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島 chapter 4

作者 ︰ 林嘉陌

晚飯我也沒吃,看著那盒飯我就提不起丁點兒食欲。

片場的純淨水都給曬得溫熱,我喝著覺得怪怪的。天黑以後忙到九點多的樣子結束。我本來早想走的,不過趙雲德受老錢所托要給我介紹這邊的人認識,于是一直不讓我賺說一起去吃消夜,大家自然便熟悉了。

工作人員很干練的收拾東西。演員該御妝的御妝,該更衣的更衣。

我把工作人員發給我的掛牌收好,四下尋找張小豐的身影。

找了一圈才看見張小豐一個人靠在電桿上抽煙,本來就覺得他很英俊,這樣一幅表情更是迷人。正欲上前跟他搭幾句話,我就听見趙雲德叫我,于是只好應聲過去。

收拾得差不多妥當了,張小豐抽完煙也走到趙雲德的棚子里來。那個演技生硬的女主角一直在張小豐身邊又說又笑,動作親昵,我頓時渾身不舒服起來,覺著惡心。不過馬上又理智起來,張小豐又不是我男人,我吃個什麼勁兒的非醋。這感覺只讓我渾身上下警惕起來,對張小豐那種不可抑制的好感,讓我有一絲心虛,生怕泄露了什麼。

跟大批工作人員打過招呼以後我們□□個人出了片場。

趙雲德一直拉著我說戲,他對劇本分處的細節都反復推敲,特別敬業。編劇已經不在組里,本子上的修改全落到他頭上,難免幾句抱怨,我也就這麼一听,並不多說話。

張小豐他們走在前面,估計這幾個人每天都是一起去吃消夜的。我們圍坐在一個不太干淨的燒烤店里。大家都坐下來了趙雲德才一幅前輩模樣給我們互相介紹。

「這是雙喜,上海姑娘,知名作家啊。」他中氣十足的跟他們指著我說,頓一頓又補充一句「都知道吧?」

那個漂亮的女主角倒是極其給我面子,馬上一臉興奮的說,「我看過你寫的《牢》和《欲加之罪》,你就是雙喜吶,比書上的照片還好看。」

我本以為趙雲德說一句「都知道吧」大家會一起沉默,正籌躇該如何來應付尷尬場面,可听她這麼一說我頓時消除警戒,終算是把面子保住了。估計在座的就她看過我的書吧,其他人听說過我沒有都值得打個問號。于是乎我特感激的沖她一笑,化解一場無形的緊張。

然後趙雲德指著張小豐給我說︰「這是我們張導,張小豐。年少有為,老錢給你說起過的吧。」我連忙站起身,伸手過去,他看我的表情像是吃了只活泥鰍一樣,見他只是伸出手沒說話,于是我又補充一句︰「我本名叫姜宸靜,張導,幸會!」

他握著我的手低聲說著︰「幸會,幸會……」

這之間的微妙變化也只有我和他知道。我眉目間對他微微一笑,他一定看到了。

我們握手的時間似乎太長了一點,眾人都看著,他像是一愣才松開手。

趙雲德也看出了我們之間的異樣,于是出來解圍,話題一下子拉到拍攝的事情上,大家轉移注意力。

話題打開了大家便不覺得生分,喝著酒,侃侃而談。

但他們聊到戲的部分我知道得不多,于是邊听邊喝酒,不自覺就幾瓶下肚了,這個炎炎夏日的午夜,我在路邊小攤里認識了酒量不濟的張小豐。

認識張小豐一段時間之後我下了這個定義︰就算他沒什麼才華,終有一日也會出人投地的。

他可以說是我所見過的最敬業最追求完美的男人,這個「最」字送給他一點也不過分,就算我後來見識到了谷鴻震的執著,但和張小豐比他也沒有納子越挫越勇的牛勁。

眼瞧著秋老虎來了,整個北京以一種要溶化的姿態屹立在世界的東方。

出版社的打電話讓我去看書樣的時候澄新剛好在我家打麻將。趁著他有車,我拉他陪我一同去一趟。但是不去還好,一去真是給我一肚子的窩囊氣。

我氣得當場扔了那書和劉發生直接沖突。

她看在澄新的面子上說幾句軟話安撫我。我心頭不氣不出的,被出版社欺負也非一次兩次,只不過如今不追求這些了,反而脾氣大了。謠想當年對出版社擺尾卑躬屈膝,今天發一發威也算揚眉吐氣。

最終我還是強制的鎮定下來,畢竟我也確實不是什麼大牌作家,脾氣發發就好,過了火就是矯情了。現在哪個作家不是看出版社臉色做人做事,除非你紅透半邊天。若不是澄新的關系,他們哪容得我在這里耍威風。

劉見我不發火了,才幾句話把我送走。

看她一臉請神容易送神難的表情,我心頭氣又上來幾分。

澄新順了本書樣出來,我們坐在水吧里吃冰琪淋,他順手翻著看,我心中怨氣仍然在橫沖擊撞。

「阿喜,你在美國那一兩年怎麼也不交個鬼佬當男朋友啊?太奇怪了。」他邊看邊問我。

「看著那麼多體毛就惡心!我只喜歡進化完全的。」

「別再生氣了,那個冊數的事兒是我跟他們說無所謂的,反正你又不缺那個幾版稅。我也是想他們在你生日前給你做出來,總得給ST一點甜頭吧。逃點稅這事,你就睜只眼閉只眼算了。」

