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度 第二十七章

作者 ︰ 王濡沫

文一暉和韓若在一個不知名的山上緊緊擁抱,韓若摟著他,在他耳邊輕語︰一暉,祝你幸福!然後韓若放開了他,後退一步,他想伸手抓住她拉回他的懷抱,可他的手那麼重,他抬不起來,韓若輕語︰一暉,祝你幸福!然後她越退越遠,他想追過去,可是他的腳那麼重,他邁不開,她的身邊有霧,他看不清她的臉,只听見她聲音在耳邊︰一暉,祝你幸福!然後,她快速的後退著,聲音依然清晰︰一暉,祝你幸福!他驚恐了,前方是山崖,可韓若一直在後退,一直在後退,他想喊,讓她站住!可是他的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他瘋了,韓若掉下去了,聲音卻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了︰一暉,祝你幸福!

「若!」文一暉驟然的坐起身來大喊,他滿頭大汗,他神情驚恐萬分。@m祝願所有的考生考試順利!他沉重的呼吸著,還好,只是個夢!是個夢,他呆坐著,急促的呼吸著。然後他愣了,路寧坐在他身邊,眼楮一眨不眨的望著他!這眼神那麼熟悉,面無表情,怔怔的望著!看來,她坐在這里很久了,那麼她都听到了,他在這眼光下瑟縮了,低下頭去。

「你既然這麼想她,夢里都是她,這麼多個夜晚,為什麼都不上去呢?」路寧依然看著他,面無表情,聲音平靜。

文一暉驚訝的看著路寧,她知道?

「嗤!」路寧自嘲的笑笑︰「從你們分手後,你哪天晚上不去?就連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不也去了嗎?」

「路寧…」文一暉聲音干澀︰「我不想騙你…」

「你不想騙我?不想騙我為什麼趁我睡著了偷偷去?呵呵,不想騙我!不想騙我為什麼娶我?你知不知道我我多希望你騙我!」路寧神情激動了,聲音也大了。

「好了好了」一暉皺皺眉,神情煩躁「是我不好,你別激動,當心孩子!」

這神情擊倒了路寧「孩子?孩子?你擔心孩子?你巴不得沒有這麼孩子吧?這樣,你現在也不必在這里忍受我,而是和你的韓若溫柔纏綿!」

「我不過是做了個夢,你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一暉也提高了嗓音。

「小題大做?你覺得這是你這是‘小題?’」路寧哭喊著「你睡在我身邊,嘴里心里念念不忘的是另一個女人,這件事對你來說是‘小題’,我不過是生氣質問你兩句,你就不耐煩,說我是‘大做’?你……」

「怎麼了,大清早起來嚷嚷什麼啊?」趙文靜推門進來,看著屋里的兩人,文一暉一臉煩躁與無奈,路寧神情悲憤,淚水肆意。

看到趙文靜進來,路寧慌忙擦去眼淚,可越擦越委屈,越擦眼淚越多。

「一暉,你干什麼啊?長脾氣了是吧?」趙文靜斥責兒子︰「寧寧懷孕了,你一個大男人,不知道哄著她點,還盡惹她傷心!還不快給寧寧道歉?」

文一暉望著母親,神情無奈,嘆口氣︰「對不起,是我不好!」

趙文靜走過去,拍拍寧寧的背︰「好了,不生氣了,我代一暉跟你道歉!」

「媽!「路寧抬頭,滿臉淚水,卻笑了︰「不怪一暉,是我,我情緒不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特別容易情緒化!」

「懷孕的人都這樣,我當初懷一暉的時候也這樣,看見什麼都想流淚,好了,快去洗把臉,出來吃早飯,媽做了你喜歡吃的春卷。」

路寧一听春卷,一陣反胃,捂著嘴沖到洗手間,趙文靜給兒子使個顏色,文一暉慌忙跟了進去,趙文靜搖搖頭,長嘆一口氣,為兒子整理床鋪。

「你還好嗎?」文一暉一邊拍著路寧的背一邊問。

路寧洗完臉,臉都沒擦,滿手滿臉的水珠,她也不管這些,就緊緊的抱住了一旁的一暉「我不好,我告訴自己我要大方一點,我要糊涂一點,我告訴自己只要我全心全意的愛你,毫無保留的愛你,總有一天你的心里會有我的位子。可是我做不到,我羨慕她,我嫉妒她。你說的對,我是小題大做,你心里有她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是我一直都知道的事實,我知道就好了,我放在心里就好了,我為什麼要提呢?我為什麼要讓你傷心呢?又為什麼要讓自己傷心呢?所以,是我不好,我想一樣做一樣,我心口不一…」她陡然呆若木雞,因為文一暉吻上她一開口就喋喋不休的嘴巴。

半晌,看著她害羞的酡紅臉頰,一暉說︰「你沒有不好,是我的錯,我不好!」

路寧聞言對一暉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一暉微笑著模模她依然泛紅的臉頰。

「我突然想吃拔絲隻果!家里有隻果嗎?」路寧突然說。

笑意從一暉的臉上掩去,拔絲隻果?他和韓若的最愛!

