時,樂千琴已經坐不住,拉著蘇心河要去看她師兄的那一場。
樂千鴻的比試安排在第二輪,蘇逸二人本想待會再過去捧場,但實在拗不過樂千琴,只好向衛褚告聲罪,苦著臉隨她去了。
樂千鴻正在留心觀察場上形勢,見三人這麼早便趕了過來,轉頭以微笑迎接。
「樂兄,小弟來給你助威了,待會可不要輸了才好,哈哈哈!」逸蕭一見面就打趣道,樂千鴻則擠出一絲苦笑,接著回復淡然道︰「可能要讓逸兄弟失望了,我的對手是湮空城代表,其暗之規則頗為詭異,與老祖宗的光之規則同為天下最稀少的兩大規則之一,我恐怕沒有把握取勝。」
逸蕭想起昨天衛褚幫自己解圍時的那一道強光,心中同意,蘇心河上前安慰道︰「樂兄盡力便是,即便輸了,百年後仍有機會。」剛剛說完,台上一人已經飛下擂台,踉蹌幾步才站穩身形。
一刻鐘後,第一輪所有戰事全部結束,海閣兩名弟子不出意外地全部獲勝,終于輪到樂千鴻出場。逸蕭很想去看看聖門那一方的戰況,思咐再三,仍是留了下來,樂千琴已經不顧周圍目光,大嚷著替師兄打氣。
台上選手功力一運,兩只手掌瞬間出現兩團黑氣,似能吸進周圍光線般,讓人完全看不出黑氣內的乾坤變化。黑氣瞬間擴大,似要將整座擂台全部罩住,樂千鴻的身體已經被包圍,像是被吞沒了一般。蘇逸二人大嘆這暗之規則果然詭異,倘若對敵時變成了一個盲子,而敵人卻不受影響,己方自然吃虧的很。
只听黑氣中一聲清喝,兩人已經動上了手,樂千琴神情緊張地攥著蘇心河的衣袖不放,逸蕭已將玲瓏訣運轉至極限,心神勉強探查到一絲黑氣中的變化,勁氣交擊聲已經不絕于耳。
蘇逸二人都感嘆樂千鴻的功夫果然高了自己一籌,換自己上場恐怕擋不住對方幾招便要落敗,此時黑氣中閃過一道金光,但轉瞬又被吞沒,看來樂千鴻也是好景不長了。
果然,沒過多久黑氣忽然生出變化,成一道漩渦狀收斂起來,再向樂千鴻狂涌過去,樂千鴻悶哼一聲跌出擂台,逸蕭手疾眼快,先一步來到他落地的地方,抬手接住倒退的身形,同時輸入真元,一邊助其療傷,一邊借機探查那股詭異黑氣的特質。
「看不出兄台宅心仁厚,竟不自量力地要替別人療傷,只是別妄耗真元,再找借口推掉我們的比試才好。」蘇逸二人循聲望去,正是昨晚向自己約戰那人,隨在沐嵐身邊的九泓城年青一代,心道找麻煩的終于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