「其實我最氣的不是這個。」

「是書的那名字吧,確實惡心了點。一看就知道是他們給改的。」

我也知道澄新這時候全挑我樂意听的話說,他總是在我最需要他時候表現得英勇無比,明知道那樣傷了面子,他也由著我鬧。

一想到幾日之後我這丟臉的新書就要流躥于全國各地,仍舊覺得很沮喪。

回家的路上看見一只黑色的煙缸特別漂亮,簡潔而性感。于是買了兩只,送澄新一只。他喜滋滋的拿賺我忽然想起之前西林問過我的一個問題,我和澄新這究竟算什麼關系?別人不問,我就一直當他是兄弟,可是真的這麼清楚麼……

九月份突如其來的繁忙,讓我生來二十余年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力不從心。

工作和念書畢竟不同,上司不是教授,他管著你的票子你就得絕對服從。有了這個覺悟,我也只能不停的自我安慰,我已經算是運氣好的人了。

這個社會上多少和我們一樣的青年,還沒有工作或者做了自己不喜歡的工作,同樣得看老板臉色。我能做自己喜歡的行業,已經是萬幸,看看上司的臉色,也是應該的。多余的抱怨,並沒有任何實際的價值。

半夜我累的不行,但是睡不著覺,總覺得精神上異常,于是一通電話給西林打了過去。

是ROY接的,他們正睡得含糊,直接把電話交給了西林,我有些抱歉的解釋道︰「我忘記時間了。」

西林打個呵欠,說︰「沒事,我今天剛結束一場秀,明天休息,可以陪你聊。」

「現在你們都忙,我也不好意思老半夜打過去。」

「你不算擾人清夢,周筱枘那姐姐才是強悍,總早上四五點打來叫我,那是我睡得最爽的一段時間,簡直要命。」

「你現在和ROY住在一起了?這麼快?」

「沒有,今天忙的晚,就在他這里歇了。」

「我最近忙瘋了,幾周沒聯系你。劇本進展得很慢,我覺得我快死了。」

「宸靜,你大聲點,我听不太清,信號不太好。」西林的聲音沙啞,我也听得出她的疲倦。

「我說,我最近忙瘋了。本子越寫越慢,公司上面的人覺得我是個新人,難免看扁我。」其實也是因為王叔叔的裙帶原因,難免一些流言蜚語,我又不好對西林說這一層。

「慢慢來吧,咱們都是從新人做起,過一段時間,你和其他幾個編劇搭檔上手了,就沒事了。」

「其實,主要還是傳媒部的胡老大對我有點成見,所以的人也給我小鞋穿。我現在很難做人啊。寫本子也進展不順。」我抱怨著。

「這個檔期該是大家都在忙,你也要好好表現一把,要不逆流而上,更難。」

「你呢?最近好不好?」

「就那樣唄,一天比一天老。」

「西林,你以前那麼樂觀,現在怎麼這樣了。」

「呵呵,樂觀,哪個學生不樂觀,我出來工作一年多了,手頭還沒存下幾個錢,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況,我媽催著我嫁人,我爹等著我拿錢。我這都是給這日子愁出來的。」

「你爸病情還沒有好轉?」

「癌癥能好到哪里去?我說句不孝順的話,他這麼拖著,大家都痛苦。」

「西林!你怎麼這麼說呢。」

「我不知道,宸靜,自從畢業以後,發生好多事情。你不在國內不知道,我現在也不指望做演員了。但是當也不是長久的事。我想找個老板,靠過去給人做文秘,不過現在哪里找的到這麼合適的。你別嫌我庸俗,我現在不缺愛就缺錢。」

「要不我先支一點給你。」

「不用,我應付得了,不到萬不得以,我還不想跟你們借錢。大家姐妹,別為了這點俗事破壞了感情。」

我沉默不語,也知道但凡沾上錢的事情,就不再那麼單純了。更何況這世界上人和人的羈絆看似深,實際很淺,太容易破裂。信任已經很難,何必再去用現實切斷羈絆。西林是個有智慧的女人,她太知道自己要什麼,不像我這樣?*???斐 凰?鄭?裁炊枷胱к br />

那一晚我和西林聊了太多事,知道了她畢業後出來做事時發生的事情,一陣感慨唏噓。

現在我才開始慶幸我沒有拒絕來HY。

心頭的話說出來了,人就舒坦多了,第二日我帶著本子去策劃部,又遇見胡老大在訓人,我畏縮的在門邊探個頭,就被他發現揪了進去。對我新修改的劇本又是一頓□□,我已然習慣。

其實策劃部的人都很有才華,思想境界不一般,自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和公司里的上層接觸得越多我才越發覺礩的真正強勢之處是那一片網。一環靠一環。再有才華有能力的人都安分的做著最基本的事情,各司其職。

胡老大訓話厲害多半也和他的性格還有公司的壓力有關系,帶著這樣強悍的一批人,他自己不強勢怎麼能鎮得住場子呢。換個位置思考,大家都不容易。

才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胡老大說得最有道理的一句話便是,無論有沒有才華,關鍵是要找準自己的定位。

與策劃部的人日漸熟識,他們一言一行都讓我對圈子里的這一套一套的東西越來越了解,當然我也越來越後怕。這不是個普通的體系,很多人的相處方式,很多人做生意的原則,都不是那麼簡單的。想起以前澄新跟我說過,演藝圈子不是人呆的,我現在算是有點兒感受了。入行不過幾個月的我已經有些厭倦的姿態了,更何況那些長年在其中打滾的人。

這段日子我異常沉默,有些話我已經不想對任何說了,他們仿佛都比我看得通透,他們也只會勸慰我措手不及也好,難以接受也好,一切慢慢的都會隨著時間過去。

其實心里有好多很復雜的感受讓我說不出口,從回國到現在,我突然一個全新的世界,終歸是惶惶不安。我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也無非就是心頭有些賭得慌,想在別人那里找點安慰。身邊總有秦秦陪著我,我該知足了。至于男人,還是可遇見不可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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