看著文一暉驟然失色的神情,路寧苦笑,她又勾起他的回憶了,她仿佛看到剛剛露出光芒的太陽又被一大片烏雲擋住了。

韓若做了一個很旖旎的夢,夢的具體情形她記不住了,斷斷續續的,好像一暉回來了,一暉摟著她,一暉告訴她他要娶她,一暉說明天就去登記……她感覺很溫暖,很幸福,很溫馨。有汽笛的聲音「嘀嘀嘀!」,不要吵她,她還想睡!有風的聲音「刷刷刷」,不要吵她,她還要再睡一會,她還沒享受夠這種溫暖,這種久違的溫暖,她朝著身旁的溫暖更緊的靠過去!有心跳的聲音,「咚咚咚」那麼強有力,那麼悅耳,好久沒有听到這種聲音了,她笑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有漆黑的雙眸,「哏」她輕輕出聲了「早!」她微笑著說。

「早!」那雙眸的主人回復,聲音清晰!

韓若驀然身子一震,睜大雙眼,怎麼?不是夢嗎?她使勁眨眨眼,望著這聲音的主人。她慌亂的翻身坐起,想都都沒一巴掌扇在了旁邊男人的臉上!「啪」的一聲,她打的那麼用力,那麼重!打完,她愣住了,對方顯然也愣住了!她不知所措的看看自己的身體,衣服還在,那麼,那麼?她看著陳墨默默的下床,默默的走出房間,默默的關上門。

她呆坐半晌,然後翻身下床,鞋子都沒穿,沖到洗手間,讓冰涼的水來沖洗她那頭疼欲裂的腦袋!

打開門,她看到陳墨已經收拾完昨晚的杯盤狼藉,正在擦桌子,她慌忙跑過去,接過她手里的抹布,尷尬的,歉意的看著他︰「對不起!」

陳墨看著她「看來酒是真醒了,頭還疼嗎?」

韓若尷尬的搖搖頭「對不起!我…」

「沒關系!」

「我看看吧,我剛才下手不輕」。

「都說沒關系了,只要以後別養成習慣就好了!」

韓若怔怔的看著他!

「昨晚的事你記得多少?」陳墨盯著她。

她尷尬的低下頭,紅了臉頰,如果不是夢的話,那麼她昨天肯定把他當做一暉了,那麼那求婚的片段是真的還是做夢呢?「大部分都記得,但是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做夢,斷斷續續的……」

「是真的!」

韓若猛的抬頭看他,欲言又止。

「是真的!」陳墨依然盯著她,認真的說。

「陳墨!」韓若尷尬極了「我昨晚喝醉了,對不起!」

「我沒醉!」陳墨說︰「我是認真的!」

韓若困惑的站著「為什麼?」她艱澀的說「你明知道我…」

「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嘴很笨,我一直不怎麼會說話,我說不好我心里的感覺,但是我是真心的!我希望你考慮考慮,正如你昨天所說的,你是一個半圓人,我也是一個半圓人,我們在這里同樣的一無所有,就讓我們擁有彼此,做一個圓吧!」陳墨大聲的說,他的臉漲紅了,神情激動!

韓若看著他,深深的看,然後,她鄭重的,一字一句的說︰「不!陳墨,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才剛剛真正認識的朋友!陳墨,謝謝你!謝謝你在這個時候還願意向我求婚!但是你不用可憐我!真的,我知道,現在的我…」

「我不是在可憐你!」陳墨慌忙說︰「韓若,真的!我是真的…我真心的想娶你!」

韓若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他的臉依舊漲紅︰「韓若,以前,我從沒有對你有過什麼非分之想!從來都沒有!我衷心的看好你和一暉,也衷心的祝福你們!我從來沒有想過你和一暉會走到這一步,得知一暉要娶別人,你憤然離職的那一刻,我還跑去質問一暉,可他根本就不願意多說!我還在為你們兩個惋惜!那天,我看你在一暉結婚的酒店對面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你又哭又笑又跑,我當時嚇壞了,你壓根就神志不清了,當你清醒過來,讓我帶你去山洞,我知道,你只是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你在逃避,你知道你當時的眼神嗎?那麼可憐兮兮,帶著祈求與單純的信任,我當時就覺得心里…很疼!還有昨晚,昨晚,你把我當做一暉,你在我懷里哭泣,我也有這種心疼的感覺。然後我就想起我爸和我媽的事情,在我懵懂的年紀,我問我爸,為什麼會娶我媽,我爸說他和我媽從小就認識,一起玩到大,有一天,我媽挑了一擔秧苗走在我爸前面,我爸說,當時看到她不堪重負頻頻換肩的動作,突然覺得心疼了,想替她挑起那份沉重,所以他毫不猶豫的跑過去,接下了她的挑子。第二天,他就去我媽家提親了,然後兩個人就一直生活了下去。直到現在,我爸還常說,他和我媽的緣分來源于我媽的一副重擔!韓若!現在的我就像我爸當初那樣,看到了你肩上的那副沉重的負擔,我心疼了,我想替你挑!以前,我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你是一暉的!可現在,一暉屬于別人了,你是自由的,你當然也有可能成為我的!所以,我就大膽的向你求婚了!我不是可憐你,也不是一時沖動,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你獨自挑著那份感情的重擔,我也不想…心疼!所以,韓若,嫁給我吧!」

韓若因他的一番話而感動了,她滿含熱淚的說︰「你知道你在賭博嗎?」

「押注在你身上,我願意!」陳墨深深的看著她「你不用急著答復我,反正我話放這里,只要你還沒結婚,只要我還沒結婚,只要你願意賭,我就願意押!要輸,我們一起輸,要贏,我們一起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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